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4)

見人影在村裏頭亂跑,就是整日的給家裏頭惹是生非,能像她這般懂事的,實在是少之又少了,張大麻子心裏頭就在合計着,要是張大寶有景兒十分之一懂事他也就懂事了,可大寶那張嘴,就是笨啊,讓他這個當爹的想起來就疼痛。

張大麻子看着張大寶搖了搖頭,接着從驢車上拿下來他準備好的鐵鍁,就開始将泥土往車子上鏟,等将一車泥土等裝上了車,雪景他們就跟着張大麻子的驢車就回家了。

已經到了正午,柳氏在門口探頭探腦的,等見着張大麻子的驢車和他後面跟着的幾個孩子這才松了口氣,張大麻子将驢車趕緊了後院裏,然後将車上的泥土鏟下來跟腐葉土并排放着,雪景目視了一下,這腐葉土和泥土的比例用來種花卉剛剛好,只要等下午的時候,把這些土都攪拌均勻平鋪到院子裏再撒上花種就可以了。

看現在的天,怕是清明前後就會有雨,剛好趁着下雨前把花種種上,這樣以來,等下過雨之後,花卉就會發芽,這後院裏頭以後就種些常見的普通的花卉,等她忙過了這段時間,就到花市上選一些好些花卉盆栽養在花房裏邊,有了這花房,以後養花也就方便多了。

張大麻子幫着雪景把泥土都卸下來,雪景就伸出小手到懷裏掏了一小串銅板出來,還沒等雪景開口,張大寶就紅着臉躲在張大麻子身後直拉他的衣袖。

張大麻子看着張大寶臉上有些困惑,他這個兒子,平日裏本就話少,如今又見他婆婆媽媽的,一張臉立刻就拉長了看着張大寶的臉色一副你再鬧我就抽你的神情。

可張大寶卻絲毫沒察覺到張大麻子臉上的不耐煩,依舊我行我素的扯着張大麻子的衣服,張大麻子臉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只好拉着張大寶背過身去。

“大寶,你想幹嘛?”

張大麻子按耐住心裏的火氣,若不是有這幾個孩子在跟前,他那巴掌就落下去了,只見張大寶羞澀着,吞吞吐吐的低聲開了口:“爹,你可不可以這次不收他們的錢,以後你去縣裏我就不吵着嚷着讓你給我帶好吃的了!”

張大麻子一聽,原來是這麽回事,同時心裏頭又有些安慰,他這個兒子,居然懂得知恩圖報了,随即便起身,臉上剛才的不悅也都煙消雲散了。

“張叔,你把這錢收着吧,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雪景剛将手裏的銅板送出去,張大麻子就輕輕的一推:“景兒,這錢我不能收,今天這事兒又不是什麽大事,若是我再向你們這些孩子收錢,村裏人會怎麽看我啊,而且咱們鄰裏鄰居的,以後有什麽小事需要張叔幫忙,就讓人叫我一聲就行,再說我們家這大寶太不争氣了,以後能讓他多跟你們玩張叔已經很高興了!”

張大麻子說的可都是實話,前幾天給雪貴良家裏蓋房子賺到的銀錢,雪貴昌可沒有少給,就算是蓋房子的熟手怕都沒有這個數,如今又見這大寶懂事了,他心裏一時高興,更沒有收景兒他們銀錢的道理了。

見張大麻子執意不收這錢,又見他動作和眼神都十分真誠并不像是在做戲,雪景就将銅板收進了懷裏,然後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爹和娘在被窩裏的對話就直接開了口:“張叔,過了清明節就該農忙了,我爹這邊剛好需要人手,你那邊要是有時間過來幫我們家的忙兩天那就更好了!”

