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更新時間:2015-07-24 14:00:03 字數:4724
富皇高級溫泉旅館采會員制,對客人隐私保密到家,消費包廂層層迂回設計,狗仔隊再如何僞裝也不能進入,資深議員梁猛虎和幾個民代浸在熱呼呼的浴池裏,裸女們左擁右抱,不亦樂乎。
熱氣蒸得油光滿面的李議員捏了捏小美眉的下巴,對梁猛虎說:“這次你參選議長,我第一個投票!”
“梁大哥,你為國為黨多年,應該是造福全民的時候了。”最年輕的議員王欽峰拿下眼鏡,放到置物櫃裏,梳得規規矩矩的油頭沒有半分紊亂。
“來來來,大家敬未來的總統一杯!”
幾個政壇明星一起接受梁猛虎的招待,為他歡呼着。
梁猛虎自是歡喜不已,滿身刺青是他黑白兩道通吃的證明,他早就準備好要參選議長。哼哼,看他梁猛虎的時代來臨吧!
“講得我都熱起來了,真是需要好好的舒通一下……”梁猛虎左看右看,發現池畔還有一個身披浴袍的女郎,勤快的為衆人斟酒,于是大叫:“喂!你下來。”
女郎沒有轉身,尴尬的掩面,嗓音低沉沙啞的說:“今天不太方便……”
“喔?見紅大吉!你不知道這就是老子的怪癖嗎?哈哈……”
“可是……”
梁猛虎掏出一疊鈔票,丢到她的背上,再強行将她拖向自己,“十分鐘,這些錢就是你的了,哈哈……”
“不,不要這樣嘛……”女郎掙紮着,水花飛濺。
梁猛虎強迫她轉身,卻差點被吓死。怎麽會是一張又老又皺還濃妝豔抹的阿嬷臉呢?她還對他露出惡心的媚笑呢。
王欽峰首先察覺不對勁,爬出浴池想逃走。
女郎将眼鏡遞給他。
王欽峰趕緊戴上,才看清楚對方有着銳利的笑容,也是拳頭逼近眼前,把他的眼鏡打落地上的時候。
裸女們尖叫着逃出去,現場一片混亂。
女郎從容的彎腰撿起鏡片碎掉的眼鏡,還好整以暇的吹了吹碎屑。
梁猛虎爬上池畔,也想乘亂逃走。
她伸長腳,将他踹進浴池,手一揚,鏡架往上射飛,擊中原就被動了手腳而搖搖欲墜的吊燈,眼看吊燈就要墜落,砸向浴池中的梁猛虎……
“哇啊,不要!”他不想被砸死和電死啊!
過了一會兒,沒有觸電的哀號,也沒有砸碎的巨響,吊燈就在蜷縮成一團的梁猛虎頭頂上停住。
又過了好久,他才敢動一下身子,長年的心髒毛病也被吓得幾欲發作,疼得要命。
梁猛虎想要再爬上來,見到一個披着靛色浴泡,露出小麥色胸肌及長腿的年輕男子,他把特殊膠水和濃妝卸掉,正掬起水洗臉,蓬松的頭發還在滴水珠,俊雅輕松得象是來泡溫泉,但走錯尋仇場合的公子哥。
楊尊笑吟吟的蹲在池畔,手上搖着對方慣用的小藥罐,沙沙聲響很有節奏。
原來那背影像妖豔女郎的阿嬷,是楊尊濃妝豔抹假扮的。
“給我……給我……”梁猛虎好不容易摸到了他的腳下。
“選擇題,你要……一被電死,二被砸死,三被自己的老毛病害死?第三個選擇比較合理,對我也比較有利。”楊尊一副優閑的樣子。
“你……你是誰?”
“我是從國際刑警組織調來臺灣的楊尊,人稱‘不破之神’,因為沒有我破不了的案子。你好,這是我的警員證。”楊尊從容的與他寒暄,亮出挂在頸間的證件給他看。
“你就是……楊尊?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不知道……我和警界很熟?”梁猛虎的霸氣不改。
楊尊笑了笑,随手把藥罐往後一丢,“死了就不熟啦!”
“啊!啊!”梁猛虎張口結舌,簡直不敢相信,捂着胸口,感覺心跳愈來愈弱。
“已退隐的泰國最大毒窟經營人萬龍告訴我,全世界最大毒品交易的萬惡之首蛇洞老大在臺灣有個聯絡人,這件事除了蛇洞老大之外,全世界只有他、我……和你知道,不過我們三個之中,只有你知道那個聯絡人是誰。”
“開……開什麽玩笑?我乃堂堂未來議長,怎麽可能會知道毒品的事?”
