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第二天早上起來,黎楓本來想和祁衡屹好好描述一下他“醉酒”後的反應的,可惜祁衡屹已經去上班了,在餐桌上給他留了一張紙條:
有事提前上班,去複檢前記得吃早餐。
黎楓拿着留言條,手指在祁衡屹剛勁有力的筆跡上輕輕摩挲。
祁衡屹提前回分局,是因為早起晨練的老人在湖裏發現了一個溺水者,喊人去救,好心救人的人游過去一看,吓得魂飛魄散,那不是溺水者,那是一具死屍,死者鼻子歪了,露出的皮膚上都是傷痕,雙眼睜着......
接到報案,黃興達過去做了初步屍檢,祁衡屹來到現場後,問道:“是溺死的嗎?”
黃興達:“口鼻部有蕈形泡沫,手裏抓有異物,皮膚雞皮樣,初步判斷是溺死,但她身上有傷,不能确定她是自己主動或者不小心掉到湖裏的,還是被人扔到湖裏的。”
祁衡屹用帶着手套的手撥開死者臉上的頭發,看清她的臉後,眉頭一蹙。黃興達和他同事多年,對他的表情還是比較了解的,“你認識她?”
祁衡屹:“不認識。”
黃興達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不認識,你這是什麽表情。
屍體運回分局後,祁衡屹給何碩打電話,“讓你律所女朋友失蹤的實習律師過來我們分局一趟。”
何碩:“找到人了?”
祁衡屹:“嗯。”
何碩律所的實習律師叫于家明,他女朋友叫葉菁菁。何碩陪着于家明一起過來的,在法醫室,看到葉菁菁,于家明先是吓得一哆嗦,驚吓過後,好像悲痛過度,過了一會,哭道:“菁菁,菁菁,你怎麽死了呀......”
旁邊剛招進來的法醫助理低聲嘀咕,“一看就不是真的難過,不愛就不愛,死都死了,還在那裝深情,哭那麽慘,進來之前擦了眼藥水吧。”
祁衡屹這些年,見過很多死者家屬,他們的反應不一,有的痛哭,有的暈厥,有的大喊大叫,有的一言不發,有的面無表情像看陌生人......于家明的這樣的,他也看過,裝深情可以理解,畢竟人性難測,有些夫妻,一方意外去世,另一方的反應也不過如此,更何況是男女朋友,女朋友去世了,男朋友不是那麽悲傷,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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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碩上前安慰于家明:“小于,節哀。警方還需要你的協助。”
于家明擦了擦淚水,走到祁衡屹跟前,“警官,菁菁的死是意外是嗎?你們一定要幫菁菁查明死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盡力幫。”
祁衡屹對許均博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帶于家明去問話。
何碩見此,對祁衡屹道:“你忙你的,我去車上等他。”
“嗯。”祁衡屹送他到電梯口。
此時,A市某商業大廈內。
外號猴哥的李西南滿臉急色地敲開楊風辦公室的門,“楊助,葉菁菁找到了。”
楊風眼也不擡,一個身受重傷的女人,他們找了一天,再不找到,他們都可以自動滾蛋了,“在哪?”
李西南心一橫,說道:“在警方手裏。”
正在批文件的楊風擡頭看他,眼神淩厲,“警方手裏?活的?”
李西南:“死的。”
楊風松了口氣,“怎麽會在警方手裏?”
李西南:“楊助,有人在故意給我們使絆子,葉菁菁受那麽重的傷,她一個人根本就跑不了,有人在幫她。”
楊風:“是什麽人?”
李西南頭低得很低,“在查了,還不知道。”
楊風站起來,斥道:“一幫廢物,看一個重傷的女人都看不住,粗心大意,讓人落警方手裏,你該慶幸,她是死着落警方手裏的,不然你就是十個腦袋都不夠掉。調動所有力量,在老板生氣前,盡快找到幫她的人。”
李西南:“是。”
李西南走後,楊風乘秘密電梯上到頂層。
楊風:“老板,葉菁菁落警方手裏了。”
鄭沅滿手污泥,正在揉捏一塊陶泥,“落哪裏的警方手裏?”
楊風:“東城分局。”
鄭沅笑了,“哦,落祁衡屹手裏。”
楊風:“有人在幫她,不然她一個人逃跑不了。”
鄭沅:“她落警方手裏時還活着?”