這個時候的農耕,不比現世農耕的時候,而且過了清明節前後最多雨,所以剛過清明節的兩天,是播種玉米的最佳時間,只不過二十畝地人工播種,就算是全家人都出動,怕還是緊緊張張的,昨天在被窩裏的時候雪景就聽到爹娘在商量請人的事情,若是再加上張大麻子的話,就不會耽誤種玉米的時機了。

這邊,雪景家裏正在忙着種花種種糧食的事情,另外一邊,老雪家胡氏已經回了望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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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帶着兩個孩子回來一路上臉拉的都快掉地上了,這一次,若是不是爹娘勸他,她可不想再回這望雪村了,她自己嫁了個這麽沒本事的男人,也只能算是自己倒黴,可是瞧見車上放着的那些米面糧油,她心裏對老雪家就生出一種對蛆蟲一般的惡心。

而對她來說,這老雪家不是蛆蟲又是什麽?一想到朱氏那副只想索取的嘴臉,她的嘴角就直抽抽。

這一路她心裏不是滋味,就連雪梅和雪興冬也知道,他這個爹實在太沒用了,平日裏他們又常被胡氏灌輸那種天下我獨尊的思想,早就不将老雪家這幾個窮親戚放在眼裏了。

自從接到了胡氏他們要回來的信,雪貴福吃了早飯就穿了新衣服在門口望眼欲穿的等着了,直到在進村的道路上發現一輛馬車的身影,雪貴福腳下生風似的跑了過去。

157興師問罪

馬車停在老雪家的宅子前,因着這次的确是自己辦事沒有辦好,所以才惹了胡氏生氣,雪貴福就不動聲色的跟在車旁,一見馬車簾子掀開了,他就笑着迎了上去,沒想到卻是熱臉貼冷屁股,胡氏一個眼刀子就把他整個人釘在那裏動不了了。

本來還躺在床上的朱氏,聽到馬兒的叫聲就知道是胡氏回來了,忍着腿上的劇烈疼痛扶着牆走了出來,出了大門口的時候故意換上一副輕松的樣子來掩飾她身體上的不是。

胡氏心裏有悶氣,故意在車上呆了一會才下來,車上的雪梅和雪興文乖乖的坐在那裏,胡氏不發話,兩個孩子也不敢跟雪貴福親近。

朱氏顯然知道,胡氏這次因着老二離族分家的事情心裏的氣還沒有散去,故而從剛開始站在這裏臉上就一直帶着微笑,見雪貴福發着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她這個做娘的打心眼裏着急起來。

她的腿一動,就猶如千萬根針在腿上紮一般,可臉上卻是一副慈眉善目的神情,等她好不容易挪到了馬車邊上,伸手掀簾子的那一刻又聽到了胡氏的罵聲:“真是一家子沒用的東西!”

朱氏聽胡氏這麽罵,手在空中頓了一頓,她知道胡氏的性子,心裏頭有氣就是罵一罵也就出氣了,斷不會不跟貴福不過日子,她這做娘的,如今丢一丢臉能換來他們一家子的和睦倒也沒什麽。

朱氏的手剛碰到門簾子,那門簾子就被胡氏從另外一邊掀開開了,朱氏的手也被門簾子夾了一下,胡氏的手吃痛,趕忙伸了回去,卻一點不顧的手指上的疼,眼巴巴的往剛剛下車的雪梅和雪興文身上望去。

雪梅和雪興文下了車之後,立刻就躲在了胡氏的身後,以前只要胡氏一回家,雪梅和興文再怎麽也都會和她這個做奶奶的熱乎一番,可如今這麽多天沒有見,回來之後再見到他們臉上淡漠的表情,朱氏心裏難免有些難過。

不過她心裏頭想着,這件事情也怨不得雪梅和興文,都是他們老雪家沒有用,讓他們過不上好日子,還要拉扯胡氏娘家的後腿,要是她再争點氣想辦法多弄點錢,或許胡氏就不會對貴福這般态度了。

“你個沒用的東西,還不快過來搬東西?”

