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4)

邊聽着。

036分家

一大早,雪貴昌一家就起床了。

早上,柳氏随便做了些粥出來,一家人在一起喝了粥,但今日的氣氛卻是有些奇怪,想必是因着雪貴昌分家的事情,每個人的心裏都各有所想。

雪貴昌喝完粥,柳氏整理好碗筷之後,就叮囑幾個孩子們在家裏将東西收拾收拾,等他們到裏正家裏頭談妥之後,就找張大麻子過來幫着搬家。

雪貴昌,柳氏還有朱氏前後出了門。

雪貴昌屋子裏頭,氣氛有些沉重。

雪柔偷偷聽到雪貴昌和娘的談話,村子裏頭嘴碎的婆子多,爹要分家,就得按照規矩自斷一臂來還朱氏的養育之恩,可爹要是少了一條胳膊,那以後她們這個家該怎麽辦啊?她爹雪貴昌是個好人,相對于她來說,朱氏就是她的那個親奶奶,才是真正蛇蠍心腸的女人!虎毒還不食子呢,朱氏居然要生生斷掉爹的一只胳膊!

要知道爹跟老雪家分家,完全都是為了她們這個家啊!

雪柔心事重重,雖然平日裏她是那麽的懂事,可今日臉上寫着滿滿的凝重和不開心。

雪景又怎麽會不知道雪柔的心思,她這個大姐是最善解人意的,如今見爹娘如此這般,肯定心裏頭要難受死了。

不過她早已想到辦法,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爹斷了一條手臂的。

這幾日,雪景時不時的照顧着那株蘭花,經過這幾日的照料,蘭花的葉子的确有些起色,有轉綠的傾向,而且前幾日從集市上買來的綠植,買回來之後她便能看到那綠植的能量值顯示了,不過才幾十文錢買的綠植,兩株綠植經過她的修剪和打理之後能量值也上升了,昨天晚上她去了趟靈市将那兩盆綠植兌換成了五十兩碎銀,這兩日爹娘都在忙着分家的事情,雪景正好有機會讓雪興冬帶着她在田埂上轉了幾圈,多少帶回點野菜野草什麽一并都拿到靈市裏兌換了。

有了胡老三和胡老六的幫助,自己手裏頭有這些銀子再使些力,想必那個朱氏看在銀子的分上也會同意分家的。

......

望雪村村口第一家,便是裏正呂正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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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處宅子相對于望雪村其他村民的宅子,顯得要大得多,雖然牆體依然是泥牆,但實際上泥牆的堅固程度卻是比村民們的要好的多。

仔細看,就連這大門就比別家的寬了差不多兩倍有餘。

裏正的房子周圍現在已經圍滿了望雪村的村民,不過到底是裏正家裏頭,村民們也只是看,并不敢妄言什麽。

直到有人喊了句:“老雪家的來了!”

村民們這才朝兩邊散去,将大門給空了出來。

在衆目睽睽之下,雪貴昌拉着柳氏的手,慢慢的朝裏正家裏頭走。

柳氏知道,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可以挽回的餘地了,雖然為了家裏的幾個孩子,她在心裏早就已經下了好多次的決心,可是真正到了裏正家裏頭的時候,她的心裏頭又實在是不忍,她和雪貴昌相依為命這麽多年,她怎麽舍得雪貴昌如今因為分家的事情斷了一臂?雖然心疼,可是她卻恨自己竟然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手掌中傳來的絲絲溫度,讓雪貴昌忍不住反握住了柳氏的手。

那一握,柳氏的眼淚便再也忍不住了。

雪貴昌不敢回頭,也不能回頭,如今這只要踏進了裏正家裏頭,這家就必須是要分的了。

雪貴昌拉着柳氏,朱氏則是緊緊跟在他們身後,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

剛進裏正家的門,打開着的堂屋內,裏正已經在裏頭等着了。

雪貴昌早已下了決心,再次握緊了柳氏的手,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堂屋。

緊跟着,朱氏也走了進去。

八仙桌子上,早已備好了茶水。

朱氏正覺得口渴,也不客氣,一口将自個兒面前茶杯裏的茶水喝了個精光。

喝完還不忘砸吧砸吧嘴,這茶水實在是太好喝了。

呂正天不亮回來的時候,雪家族長那裏已經派人過來跟他說清了狀況,在望雪村,這分家可真不是小事。

這村子裏頭,很多男人成家立業之後,為了方便起見也會另找一處宅子安置一家老小,這老雪家上一輩就是雪貴昌的爹雪應民,是雪家族長雪應國的親哥哥,雪應民在世的時候,他們兩個之間也有所交往,這雪應民性情溫和,平生最大的願望就是想讓這自己這幾個孩子團結,可沒想到這雪應民才沒走幾年,老雪家現在這一輩竟是鬧到了這步田地!

