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7)

臉,這禿老頭不僅頭上一根頭發都沒有,就連眉毛都稀疏的可憐,整個人看上去就光禿禿的感覺好怪異,但始終直不起來的腰和身上破敗不堪的衣服又表現出來他生活的窘迫。

“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賣了這些東西,我也好買些糙米充饑,六文錢不能再少了!”

“你別不識好歹!四文錢你到底賣不賣?”雪興文可是真急了,胖胖的身體似乎都在因着他的那句話顫抖着。

禿老頭的身體也在顫抖着,不是因為害怕,更多的像是因為單薄身體:“不賣!”

“好,不賣你可別後悔!”

雪興文說着,立刻就轉過身準備跑,可沒曾想竟撞到了一個人,害得他差點沒跌倒。

站在他身後的不是別人,正是雪景他們,而雪興文撞上的人正是追風。

096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雪興文回望雪村也有幾天了,可在這老家的日子哪裏比得上縣裏的日子啊,這老雪家窮的,若不是因着他姥姥家的資助,怕是連年都過不去了,正覺得過着憋屈呢,沒想到這幾個人竟是撞到槍口上了,這可怪不得他了。

“你們沒長眼睛嗎?”

雪興文眼睛長在了腦門上,對大哥這一家他真是看不上,何況以前在老雪家的時候,大哥家裏這群小孩可是沒少吃他們家的殘羹剩飯。

比起雪興文來,雪梅看着雪景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春節是新的一年的開始,這望雪村裏頭過得有些殷實的人家都會給孩子們做套新衣服出來,雪梅身上穿的是一套粉紅色的棉襖小長裙,腳上蹬着一雙粉面白底的小靴子,她這一身粉紅在村裏頭那可是出了名的俊俏,春節這一天往望雪村的村裏頭一站,基本全村的女孩子都圍着她轉,可這雪景是什麽東西?什麽身份?居然也穿着紅色的棉質小長裙,腳上的紅面粉底的小靴子上還繡着一朵茉莉花。

雪景察覺到雪梅憤恨的目光,臉上的笑意便更濃了。

“是你自己不長眼睛撞上來的,怎麽怨的了別人,再說了,老爺爺都說了,這彈弓賣六文錢,你至少把錢留下再拿走啊!”

雪景說的話句句在理,雪興文狠狠的瞪了雪景一眼,沒想到真是冤家路窄,今日這事居然還被這一幫人給碰上了,他自己其實是十分喜歡這個小彈弓的,可是就算是他和雪梅身上的錢加起來也才四文錢,掏錢?他身上實在沒有足夠的銀錢買下這個小彈弓。

“哼,爺爺不要了,這彈弓爺爺才不稀罕呢!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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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興文回過頭,手掌伸開往前一扔,那彈弓就被他扔到了地上,只不過見他這個樣子,雪景心裏倒是有些痛快。

雪興文将彈弓扔到地上,禿老頭立刻将彈弓撿了起來,心疼的用袖子把上面的灰土都擦幹淨了,這才又小心翼翼的擺到他跟前的破布上面去了。

“哼,你們這群窮光蛋,有錢嗎......”雪興文的話說到樂一半,因為雪景已經從懷裏将她的壓歲錢給掏了出來,整整二十文錢,放在手裏沉甸甸的,她拿在手裏在雪興文的跟前晃了晃,雪興文那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可笑,而雪梅那樣子也好不了多少,像是生生吃了蒼蠅一般的楞在當場。

“哼,肯定是你爹又幹什麽不幹淨的勾當了,說不準就是偷了誰家的銀子呢!”

雪興文那張嘴啊!雪景搖了搖頭,要是能從雪興文這張嘴裏說出好話來,那還真是狗嘴裏吐出象牙了,自己沒錢,就到處誣賴別人的這雪興文倒是已經爐火純青了。

不過雪景這人,啞巴虧是吃不得的,當即就還了回去:“哎呀,冬哥哥,你記不記得上次是不是村裏頭有人誣賴我們家有人偷了銀子了?也不知道是誰家做了這種缺德事啊,好在當時來的官差民察秋豪,給咱們家洗刷了冤屈啊!”