胡氏這話是對雪貴福說的,呆站在那裏的雪貴福看着胡氏的臉色,還以為肯定會大發脾氣說不定還會對他一頓亂抓亂打,一瞧她只不過是讓自己搬東西,立刻一頭就紮進車裏去了。

這車裏的東西還真不少,有胡氏從娘家裏拿過來的臘肉,還有夠他們吃上大半個月糧油米面,雪貴福從車上搬下來這些東西的時候,心底裏就暗自的下定決心,一定會好好的表現,到時候就可以重新再回縣裏頭過着衣食無憂的日子了。

等雪貴福把車上的東西都搬下來,趕車的人就走了,胡氏和那趕車的人約定好了,兩天之後來望雪村來接他們。

胡氏帶着雪梅和雪興文進了屋子,讓兩個孩子到裏屋去玩去了,随後她就在自己的屋子裏頭待了一會,這中間雪貴福在屋是又端茶又倒水的,可是胡氏見這個男人,卻是怎麽看心裏頭不怎麽舒服,心裏實在煩悶的她,索性就到堂屋裏頭坐在正當中的椅子上,讓雪貴福到竈房裏頭去叫朱氏去了。

此刻,朱氏正在竈房裏頭忙碌着,因着轉租地的一些錢,朱氏讓張大麻子到縣裏的集市裏買了些吃食,剛好買回來的東西裏頭就有半斤肉,她本來是想留着給貴福打打牙祭,這不,剛好今天胡氏回來,她就想着做個豆角肉末和土豆肉片就當是給雪貴福請罪。

等雪貴福來竈房裏頭叫她的時候,她已經把做好的飯菜都盛進盤裏了,她還悄悄的把雪貴福拉到一邊刻意囑咐着讓他這次不管怎麽樣,也要跟胡氏好好的認個錯。

雖然雪貴福才回望雪村沒幾天,但他已經恨透了這望雪村裏的生活,這裏的生活自然是沒有在縣裏頭舒服,胡氏娘家在縣裏頭開了好幾個鋪子,他們平日裏就幫着照看照看,每天有現成的飯菜不說,就連回到家裏還有下人給鋪床打洗腳水,要知道那種生活簡直和這望雪村裏的生活是天壤之別,就算朱氏不說,他也會想盡辦法的離開這個鬼地方。

雪貴福跟着出了屋子,朱氏拿好飯菜就跟在他的後頭,兩人剛一進堂屋,胡氏一雙眼睛就死死的盯在朱氏手裏頭拿着的飯菜上。

朱氏一瞧,還以為是胡氏餓了,而顧不得腿疼快步上前,把那飯菜放到了桌子上:“老三媳婦啊,這是我昨天刻意讓張大麻子到縣裏頭捎過來的,你先趁熱吃,我去叫雪梅和興文!”

朱氏剛回過頭,就聽到嘩啦一聲響,等她回頭的時候,一盤子飯菜已經被胡氏掃到了地上。

朱氏的臉一抽,要知道這些好東西她平日裏可是舍不得吃的,可還沒等她表達任何不滿,就聽胡氏大着嗓門罵道:“吃吃吃,就知道吃!都是些沒用的東西!我的臉可真是被你們都丢光了,這老雪家的事都傳到縣裏頭去了!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從我嫁給你們家貴福開始,就一直被我嫂子看不起,說我嫁的男人沒用,就是個靠我娘家人吃軟飯的,你要是個男人,你就給我做出點男人的樣子來!我跟我大嫂可是打了賭了,若是在今年興文考童生的時候,你拿不出十兩銀子來,那咱這日子就別過了!”

胡氏被氣的一口氣罵這麽多,還真有點口幹舌燥了,雪貴福靈機一動,立刻就跑上前去,倒了茶水出來推到胡氏跟前:“媳婦,你消消氣,都是為夫不好。”

俗話說這伸手不打笑臉人,這胡氏罵了半天,這雪貴福一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逆來順受的樣子,卻是讓胡氏的氣消了一些。

那邊朱氏已經在收拾地上的飯菜了,這麽好的飯菜被胡氏掃到了地上,她實在是肝兒疼,可她偷偷擡頭見胡氏消了些氣,心裏頭總算是稍微松了口氣。

朱氏将收拾好的飯菜拿出去的時候,雪貴福就偷偷的趴到胡氏的肩膀上咬耳朵,片刻之後胡氏的嘴角便慢慢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來。