“是嗎?”楊尊不以為意,緩緩的從浴袍裏掏出一把槍,慢條斯理的抵住梁猛虎的頭,冷冷的說:“第四個選擇,頭被轟一個洞。”
天哪,這是在作夢嗎?才沒兩分鐘,沉醉在議長之夢且沉浸在溫柔鄉的梁猛虎,生命再三的受到死亡的威脅,三魂七魄都要飛了。這家夥真是人民的保母?等等,他終于知道為什麽名震天下的“不破之神”可以“沒有破不了的案子”了,因為楊尊所用的方式是斯文卻暴烈、不擇手段的。
但是,他有什麽資格、有什麽魄力可以這麽做?他沒有上級壓力嗎?
“我并不知道聯絡人是誰,蛇洞老大最先派出手下來找我,但我拒絕,他又指示手下透過我跟寶旺金控嚴世昌牽線,嚴世昌起先并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來歷,也就這麽一次,以後蛇洞老大到底有沒有跟嚴世昌談成,我就不知道了,我跟嚴世昌的合作只有政商利益……”梁猛虎的臉色很蒼白,心髒劇痛着,捂着胸口竟能說出這麽多話,臨死前的潛能還真不能小觑。
原來是近年合并多家銀行,成立巨大的寶旺金控,富可敵國的嚴家。
楊尊從懷裏又拿出另一罐藥,原來這才是真的。
吃了暗虧的梁猛虎也無暇生氣了,抓過藥罐,倒出藥就猛吞,然後撐着身子要爬上來。
拿槍抵着他的頭的楊尊卻阻止道:“欸……誰說你可以上來?”
“什麽?我都供出來了!出來混也要講誠信啊!”
“一樣抵一樣嘛,你有四種死法,才讓你畫了一個×而已。”
“你……你……”梁猛虎啞口無言。這個警官究竟是什麽人?
“只要這件事你可以辦到,就再畫一個×。”
“你說說看……”
“我知道你家公子和嚴世昌的大女兒即将訂婚,反正你被襲擊的新聞也會傳出去,就讓你做個好人,你因為這個事件擔心未來親家的安全,安排我一組小隊進去嚴家擔任貼身侍衛吧!”
“這……這怎麽行?你們是去抓他的,我怎麽能……”
“放心,既然有心留你這條狗命,我就不會抖出是你。”
梁猛虎畢竟是久歷江湖的大老,還在猶豫,同時故意岔開話題,“剩下的×?”
“第三個×,不準今日之事洩漏出去,包括我跟你說的每一句話。”
梁猛虎想想,也不過就是把楊尊等人丢進嚴家,而他可以獲得嚴世昌這老狐貍的感動,日後嚴世昌若真的被揪出什麽罪證,嚴家只有兩位千金,無人可做主,嚴家企業不就全聽他這個親家公指示了嗎?他梁猛虎除了政治以外,又可将魔爪伸向商界,還是寶旺金控這個金雞母。
“我只幫你介紹是吧?”梁猛虎松口。
“是的。”
“好。”
楊尊阿莎力,一把将他拉出浴池。
梁猛虎訝然,這高大卻俊雅的小子哪來這麽強的臂力?而他的潇灑俊逸、絕頂反應及捉摸不定的心思确實是不凡,他梁猛虎打滾了那麽久,還是第一次見到年輕一輩裏如此出色的人物,思忖就連自己苦心栽培多年的兒子也不如楊尊來得一個動作、一句話語便知厲害,梁飛亞那小子是靠一張臉騙吃騙喝吧,唉!
飛亞的媽媽長年在國外媒體擔任國際線幕後執行,若不是要替公司回臺主持并購業務,及報導北京奧運,她也不會回來看看兒子的。
“還有一個×?”他惴惴不安的想,不知還有什麽困難的任務?
楊尊笑了兩聲,攏了攏浴袍,“下次正式帶員去你家拜訪時,可以給我你地下酒窖珍藏的好酒嗎?我知道,有江西紅褚條石釀窟的百年好酒。”
“就這樣?”