楊風:“死的。”
鄭沅:“幫她逃跑,把她送到警方手裏前卻又弄死她,幫她的人在挑釁我們,你還不去陪他玩玩?”
楊風:“是。”
楊風走後,鄭沅繼續揉捏手裏的陶泥,他低着頭十分地專注,一點點地把手裏的陶泥捏成一娃娃的形狀,放在手心欣賞了一會後,手掌慢慢傾斜,“啪”,手心裏的娃娃摔回桌面,變回一團泥。
黎楓一個人在家吃完早餐後,開車去複檢,複檢很順利,醫生說他恢複得很好。從醫院出來,他開車回家看裝修進度,他到的時候,裝修工人已經在幹活,黎楓進去看,家裏一團亂,堆放着一堆裝修材料。
看他回來,樓下的鄰居連忙上來找他,“小黎,你看你能不能和你爸媽說說,讓我們少賠一些,我們上有老,下有小,兒子還在讀大學,女兒正在讀高中,除了你們還要賠旁邊幾家的,我們真的沒那麽多錢啊。”
黎楓不了解情況,不好亂應話,“阿姨,這事不歸我管,你和我爸媽商量吧。”
樓下鄰居:“你爸媽那麽疼你,你的話他們肯定聽,你給他們打個電話,和他們說說。”
黎楓被她纏得有點頭疼,“阿姨,我和裝修師傅有些事要溝通,晚點再說。”
樓下鄰居:“打個電話花不了多少時間的,你現在就打吧。”
樓下鄰居一副你不打我就不走的架勢,火災發生後,他們沒有一句道歉,還不願意賠償,黎楓經過祁衡屹的介紹,請了律師,他們才松口答應賠償,現在錢還沒轉過來,又來糾纏讓少賠一些。
黎楓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阿姨,在裝修費上我們沒有獅子大張口,只要了合理的費用,你們讓我們一家無家可歸,給我們造成了諸多的不便,這些費用我們都沒有和你們算,你們怎麽好意思讓我們再少要賠償一些的,你的少一些是多少?只賠我們一兩萬?”
被說中心裏計劃的鄰居還在嘴硬,“你爸媽退休工資那麽高,你又在大醫院做醫生,你們不缺錢,看在大家都是鄰居的份上,你們就把賠償款降降吧。”
黎楓:“對,大家都是鄰居,看在是鄰居的份上,阿姨,麻煩你們盡快把律師和你們說的賠償數額打進我媽的賬戶。現在,請你從我家出去。”
樓下鄰居:“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和長輩說話,你爸媽平時怎麽教你的?”
黎楓:“我爸媽把我教得很好,不用你操心,你再不走,我報警了。”
樓下鄰居罵罵咧咧地走了,裝修師傅的頭走到黎楓身邊,“這戶人臉皮太厚了,我們平時在正常的上班時間動工,從不在休息時間幹活,她一天都要上來罵好幾遍,說我們吵到他們了。”
黎楓好奇道:“她家裝修好了?”
裝修師傅:“他們沒裝修,就把燒壞的東西清理了,聽說他們在賣房子,你們把賠償款盯緊點,她們要是把房子賣出去了,估計人就找不到了。”
世界之大,真是什麽奇葩都有。
黎楓和裝修師傅溝通了幾處裝修問題,半個小時後下樓。這邊是舊小區,沒有電梯,黎楓腳步輕快地往下走,剛走幾個臺階,黎楓腳下一打滑,差點一屁股蹲坐地上,還好他反應快,一手抓住了樓梯的扶手。
站穩後,黎楓往地上一看,臺階上撒着薄薄的一層圓滾滾的黃豆,就這幾級臺階上有,并且撒得很均勻,一看就是人為的,如果是袋子漏了,不小心撒的,不會撒得這麽均勻。至于是誰撒的,用腳趾頭想也知道。
居然用這麽下三濫的招數,黎楓被氣笑!
雖然他沒摔傷,但就這麽走掉,他會憋屈死的,男人也是有乳腺的,男人的乳腺也是乳腺。剛好他今天有空,那就陪他們玩玩。黎楓悄悄地退回幾級臺階,然後加重腳步往下走,走了幾步,他大喊了一聲:“啊...好痛!”
最後找了塊相對幹淨的地方慢悠悠地坐在,拿出手機打電話,第一個電話假裝打給醫生朋友,說話聲音很大聲,言辭誇大,他家這棟樓的隔音很差,他确定樓下鄰居能聽到他的話:
“林主任,我走樓梯不小心摔了,往後仰,摔到了後腦勺,現在頭暈惡心想吐,嚴重嗎?”