這朱氏的苛待他在村子裏頭也是有所耳聞的,但好歹這是老雪家族裏的事情,他身為族長也是不好插手的。

呂正捋了一把胡子,看着雪貴昌的眼神似有深意:“貴昌啊,這和老雪家分家,你想清楚了嗎?我知道你家裏的情況,要不這樣吧,你若是覺得我這個裏正說話還算數,你就聽我一句,我做主給你另找一處宅子,你帶着家人住到那裏去,這樣就是不用分家也不用斷胳膊了不是一舉兩得嗎!”

雪貴昌握着雙拳對裏正作了揖:“多謝裏正的好意,分家的事情我已經決定了!”

找處宅子帶着全家人搬出去?這雪貴昌怎麽可能沒有想過!可是就算是搬出去又怎麽樣?和老雪家只要還有這層關系存在,他的這幾個孩子就會繼續被朱氏磋磨,上次若不是因着朱氏,他的雪景怕是現在就要和他們夫妻兩個天人永隔了,他永遠不會再讓朱氏有再有下次機會對自己的孩子做出這種事情!

“哎!”

呂正嘆了口氣,因為他從雪貴昌的眼睛裏看到的事滿滿的堅定。

“不行,我不同意分家!就是不同意!”

朱氏氣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她本想着,等裏正回來了,以裏正的威望,再跟老大講一講,這老大沒準就不同意分家了,再說,這斷胳膊可是大事,沒準過了這幾天老大反悔了也說不定,可如今見老大還是這樣的決絕,朱氏可就坐不住了!

“老天啊!我朱氏做的什麽孽啊!到老了還要被這群黑心腸的狗東西欺負,他爹啊,你幹脆一起把我帶走吧!反正我活着也是個遭人嫌的老東西!”

朱氏一聲聲的哀嚎,雪貴昌和柳氏一臉的無動于衷,可呂正卻是連連嘆氣一臉無可奈何。

037鬧騰

呂正又嘆過氣之後,喝了口茶。

接着捋了下胡子轉過頭對朱氏道:“應民家的啊,你看這貴昌已經決定好了,族裏頭不是已經決定了嗎?若是貴昌肯自斷一臂的話,那我這個做裏正的也沒理由攔着他不是?”

這朱氏一聽,呂正說的話,心裏頭那可是及其的不舒服,她本就打算着,這老大雖然在族長那邊那麽的順利,多少這裏正應該公正些向着她啊,可沒想到這裏正居然也是個偏心的,她可是不知道,這李正家裏頭什麽時候和老大家裏的這麽一心了?

朱氏的臉色并不好看:“裏正,你這也太偏心了吧?這貴昌好歹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怎麽能說分就分了,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不行,我說不能分就是不能分!”

“這!”

呂正實在是為難。

以前村子裏頭雜事确實是不少,可真沒遇見過這麽棘手的事情,這子女和父母分家,雙方若是商量好了,那事情可就好辦了,可現在的情況是,就算是雪貴昌按照他們老雪家的族規自斷一臂,這朱氏仍舊是不同意,這事情算是難辦了。

“朱氏啊,要不你們兩個再商量商量,看這個家是怎麽分法?”

雪貴昌話說的斬釘截鐵,連眉毛都沒皺一下:“不用商量了,就按族裏的規矩辦,不管朱氏同不同意,只要我自斷一臂,這家就算是分成了!”

“你個黑心肝的,你是老娘肚子裏爬出來的嗎?老娘真該在你出生的時候把你放到尿盆裏淹死!”

朱氏看着雪貴昌那一雙眼睛,簡直恨得都能飛出刀子來!

“這家我就是不分,裏正你看着辦吧,我老婆子就是賤命一條,若是你們逼急了我,我今天幹脆就撞死在這裏去陪我老頭子去了!”

“這......”

呂正頭疼,他實在是沒處理過這種事情,看現在這種情況,今天若是稍有不慎,怕是真會鬧出人命來!