“哼,你們在說什麽,上次哪個王八蛋誣賴你們跟我有什麽關系?簡直莫名其妙!”

雪興文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頭腦的聽着雪景說着這番話,他自然是不知道,上次誣賴雪景家偷別人銀子的正是雪貴福他的親爹,要是他爹知道他在背後這麽罵自己,肯定不被活活氣死才怪。

雪興文拉着雪梅退到了一邊,眼睛卻還一直都盯着擺在破不上的那個彈弓上。

雪興冬看着剛才的一幕也實在是解氣,以前在老雪家的時候,雪興文姐弟沒少給他氣受,今天能讓這兩個人吃了癟,景兒還真是有辦法,他不得不在心裏頭為景兒暗暗的豎起了大拇指。

最近雪貴昌從老雪家分出來的事情在村裏頭傳的很快,就算是平日裏不怎麽出門的禿老頭都聽說了,關于雪貴昌家裏的事情很多,有的說雪貴昌家裏頭交了什麽貴人了,有的說是以前雪貴昌在老雪家的時候偷偷背着朱氏藏了不少的私房銀子,不管是哪種說法,這雪貴昌家裏頭現在過得不錯倒是真的,看這小丫頭手裏頭拿着那一串銅板禿老頭就知道了。

這在村裏頭,過年能給孩子二十文壓歲錢的,怕是沒幾個吧,這望雪村是五谷縣最窮苦的一個山村,越窮的地方用錢的地方就越多,這平日裏每家都恨不得把一文錢掰扯成兩半花,別說壓歲錢了,這過年點不起蠟燭貼不起春聯的人家都大有人在。

禿老頭渾濁的眼眶裏透出幾分光亮來,他一輩子沒結婚,膝下也沒什麽子嗣,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往日裏也不怎麽出門,實在餓得發慌的時候,就起個大早到幾十裏地外的村子挨家挨戶讨些糙米來吃,每次出去讨回來的糙米再摻和些他冬天之前準備的野菜根,也能勉強吃個十來天,只不過卻是沒有一頓能夠吃得飽,這過春節的時候,就指望這些小物件能賣些銀錢吃上幾頓飽飯,他知道村子裏頭的情況,每年春節這一天能賣上十來文錢就不錯了,如今見這雪家的小姑娘手裏頭竟然攥着二十文錢,心裏頭自然就有些癢癢的,希望這小丫頭多買些自己的東西,他也能多吃上一頓飽飯。

禿老頭吸溜了下鼻子,幹癟的臉上沒有一絲生氣:“小丫頭,看看喜歡什麽東西?”

“冬哥哥,追風,你們看有沒有你們喜歡的東西,想要什麽不用客氣!”

以前過春節的時候,雪興冬經常圍觀禿老頭賣東西來着,那個時候他就特別羨慕,看到別的孩子能買自己喜歡的東西,他心裏雖然羨慕卻也只能遠遠的看着,如今看着這眼前這麽多好玩的東西,他卻是一時間不知道要什麽了。

“景兒,咱們先随便看看吧,等會再決定買什麽!”

“好,那咱們就慢慢的看!”

他們這一個慢慢看,可是快要把雪興文和雪梅給氣死了,兩個人的身體本來就比同齡人壯了許多,這會兒看上去更像是脹起來的皮球一樣充滿了氣随時都可能炸開來。

097拜年

雪景追風和雪興冬他們,從攤子的這頭看到那頭,又從那頭看到這頭,雪景看上了幾件木雕,放到屋裏倒是能增添些許生趣。

雪興冬挑了十幾個打磨的滑不留手的彈珠,又選了一把雕刻精致的木制小匕首,最後停在了那個彈弓跟前。

雪興冬沒開口,雪興文倒是急的先開口了:“這個是我先看上的,你們不許跟我搶!”