“什麽?腦震蕩、腦出血?會癱瘓?”
“要做手術?”
“手術要多少錢?幾十萬!這麽多!”
挂完“林主任”的電話,黎楓接着撥打110,這次他是真打,并且按了免提,故意往臺階上撒黃豆這種行為,和故意謀殺沒區別:
“你好,這邊是110。”
“你好,我要報警,有人在臺階故意撒黃豆,害我摔倒了,并且摔得很嚴重,我要告他蓄意謀殺。”
“先生,你現在的具體位置是?”
“青陽區XX街XX小區5號樓4樓樓梯間。”
“好的,轄區派出所會盡快過去,請問需要幫你叫救護車嗎?”
“不用了,我的醫生朋友來接我,謝謝,再見!”
打完電話,黎楓毫無感情地又喊了一聲:“哎喲,好暈啊!”
喊完,黎楓把手機調靜音,玩游戲。過了一會,他家樓上的李奶奶從樓上下來,“小黎,你怎麽坐這啊?”
黎楓:“不小心摔了一下,李奶奶,這幾級臺階有黃豆,你小心點走。”
李奶奶一看,罵道:“哪個殺千刀的心腸這麽歹毒,這是故意撒來害人的吧!我要報警!”
黎楓扶她邁過那幾級臺階,“您別生氣,我已經報過了。警察馬上來。”
李奶奶非常有正義感地說:“那我陪你一起等。”
黎楓:“不用了,您忙您的。”
把李奶奶勸走兩分鐘,警察來了,警察拍照,做了取證。
聽到警察真的來了的聲音,樓下鄰居開門了,讪笑道:“小黎啊,這是怎麽了?”
黎楓:“有人故意往臺階撒黃豆,害我摔倒,這是蓄意謀殺。”
警官:“黎先生,你說有人故意往臺階撒黃豆,你有證據嗎?”
黎楓等的就是這句話,“有啊,我家最近在裝修,家裏放了很多貴重的裝修材料,我在門口裝了監控,這一塊也能錄到。”
警官:“那麻煩你把監控錄像提供給我們。”
黎楓故意多問了一句:“警官,像這種故意撒黃豆害人摔倒,摔成重傷的行為,是怎麽處理的啊?”
警官:“如果真有人故意往地上撒黃豆害人摔成重傷,這是故意傷害,要判刑的。”
一聽要判刑,樓下鄰居慌了,“警官,不是的,不是故意撒的,我家孩子是故意撒着玩的,撒完後忘了掃掉了,真的不是故意的,警官。”
警官看着她:“這是你家孩子撒的?”
樓下鄰居想着黎楓有監控錄像,否認是否認不掉了的,自首還能減輕處罰,只好承認:“是我家孩子撒的,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警官,你要相信我們。”
警官:“你家孩子呢?”
樓下鄰居連忙回家把自家孩子拽出來,“快,快向警官認錯。”
黎楓一看,這不就是鄰居家那個用完吹風機不拔,最後導致火災的兒子嗎?
警官看着比他還高的“孩子”,無語道:“你家孩子成年了吧?”
樓下鄰居不說話了,好一會才輕聲道:“成年了。”
警官:“那你們跟我們走一趟吧。”
東城分局。
祁衡屹問許均博:“于家明說了什麽?”
許均博:“據于家明說,葉菁菁很小的時候,她爸媽就去世了,她是在她舅舅家長大的,但是她舅舅和舅媽都不喜歡她,她讀大學用的是助學貸款的錢。她有些虛榮,消費習慣超過她的收入,下班後喜歡去夜場玩。”
祁衡屹點點頭,看向梁志浩。
梁志浩:“監控找到了,淩晨三點的時候,有一輛面包車出現在東平湖,司機扛着葉菁菁下來,扔到湖裏,葉菁菁掙紮了一下,是活着被扔進去的,但她傷勢過重,無法自救,最後溺死。”
何昶:“這司機戴着帽子口罩,只看得出大概十個男人,連年齡都看不出,面包車是從一個修車廠偷走的,已經找到了,車上只有葉菁菁的痕跡,沒有司機的。”
許均博:“葉菁菁男朋友看到她屍體時明顯是假哭,要不要查查他?”
