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祁衡屹送完黎楓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他知道這個點也還沒睡的還有黃浩鑫他們。

黃浩鑫他們的确還沒睡,那天阿健說何碩是他老板,而且何碩在周一,也就是明天要和墨西哥那邊來的人談交易。這些話明顯是扯談,但是既然他說了,他們就得去核查。結果一核查,何碩那邊還真有不同尋常的動靜。這下,不管阿健這麽說的目的是什麽,他們都得重視起來。

一番研究之後,他們偏向于認為是阿健背後的人想設局拉何碩他們入甕,然後借警方的手清除他們。

塗崇耀:“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是不是說明池健說的墨西哥來的人其實是個誘餌,根本沒有墨西哥來的人,哪怕有也是池健老板那邊的人?”

黃浩鑫:“所以行動的時候,不但要抓住何碩他們,還要抓住所謂的墨西哥那邊來的人。”

不過他們在制定計劃的時候遇到了問題,阿健只說了周一,不确定具體的時間和地點。

周日上午,市局局長找了祁衡屹,在他辦公室和祁衡屹聊了十多分鐘。

周一淩晨四點,這個點,很多人還在溫暖的被窩裏睡得正香,萬籁俱寂。只有清潔工手上的掃把傳來“唰唰唰”打掃聲,空寂無人的街上,只有一些早起趕飛機、高鐵或者有別的急事的車從街上飛馳而過。一排排的店鋪,也只有賣早餐的店亮着燈,老板和店裏夥計們正在準備各種早點,蒸鍋冒着縷縷白煙,是這個深冬淩晨為數不多的熱源。

曳海某家分店不為人知的負二層,燈火通明,何碩和餘健生正在和墨西哥來的大客戶談條件。這個大客戶出現得突然,是一個熟悉的老客戶介紹的,一般來說,他們不會和這種陌生的客戶直接對接,但是對方很有誠意,時間和地點都由他們這邊定,且他給的價格很美麗,要的數量也多。丁家棟雖然懷疑其中有貓膩,但也還是讓何碩和餘健生出面去和對方談。時間是臨時确定的,地點也是臨時确定的,還是他們熟悉的地方,即使有貓膩也有足夠的時間給他們回旋。

前面的交談很順利,驗貨也很順利,但是就在他們把貨物拿出來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訓練有素的腳步聲。五秒鐘前,何碩眼皮跳了跳,太順利了,一切都太順利了,他敲了敲耳麥,餘健生守在上面的人沒有回應,何碩悄悄地往暗室的門靠近了兩步,在警察們沖進來的前一秒逃進了暗道。

何碩逃出來,蹿上他自己提前停放在暗巷裏的一輛車,悄然離開。在他離開後,藏身在暗處凍得瑟瑟發抖的林金洲撥通了祁衡屹的電話,“祁哥,你的同事不給力啊,何律師逃出來,跑了。”

祁衡屹送完黎楓回來就沒有睡,接到林金洲的電話,他一點也不意外,他很少與人深交,大學時,何碩和梁威能和他玩到一起,性格合得來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多的是因為他們都是聰明人,說頭知尾,舉一反三。何碩處事缜密和他不相上下,凡事喜歡留後手。他猜何碩可能會從黃浩鑫他們的抓捕中逃走,提前安排了對曳海環境很熟悉的林金洲在外圍蹲守。

逃跑出來的何碩邊開車邊思考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時間和地點都是臨時确定的,警方為什麽會來得這麽快?難道那幾個墨西哥來的人是警方的托?還是他們中的人洩露了消息?

何碩突然想到了什麽,低頭瞥了眼他腕上的手表,随後笑了,果然像他那天對丁家棟說的那樣,只要讓他抓住一點疑點,他就能抽絲剝繭,他還是知道了。是他大意了,昨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只防着他,沒有防備他眼神純真的先生。

昨天上午,祁衡屹給他打電話,說他先生從外地回來了,想把他先生介紹給他和梁威,約他們吃飯。梁威馬上就答應了,他也想試探一下祁衡屹通過于家明身上查到了什麽,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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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黎楓的第一眼他就知道祁衡屹為什麽會喜歡他,和整天面對黑暗和人性的各種惡的他們不同,陽光帥氣是其次的,黎楓身上的氣質太純粹了,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吃飯的時候,他的左手邊是黎楓,整個吃飯時間,氣氛都很融洽,他們聊得很高興,當時他還在心裏感嘆了一下,這應該是他們三個最後一次見面了,順利的話,他很快就會出國。唯一的意外發生在吃完飯,他們準備走的時候,黎楓臨走前端起一杯果汁喝了兩口,說那家餐廳的果汁不錯。祁衡屹說果汁涼,讓他少喝點,他和梁威還調侃了祁衡屹兩句。