158壞心思

這胡氏自從去了縣裏頭之後,對雪貴昌一家的積怨是越來越深,更因着自己嫂子的調侃,她在娘家街坊鄰居的臉面都快丢的差不多了。

而這次,又因着雪貴良從老雪家分出去,自己男人沒用不說,她這心裏頭一股氣實在是沒處發洩,但也只能暗地裏感傷自己命苦,這一次回來,她就是要給雪貴福發句狠話,要是他在這麽不争氣,不在她嫂子跟前給她争一絲絲的面子的話,怕是以後嫂子更是會變本加厲的恥笑她。

這世界上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人瞧不起,何況現在是在自己家嫂子面前失了面子,剛才雪貴福在她耳邊偷偷提起來的主意,沒準還真行,她就等着到時候雪貴福把十兩銀子拿回來,她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把那十兩銀子放在嫂子面前,挽回自己的面子。

雪貴福見胡氏沒有那麽生氣了,就到她身後輕輕的抱住了她,又在她的脖子上輕輕的蹭了蹭,幾日沒見自己媳婦了,果真是有些想了。

“死鬼!這麽快就等不及了,要是你不把這件事情給辦好,咱倆就沒完!”

胡氏杏眼圓瞪,腮幫子鼓得老高,好像充滿水的魚一樣,特別是最近好像又發福一圈的她,說話的時候兩頰的贅肉似乎都在輕顫。

雪貴福鼻子往胡氏的發間又聞了聞,一副被勾了魂的模樣:“媳婦,放心吧,我騙誰也不會騙你啊,有咱娘這棵搖錢樹在,那雪貴昌肯定會老老實實的拿出來銀子來的,放心,這事兒我都已經想好了。定讓那雪貴昌乖乖把銀子交出來!”

雪貴福把手往下一伸,正想去解胡氏領口的扣子,突然被胡氏用手一拍,疼的他縮了回去。

胡氏好像突然想到什麽似的,臉色突然就變了:“死鬼,我怎麽聽說這老二分出去之後,跟老大家又混在一起了,還聽說這老大家還幫着老二家買了地還蓋了房?這都是真的?”

雪貴福一聽胡氏這麽一說剛才的興致一下子全都沒了,臉上被厭惡的表情所取代:“這個老二,也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老大居然還幫着他買地蓋房子,上一次,就雪雲被綁到窯子裏那件事,一個大姑娘從那種地方出來,還能幹淨嗎?”

“雪雲那個賤蹄子,要是賣到窯子裏還能賺些錢,只不過好在當時參與這件事的人都死完了,也就查不到我們身上了!只不過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啊,不能讓他們這麽輕而易舉的過上好日子!”

胡氏越想越氣,整張臉都變了形。

雪貴福知道,這老大和老二一家實在是太不知好歹了,自從他們從老雪家分了出去,朱氏就将地裏頭的那十畝薄田轉租給了別人,要是他們沒從老雪家分出去的話,等到賣了糧食他還能撈着點油水呢,可現在呢?一切都泡湯了!對雪貴昌和雪貴良的恨,和胡氏相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就憑這一點,他也不會讓他們兩家人舒舒服服的過日子。

而胡氏和雪貴福在外的談話,正好被內屋裏玩耍的雪興文和雪梅聽得清清楚楚,兩人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好計策。

雪興文可還記得過年的時候,雪景他們在禿老頭那裏搶他的彈弓的事情,那件事情他一直都耿耿于懷,從小到大,家裏頭最好的東西哪個不是留給他,可這老大一家和老二一家實在是太可惡,特別是老大那一家,剛從老雪家分出去,可就忘了爹娘從姥姥姥爺那裏曾經拿過多少東西接濟他們了,像他們這種白眼狼就不應該好好過日子,再說,雪雲做過那樣的事,現在還像沒事人一樣,果然是恬不知恥!

