第30章 天鵝的夢
第30章 天鵝的夢
走下電梯, 隔着碩大的玻璃門,梁吉葵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跑車身側的人。
黑色的襯衫挺括整潔,領口的扣子松開了最頂端的一顆, 更顯得随意輕松,尤其是兩邊袖口還被一并挽起,恰到好處地露出優越的肌肉線條。
裴渡的身材是非常标致的極具美感,看一眼就會不由自主感慨,甚至再多看幾眼的那種。
肩寬腰細, 腿還長。
有看點死了。
攥包□□帶的手指更緊幾分,她走過去。
裴渡也看見了她, 熟稔地将放了早餐的牛皮紙袋遞過去:“看來下次可以早點喊你起床。”
梁吉葵笑了下,聽懂他在指自己口口聲聲說“困得不行”,卻還有時間畫全妝。
接過早餐, 她又指了指面前的車:“新買的?”
裴渡揚眉,半倚靠在車門一側:“新搶的。”
“那我可得多坐幾次,省得下次被人家搶回去。”
頭次聽見他這麽開玩笑,梁吉葵壓着唇邊的弧度, 像只歡快小鳥似的跑去副駕駛拉開車門。
系好安全帶後,她瞥了眼駕駛座上某人的西裝褲,努努嘴:“你待會兒還有工作?”
裴渡:“下午有個采訪。”
梁吉葵眼前一亮:“哪家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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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雜志,”裴渡笑意淺淡,卻溫煦好看:“是家慈善機構。”
乖巧地“喔”了聲, 梁吉葵一邊拿袋子裏的三明治一邊點點頭。
她想起來了, 之前徐疏寒提過, 說裴某人剛回國就拿出整整一億捐給了國內的幾家兒童福利院, 手筆之大讓人瞠目結舌。
其實這些錢富豪圈裏很多人都在做慈善,可一口氣捐這麽多的, 卻實在少。
而且像他這個年紀的,更是獨一份。
她最開始得知這個消息時也吓了一跳,可轉念一想,以他的身世和經歷,他肯定是希望能幫助更多和自己差不多的孩子吧。
将最後一口三明治咽下,她又取出牛年。
熱乎乎的,剛好入口。
十五分鐘後,車子在巷口停下。
京市的夏來得緩卻入得急,幹潮兩不容的風向恰到好處地融化,既然混成一片讓人更難受的熱浪。
明明頭頂的太陽不算大,卻沒走幾步就兩腳發酸。
看着不遠處的高挂牌匾,梁吉葵挑眉:“這兒居然還有家中醫館。”
裴渡無聲地彎了下嘴角,擡手拉門,讓她先進。
雖然是中醫館,可內部的裝潢設計與梁吉葵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雕梁畫棟,紅木镂屏,傳統色調與新中式完美融合,其中甚至不乏極具時代感的科技元素。
最讓她覺得驚喜的,還是牆壁上挂的兩幅畫。
幾年前她在某個畫展上看見過,分別是《孫思邈像》和《李時珍采藥圖》。
而且空氣中也沒有現代醫院裏常見的消毒水味,反而都是撲鼻的藥香氣。
她辨不出這香味來自什麽藥材或者什麽花,可心情卻悄然舒展。
這時候,有醫館的人走過來。
“裴先生,師父他已經在等您了。”
裴渡颔首,先看向梁吉葵:“小葵,你先坐,我馬上回來。”
梁吉葵連連點頭,還表示他不用着急。
醫館的工作人員雖然年紀小但卻是個機靈的,忙不得給她送上飲品:“這個是我們這兒特制的酸梅湯,您嘗一下。”
“謝謝。”接過印有醫館logo的紙杯,梁吉葵禮貌道謝。
但實話說,雖然人家提到了“特制”,可她并沒有太在意,甚至想着酸梅湯而已,再怎麽調制不也只放那幾種料嗎,味道能差別多大。
可才含住吸管,立刻就眼前一亮:“好好喝!”
醫館的人也笑了:“是吧是吧,這酸梅湯的配方可是我們師父親自拟的,外面可喝不着,清涼解暑潤喉最有用了!”
被勾起小心思,梁吉葵問道:“那這個酸梅湯你們賣嗎?”
醫館的人擺手,略為難道:“這個是非賣品,只現場提供。”
“這樣啊。”聽完,失望挂了梁吉葵滿臉。
“不過您既然是裴先生的朋友,那我去跟師父說一聲,說不定他老人家願意把自留的茶包送給你們。”
“那就太謝謝了!”
剛熄滅的小火苗立刻又燃起來,她習慣性地雙手托着紙杯,忽得想起什麽,又問:“你們師父和裴渡,就是你剛剛說的裴先生很熟嗎?”
“熟,那可相當熟!”一提起這個,醫館的人立刻來了精神:“裴先生是我們少東家的大學同學,關系可好了,兩年前我們醫館被人算計差點關門,就是裴先生幫的忙。”
又是沒聽過的故事啊。
梁吉葵抿唇,一雙清透的狐貍眼閃着漂亮的光。
他們之間有太多年的空白,哪怕用現在的相處重建車輪,卻還是讓人忍不住地好奇過去的鐵道。
沒一會兒,裴渡回來了。
見兩個人都用特殊的眼神盯着自己,他眯了眯眸:“怎麽了?”
