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5)
哭的更厲害了。
朱氏哭的撕心裂肺,若是旁人看了沒準真會生出些許同情心來,可是雪貴昌怎麽能不了解朱氏,她這一出苦肉計,無非就是想讓村子裏頭的人跟她站在一邊,自己親娘對自己妻兒那樣,雪貴昌早就寒了心,就算朱氏再怎麽哭天喊地,他也是不會心疼半分的。
院子裏外的村民們,聽着朱氏的哭聲,有交頭接耳的,有竊竊私語的,也有暗自嘆息的,臉上表情各異,只不過因着裏正的威嚴,也并不敢進入院子去看。
呂正皺着眉頭,這件事情的确有些棘手了,這朱氏在村子裏頭是出了名的難纏,都說這清官難斷家務事,說的的确是太對了。
朱氏撒潑打诨了半天,累的嗓子幹疼,卻根本沒見什麽成效,喊得累了,她就直接坐到地上歇會,等存夠了力氣族長來了之後她再鬧騰,反正今天這個家是一定不能分的。
這邊,胡氏提親的事情就此作罷,雖然丢了這門親屬實有些可惜,可呂正卻是松了一口氣,他也不用因着這層關系再顧及什麽,一切都按照村子裏頭的規矩辦就好。
幾個人坐在堂屋裏頭等着族長過來,雪應國那邊帶了族裏執行家規的雪從過來,一并帶着村醫許大夫一起進入了裏正的院子。
看着族長帶着兩個人進去了,其中一個人背後背着一把用布包着的東西,看樣子有些像是劍器,另外一個人則是背着一個藥箱,那藥箱是四角都用鐵皮固定,箱子側面的木板上透着斑斑點點的黑色斑跡,看起來有些年份的樣子。
041執行族規
雪景心裏清楚,這族長來了,就說明馬上就要執行族規了,這也是雪景心裏頭所擔心的。
顯然,剛才胡老三和胡老六的一番折騰,只是将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給趕走了,可接下來才是真正要命的事情。
院子裏頭,呂正請了族長進堂屋裏去,雪貴昌夫婦也跟着進去了,自從剛才見族長帶着人進來之後,柳氏的眼睛就一直紅紅的,她真的舍不得雪貴昌為了分家的事情丢掉一條手臂,可是為了雪景,為了她這一雙兒女,她不得不将辛酸藏在心底,因為她知道,她這要是一哭的話,怕雪貴昌的心裏頭更加的難受。
一幹人等圍着桌子坐下,呂正率先開了口:“應國啊,這貴昌已經和我這邊說清楚了,這是他自己的決定,既然你們族裏頭有先例,一切就按照你們族裏的規矩來辦,我只是做個見證人,等你們執行完家規了,就出個離族書給我,我到官府裏頭去把剩下的事情給辦了。”
今日,雪應國的心情有些沉重,所以從剛一進來,臉上就又多了幾分凝重,這族裏頭的人都知道,雪貴昌從小就忠厚老實,可沒想到今天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他也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怕都是朱氏,這朱氏出了名的偏心,可家家都有難念的經,這兩只手兩碗水還端不平呢,更何況有他們兄弟三個了。如今大哥已經不在了,大哥生前就希望老雪家能夠和和睦睦,可如今看來......這朱氏說什麽也是他的大嫂,可如今看到大哥家這樣,雪應國心裏頭實在難受。
可是這裏正都說話了,他們族裏有先列,一切都按照先列來辦,雪應國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貴昌啊,你準備好了嗎?這是咱們族裏執行族規的雪從,他動作快,到時候你的痛苦也少一些,我帶了許大夫過來,等家規執行完了,讓他給你包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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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心裏頭難受歸難受,可雪應國各方面考慮的還算周到。
雪貴昌對着雪應國點了點頭,眼神無比的堅定。
“那成,咱們都到院子裏頭吧,雪從,你準備準備,許大夫,搭把手,咱們把這條板凳擡出去!”