雪興文沒開口倒是沒什麽,可這雪興文既然開了口,那這彈弓必定就要買下來了,誰叫着雪興文以前得罪過他們家呢,再說上次燒了他們房子的賬還沒算,這次只不過是小小的懲戒。

“冬哥哥,這個彈弓做的的确挺精致的,等開了春,我們可以到山上去打鳥,那鳥肉可美味了,而且有了這彈弓,以後長在樹頂上的那些野果子我們也可以輕易的采來吃了!”

雪興冬本來還沒下定決心要買,一聽景兒這麽說,他立馬就決定要買下來,再說只要景兒喜歡的東西,

“好,禿爺爺,你把這個彈弓也給我包起來吧!”

“你敢!”雪興文一聽說雪興冬要買這個彈弓,立刻就炸毛了。

“行,你若是你立時拿出來六文錢,我們就把這彈弓讓給你,怎麽樣?”

雪景小嘴一張,雪興文立刻就卡殼了,整張臉都扭成了麻花,可偏偏他卻根本拿不出來六文錢出來。

雪景早就料到了,這雪興文和雪梅平日裏這麽嚣張跋扈,若是身上真有六文錢,依照他們的性子,是絕不會退縮半步的,就是因為雪景篤定他們身上沒有這六文錢,才故意給他們出了這麽個難題。

說實話,這雪興文和雪梅平日裏也實在是嚣張,目中無人不說,還自以為是的以為天下的好東西就配他們兩個用,他們瞧上的別人就不許碰,雪景今天就是要他們兩個看看,這不是所有的好東西都必須是他們兩個的。

雪興文的臉色難看,雪梅緊緊的咬着牙,他們兩個在家裏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氣啊。

見雪興文不再說話,禿老頭就開始陸續将雪景剛才看上的幾樣東西都給包了起來,禿老頭見這幾個孩子都穿的挺幹淨的,特意挑了一塊還算幹淨的布将東西給包了起來,雪興冬将東西一股腦的接過來抱在了懷裏。

“禿爺爺,你算下這些東西多少錢?”

雪景說話又甜又客氣,就連禿老頭臉上的褶子都笑的舒展開了:“小姑娘,你買的這些東西,一共二十五文錢,我再送你個筆筒好了!”

禿老頭說着,就又從衆多的小物件當中挑出來一件筆筒出來,這筆筒是原木雕刻而成,雖然沒有用漆但表面還算光滑,可以看的出來禿老頭雕刻的每件東西都很用心,這筆筒怕是打磨就要耗費不少的功夫了。

“謝謝禿爺爺!”

雪景從懷裏掏出來兩串銅板,将串好的二十文錢先給了禿老頭,又從剩下的一串上取了五文錢出來,禿老頭收了銀錢,心下因着能吃幾頓飽飯有些歡喜。

雪景他們買了東西滿載而歸,卻留下雪興文和雪梅他們不斷的在他們背後飛着眼刀子。

......

老雪家的宅子內,竈房內炊煙袅袅,王氏被竈臺內燃燒着的有些濕氣的幹柴嗆得直流淚,這粥快煮好了,這幾日,雪雲的腿好了很多,王氏的心總算是寬了一寬,一大早,雪貴福和雪貴良就出門到二叔雪應國家裏頭拜年去了,等他們兩個回來,二叔家裏的小輩們就會到家裏來給朱氏拜年了,到時候就會熱鬧許多了。

王氏做好粥,就把粥蓋在了鍋裏,轉頭在竈房裏支起了小爐子,給雪雲熬藥,門口又傳來了動靜,似乎是雪興文和雪梅回來了。

“娘!”

“娘!”