夫子從小就告訴過他,女人最重要的東西就是清白之身,可那雪雲從窯子裏轉了一圈,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還真是又讓他大開眼界了,這麽厚顏無恥的人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所以,當爹娘出了屋子,走到奶奶屋子關上了門的時候,他們兩個就偷偷的溜了出去。

昨天夜裏下了今年的第一場春雨,早上起來的時候雨就停了,這都說春雨貴如油,這春雨對雪貴昌來說來的正是時候。

好像一家人都心有靈犀的知道今天是播種的最佳時機,一大早就草草吃了早飯,開始準備到地裏頭去播種,雪貴昌和雪貴良各背上一袋子玉米種,那邊柳氏和雪柔則是分別拿着農具,雪景雪燕雪興冬和追風他們則是準備了茶水,想着到地裏的時候就在大人們喝茶水的時候,就暫時替換一會播種的差事。

對種玉米這件事,雪景還是有些印象的,雖然多少年沒有接觸到種田了,可是小時候她還記得,跟着媽媽一起到地裏頭去的場景,那個時候她還争着搶着要幫媽媽往地裏頭撒種子呢。

因着是人工播種,任務就比較艱巨,下下過雨的田裏有些泥濘,被翻過幾次的農田稀松的更是難以下腳,可即便是這樣也絲毫不能阻止一家人播種的熱情,顧不得腳上的泥濘,就開始了一天的耕作。

雪景幫不上什麽忙,等播種的人手裏的種子完了的時候,興文哥哥和追風就把再次準備好的玉米種給送過去,而且在下地的時候,爹娘就已經囑咐了好多次,讓她在田埂上好好的呆着,千萬不要到地裏去。

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雪景仿佛看到了玉米成熟的場景,爹娘以前過得苦日子實在是太多了,好在她的出現才改變了這個原本就注定了的悲劇,而剛好她又身懷靈市系統,這個就連她自己都有點不可思議的系統,不過正是這個系統,讓她在這個世界裏可以趾高氣昂面對前路毫不懼怕!

未來不管有什麽樣的困難,她都相信,只要有靈市在手,便可一一迎刃而解,她有信心,讓全家人都過上好日子,讓全家人都有事可做憑借着他們的雙手,創造出屬于自己的幸福!

159謠言

而雪貴昌家裏頭,此時王氏正在自個兒屋子裏頭做衣服,她知道這幾日地裏頭農活忙,所以就把給幾個孩子們做薄衣的事情攬了過來,她現在的腰疼雖然好了很多,可是重活卻也是做不得的。

昨天晚上的時候許大夫摸黑來了一趟,不僅給她看了腰病,而且還複查了雪雲的腿傷,許大夫說雪雲的腿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馬上就可以下地了,還好這段時間被悉心照料腿傷沒有再加重,應該不會留下什麽腿疾。

而王氏自己雖然不能下地幹重活,但是在家洗衣做飯的活許大夫說現在做起來已經無礙了,順帶給雪雲和王氏複查病情的功夫,許大夫給雪飛飛又診了下脈,雪飛飛這病多少年的抑郁焦躁積壓起來,也不是短時間能好的起來的,不過依着這段時間吃藥來觀察,最少她現在已經不怎麽怕人了,雖然還不能直視人的眼睛,但是見到人的時候不會表現出那麽不安的神情了。

許大夫改動了一下藥方,因着這雪飛飛的藥需要長期吃調理身體,他刻意開了些尋常的藥材,而且又從自己家裏帶了些藥材讓追風辨認了一下,沒想到這追風只要通過鼻子一聞,就能辨別他帶過來的幾樣藥材了。

這樣以來,雪飛飛的藥就可以又省下一些錢,只需要到縣裏的中藥房抓些在山上采不到的藥就可以了,經過這幾次的打交道,許大夫早就認可了雪貴昌的人品,而且對這個追風他實在是喜歡的不得了。