那邊,呂正帶着雪從和許大夫将堂屋裏的一條寬板凳擡了出去,這執行斷臂的族規,血腥味太重,因着都不願沾染血氣,所以一幹人等都朝村口的空地上走去。
見裏正和族長帶着人出來了,村民們也都遠遠的跟在他們後面到了村口的空地上。
立時,村民便十分自覺的四散在村口空地上,雪貴昌他們結結實實的圍在了中間。
這望雪村并不大,百十戶人家前兩天這雪貴昌分家的事情就已經傳遍了各家各戶,所以到了今天,除了在縣城裏頭做工的人之外,村民幾乎已經全部出動。
這分家是大事,這老雪家的族規裏頭可是規定着呢,若是長輩們不同意分家,兒女執意要分家的話,就得斷了一臂作為對爹娘不孝的懲罰,望雪村幾十年來,分家鬧到如此田地的,這雪貴昌是村裏的第一人。
圍觀的村民裏,雪景和雪興冬站在了前面,而心系爹娘因為害怕卻仍舊趕過來的雪柔則在被圍的水洩不通的外邊,而雪柔不知道的是,她前腳剛離開,追風就偷偷的跟在了她的身後,這會正在人群中伺機而動。
短短幾天的功夫,追風通過觀察,已經學會了所有的事情,雖然他在山中生活十年有餘,是靠喝狼奶長大的,但吃飯穿衣用雙腿走路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他的傷口早已愈合,洗過澡幹幹淨淨将頭發束起的他,嫣然已經是偏偏少年一枚,在這幫村民裏,顯得是那樣的鶴立雞群,引得不少村民對他頻頻看去。
只是他那堅定的眼神,卻始終注視着透過夾縫看到的前方那個小小的身子上,他面無表情,耳中心中眼中全都是那個小小的身影,而這個女孩子,便是他這一生一世必須要守護的人!
被圍的水洩不痛的空地中央,雪從已經将寬板凳擺好,許大夫将事先準備好的木盆放在了一旁。
當雪貴昌走到寬板凳跟前,身體撲下去的那一刻,柳氏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撲簌簌的往下落,她的嘴唇都快要被自己咬破了,胸腔內的撕心裂肺已然讓她肝腸寸斷。
呂正和雪應國的臉色也并不好看,他們兩個則是站在離板凳不遠的地方,呂正則是率先開了口:“各位望雪村的村民們,今天這老雪家的雪貴昌要從族裏分出來,大家就在這裏做個見證,辛苦各位了!”
呂正說完,看了雪應國一眼,雪應國會意,對着雪從擺了擺手:“開始吧!”
趴在板凳上的雪貴昌咬着牙,伸出了自己的左臂。
那邊雪從将背後的包裹打開,破布退去,一把亮晃晃的長刀出現在衆人面前。
那刀的刀柄有些生鏽,刀口看上去有些缺口但卻鋒利,想來是因着執行族規的關系,臨時磨的刀。
村民們一看到亮晃晃的刀,大多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一閃,這幾乎是人面對危險預兆的本能,看來這次是該她出馬了。
雪景腳步剛上前一步,正準備開口阻止,卻見朱氏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準備奪掉雪從手裏的刀。
可雪從事什麽人?三十歲左右的漢子,身上滿滿的都是力氣,到底是比地裏幹活的莊稼人反應敏捷一些,見朱氏過來,他立刻就收了刀,将刀背在了身後,那朱氏見沒有搶奪成功,便點着腳尖想再去搶奪,可幾次卻都沒有得逞。
而呂正和雪應國,兩個人的臉早就綠了,可是對待這個胡攪蠻纏的朱氏,他們兩個卻一樣頭疼的厲害。
朱氏幾次沒有搶到刀,一屁股坐在雪貴昌趴着的板凳邊上,指着自己的脖子說:“行,你砍吧,你個天殺的若是想砍了老大的胳膊,讓我們老雪家七零八落,就先砍了我這個老婆子的脖子吧!”
朱氏低着頭,一只手使勁的拍着自己的脖子,那意思是顯而易見了。
圍觀的村民可都傻眼了,這又是哪一出?
這雪貴昌按照族裏的規矩,只要斷了一臂就可以分家了,可大家沒想到的是,這背後還有一這麽難纏的主呢。
有這麽一出,雪從也根本無法下手了,只得背着刀楞在那裏,等着裏正和族長的吩咐。
這邊朱氏見雪從不動了,幹脆就盤起腿來坐在雪貴昌邊上,一副泰山不可撼動的樣子。
雪貴昌皺着眉,他早就知道這朱氏的性子,這朱氏為了不讓他分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這族裏頭明明都規定好的,可偏偏這朱氏就像個無賴一樣,難道他這家分到最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042未曾謀面的姑姑
場面有些僵持,事情到如今這一步,卻硬是無從下手了。
朱氏則是底氣十足,她五十多歲的年紀,硬要在這裏撒潑耍賴其他人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正當朱氏覺得沒人敢拿她怎麽樣的時候,人群裏一聲娘叫的她頭皮發麻,身子差一點沒倒下去。
朱氏機械般的轉動着頭,在人群裏搜索着,拿兩只粗糙的手背使勁兒揉了揉眼睛,找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什麽之後,心想會不會她剛才産生幻覺了。
“娘!”