“裏正,你實在是不必為難,若是真出了人命,我雪貴昌在這裏把話也說清楚,出了人命也不關裏正的事,官府到時候直接鎖了我去交差便是!”

雪貴昌早已下定決心,這家是一定要分的,柳氏則是還和雪貴昌站在統一戰線上,雖然不說話,但不管自家男人做什麽樣的決定,她都會默默支持!

朱氏則是一聽雪貴昌這麽說,一下子就炸毛了:“怎麽,你這個不孝順的,老娘真是白養你了,你這個白眼狼,黑心肝的,良心被狗吃了的,你居然敢咒老娘死!裏正,你倒是給評評理啊,他這說的是人話嗎?”

青光難斷家務事,這或許說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吧!

呂正也是欲哭無淚!

這兩邊,一邊堅決要分家,一邊卻是抵死不同意分家,這可如何是好啊!

見裏正兩邊為難,怕是再使上一使怕是這裏正應該就改變态度了吧?朱氏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

立刻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袖子擦着眼淚一邊哭一邊說着:“裏正,今天若是你敢同意讓老大家分家,老娘就撞死在這裏!”

說完,朱氏還不忘哀怨的看了一眼雪貴昌:“貴昌啊,咱們兩個好歹也是母子一場,難道你就忍心你娘撞死在這裏!”

可雪貴昌仍舊是不為所動,他知道,這朱氏只不過是耍耍樣子而已。

朱氏臉上怒意升騰,不知道是被雪貴昌看穿了她的心思,還是恨老大兩口子看他這樣還豬狗不如的袖手旁觀,立刻就甩開袖子紮着腦袋朝屋子裏的一根大柱子撞去。

“朱氏!”

呂正年老體衰,到底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動作根本來不及拉住朱氏。

而雪貴昌呢?則是根本沒有阻止的打算,柳氏則是緊緊的抓着雪貴昌的胳膊,一臉心疼的看着自家男人。

朱氏可不是個傻的,她跑到柱子邊上,見沒人來拉住她,便靈機一動,擡手揉着太陽穴,身體搖晃了幾下倒了下去。

呂正一看糟糕了,立刻上前就去查看朱氏的情況,回頭還不忘指責雪貴昌一句:“貴昌啊,你看你把你娘氣的,要不這家咱們還是不分吧!”

柳氏抿着唇,牙齒快要将嘴唇給咬破,從一開始進來,她的整顆心就是懸着的,如今見這朱氏如此這般,心裏是又急又憂,手上抓住雪貴昌的胳膊的力度不由自主的加重。

雪貴昌知道她在擔心什麽。

和朱氏打交道這麽多年,他知道朱氏怎麽可能撞上去,多半也是為了做戲給力争看,不想讓他從家裏頭分出去吧?

這個時候,村長的兒子呂行也進來了,呂正和呂行兩個人合力将朱氏擡到了椅子上。

呂行則是倒了茶水出來,慢慢的喂給朱氏喝。

朱氏張開嘴,喝了茶水,眼睛半眯着,随時查看着屋子裏每個人的表情變化,嘴裏則是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這戲可是做的真像,若不是雪貴昌知道朱氏的個性,怕是也會被她騙了。

“裏正,這家我是一定要分的,不管出什麽樣的後果,都不關裏正的事!”

“這,哎!”

呂正被逼的實在是沒辦法了,看了眼昏睡着躺在椅子上的朱氏,又看了一眼經過這番事情還如此決絕的雪貴昌夫婦,實在是讓人頭疼。

只不過這老雪家族裏有先例,這自斷一臂就可以把這雪貴昌給逐出族裏去,雪貴昌執意如此,斷臂逐出族這也是老雪家無可厚非的事情。

“好,貴昌,你既然都想清楚了,那我這邊就去請雪家族長過來,這自斷一臂茲事體大,我在一旁做個公正,讓你們族裏頭出人到村口廣場上執行族規就好!”

“呂行,你去請族長去吧!”

呂行說完,正準備出去,這邊就見胡氏進了屋子。

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

“裏正啊,我今日來是有事情和你們商量,大姐在嗎?”

胡氏口中所找的,正是呂行的媳婦李氏,這李氏的娘家和胡氏的娘家都在縣城,說起來以前兩個人還未出嫁的時候是經常走動的姐妹。

038雪上加霜

胡氏剛一進門,就朝躺在椅子上的朱氏飛過去一個眼刀子。

緊接着,就昂首闊步的走進了這屋裏頭,進了屋裏眼神繞着屋裏的擺設飛了一圈,臉上帶着笑容,眼睛裏卻藏着不易察覺的輕蔑之意。

呂正不明所以,這誰不知道今天是在家裏頭商議雪貴昌和老雪家分家的事情,這胡氏這個時候過來,莫非是另有它意?