別人都說他的兒子許長生已經死了,可是他卻是一直都不相信,等了這麽多年,他的心底裏一直存有希望,可是許十一還小,對藥材上也沒有什麽天分,看追風這孩子在藥材上的天賦,許大夫心底就暗自有了個想法,只不過那個想法才剛剛在他的腦海裏萌芽而已。

而自從許大夫說雪雲的腿病快好了,她的腰痛也沒什麽大礙的時候,王氏連日來的不快也都煙消雲散了,在屋子裏頭給孩子們做薄衣的她,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而躺在床上的雪雲實在是太無聊了,便下了床慢慢走到了桌子邊上接着和王氏并排坐在了一起,她這些天一直都卧床休息着,身體幾乎都快要發毛了,好不容易爹娘允許自己下床了,就像多下床走走,她這腿怕是再不用就會發毛了。

看着健健康康的雪雲,王氏心裏頭自然就高興,手上的針線就快了起來。

“娘,你手真巧,我也要學做衣服!”

以前,在老雪家的時候,別說是做衣服了,就算是毛邊布料都很少見到過,雪雲和雪燕穿的衣服,也都是胡氏娘家下人不要拿過來爹娘随便一改就穿起來了,那衣服不知道穿了幾年,而且是改了又改,拼了又拼的,本就處于青春期的雪雲更是在村子裏頭幾個同齡人的面前擡不起頭來,但凡她有一件像樣的衣服,也不會每天都懶着卧在床上,如今可好了,不僅自己有新衣服穿不說,連爹娘也都有份,這讓雪雲這麽多年心裏頭的自卑之感一下子就好了許多,連人也開朗了一些。

王氏聽雪雲這麽說,就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拉起了雪雲的手摸索着,而後語重心長眼中也含着淚花說道:“雪雲,都是爹和娘沒用,以前沒讓你和雪燕過上好日子,而且還讓你受了這麽嚴重的腿傷,娘想着要是你和雪燕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娘也活不成了!”

看着王氏眼裏慢慢散開的霧氣,雪雲的聲音也哽咽了起來:“娘,你別這麽說,咱們的苦日子不都過去了嗎?以後我不懶了,我一定幫着景兒多幹活,幫家裏多分擔,從今以後,咱們一家子就齊心協力的給大伯家裏幹活,好好的過咱們的日子!”

“嗯,真是個好孩子!”

王氏伸出手摸了摸雪雲的頭,這時間過得好快,一轉眼雪雲就這麽大了,這麽多年來,她和雪貴良實在是虧欠兩個孩子的太多了。

“雪雲雪雲不要臉,進了窯子失了身;所作所為天知道,從此噩夢變成真!”

“雪雲雪雲不要臉,進了窯子失了身;所作所為天知道,從此噩夢變成真!”

聽着窗外傳來的歌謠,王氏的臉色立刻就變了,雪雲就像是遭雷劈一樣整個人抖傻了。

這是哪個天殺的,在外邊唱這種歌,王氏立刻放下手中的針線,起身關上了門窗。

雪雲的身體在瑟瑟的發抖,整個人就像是篩糠一樣,她的眼神好像在看着很遙遠的地方一樣,一時間,眼前又出現了當日她被拐賣進窯子裏的場景。

那種場面一幕幕十分清晰的在她眼前出現,有無數個聲音在她的腦海裏回響着,她整個人站在那裏,有無數看不清臉的人朝着她指指點點,那種不堪的言語就像是飛刀一樣一刀一刀紮在她的心上。

頃刻間,她就如瘋了一般,捂着自己的腦袋表情十分的痛苦:“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王氏被雪雲的這個舉動給吓壞了,而窗外的那個歌謠還在不斷的唱着,王氏六神無主的撲上去,緊緊的抱住了雪雲,可是在她的安撫下,雪雲的身體依舊就像篩糠一樣,絲毫沒有好轉。

這是哪個該死的,在外邊散播謠言?王氏一氣之下,就推門出了屋子,這歌聲傳來的方向,明明就在院牆外頭,王氏急着找到這歌謠的人,腳步不自覺的加快。

可她的腰才剛剛好,許大夫明明已經囑托她走路的時候要格外小心,可她已經被入耳的歌謠氣昏了頭,顧不得腰痛,直到她走到大門口急速的擡起腿想要跨過門檻的時候,突然一陣劇痛傳到腰間,整個人痛的扶着門框直不起腰來。

此刻,在屋內的雪雲已經恢複了些神志,她扭過頭,看到王氏扶着門框半低着身子,立刻就急着去上前扶他,怎知剛一出門,整個人絆倒了門檻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啊!”