“百年好酒可遇不可求,女人可以拿來消遣,酒卻是怎樣都不能放過。”
梁猛虎一怔。這警官雖年輕,但風範教人心懾。
“你又怎麽知道我家有?”
“當然是去你家逛過羅,不然怎麽知道你有心髒病、怎麽知道你今日的秘密行程?”
楊尊說得倒是輕松,但已明白表示,他要對梁猛虎下手其實是十分簡單的,梁家戒備森嚴,但他不僅能自由穿梭來去,還知道地下酒窖有什麽秘藏,可能怕有什麽看不見的機關,才沒有偷酒來喝,饒是梁猛虎也認栽了。
女人不如一壺好酒,楊尊才不浪費時間談情說愛,交易可以、宣洩可以,愛來愛去就免了。何況只要有酒,什麽煩惱都可抛開,在黑和白的世界來去自如的“不破之神”最讨厭麻煩事,根本連接觸都省了,他只跟有利用價值的女人上床。
回警局的路上,楊尊把車開得飛快,見到前方路口發生車禍,才瞬間轉換車道從旁駛過,并非他沒有警官的本能,而是瞥見聖夫綜合醫院的救護車已在現場,警察也趕到了,就不會做多餘的擔心。
連拐了兩個九十度的彎,他看到前方一輛開得極快的貨車後方,直挺挺的站着一個身形清瘦而不畏疾風的俏男孩,高速行駛的貨車是多麽危險,他竟然緩緩舉起貨車裝載的油漆桶,就往右邊一輛時速飙到一百四以上的BMW倒,紅色油漆從車頂流下,甚是刺眼又驚悚。
被紅漆遮住擋風玻璃的BMW很快打滑,發出刺耳聲響,車主想倒車,楊尊的車又剛好在後頭,BMW就這麽卡在垂直角度,進退不得,他急得猛按喇叭。
楊尊本來不想管這怪事,但沒長眼的BMW車主敢對他示威就是找死,他偏不走,等着看會發生什麽好戲。
俏男孩跳下車,伸腳就踢BMW車門,大叫:“下來!”
楊尊聽見那中性偏嫩的聲音,不禁一怔,心想,見鬼了,原來是個女的。
剛才距離太遠沒瞧清楚,原來她不是刻意做了男孩打扮,只是俏女孩短短的頭發染成褐色,眉尾穿了環,倔強的唇小小薄薄的,有一七○以上的身高,是前衛時髦的女子,但遠遠看來,無論是高★身形或大膽豪氣的舉止,的确是像極了男孩,這麽危險的動作只有男人敢做吧?或許連一般男人都做不到。
不過傳統保守的楊尊仍嘀咕着,好好的女人為何不當?
“要幫忙嗎?”貨車司機探頭出來瞧了瞧。
楊尊認出那是義道門大弟子阿常,也就是泰國退隐毒窟經營人萬龍的獨子,為何是他呢?他是路過被抓來幫忙的嗎?
“不用了,你不是還要工作嗎?先走吧!拜拜!”丁熙虹揮別。
嗯,看來不是被抓來幫忙的,這女人認識阿常。楊尊想。
見BMW的車主不下車也不回應,丁熙虹二話不說,把塑料袋裏的一整打啤酒大力往車窗甩去。
砰!玻璃應聲而碎,裏頭的男人和女人都尖叫出聲。
“嗯,這招我要學起來。”楊尊摸着下巴,喃喃自語。
嚴德清怒氣沖沖的推開車門,跨到車外。雖已知道車毀了,可是突然被瘋狂追趕,還把他的BMW弄得滿是紅漆,這些絕招,讓他覺得自己是遇到瘋子了。
“你想怎麽樣?”他大吼。
“應該是我問你,你們這兩個畜牲想怎麽樣?撞了人還逃逸,你不知道被撞的人是孕婦嗎?跟我去警局!”丁熙虹豎起了兩道英氣十足的劍眉。
是路口那場車禍的肇事者嗎?而阿常的貨車載着她路過,她見義勇為,幹脆跳到貨車後面,一路追趕肇事者,把他攔下?若是如此,她果真有過人的膽識和勇氣,竟然想得到用紅漆潑灑百萬名車。楊尊又想。
“我不知道那是孕婦……”嚴德清還狡辯。
“就算不是孕婦,也不應該撞了就走!”
“車子不是我開的。”
“什麽?”丁熙虹怔怔的反問。
“車子不是我開的,我叫她停,她不停。”嚴德清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