“貴福家的,你李大姐在另外一個屋子呢,這會兒我們正在商量正事,你去另外一個屋子找她去吧!”

呂正說完話,可胡氏卻并不急着離開,故意開大了嗓門道:“裏正啊,我今天來可是和你們家呂賢來結親的,兩個月前,李大姐就派人給我捎信兒,說是想讓你們家呂賢和我們家雪梅結成娃娃親,我這不是剛從娘家回來了嗎,正好趁這個功夫,把這兩個孩子的娃娃親給定了!”

呂正是個明白人,他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偏偏胡氏帶着雪梅來呂正家裏來給兩個娃兒定娃娃親,若是平日裏,能和胡氏定下這娃娃親,他肯定是高興的緊,可今時卻是不同往日了,若是今天定了這娃娃親,那他就和這老雪家是親家了,因着雪貴昌這件事,他要是深明大義的幫了雪貴昌一把,這可是會把家裏人給得罪了,肯定要說他胳膊肘往外拐,若是他不幫雪貴昌,村裏的人又會說他偏私,現在這種情況叫人有點左右為難了。

呂行可是知道,這李氏想要和胡氏結親,多半也是為了自己。現在他在縣城裏頭一個書局做幫工,這胡氏的娘家在縣城裏倒是有點門路,若是能和胡氏結了親,這胡氏的娘家也會因着這層關系幫襯着自己,可是這個時候?呂行悄悄看了眼呂正的臉色,知道這件事情不好辦了。

這胡氏來這麽一招,顯然讓雪貴昌和柳氏也有點出其不意。

那邊坐在椅子上剛才裝病的朱氏,這會兒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坐直了腰板,等着看好戲的樣子。

在這村裏邊,若是沒了裏正給公正,到衙門裏頭擔保着辦各種手續,怕是這家是不能從族裏頭順利的分出來的,而柳氏的擔心則是和雪貴昌的擔心是一樣的,兩人四目相對之間,皆從對方眼睛裏看出些許憂慮之意。

事情看來難辦了!

胡氏并沒有離開的意思,整個房間裏的氣氛開始變得微妙起來,每個人都不說話,似乎都在心裏頭盤算着什麽。

呂正皺了皺眉頭,用兩只手拈着自個兒的胡須,終是長長呼出了一口氣,像是做了決定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呂正的身上。

呂正給胡氏使了個眼色,接着又語重心長的道:“貴福家的,定親這是我們還是從長計議吧!”

呂正這話一說,胡氏的臉色可就立刻變了,如今她屈尊來到裏正家裏頭,誰不知道她娘家在縣裏頭的情況,村裏頭不知道有多少人睜着搶着要巴結她呢?若不是因着這老大一家實在是欺人太甚,她今日也不會來此,反正她今天來裏正家裏頭,就是不想讓這老大一家子如意,不能讓她們這麽輕易的就從老雪家分出去!

胡氏一個叉腰,腮幫子鼓得老高:“我說裏正啊,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地兒,你也知道,這十裏八鄉的,我們雪梅年紀還小,可提親的人都快踏破門檻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胡氏話裏的意思說的清楚,是在告訴呂正,過了今天,這定親的事情怕是有變了,可是即便是她這樣說,呂正身為裏正,這大局顯然是不能不顧的,若真是定親的事情就此黃了,那就證明他們家的呂賢沒有這個命。

呂正剛想開口婉拒,誰知一個聲音聲如洪鐘飄進了衆人的耳朵裏。

“這親今天一定要定!”