何含珊:“我倒是覺得他的反應挺正常的,他應該就是沒那麽愛葉菁菁,只是貪圖她的年輕貌美,對她的去世沒有那麽悲傷,卻又怕被說寡情,只好裝悲痛。”
祁衡屹:“何昶和技偵一起繼續尋找面包車司機的下落,許均博排查一下葉菁菁的社會關系,梁副隊去看一下痕檢和法醫那邊有什麽發現,有線索馬上排查,何含珊跟我去一趟臻璀。”
到了臻璀,祁衡屹出示證件,總經理接見了他們,态度恭敬,但就是不松口,“祁隊,葉菁菁進臻璀和離開臻璀的監控,我們已經給你們看過了,至于她來臻璀找的是誰,我們真不能告訴你,這是我們客戶的隐私。祁隊,你也知道,我就是打工的。”
祁衡屹:“既然你做不了主,那把你們老板陳洪聲叫過來。”
陳洪聲是臻璀幕後老板這件事沒有幾個人知道,聽到自家老板名字從祁衡屹嘴裏出來,總經理暗暗吃驚,但他能在這樣的場所做到這個位置,能力自然不差,心裏吃驚,面上不顯,“祁隊,我們老板在國外度假,我聯系不上他,你認識他,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只要老板點頭,我保證照辦。”
祁衡屹知道陳洪聲這個人,但并不熟,他了解總經理這種滑頭的難對付,不再浪費口舌,叫上何含珊離開。
從臻璀出來,祁衡屹給黎楓打電話,想問一下他複檢的結果怎麽樣,但是黎楓一直不接電話,打了好幾個都沒接,祁衡屹劍眉一蹙,對後座的何含珊道:“給你黎醫生打個電話。”
何含珊:“我沒有黎醫生電話,只有他微信。”
祁衡屹:“給他發語音通話。”
何含珊的語音通話也沒人接,何含珊:“祁隊,要再打一個嗎?”
就在祁衡屹準備拐到市一院去時,他電話響了,以為是黎楓的回電,沒想到是陳達彬的。
祁衡屹:“學長。”
陳達彬:“你是不是認識黎楓啊?”
祁衡屹握方向盤的手一緊,“他在哪?”
陳達彬:“在我們派出所,這帥哥和我們所也太有緣分了......”
進派出所一般是發生了糾紛,祁衡屹打斷他,“他有沒有受傷?”
陳達彬感受到了他的緊張,收起調侃的語調,正經道:“看着沒有外傷,但是聽說在樓梯摔倒了,你和他是朋友,我和你又認識,是所裏的同事處理的,具體情況我現在也不清楚。”
祁衡屹:“幫我看着點他的身體狀況,我馬上到。”
後座的何含珊不等他吩咐,他一靠邊停車呃,就麻溜地開車門,“祁隊,你先去忙,我自己回去。”
祁衡屹:“別擠地鐵,打車,我給你報銷。”
何含珊感動地看着他的車在自己面前遠離,祁隊剛才打不通黎醫生的電話好緊張啊,之前抓鋪手持武器的罪犯,都不見他緊張,聯系不上黎醫生,居然讓祁隊那麽緊張,祁隊對黎醫生絕對是真愛!
黎楓和鄰居母子一起去了派出所,做完筆錄,民警在鄰居的要求下對他們進行調解。
黎楓:“警官,我們家火災就是王鴻宇使用吹風機不當造成的,火災後他們家拒不賠償,逼得我請律師,但現在還沒把賠償款轉給我們,也沒有一句道歉,現在又故意撒黃豆讓我摔倒,我不接受調解。”
鄰居見到警察就心慌了,生怕自己兒子要坐牢,對黎楓道:“小黎,賠償款我們現在打,你把你媽的賬號給我。”
黎楓報了一串賬號給她,鄰居三兩下就把錢轉了過去,給黎楓看轉賬頁面,“賠償款我們已經打了,晚點,我一定帶着他登門向你爸媽道歉。”
黎楓:“給賠償款是應該的,道歉也是應該的,但這不是原諒你們的理由。”
鄰居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王鴻宇跳起來,“你耍我們!”
警察一拍桌子,“幹什麽,坐下。”
黎楓不接受調解,從調解室出來,王鴻宇很不服氣地問黎楓:“你家門口明明沒有攝像頭,你把監控裝哪了?”