黎楓喝完果汁,放下杯子的時候,不小心把杯子放到了筷架上,杯子傾斜倒下,裏面剩下的果汁撒出來,弄髒了他的袖子和褲子。他很喜歡他手上戴的表,手表是防水的,但他還是第一時間把手表脫了下來。

黎楓滿是歉意地看着他,連連道歉,還拿着紙巾想幫他擦袖子上的果汁,紙巾被祁衡屹抽走了,最後是祁衡屹陪他一起去洗手間擦洗的。他回來的時候,黎楓已經把他的手表擦幹淨了,黎楓的眼神太純真了,當時梁威也在,神情正常,他沒多想,随手把手表戴了回去。

清潔工來芳像往常那樣打掃她所屬的街道,這份工作很辛苦,但是她靠這份工作把女兒供上了大學,只要女兒能有一個好的未來,再多的苦她也能吃。她打掃這條街好幾年了,撿到過各種東西,最貴的是一條金項鏈,今天她撿到了一個比金項鏈貴得多的手表,那工藝精湛的表盤讓她這個沒見過奢侈品的人也看出這個手表價格不菲。是誰這麽粗心,把這麽昂貴的東西弄掉了?一會還得去一趟派出所。

挂完林金洲電話五分鐘後,黃浩鑫打來電話,“他的定位停止移動了,他應該發現手表有問題了。”

祁衡屹轉手發給他一個新定位,這是他圍欄預防萬一,提前讓林金洲安在何碩現在駕駛的車上的。

黃浩鑫驚喜道:“居然留了後手,你牛X!”

祁衡屹:“抓緊時間追,他很快也會察覺到這個定位。”

六分鐘後,黃浩鑫發過來一條消息:你個烏鴉嘴!

何碩在扔掉手表不久後,突然想到祁衡屹能在他手表動手腳,那他這輛車會不會也有問題?何碩毫不猶豫棄車,就在他跑過馬路,準備往一個老舊小區走去時,兩輛車一前一後攔住了他。

祁衡屹站在書房的白板前寫寫畫畫,他在推測何碩的逃跑路線,以及他可能藏匿的地方,桌上的手機在震動,拿起來一看,一個陌生號碼發過來一張何碩的照片,以及一個地址。祁衡屹放下筆,抓起車鑰匙下樓,電梯往下降的時候,他給黃浩鑫發了一條消息。

那個陌生號碼發過來的地址是一個小區名,天還沒亮的街頭車很少,祁衡屹快到那個小區的時候,對方又發了一個地址過來,祁衡屹沒有太意外,繼續往新發過來的地址開,中途對方又換了兩次地址,最後一個地址是A市某個海濱浴場,即将從寬闊的三車道轉入狹窄的海濱公路的時候,祁衡屹瞬間明白對方的意圖,他猶豫了一秒,還是速度不變地駛入了海濱公路。

早上六點,天微微亮,海浪拍打着海濱公路的路基,濺起一朵朵浪花。再往前開一段,前面左邊是大海,右邊是峭壁,後面有車追上來了,祁衡屹掃了眼後視鏡,神色不變,從容地提速,對方好像存心逗他玩,他提速後車也提速,但沒有向他撞來的意思。又往前開了一段,祁衡屹聽到前面隐約有引擎聲,明白過來後面的車為什麽不急着出手,他們這是打算前後夾擊,徹底阻斷他的退路。

前方的車浪聲越來越近了,後車也在逼近,祁衡屹冷靜得可怕,眼神堅毅,握方向盤的手和踩油門的腳,從容鎮定,好像他現在面對的不是生死時刻,而是在和朋友友好飙車。

前面是一個彎道,前車會在彎道和他們相遇,不能讓對方形成前後夾擊,他今天開的車不是他常開的那輛性能良好的越野,那輛車被齊家俊借走了,他現在開的轎車頂不住後車的鋼鐵猛獸,而且後方車上他剛才通過後視鏡看到車裏不止兩個人,這些人一看就是訓練過的人,無論是被對方撞上,還是被對方逼停,他的處境都會很危險。

祁衡屹看了眼前方的環境,很快就在心裏想出了對策,他在心裏默數着,數到一的時候,提速,在後方的車也提速的時候,他卻突然後退,後車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一跳,下意識地也跟着後退,祁衡屹要的就是他們這個反應,他猛地推開車門,就地一滾,額頭撞上路邊的圍欄,巨痛襲來,但是他沒有在原地停留一秒,縱身一躍,跳進了海裏。在他跳車的瞬間,後方的車反應過來,馬上加速撞過來,撞上了祁衡屹的車,後車的車速太快了,把祁衡屹的車撞出了護欄,這時前方的車從前面彎道過來了,閃避不及,和後車撞到了一起。

在兩輛車裏的人跌跌撞撞地從車上下來時,警笛聲呼嘯而來......