話音剛落,李氏就從門後面出來,看她的樣子,似乎已經在門外聽了一陣子了,但究竟事實是怎麽樣的,衆人卻不得而知。

這李氏,之前也是縣城裏頭出了名的美人坯子,因為家境不好的關系,就嫁給了這偏遠望雪村裏正的兒子呂行,只不過這望雪村實在是窮苦,自己娘家家境本來就不好,根本指望不了自己的娘家。李氏之前在娘家的時候,每年也有兩件新衣服穿,平日裏吃的雖不是大魚大肉,但就算是粗茶淡飯也能吃飽,自從嫁給呂行一來,之前還有些富态美的她早就瘦的跟竹竿兒一樣了,如今的她才不到三十,臉上卻已經開始有了皺紋。

李氏靠着門,瘦的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挂倒一樣,剛才那聲如洪鐘的聲音是從她的嗓門裏發出來的,若是不是親眼所見肯定都是不相信的。

李氏進了門,先是一臉責怪的看了一眼自個兒男人呂行,然後瞧了自己公公一眼,随後便上去拉住了胡氏:“好妹妹,咱們去我屋裏談吧,反正這個娃娃親今天咱們就說定了,以後咱們兩家人就是一家人,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妹妹就不必客氣了!”

李氏拉着胡氏出了屋子,可她的聲音及大,這話似乎是對雪貴昌和柳氏說的。

沒想到事情突然出了變故,雪貴昌知道,這呂正做裏正多年,一項公正,若是因着這件事情,鬧得他家庭不和,雖然他真的想和老雪家分出去,但也不想連累別人。

柳氏從雪貴昌眼裏看出了一絲猶豫,她又怎麽不知道雪貴昌的心思,自家男人平日裏雖然看起來老實木讷,但眼裏絕對是容不下一顆沙子的,也絕對不會做出連累別人的事情的。

兩人心裏立刻涼了大半截,而相對于他們的失落,朱氏則是一臉陰測測笑意的望着她們,把他們的表情都看在眼裏的呂正,心裏也有點不是滋味。

他做裏正這麽多年,難道真的要因為這件事情,名譽要毀于一旦嗎?這讓他的老臉往哪擱呢?

而此刻,李氏屋子裏頻頻傳出來的笑聲,似乎已經宣告兩個人定親是如此的順利,那笑聲就像是一把刀一樣,一刀一刀的在雪貴昌和柳氏的心頭上來回的割着。

039亂套了

“哎呦!我聽說這裏正家裏頭熱鬧的很啊,聽說今天有誰定親來着?”

院子裏頭有吵鬧聲突然響了起來。

呂正的臉色本就很難看,一聽外面又有人進來鬧事,心裏就更加不快了。

怎麽說他也是個裏正,這村裏頭的人還是要給他些面子的,在外邊看熱鬧就只管看熱鬧,這到院子裏頭來鬧事的,明顯的是要跟他作對來着。

呂正站起了身子,徑直朝堂屋門口走了過去,他倒是想看看,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在他家裏頭鬧事。

雪貴昌和柳氏則是緊緊跟在呂正身後。

朱氏則是跟什麽事情沒發生一樣,坐在椅子上,腦袋時不時的往堂屋門口的方向探過去。

這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胡老三和胡老六。

兩人一走進裏正家的門,這看熱鬧的村民可都炸開了鍋了。

“這不是胡老三和胡老六嗎?他們兩個來這做什麽?”

“哎呦,就是,這裏正家裏頭正在談正事呢,這倆人來這裏搗什麽亂啊!”

周圍一陣村民們的唏噓聲,這十裏八村的誰不知道胡老三和胡老六的潑皮無賴行徑,他們就是往這裏一站,村民們就知道不會有什麽好事發生。

站在堂屋門口的呂正正有氣沒地方撒呢,又看到來人又是胡老三和胡老六,便直接發作了:“你們兩個,在這裏搗什麽亂,若再在這裏搗亂,小心我把你們兩個鎖去衙門!”

胡老六身子一顫,躲到了胡老三身後,顯然他是有些怕的。

若是平日裏,聽說裏正把他們送到衙門裏頭去,他們肯定是跑的比兔子都快,可無奈今天他們有正事在身,經過昨天晚上要命的那件事,胡老三和胡老六都商量好了,今天怎麽着也得讓雪貴昌從老雪家分出去,這坐大牢跟丢了性命比較,他們不傻,顯然分得清楚輕重。

此時,朱氏在屋子裏頭實在是按耐不住,已經站在了呂正的身後,她一瞧是胡老三和胡老六兄弟倆,心裏暗自一喜,雖說現在老三媳婦已經先發制人現在占了先機,若是這胡老三和胡老六再這麽一鬧,那老大從老雪家分出去的一分希望也沒有了。

想到這裏,朱氏心裏頭就比吃了蜜還甜,因着笑容臉上的褶子都能夾死蚊子了,她小步繞到呂正跟前,看了眼胡老三和胡老六:“裏正,這村子裏頭有這麽多人看着呢,再說這胡老三和胡老六,想必也不是來搗亂的,你就聽聽他們怎麽說吧!”