胡氏聽見叫聲從屋裏走出來,嘴邊還沾着些許糕點的殘渣沒有擦幹淨,見雪興文和雪梅兩個人剛進門叫她叫的急切,她還以為發生什麽事了,見兩人沒事,懸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你們兩個,又到哪裏去玩了?”

“娘,你能不能給我二十文的壓歲錢?”

“娘,我也要!”

雪興文和雪梅兩個人争先恐後的圍在胡氏身後,管她要二十文錢的壓歲錢,弄得她真有點反應不過來。

“給你們的壓歲錢花完了嗎?你們要那麽多錢幹嘛?”

“娘,氣死我了,雪景他們都有二十文錢的壓歲錢,為什麽我們才兩文錢?”

“是啊,娘,你給的也太少了吧!”

胡氏一聽雪貴昌給了雪景那死丫頭二十文錢的壓歲錢,整個腦袋都快炸開了,這雪貴昌家裏頭是走了什麽狗屎運了,錢跟花不完似的,還是在他們家從老雪家分出去之後,真是氣死人了。

要說他們家,也不是拿不出二十文錢壓歲錢,只不過因着明年興文考童生,要請好些的教書先生,怕是要花不少的銀錢,而且現在的每一文錢也都已經計劃進去了。

“興文,雪梅,你們兩個乖,等到了明年,娘一定給你們每人二十文錢壓歲錢好不好,雪景他們家的錢還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肯定不幹淨,不是偷得就是搶的,以後肯定是要遭報應的!”

“哼,我就說嘛,雪景他們家怎麽可能這麽有錢,以前窮的連豬食都吃不起,原來是做了這樣的勾當,我真替他們可恥!”

“就是,偷來搶來的錢做的新衣服,我才不稀罕呢!”

見興文和雪梅不鬧了,胡氏将他們兩個推進了屋子:“你們兩個準備好糖塊和點心,等會你二爺爺家裏頭有小孩要過來,到時候你們就分給他們一人一塊糖一塊點心,千萬不要分多了,讓他們看看,咱們老雪家吃的這糖和點心,在咱們望雪村那可不是人人都吃的起的!”

“對,就給他們吃一塊,讓他們看着我們吃,饞死那些窮鬼!”

“對,哈哈,饞死他們!”

兩個人笑着,就坐到椅子上抓了幾塊盤子裏的糖塊往嘴裏頭塞去,這糖真甜,這樣的好東西分給那些窮親戚,他們還真好有點舍不得,這些好東西,可都是姥姥姥爺給他們兩個準備的呢。

098熱鬧

雪貴福和雪貴良前腳剛出了雪應國家,雪景就帶着追風和雪興文進去了,這雖說他們家已經從老雪家分了出來,這族長畢竟是他們的二爺爺,和他們是有着血緣關系的,畢竟這過年了,小輩們給長輩們拜年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二爺爺家裏頭,有很多都是雪景沒見過的,剛進門,就聽到院子裏熙熙攘攘的吵鬧聲。

院子裏的破石桌上,幾個小孩正在玩掰手腕,正喊得起勁兒,就聽到有人推門進來了。

孩子們朝門口瞧去,瞧着瞧着就都從石凳上站起身來,用打量的目光看着進來的人,門口三個人穿着好看的衣服,臉上都白白淨淨的,一時間孩子們卻都想不起來,因為眼前這幾個人既熟悉卻又陌生。

這五個孩子,是雪應國三個兒子的子女,雪應國沒有女兒,這輩子只有三個兒子,如今也算是子孫滿堂了。

這在院子裏頭掰手腕的,正是雪應國的孫子雪興武和雪興言,圍在周圍看着的三個孩子,是雪菊,雪兒和雪小寒。

這平日裏孩子們都在外頭找活計,一到過年就都從外地回來了,一群孩子們也都聚到了一起,幾個孩子們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都沒見了,現在見了面自然是十分親熱。

只不過他們出去這一年,自然是有些記不起雪興冬和雪景了,何況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太多,以前雪興冬因着營養不良的關系就只剩下了副骨頭架子,雪景以前膽子小,就連過年也很少出門,所以這幾個孩子,自然是有些不認得眼前的人了。

“哎呀,是你們啊,快進來!”