再一次的喊聲,讓朱氏胸口一陣憋悶,就連身子也搖搖欲墜。
這不是幻覺,不是幻覺!
每當她聽到這個人叫她娘,她就恨不得在這個人剛出生時就塞到尿盆裏淹死,可是,這個人不是六年前就被她打發嫁人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圍觀的村民們,緩緩讓開了一條道。
随着朱氏的視野慢慢的清晰,一個碩大的身體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個女人,從視覺上看去簡直不能稱之為一個女人,她的身體肥大,就算是三個壯漢抱在一起怕是也沒有她的肥壯,她的臉大的猶如家裏的木盆一樣,而她看周圍村民那怯怯懦懦的眼神,更讓朱氏心底沒來由的生出一股厭惡嫌棄之氣來。
朱氏像是坐到刺猬一樣突然站了起來,往後退了幾步見鬼了似的:“你,你,你怎麽回來了?”
顯然,朱氏是有些怕眼前的這個女人的。
而雪景不明白,剛才還那麽理直氣壯撒潑耍賴的朱氏,這會兒怎麽跟老鼠見了貓一樣的害怕?
而雪景不知道的是,這來人正是她的親姑姑,也就是雪貴昌的親妹妹雪飛飛,雪飛飛六年前就被朱氏賣出去尋了一處人家給嫁了,因着雪飛飛的事情,朱氏在家裏早就放了話,不許任何人提起這個人,雪飛飛從小發育異常,異常肥胖的身體導致她食欲過大,她一個人就比雪貴昌他們三兄弟吃的都多,而小時候的一次溺水經歷更讓雪飛飛心理扭曲,受了刺激或者見到人之後就會發病,因為雪飛飛的緣故,雪應民一家曾一度過得苦不堪言,十五年前,朱氏找人将雪飛飛拐賣出去,并對所有人謊稱雪飛飛因為疾病死去。
雪飛飛今年已經二十八歲,時隔十五年,朱氏再一次見到了這個噩夢,又怎麽會不害怕?
而把雪飛飛帶過來的人,正是胡老三和胡老六。
這次他們總算是不負衆望,有了這張王牌在手,就不怕這個朱氏耍什麽潑皮無賴了。
朱氏身子連連後退,接着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雪貴昌側着臉,眼前的那個人是如此的熟悉,小時候,他記得自己有過一個妹妹,而那個妹妹因着怕見人和經常生病的緣故,經常被朱氏關在柴房裏頭,時隔這麽多年,雖然這個妹妹比小時候身材更加的肥碩,可是雪貴昌記得那雙眼睛,那雙無比熟悉的眼睛,的确是她的妹妹不錯。
頭一次見到這麽多人,雪飛飛有些害怕,自從被朱氏賣到別家之後,她過得簡直不是人的日子,本來她的心理就比常人要敏感許多個,見到這麽多人,更是怯怯的往後退。
若不是胡老三和胡老六在背後支撐着她,怕是雪飛飛根本已經堅持不住了。
朱氏咬了咬牙,說什麽她也是不會讓這雪飛飛再進老雪家的家門了,若是這個讨債鬼再回到老雪家,那還不是要了她的命嗎?
朱氏咬咬牙,像是下了什麽決定一般,走到裏正和族長跟前:“裏正,族長,我同意分家了,你們也不必斷了老大的胳膊,我的唯一條件就是,以後讓雪飛飛跟着老大一家就行!”
這事情,簡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變化啊!
誰也沒有想到,這朱氏只見了雪飛飛一面,連話都還沒有說上,就把這個雪飛飛給扔到了雪貴昌家裏。
這真是匪夷所思啊!其中有很多不知道這女人來歷的村民,竊竊私語着都在打聽着這女人的來歷。
這雪貴昌不用斷臂就可以分家,這裏正和雪應國自然心裏頭都舒暢了些,兩個人也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畢竟眼前的這個女人是誰,他們一時間也想不起來。
“好,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既然朱氏同意分家了,那族長你就回去拟一份除族書給就好!”