朱氏這麽說完,裏正的臉色明顯的緩和了一些,顯然知道有這麽多村民在看着,自己要是随便發作了,怕是會被村子裏頭的人傳出去什麽不好的名聲。

“好,你們兩個人來這裏有什麽事情?”

胡老三和胡老六對望了一眼,胡老三先開口道:“裏正大人,我們就是來看熱鬧的,只不過聽說有人在這裏定親,就是想過來讨些喜糖吃!也不知是誰家的姑娘這麽有福氣,能嫁到裏正大人家裏頭來呢?”

原來是這樣,好說好說,原來這胡老三胡胡老六是想來吃喜糖的,朱氏一聽胡老三和胡老六這麽說,笑的連嘴都快合不上了:“是我們家的雪梅,胡老三胡老六,放心,雪梅要是和呂賢的娃娃親定成了,到時候我一定親自給你們送喜糖過去!”

然而,胡老三和胡老六的目的并不在喜糖。

身為村子裏頭的閑人,這十裏八村的發生點什麽破事兒,根本就瞞不過他們兩個人的耳目。

胡老三有深意的一笑,臉上的肉也跟着動了起來:“裏正大人,這雪梅不是定過親了嗎?莫不是我們兄弟兩人搞錯了!”

胡老三這麽一說,朱氏的臉立刻就黑了。

李氏屋子裏頭的說話聲也停止了,在屋子裏頭的胡氏一邊和李氏說着話,一雙耳朵的注意力卻在屋子外頭,一聽說有人說她家的雪梅已經定過親了,立刻掀開簾子就怼開了:“你放屁,誰說我家雪梅訂過親了?”

胡老三一愣,只不過才片刻功夫笑容又浮上他的臉,如今這當事人都在,這胡氏怕是沒什麽好抵賴的,再說了,他就不信這胡氏能理不直氣也壯?

“胡老三,你什麽意思?”

而朱氏從剛開始就以為,這胡老三和胡老六是她叫過來的人,可是他們兩個進來說的話卻是如此的莫名其妙,讓朱氏有點摸不着頭腦了。

而呂正,顯然也有些蒙了,他想問的話則和朱氏一樣。

胡老三一笑,他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笑的這般自在過:“裏正大人,據我所知,這雪梅已經和月竹村一個地主家的兒子定親了,怎麽又來和呂賢定親呢?這一女許二人的說法我這還是第一次聽呢!”

天呢!

這胡氏居然将雪梅許給了兩家人,這種事情,在村子裏頭可是大忌!

在院子外頭聽熱鬧的村民此刻都顯得熱血沸騰,他們可不知道,這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就光是這個雪梅許配給兩個男人的事情,都夠他們飯後談資一年的了!

胡老三此話一出,胡氏整張臉都綠了。

朱氏氣的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

她還以為這胡老三和胡老六是來幫她的,沒想到是過來拆他們老雪家的臺的,立刻就像瘋了一般朝胡老三和胡老六撲了上去。

可胡老三卻不是個好惹的,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讓這雪貴昌順利的從老雪家分出去,胡老六和胡老三的想法一樣,昨天晚上他可是暈了什麽都不知道,可是回去胡老三給他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硬生生的尿了一褲子,到現在心裏頭還在怕着呢。

朱氏拉扯着胡老三的衣服,怎奈她身子嬌小,伸出手也只能抓到胡老三的肩膀處,胡老三身體一抖,順手那麽一推,朱氏立刻狠狠的摔了個屁股蹲。

“胡老三,你個天殺的狗娘養的東西,別再這裏滿嘴噴糞,我們家雪梅清清白白的,容不得你在這裏噴糞侮辱!”