雪應國剛好從堂屋裏頭出來到竈房裏頭倒茶水,這就看到雪景追風和興冬在門口站着了,他立刻就笑着上前迎了。

咦!幾個孩子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他們想不起來這進來的是誰,他們更不知道為什麽爺爺見到這三個人是這麽的高興。

“二爺爺好,這不是過年了嗎,我們過來給您拜個年,這是哥哥姐姐們吧,有空讓他們到我家裏玩!”

雪景也不客氣,反正他們都是一家人,雖然她知道爹已經從老雪家分出去了,可這二爺爺卻是根本沒把她們拿外人看。

“來,快來,這是你們貴昌伯家的孩子,這是雪景,興冬,還有追風!”

一聽說是雪景和興冬,雪兒率先就圍了過去,接着其他四個孩子也都走過去把他們三個圍在了中間。

雪兒的眼尖,一瞧見興冬懷裏頭揣着的東西就兩眼放光:“興冬,你手裏拿的什麽東西啊?”

雪興冬嘴角一勾,走過去,把手裏的包袱放到了石桌上攤開,幾個孩子也跟着他過去了。

打開的包袱裏,有各種各樣好玩的小物件,饒是雪兒她們,在這望雪村的條件雖說是已經不錯了,可是她們也根本沒玩過這些東西啊,幾個孩子看到裏邊的東西眼睛都直了。

“興冬,你從哪裏弄來這麽多好東西啊,要不我們一起去玩彈珠吧!”

雪興武有着零星凍瘡的手躍躍欲試,看到那十幾顆卧在包袱裏被打磨的光滑無比的顏色各異的彈珠,眼睛裏都樂開了花。

“好,大家一起玩,每個人三顆彈珠,誰先進洞就算誰贏!”

“好,三顆就三顆,贏得最後肯定是我!”

“我也要玩!”

幾個孩子聽說要玩彈珠,都紛紛舉起了手争先恐後的報名。

雪興冬将包袱裏的彈珠取了出來,發給了雪兒,雪興武雪興言和雪小寒,最後只剩下雪菊,怎麽塞她都不肯伸手出來。

“哎呦,興冬啊,雪菊從小就膽小,你們別理她,自己去玩就是了!”

這個時候,從竈房裏頭出來個女人聲音洪亮,樣貌和雪菊一樣,細眉細眼的,想必這個就是貴業叔的妻子李氏了。

雪菊倒是真膽小,見李氏說她膽小了,不樂意的眉毛一擰,似乎就要哭出來,一溜煙邊躲到李氏的身後去了。

李氏有些嫌棄的推了一推雪菊,雪菊倒是沒放在心上,依舊安心躲在李氏身後,露出半顆腦袋看着。

“哎呦,這都一年多沒見景兒了吧,如今景兒都長這麽大了,瞧這小臉,瞧這眼睛,水汪汪的真是太可愛了!”

李氏說着,不管身後靠着她的雪菊,大步走過來,将雪景一把抱了起來。

“嬸子好!”

“哎呦,瞧這一張小嘴,跟這臉蛋一樣的甜呢!”

李氏眼睛本來就小,一笑眼睛就眯成了一條線,她回來的時候,聽爹說了些村裏的事情,可沒想到這一年在外地沒回來,竟然發生這麽多的事情,最大的事情就是貴昌家從老雪家分出去了,而他家最小的姑娘居然還會說話了,雖然打小李氏和雪貴昌家裏沒什麽來往,可如今見了雪景這丫頭實在是喜歡。

李氏看雪景是越看越喜歡,忍不住拿鼻頭蹭了蹭雪景的小鼻子,雪景聞的出來,她身上有股大蔥的味道,族長家裏頭這麽多口子人,想必平日裏的花銷也不少,即便是兒女們都在外地打工,可過年也只是給這幾個小點的孩子們每人添了件新棉襖,褲子還是往年洗的發白都快破了的棉布褲子。