“好,那咱們這就說定了!”
雪應國雖然不想看雪家七零八落,但更不願意看到雪貴昌斷臂的血腥場面,雪貴昌再怎麽說也是大哥的血肉,讓他斷了他的胳膊,他還是不忍心的。
見裏正和族長已經同意了,朱氏急忙穿過圍觀的村民們離開,像是躲着麻風病人一般。
而雪飛飛,更是沒有想到,她在婆家差點沒被婆家的人給磋磨死,回到娘家卻仍舊被自己的親娘嫌棄,她知道自己的身子不争氣,怕見人,又自卑憂慮,越是這樣,她就越不願與外界接觸,越不願與外界接觸,她的身體就會越胖越差。
見自己親娘丢下自己走了,雪飛飛抿着唇,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流,身體也開始搖搖欲墜,縱使身後有胡老三和胡老六攙扶着,可是這樣肥碩的身體,就算是胡老三和胡老六也扶不住啊!
胡老三和胡老六沒扶住,還累的個氣喘籲籲汗水直流。
雪貴昌從寬板凳上爬起來,走到雪飛飛跟前,這次若不是因為自己這個妹妹,怕是他的一條胳膊就要沒了,雖然時隔多年未見,從小因着雪飛飛常被關在柴房裏的緣故,兩人的感情并不怎麽深厚,但到底骨子裏是親的,見到自己親妹妹這樣,又怎麽不心疼。
“妹妹,我是你大哥啊!你還記得我嗎?”
雪貴昌難掩的激動。
這個時候,柳氏已經跟了上來,雪景也拉着雪興冬走了過來。
雪景也是沒想到,事情竟然這麽的順利,不過這一切都要感激眼前的這個女人。
雪貴昌将雪興冬和雪景拉到雪飛飛的跟前:“來,這是你們的親姑姑!”
雪景看了一眼這跌坐在地上連頭都都不敢擡的女人,原來這個女人竟是自己的親姑姑!
“姑姑!”
雪景和雪興冬齊聲叫着,可是卻并沒有得到雪飛飛的回應。
村民們見沒有熱鬧可看,也都漸漸的散去了。
這邊雪飛飛就像是掉到地上的一灘肉,任誰推搡都不可撼動的樣子。
實在叫人有些為難,胡老三胡老六雪貴昌三個人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雪飛飛給攙扶了起來。
柳氏看到自己男人順利的分了家,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算是落下了,不管怎麽說,他們全家人都要這個離家多年雪景從未謀面的姑姑的。
043化為烏有
望雪村裏靜悄悄的,怕是從村頭看熱鬧的人還沒回來,村子裏偶爾能傳出幾聲狗吠,卻是比平日裏安靜許多。
雪家老宅內,兩顆小腦袋從堂屋裏探出頭來。
今天一大早,二伯二娘就帶着雪雲和雪燕下地去了,雪梅和雪興文在家裏實在是無聊的很。
兩個人在屋子裏頭不知道轉了幾圈了,把從姥姥家裏帶過來的風車玩偶都玩了個遍,可還是覺得無聊的厲害。
兩個人在堂屋裏一陣商量,兩個孩子心裏可都是記得,那天大伯家的孩子欺負自己爹娘的情形,在他們心裏,他們的爹娘可是對大伯二伯家的太好了,每次回來,都從姥姥家帶很多東西回來,還把他們吃剩下的好東西分給他們吃,可沒想到大伯家的竟這麽不識好歹,雖然爹娘比計較,可是他們這雙做兒女的,可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爹娘被欺負。
見院子裏頭沒有動靜,雪梅便拉着雪興文進了雪貴昌的屋子。
這進了雪貴昌的屋子,雪梅和雪興文立刻就傻眼了。
這滿滿一屋子堆着的,那可都是好東西啊!