胡老三對這個朱氏本來就有氣,若不是她昨天晚上叫了他們兄弟兩個到小樹林去,他們兄弟兩個也不至于遇到那種掉腦袋的事情,如今見這朱氏摔得四腳朝天,兄弟兩個心裏頭都有些暢快之意。

040攪局

裏正家的門外,早就已經圍滿了村民。

本在家裏整理東西的雪景,實在是放心不下,便拉着雪興冬偷偷的來到了裏正家門前,這村民們聽熱鬧卻是一點都不馬虎,平日裏見他們咋咋呼呼的,如今聽起熱鬧來卻是如此的安靜。

院子裏頭的聲音,雪景他們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這胡老三和胡老六,沒想到還真有點用,本來還擔憂着爹娘怎麽應付她這個心眼多的三嬸,這樣看根本不用她親自出手,這胡老三和胡老六就出來攪了局,若事情真是如此三嬸将雪梅許了兩戶人家的話,那她可真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院子裏頭,再次陷入了平靜。

可胡老三可不打算就此罷手,立刻火上澆油繼續煽風點火:“裏正大人,我是怕您被人蒙騙所以才說出了實情,這事兒您要是不信的話,大可問這月竹村的林媒婆!”

胡老三口中的這個林媒婆,是月竹村的出了名的媒人,能入得了林媒婆的眼的未出閣的閨女,那在這十裏八村卻也是寥寥可數的,每個她相中的閨女,在她那裏可是記錄的詳細的很,林媒婆說媒說了不下十幾年了,平日裏雖說只做富貴人家的媒,但名聲卻是在窮苦人家響當當的,誰不希望這林媒婆能給自己家的閨女說媒,她手裏的人家那可是每個村子裏頭都數一數二的家境殷實的人家。

況且這林媒婆并不難找,若是裏正有心要去對峙的話,這事肯定就要壞了!

胡氏氣的看着胡老三的那兩個眼珠子都能掉出來,可是偏偏嘴裏頭就像是打了結一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可偏生胡老三說的都是事實!今日她只是為了出昨日的氣,才想出來這麽一招,可沒想到居然有人來這裏搗亂,她現在也只能硬着頭皮自圓其說了。

這一聽說胡氏将雪梅許給了月竹村地主家的兒子,李氏一張臉的褶子更深了,本來就瘦小的臉幾乎快要擠到了一塊兒“妹妹,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胡氏幹脆一跺腳,拿眼珠子瞪着胡老三和胡老六,恨不得将眼前的兩個人撕碎:“我不管了,本來來裏正家裏頭是要給雪梅定親的,沒想到居然有人在這裏造謠破壞我們雪梅的名聲,雪梅和呂賢的娃娃親,我們還是以後再談吧!”

胡氏說完,直起了腰板掃了一下院子裏頭的人,那陰測測的風讓院子裏的每個人都有些不寒而栗,接着她又狠狠的甩了下袖子,走出裏正院子的時候,那臉拉長的跟驢臉一模一樣,引得圍觀的村民發出陣陣唏噓之聲。

雪景心裏一陣暗喜,如今這不懷好意的三嬸走了,只剩下朱氏,這朱氏可是個難纏的主,也不知道胡老三和胡老六有什麽辦法對付朱氏,不過她也不怕,反正她手裏頭可是有個百十兩白花花的銀子的,都說這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是在這如此偏僻落後的小山村裏,不過這財不可外漏的四字真言她可是記得牢牢的,若不到萬不得已,她可不會把自己給置到風口浪尖上。

院子裏頭,朱氏剛剛被胡老三推倒在了地上,疼的她龇牙咧嘴的到現在疼的沒從地上爬起來,她摸着半邊跌的麻木的屁股,這眼睜睜的看着老三媳婦被胡老三和胡老六給氣走了,心裏恨不得把胡老三和胡老六十八輩祖宗都從墳墓裏拉出來鞭屍,恨得她牙癢癢的的朝着胡老三和胡老六直接啐了口吐沫:“你們兩個天殺的,做了這麽多的虧心事,也不怕天打雷劈!”

這胡老三和胡老六卻是相視一笑,他們做的事情再怎麽傷天害理,可也沒朱氏那般心狠手辣啊,對待自己的親孫子孫女都敢下那麽狠手,他們心裏頭看朱氏就跟明鏡似的,這五十步笑百步的屬實可笑了些。

“哎呦,都欺負我這個老婆子呦,大家都給評評理啊,你們在這麽看下去,我這老婆子可就要被逼死了!這老大不孝順,這村裏頭的地痞無賴敢欺負我,哎呦,老頭子啊,你死的那麽早呦!你倒是睜眼看看啊,我一個孤苦無依的老寡婦,現在快要被別人欺負死了喲!”

朱氏幹脆不顧形象盤起了腿就坐在了地上,兩只手還在地上胡亂的拍扯着,院子裏的塵土被她這麽一拍,冬天又是天幹物燥的,這塵土飛進了她的鼻腔裏,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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