梁吉葵心虛地避開視線,只道:“沒有啊,我現在可以去見你說的那位老中醫了嗎?”
裴渡莞爾:“當然,走——”
“哎,這不是我們小梁總嗎!”
沒說完的話被隔空截斷,裴渡和梁吉葵同時偏頭看去。
看清打招呼的人居然是葉成孝,梁吉葵皺起眉,但還是回道:“葉伯伯,好久不見。”
葉成孝笑呵呵地走過來:“是啊,自從上次董事會結束後我們可就沒見過面了,你怎麽突然到中醫館來了?身體不舒服?”
在心底冷嗤兩聲,梁吉葵皮笑肉不笑:“我年輕氣盛沒什麽事,倒是您,上了歲數可得注意身體,您之前不是還說肺上長了結節嗎,可得小心了。”
葉成孝面色一僵,但到底是老油條,依舊秉持着不動如山的姿态。
見小梁總刀槍不入,他的注意力靈活挪動,很快便落到了裴渡身上:“這位看着臉熟,是蕖商的裴總吧?上次峰會我們見過,年少有為啊。”
裴渡淡淡道:“您客氣了。”
葉成孝:“之前就聽說裴總和我們梁董交情很不錯,原來和小梁總也很熟絡,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們居然一起來中醫館?”
看穿了他的話裏有話,梁吉葵冷冰冰道:“普通朋友剛好遇見了而已,怎麽,葉伯伯不會連我的交友圈也要管一下吧?”
葉成孝:“小梁總說的這是哪裏話,這樣,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替我向董事長問好。”
臨轉身,他的視線頓在裴渡的手腕上一秒。
準确來說,是在看那條款式獨特的五彩繩平安扣。
見麻煩終于走了,梁吉葵長舒一口氣,各種不爽:“出門果然應該看黃歷,要不然都不知道會碰上這尊大佛!”
裴渡沒有第一時間接話,幽幽啓唇:“原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啊?”
梁吉葵一愣,沒想到他的注意力居然放在這兒,忿忿道:“難道要我說我們是暧昧對象?”
裴渡本來就是随口一說,聽到她的回答後不自覺莞爾:“那我争取早日把‘暧昧’兩個字拿掉。”
梁吉葵臉上閃過一抹羞赧,不自然地轉身:“差不多行了,不是說約了老中醫嗎!”
就在她看不到的方向,裴渡面上笑意更濃,無奈地呼出一口氣。
岔開話題的本事還是這麽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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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聞問切結束後,作為一館之長的鐘老先生一邊提筆開藥,一邊囑咐日後的注意事項。
西醫治恙,中醫養人。
治标更治本。
與借助鋼鐵儀器的西醫不同,中醫更看重“陰陽調和”,教人怎麽從根兒上藥到病除。
更講究一句“天人合一”。
“煙酒要少碰,飲食更要注意,‘得食者生,得味者樂’,不能只想着一股腦填飽肚子,更要考慮食物之間的相生相克。”
說着,鐘老先生還樂着又添了句:“省得它們在你腸胃裏打架,你就更不舒服了。”
梁吉葵也跟着笑了兩下,又聽見老先生接着道:“日常的身體鍛煉還是要有,你們年輕人總是作息不規律,這點不可取,能改就改……”
說完種種,他微擡頭,看向一直在用手機記錄的裴渡,又笑呵呵地看向梁吉葵:“小丫頭,你是有福氣的,現在沒多少做男朋友的願意聽我講這些了。”
聞言,梁吉葵也順勢擡起腦袋,可目光才剛掠過他的手腕,就眼睜睜地看着他把手機收了起來,還一本正經地輕咳一聲。
倒是會端。
她輕哼一聲,幹脆揚起笑臉,看向鐘老先生:“您說的對,我肯定好好珍惜。”
從問診室出來後,還沒走到樓梯口,梁吉葵就又聽見某人的聲音:“怎麽,現在又不是普通朋友了?”
四個字被刻意咬重,生怕別人聽不出來他的心思。
梁吉葵起了壞心思,看着他的眼睛:“誰讓有人一聽見‘普通朋友’就不開心了呢,我這不是得哄哄?”
裴渡抿唇,故作淡定:“哄?”
“對呀。”
仗着他不會在大庭廣衆下幹什麽,梁吉葵上前一步,徹底将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到幾乎沒有,唇齒貼近,一句話幾乎是順着氣息溜出來的。
“畢竟我們小裴哥哥貪心得不行,才追了沒幾天就想跟我要正當名分,這次就當我透支一下咯。”
唇邊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裴渡哂笑:“那就是不知道梁小姐打算讓我追多久?”
“看你表現——”
“小心!”
話沒說完,她整個人兀的失去重心。
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側腰多了只手,而她自己的手,則是虛虛扶到了面前人胸口位置。
好不容易站穩,她扭頭看向那兩個從樓梯上瘋跑的小孩,說不出來地生氣。
可當注意力回籠,男人搭在她腰間的手,存在感又強到可怕。
不知名的溫熱透過他掌心的川字紋彌漫,絲絲縷縷地又越過衣服布料直達她肌膚。
鼻息前萦繞着他身上的氣息,心跳一陣亂,心髒也受不住地酸軟。
喉間一動,她磕巴道:“松、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