醫院裏,祁衡屹悠悠醒轉,齊家俊緊張地盯着他,伸手兩根手指,“祁隊,你醒啦,這是幾?”

祁衡屹懶得搭理他,“沒和你黎醫生說吧?”

聽到他這句話,齊家俊知道他沒失憶,差點喜極而泣,“沒有,我知道說了,你醒來肯定削我。”

沒吓到黎楓就好,祁衡屹松口氣,“我什麽情況?”

齊家俊:“腦震蕩,小腿骨裂,多處擦傷。”

“小祁,你醒啦?”市局局長推門進來。

祁衡屹朝他點點頭,“黃局。”

黃局:“感覺怎麽樣?”

祁衡屹:“還好。”

黃局:“這裏是A市最好的醫院,我剛才也已經讓院長幫你找最好的醫生診治,你安心養病。”

他現在這樣是瞞不住黎楓的,他們每晚都會視頻,祁衡屹做了個決定,“黃局,不用了,麻煩把我送到曷市人民醫院,我去那邊治療。”

黃局不贊同地看着他,“曷市的醫療條件怎麽和A市比?”

祁衡屹:“沒事,我先生在那邊,他就是最好的醫生。”

黃局還是不贊同,“要不我和你先生的領導打個招呼,讓他給你先生放半個月假照顧你?”

祁衡屹:“不用,您讓人送我過去就行。”

黃局知道他心意已定,沒再勸。

黎楓今天一天都沒聯系上祁衡屹,發消息他沒回,打電話也沒接,他總覺得心裏慌慌的,最後實在沒忍住,給齊家俊打了一個。

齊家俊倒是接了,“祁隊在出任務,現在不方便接電話,也不方便回消息。”

黎楓有點懷疑,“真的?”

齊家俊:“真的!”

黎楓信了,轉身忙去了,結果,下午準備下班的時候,接到了齊家俊的電話,“黎醫生,你在忙嗎?”

黎楓:“忙完了,準備下班,怎麽啦?”

齊家俊:“嘿嘿嘿,那你來一下你們醫院的神外科呗。”

黎楓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什麽意思?”

齊家俊:“那個,祁隊受了點小傷......”

他話還沒說完,黎楓就把電話挂了,不一會,氣喘籲籲地出現在祁衡屹的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祁衡屹,心一窒,身體不受控制地發顫,“老公......”

一路坐救護車過來,祁衡屹這會頭暈、頭痛,要不然也不會讓齊家俊打電話,看到黎楓,他忍着不适,伸手抓住黎楓的手,“沒事,小傷,別擔心。”

當黎楓清楚他的病情後,既心疼又生氣,踱步到窗邊,雙手叉腰,不斷地深呼吸,最後還是沒控制住火氣,轉身對着祁衡屹就是一頓罵,“你是不是腦子被撞傻了?A市那麽多那麽好的醫院,你不住,你坐那麽遠的車跑到這裏來幹嘛?嫌傷得太輕嗎?哈?”

罵完祁衡屹,又轉頭罵齊家俊,“還有你,齊家俊,他一個傷患說啥就是啥,你不會攔着點嗎?你是不是把他當鐵打的了?是不是覺得腦震蕩無關緊要,不用重視?你勸不住他不會給我打電話嗎?”

黎楓一向都是笑眯眯的,很好說話,齊家俊第一次看到他發火,還是這麽大的火,被罵得縮在角落,一聲不敢吭。

看他這麽生氣,輪到祁衡屹心疼了,“老婆,你過來。”

黎楓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幹嘛?”

氣歸氣,黎楓還是站到了他旁邊。

祁衡屹拉着他的手,在他手心捏了捏,“老婆,別氣了,我難受,陪我說會話。”

說完,給齊家俊使了個眼色,齊家俊麻溜地離開病房。出到門口,拍了拍胸口:呼...太可怕了,黎醫生發起火來居然和祁隊發火一樣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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