他沒那麽蠢,撒黃豆的時候特意看了有沒有監控,當時并沒看到監控。
黎楓對他笑道:“我剛才和警察解釋了,我只是下單了監控,腦子裏卻覺得自己裝了監控,我和警察道歉了。”
鄰居母子反應過來黎楓其實沒有監控錄像,但他們慌亂之下,主動向警察承認了黃豆是王鴻宇撒的。
反應過來的王鴻宇對黎楓揮起了拳頭,但是沒等他打下去,他的手就被一只大手強硬地抓住。
祁衡屹一把甩開他的手,把黎楓往身後拉,滿臉寒霜盯着王鴻宇:“你想幹嘛?”
派出所的民警也呵斥道:“這裏是派出所,在派出所打人,你眼裏還有法律嗎?”
祁衡屹了解情況後,對派出所民警道:“對于他故意傷害我愛人的行為,我們不接受調解,除此之外,我還要追究他剛才想打我愛人的行為。”
鄰居母子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鄰居想找黎楓求情。
但是祁衡屹已經帶着黎楓去簽字。從派出所出來後,祁衡屹一把拉開副駕的車門,示意黎楓上車。
黎楓上車後,看着明顯在生氣的祁衡屹,心裏忐忑,“祁衡屹,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祁衡屹把車速壓在最高限速上往最近的醫院開,“你不是給我惹麻煩了,你是惹我生氣了。”
黎楓不明白,“我怎麽惹你生氣了?”
祁衡屹暗自咬牙,扭頭看了他一眼,“黎楓,下次再悄無聲息地不接電話,你就別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了。”
黎楓拿出手機,才想起自己在樓梯時,怕鄰居聽到游戲聲穿幫,把手機調靜音了。
這是第二次了,他沒有接祁衡屹的電話,難怪祁衡屹生氣,黎楓理虧,嗫嚅道:“你怎麽知道我在派出所的?”
祁衡屹不吭聲。
黎楓看他開車的路線不是回家的路線,繼續問道;“我們現在去哪?”
說到這個,祁衡屹更加生氣了,“你摔倒了你不先去醫院檢查,去派出所,你是摔傻了嗎,你自己就是醫生,你不知道摔到後腦勺有多危險嗎?”
所以,現在是去醫院?
黎楓連忙解釋:“我沒摔倒,那是故意吓我鄰居的。”
祁衡屹火氣稍稍降了些,“真沒摔倒?”
黎楓把當時的情形描述了一遍,最後再次強調,“我真沒摔倒,不用去醫院。”
祁衡屹把車速往下降了一些,“那腳有沒有扭到?”
黎楓活動了一下雙腳,“沒有。”
祁衡屹還是又問了一遍,“真不用去醫院。”
黎楓:“真不用。”
祁衡屹:“你上午的複檢呢?有沒有問題。”
黎楓感覺自己現在是惹家長生氣,處在家長高壓下瑟瑟發抖的小學生,為了降低家長的怒火,面對家長的一個個問題,極盡小心地回答,“醫生說恢複得很好,上班沒問題。”
祁衡屹沒有再問他問題,過了一會,才說道:“下次再遇到你鄰居這種無賴的人,別一個人傻愣愣地硬剛,給我打電話。”
黎楓:“好。”
祁衡屹:“無論是遇到這種人,還是遇到別的什麽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黎楓:“好。”
祁衡屹:“下次再讓我找不到你人,你就別出門了。”
黎楓:“好...不對,祁衡屹,你真這樣的話是犯法的。”
祁衡屹一個眼刀甩過來,黎楓立馬閉嘴。
車廂裏恢複安靜,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剛才顧着給祁衡屹降火,現在火好像熄滅了,黎楓沒那麽忐忑了,腦海裏突然響起剛才在派出所,祁衡屹說的那句“對于他故意傷害我愛人的行為,我們不接受調解,除此之外,我還要追究他剛才想打我愛人的行為”。
祁衡屹稱他為“我愛人”,他說“我愛人”,我愛人!
雖然知道祁衡屹會這樣稱呼他是因為他們在法律上是夫夫,并不是因為他是祁衡屹在感情上的愛人,但從祁衡屹嘴裏聽到“我愛人”三個字,黎楓還是覺得震撼,對,就是震撼,回想一下祁衡屹當時說我愛人時的堅定語氣,黎楓感覺身體一麻,心底隐秘的快樂在慢慢膨脹。
黎楓又想到祁衡屹聯系不到他,以為他摔倒沒去醫院後,那緊張的情緒,一個念頭在腦海裏竄出:祁衡屹是不是也有點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