棉被是新換的,這屋子裏面米面糧油鍋碗瓢盆是樣樣俱全,而且也都是新的,要知道,他們在老雪家用的鍋碗瓢盆也不知道有幾年沒有更換了,
像大伯家這樣的窮苦人家,怎麽用的起這麽好的東西,這白花花的大米,還有那香噴噴的白面馍馍,可都是像他們這種出身的少爺小姐家裏面才能吃得起的東西,饒是如此,他們回到老雪家還不是每頓都有白面馍馍吃,有時候還得吃玉米面的窩窩頭,大伯家裏有這麽多好吃的糧食,肯定是大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賺來的銀錢買的,不行,大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得來的糧食,他們要替天行道才是,不讓讓大伯家裏享受這好東西。
雪梅從剛一進來,一雙眼珠子就落在那疊的嶄新的被褥上放着的一身新衣服上,這衣服雖然是用棉布做成,但是領口卻用彩色的棉線繡了幾朵梅花上去,這梅花可是她最喜歡的東西,怎麽能秀在這種衣服上,又穿到那樣卑賤的人的身上去?
看着那衣服上的點點梅花,雪梅早就紅了眼,立刻就從手邊的筐子裏拿了剪刀出來,上去就将那領口給剪了個稀巴爛。
本來被秀的好好的梅花,經雪梅那麽一剪了,零零碎碎的掉落在一邊,這樣一件好好的衣服,被她給剪個稀巴爛,任誰都會覺得心疼。
“剪的好,大伯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根本不配享用這些好東西!像這種好東西,只有咱們家裏配用!”
見雪梅将那衣服剪的稀巴爛,棉花套子落了一地,雪興文心裏無比的暢快,好像大伯家的終于遭到了報應一般的爽快。
剪完了還不夠,雪興文在屋子裏搜索着。
終在一處角落裏找到了火折子。
雪梅見狀,立刻拍手叫好:“對,燒了這些東西,反正不是什麽幹淨的東西,誰叫大伯家的欺負咱們爹娘,咱們就把這些東西燒的一點都不剩,看他們以後還嚣張不嚣張!”
雪興文立刻就将火折子拿出來,用嘴一吹,然後将火折子放在嶄新的棉被上。
棉被是新做的,經火折子一點,立刻就着了起來。。
接着,周圍的東西都開始着了起來。
雪梅立刻拉着雪興文出了屋子。
雪貴昌的屋子是獨立的,并沒有和堂屋連着,火勢蔓延的及快,雪梅和雪興文兩個人就站在院子裏頭,幸災樂禍的看着雪貴昌屋子裏頭的火越來越大。
另外一邊,雪貴昌胡老三和胡老六艱難的攙扶着雪飛飛往雪家老宅走去,遠遠的,雪景就看到雪家老宅冒着滾滾的濃煙。
雪景有種不好的預感。
雪貴昌胡老三和胡老六因着攙扶着雪飛飛的緣故走不快,柳氏雪柔雪景和雪興冬便興沖沖的往雪家老宅趕去。
等她們趕到雪家老宅的時候,只見雪興文和雪梅拉着手站在她們的屋子前面,而她們的屋子,屋頂已經被燒得塌陷下去,屋內的東西也黑乎乎的,有濃煙從屋子裏頭不斷的湧出來。
“娘,追風還在裏邊!”
剛一落腳,看到屋子被燒得漆黑一片,雪景心裏頭想到的竟是還在屋子裏的追風。
就在雪景正在為追風擔憂的時候,棉襖一角卻被人輕輕拉扯,她回過頭,卻正撞見他一張清秀脫俗的臉。
四目相對之間,雪景看的出來,那雙眼睛裏只有她。
追風對着雪景點了點頭,他怎麽忍心她為了自己傷心難過,他發誓她會保護她一輩子,讓她開心快樂的過一輩子。
證間屋子被燒得面目全非,可那火折子此刻還好好的在雪興文的手上。
雪景看的出來,這屋子着火一世,肯定和雪梅和雪興文脫不了幹系。
“活該,真是老天有眼了!”
雪興文手中拿着火折子,看着大伯一家看着這燒毀了的屋子望而興嘆,心中無比暢快,口中便脫口而出。
“是不是你,将我們的屋子給燒了!”
這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雪興文手裏頭還拿着火折子,肯定是他放的火無疑了。
“你們幹嘛!”
雪景還沒上前去找雪梅和雪興文問個究竟,這個時候,胡氏和雪貴福已經進了門。
胡氏和雪貴福見柳氏還有他們家的幾個孩子,好像在欺負自家孩子的樣子,立刻大步上前把兩個孩子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這真是賊喊捉賊啊!
“妹妹,你問問你家興文,這屋子是不是他燒的!若真是他不小心燒的,大嫂也不會怪你們的!”