竈房裏頭,聽到動靜的趙氏和秦氏也出來了,兩個人一個又低又胖,一個又高又瘦,站到一起倒是別有一番味道,她們兩人也都笑嘻嘻的,習慣性的在帶着補丁的衣服上擦了擦手,就都圍到雪景的身邊來了。

雪景知道她們也沒什麽惡意,就任由她們打量着自己。

“嬸子們過年好!”

“哎呦,景兒嘴真甜!”

“小小年紀,說話就這麽有條有理的,怕是我們家的小寒都比不上吧!”

“就是說嘛,我們家的雪菊也是,膽子小的連話都說不清楚!”

“老大家老二家老三家的,趕緊讓景兒進來吧,別讓孩子在外頭凍着了!”

雪應國從竈房沏好茶水出來就發話了,雪景就被李氏給抱進了屋,衆目睽睽下又是一頓審查。

坐在屋裏正在喝茶的正是雪貴業,雪貴中,和雪貴名三兄弟,三兄弟正在商量着過年後的打算,瞧見李氏懷裏頭抱着的水靈靈的小姑娘,眼神齊刷刷的朝那小姑娘的身上瞧。

“老大,老二老三,這就是貴昌家的雪景,瞧瞧,人家這孩子多懂事,就是從老雪家分出去了,過年了還知道過來看看我這把老骨頭!”

雪應國将盛滿茶水的茶壺放下,順便從桌子上的盤子裏邊挑了幾顆糖出來,這糖可是雪應國特意到縣裏買的,他舍不得多買,就是幾個孩子們想吃也是有數的,可是對雪景,雪應國可是舍得的,畢竟他心裏頭可是惦記着村裏頭孩子們能上學這事兒呢,若是孩子們真能上學,這可是望雪村這幾十年來第一件大事啊。

“貴業叔,貴中叔,貴名叔過年好!謝謝二爺爺!”雪景收下雪應國塞到她懷裏的糖,禮貌性的脫口而出,其實她并不知道這坐着的這三個兄弟都是誰,不過名字她還是叫的出來,再說了剛才大爺爺都提示了,這裏邊的就是老大老二和老三,那她說的就肯定沒錯了。

099沒對比沒傷害

李氏對雪景可是喜歡的不得了,再看看身後還在拉扯着她衣服的雪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一邊嘆氣一邊搖着頭:“哎呦,你瞧瞧,景兒也太懂事了,也不知道貴昌家裏平日裏都是怎麽教的,以後咱們都去學學!”

“就是,我也想去學學!”

這拜年,在現世裏只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可放到現在,她可是不敢再開口提什麽拜年的字了,幾個嬸子已經把她誇到了天上了,她若是再開口,怕是又要一番排山倒海的誇贊了。

雪景今天來,也不全是為了拜年的事情,前幾日因着和老雪家達成了爹給爺爺祭拜的協議,她正好今天有空出來的時候就讓爹爹把那協議交給她了,想到正事,雪景的兩只手放在李氏的胳膊上微微撐了一撐。

李氏看她有下來的意思,心下就是再喜歡也知道分寸,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了下來,雪應國看了,也有些哭笑不得:“你們啊,趕緊到竈房裏頭去準備吃食吧,景兒怕是還有什麽正事找我呢!”

“好,爹,我們這就去!”

說着,三個人笑着就出了門到竈房裏頭去了。

屋子裏只剩下雪景,雪應國和雪家三兄弟,雪景也沒把他們當什麽外人,畢竟爹去去祭拜爺爺的事情,又不是什麽秘密,村裏頭怕是已經沒人不知了。

雪景伸出小手到懷裏一摸,摸出來兩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紙,接着又從懷裏掏出來楊笑風留在他們家裏的印泥出來。

雪應國一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雪景将手中的紙張和印泥都齊整的放到了桌子上,三兄弟也都有意無意的往這邊瞄上幾眼,雪應國大步上前将紙張和印泥都收了起來,大手一揮道:“景兒放心吧,東西放我這,改天我讓朱氏過來把手印給按了,到時候再讓人叫你過來取!”

“那謝謝二爺爺了!”雪景對着雪應國輕輕點了點頭,這個二爺爺,實在幫她太多忙了。而且難得是這雪應國有一份全心全意為着望雪村村民的心。

雪應國心裏跟明鏡似的,自從雪貴昌從老雪家分出來,這段時間來許多事情他都看在眼裏,朱氏眼皮子淺,沒有福氣有這麽好的孫女,這麽好的孫女就連雪應國都有些嫉妒朱氏了,還好雪貴昌他們一家從雪家分出去之後,沒有改名換姓,那就是還顧忌着和大哥的骨血之情,依照貴昌的性子,以後他過得好了,也絕技不會忘了村裏頭的人的。

雪應國捋着胡子哈哈大笑,雪景也跟着甜甜笑了起來,三兄弟不明所以,兩個人心裏卻是心照不宣,因着那個在村裏頭開私塾的小秘密,将兩個人緊緊的聯系在了一起。

雪景又在屋裏頭呆了一會,因着二爺爺實在太過熱情,婉拒不了便喝了兩杯茶水,又想着今天大過年的,不便打擾多時,這才借故家裏有事提前離開。

臨走的時候,雪景從她在禿老頭手裏買的那些小物件裏,挑了幾件出來送給了雪兒她們,并告訴他們有空就來家裏找她玩,幾個孩子自然都十分的開心答應了。

雪景他們剛一走,雪應國就把雪興武和雪興言都叫到了跟前,這不又到了過年了,這老大老二老三在外地做活計,過年回來了,這村子裏頭的親戚還是要走一走的,他就這麽一個大哥,雖說現在大哥已經不在了,但畢竟有這一份關系存在着,若是過年都不走動的話,怕是就涼了。

雪應國捋着胡子坐在院子裏頭木頭樁子做成的凳子上,手裏頭拿着韓煙杆子,使勁兒的吸了兩口:“興武和興言啊,等會到你們兩個到你們朱奶奶家裏頭去拜個年去。”

“爺爺,我不去!”

“就是,我也不去!”

雪興武和雪興言兩人齊聲拒絕,說完兩個人還互相使了個眼色。

雪應國擡手就用手上的韓煙杆子敲了雪興武一下,那煙袋杆子裏邊并沒有裝煙絲,雪應國平日裏沒事吸上幾口也只不過是過過嘴瘾,他打雪興武的時候手上并沒有用力,雪興武吐着舌頭揉着有些疼的腦袋瓜子。

“興武啊,今年你興鵬哥過年在碼頭上做活回不來,你這個做哥哥的,該給興言做榜樣才是,你們兩個若是不去,中午這飯就別吃了!”

雪應國将旱煙杆子往石桌上一磕,就準備起身離開。

雪興武對着雪興言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上去抓住了剛起半個身子的雪應國,雪應國眼底隐藏笑意,假裝生氣的又坐了下來。

“爺爺,我們去,不過午飯你得給我們留着啊!”

“放心吧,只要你們兩個聽話,這午飯肯定有你們的份兒!”