胡氏一聽柳氏這麽說,臉色更加的不好看了,本來她心裏就憋了一肚子的氣,剛剛就是因為老大一家,她在村裏面前丢了臉面,她閨女雪梅的臉面并帶着一起給丢了進去,這筆賬,她還沒和老大家裏算呢,這老大家裏的,卻是反過來想誣陷他們家了!
“我說柳絮,你不要血口噴人了,就因為我們家興文手裏拿了火折子,就是他燒了你們家的屋子嗎?難道就你們家有火折子,別人家就沒有嗎?你若是再這麽血口噴人,我就到縣裏報官去,讓知府來評評這個理好了!”
044暗中相助
這老三一家都是作的,又看胡氏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老三這一大家子還真是絕配。
她這番蠻橫無理,倒真是修煉的爐火純青,又見雪興文和雪梅一臉無辜的躲在胡氏身後,還真倒是像她們一家欺負老三一家了。
這個時候,雪貴昌胡老三和胡老六攙扶着雪飛飛進了雪家老宅。
胡氏一看到這雪飛飛,立刻拉着兩個孩子往堂屋裏邊走,雪貴福跟在她們身後一同進了堂屋,接着便聽到堂屋裏重重的關門聲。
雪貴昌回到家裏,還沒緩過來氣,就看到自己的屋子被燒了個精光,這麽多東西被燒了個幹幹淨淨,他怎麽能不心疼。
這燒毀的東西,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那些銀子,可都是景兒辛辛苦苦賺回來的,沒想到就這麽被燒光了。
胡老三胡老六幫扶着雪貴昌把雪飛飛放到了臺階上坐着,雪飛飛從剛才就一直低着頭,坐到臺階上之後,整個人就像個巨大的皮球一樣縮在那裏。
雪景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擡腳就要往屋裏去。
這個時候,屋子裏沒什麽可燒的,火已經熄滅了,但還是會有黑色的煙冒出來,雪景剛一擡腳,追風就伸開胳膊擋在了她的面前。
雪景還沒反應過來,追風便速度極快的到了屋子裏頭,從一塊蓋着的黑布下面,找出了那一盆花。
當他把那一盆花放在雪景手裏頭的時候,雪景看着他,那雙清澈無比的眼睛,沒有任何的雜質和秘密,就像是一個忠實的仆人一般,好像知道她的心裏在想些什麽似的。
不過也真是奇怪,整間屋子都被燒得烏漆嘛黑的,可這盆花還如此完好無缺的放在那裏,或許是老天爺知道她愛花,故意對她的恩待吧,好在屋子裏也沒什麽重要的東西,花些銀錢這些東西就可以再置辦齊全。
而雪貴昌這邊毫發無損的分了家,最高興的卻是胡老三和胡老六,這下他們的腦袋總算是可以保住了,雖然他們不知道昨天晚上遇到的是誰,但他們卻深信,那個人絕對有能力要了他們的命,混跡于村子這麽久,什麽人該惹,什麽人不該惹他們心裏都是有數的,而經過這件事之後,他們更加的知道,這雪貴昌家的雪景不是一般人,背後有人撐腰,以後就更不敢惹了。
而顯然被蒙在鼓裏的雪貴昌,并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還以為今天能夠分家全都是因為胡老三和胡老六的相助,對他們幾次三番的道謝,胡老三和胡老六臉上笑着,心裏卻還在為剛才的事情膽戰心驚。
若不是中途有神秘人将雪飛飛帶到了望雪村,又用傳音入室的方法告訴他們怎麽做,怕是事情也不會進展的如此順利,能這麽神秘的将雪飛飛帶過來,而且還如此的不漏痕跡,胡老三和胡老六就知道,這雪景背後的人有多厲害了。
胡老三和胡老六對雪貴昌自然就敬重了幾分,而雪貴昌也明顯的察覺到了這種變化。
臨走的時候,雪貴昌讓胡老三和胡老六轉告張大麻子一聲,讓他過來幫自己搬家。
如今能順利分家,自己住的屋子又燒了,看來這老雪家是不能再住下去了,雪貴昌打算到裏正家裏頭,和裏正提一下想租裏正家老宅子的事情。
雪貴昌準備出門的時候,雪景叫住他,又給了他五十兩銀子。
這五十兩銀子,卻讓雪家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雪景也知道,上次她能拿出來那麽多銀子,爹娘已經夠吃驚的了,如今她在拿出來這麽多的銀子,怕是爹娘一時半會也是接受不了的。
看着一家人疑惑的眼神,雪景又開始編起瞎話來:“爹娘,這錢還是上次來的那位公子借給我的,說是以後從我的工錢裏頭扣!”