雪興武哭喪着臉,拉着雪興言出了宅子,悶悶不樂的朝朱氏家裏走去,不是他們不願意去朱奶奶家裏,只是每次去雪興文和雪梅姐弟兩個總是想方設法的捉弄他們,害的他們每次去都是提心吊膽的。

老雪家的宅子裏頭,靜悄悄的氣氛有些詭異。

竈房裏頭,王氏正在和面,雪貴良在旁邊幫忙洗菜,這老雪家只有過年了,才包些白面餃子來吃,今年這餃子餡調的是白菜臘肉的,臘肉是胡氏從娘家帶過來的,用多少面,多少白菜多少調料多少臘肉能包出來多少餃子,朱氏早就算的清清楚楚了,往年裏,幫着一起包餃子的還有大哥和大嫂,今年只有他們一家,包出來的餃子依然沒有他們家的份,朱氏給他們這幾天準備的是幾個玉米面的窩窩頭就着餃子湯,以前每到過年下餃子的時候,若是走運的話會有餃子爛餡,那個時候他們喝起來餃子湯還能喝出點肉味兒來,而今年就連餃子湯也沒有了,因為餃子湯已經被朱氏許給了別人家了。

要不是因着大哥大嫂家裏這段時間的接濟,怕是王氏早就撐不下去了,因為雪雲受傷的事情,王氏身心備受打擊,她知道,現在這種情況從老雪家分出去已經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的看着,她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兩個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100強詞奪理

聽到外邊有動靜的王氏手裏和面的動作停了下來,雪貴良出了竈房,正看到雪興武和雪興言在門口探頭探腦的。

“興武,興言,你們兩個快進來啊!”

雪興武和雪興言一見是雪貴良,便都放松了警惕,放心的邁步走了進來。

“貴良叔,朱奶奶在哪?我爺爺讓我們兩個來給她拜個年!”

“你奶奶在堂屋裏,你們兩個去找她吧!”

雪貴良說完便又進竈房去了。

雪興武環顧了下四周,靜悄悄的,怕是雪興文和雪梅都不在,要是這樣就好了,趕緊給朱奶奶磕完頭,他們今年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雪興武拉着雪興言就往堂屋走去,兩人到了門口,毫無防備的一推門。

“嘩啦!”一聲響,一盆水從門框上摔下來,不偏不倚的潑在兩個人的身上。

可憐兩人新做的棉襖,被淋了個濕透。

“哈哈哈,今年又被我整到了!太笨了吧!”

雪興文和雪梅早就知道,雪興武和雪興言要過來給奶奶磕頭,早早的就準備好躲在了屋子裏頭,一瞧見兄弟兩人上了當,變成了落湯雞模樣,兩個人頓時就笑的前俯後仰的。

“雪興文,你太過分了吧!”

“就是,太過分了!”

雪興武說着就揮起拳頭要去揍雪興文,雪興文對着雪興武做了個鬼臉,轉身就躲在了剛從堂屋內屋出來的朱氏身後。

“怎麽,興武,你比興文還要大上三歲呢,你這打他不是以大欺小嗎?真是不害臊,你爹娘平時就是這麽教你的?興文也就是跟你們開個玩笑,你看你大驚小怪的!”

“還有你,雪興言,兩只眼睛瞪那麽大幹嘛?兩個沒教養的東西,就是這麽來給我拜年的嗎?是不是想氣死我啊!”

朱氏的話讓雪興武和雪興言啞口無言,畢竟朱奶奶是他們的長輩,兩個人被淋透了衣服,也只能怪自己倒黴不小心被雪興文給整到了。

朱氏坐到堂屋正中的椅子上,雪興武和雪興剛想下跪,雪興文和雪梅兩個人手中各拿着一個蒲團就過來了。

“興武哥,興言,剛才我們就是跟你們開個玩笑,這地上涼,這可是我從我爹娘屋裏頭偷偷拿來的蒲團,你們兩個在這上面磕頭,舒服的很!”

雪興武可是不相信,雪興文會有這麽好心,瞧他笑的越開心,雪興武這心裏可是沒底,眼皮子直跳。

雪興文和雪梅已經把蒲團放到了雪興武和雪興言跟前,雪興言也是被雪興文整怕了,見雪興武沒動靜,自己也就站在那裏不動。

一瞧見兄弟兩人這樣,朱氏可就不開心了:“怎麽,你們這年到底是拜還是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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