哦!
雪景這麽一說,大家可都明白了,可這五十兩銀子,可是雪景近一年的工錢啊,上次來那公子還真是舍得,一下子就丢出了這麽多的銀錢。
分家的事情雪貴昌倒是放了心,不說上次景兒給的銀錢還沒花完,連帶着這次景兒給的五十兩銀子,他這心裏可是有底氣多了,以後他們一家的生活肯定會越過越好的。
雪貴昌收了銀錢,出門到裏正家裏頭商量房子的事情去了。
柳氏則帶着雪景他們在屋子頭搜尋着,看看有沒有留下來的東西可以用。
而此刻,追風一直在注意着不遠處一處草堆之後,直到草堆後的人影消失,他這才跟着雪景他們一起進了屋子找尋留下來的東西。
......
長樂山莊內。
傅天澤剛洗了澡從房間裏出來,一頭烏黑的秀發垂在腰間,風動處,他飄然而過,身着白衣的他就像未沾染塵世的仙童一般,在陽光下散發着一陣陣絕世獨立的仙氣。
冬日裏這是難得的好天氣,傅天澤颀長的身影走過長廊,坐在藤椅上,拿起石桌上的書,卻是無心觀看。
奇怪,平日裏讀書已經成為他的一種習慣,每每只要書本到了手裏,他便會如饑似渴讀到忘我,可今天心裏頭好像有一條小蟲子一樣,攪的他做什麽都不能專心。
風在動,他的心似乎也在動,他以為,他的心已經失去了這種心動的功能了。
聽到細微的聲響,傅天澤将書本放下,閉着眼睛任由自己沐浴在陽光中。
一個影子飄然而下,有好好的門不走,這似乎已經成為張立的習慣了。
此刻的張立,奔波了一天一夜了,若是在平日裏,公子見他這樣,立刻會讓他趕緊找個地方先把自己洗幹淨,然後再換身幹淨的衣服前來禀報,可今時不同往日,怕是公子是一刻也等不及了吧?
張立嘴角輕輕一勾,公子既然沒有開口,便是想先知道雪家的情況,他開口道:“公子,事情都已經辦妥了,雪貴昌家現在已經順利的從老雪家分了出去,和雪家分開也好,公子那盆蘭花差點被雪家老三家的兩個孩子給燒壞了,還好我機靈,不過公子,這景姑娘還真有一套,我今日去見那雪蘭的時候,那雪蘭的那片葉子已經恢複了些生機,想必再過些日子,就可以像以前那樣生機勃勃了!”
傅天澤的眼睛并沒有睜開,而是對着張立擺了擺手:“髒死了!”
張立撇了撇嘴,公子這明明是擔心雪景那個小姑娘,嘴上卻不願意說,跟着公子這麽多年,又怎麽不知道公子的個性,公子默許了的事情,那邊是公子已經應允的事情,只不過公子啊公子,你什麽時候,才能像正常人一樣,不将自己的心思隐藏的這麽深呢?
只不過張立一直隐瞞着一件事,這次,若是公子不出手相助的話,怕是雪貴昌家也能度過這一劫,在雪家隐藏着的,怕是還有另外一個深藏不漏的人物呢。
045買房
裏正家裏,李氏正在為剛才沒和胡氏家裏的雪梅定成親而生氣。
呂行也在屋裏頭,此刻的他皺着眉頭坐在那裏低頭一言不發,兒子呂賢這會兒在縣裏的私塾讀書,這能在縣裏讀書,這在望雪村裏是莫大的榮耀,就因為貧苦人家上學不容易,這呂賢只有過年過節的時候才回來,生怕學業會落下,只不過這望雪村是五谷縣最貧窮的村子,呂賢到了縣裏讀書,更是處處都遭人排擠,就算是托了關系,也只能進入縣裏最差的私塾讀書,他知道,李氏想讓呂賢和雪梅定親,一是想讓他在縣裏的差事好做點,另外一點就是想讓呂賢換個好點的私塾。
這年頭,每走一步都是銀子砸出來的,想有個好的出路,對貧苦人家的人來說難,對望雪村裏的人來說更是難上加難了!而這次這麽好的機會就放在眼前,若是呂賢真和雪梅定了親,這讓胡氏的娘家出了面,怕是兒子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