一聲慘叫聲傳入了王氏的耳朵,王氏忍着疼痛回頭看,雪雲正跌倒在地,蜷縮着身體兩只手痛苦的抱着受傷的那條腿。

160落下腿疾

而另外一邊,柳氏在地裏的時候右眼皮子就一直的跳,她因為放心不下,就帶着雪景和追風回來看一看,可沒想到剛一進門,就看到院子裏頭王氏和雪雲在都倒在地上,王氏正抱着雪雲掉眼淚。

柳氏立刻跑上去,追風幫着她把雪雲和王氏都攙扶到了屋裏,随後就讓追風趕緊去叫許大夫。

雪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要說昨天二嬸的腰痛和雪雲姐的腿都快好的差不多了,今天這種意外也實在是不應該。

而因着剛才摔到腿上劇痛的雪雲痛了一會這會兒已經睡着了,而王氏則是躺在床上不斷的摸着眼淚,今天這事兒都怪她不好,若不是她氣急攻心的想要到院牆外頭看那唱歌謠的人是誰,也不會一時閃了腰雪雲又也不會因着擔心她而摔了腿,這件事都是她的不對。

看着王氏抹眼淚的樣子,柳氏心裏頭也不是滋味,兒女都是爹娘的心頭肉,那種體會她是深深能理解的。

等追風把許大夫找來,許大夫放下藥箱就趕緊給雪雲把脈,同時又查看了一下他腿上的傷勢,瞧着許大夫愈漸加深的眉頭,雪景知道怕是有什麽不好的消息。

許大夫看了一眼柳氏,他知道怕是自己說了實話,又會惹得王氏傷心,就想着把雪雲的情況先告訴柳氏。

許大夫起了身,得到許大夫眼神傳遞過來消息的柳氏正準備跟許大夫出去一趟,可兩人剛起步,就聽到王氏哽咽的聲音。

“許大夫,雪雲的腿怎麽樣了?你就告訴我吧!我能承受的了!”

王氏此刻已經成了淚人,許大夫知道他的消息可能讓王氏更加的激動,可柳氏知道,雪雲的腿傷是瞞不住王氏的,也就對着許大夫點了點頭。

許大夫取得了柳氏的同意,這才思索着開了口:“雪雲這傷本來已經快好了,雖然這一摔傷口沒裂開,卻是傷及到了骨頭,怕是痊愈之後,走路會有點跛。”

王氏一聽許大夫這麽說,眼淚流的更兇了,看着熟睡的雪雲的她臉上露出撕心裂肺的痛楚。

柳氏知道但凡是有一點能治療的可能,許大夫也不會下此定論,雪雲一個大姑娘家正好的年華,腿摔出了毛病确實讓人惋惜不已,就連柳氏看着都心疼的厲害,再怎麽說着雪雲也問他叫一聲大娘啊。

許大夫從藥箱裏頭拿出來他經常備着的木板,這木板每次出診的時候許大夫總會帶一些,就是為了防備意外情況的發生,許大夫給雪雲受傷的那只腿用木板固定了一下,并告訴柳氏七天之內不可挪動雪雲受傷的那條腿。

等給雪雲包紮好了之後,許大夫又從藥箱裏頭拿出來幾貼藥,這些藥是他用草藥熬制然後制成的活血筋骨貼,如果貼上這些藥貼的話,王氏的腰痛就會好的快一些。

送許大夫出去的時候,許大夫連連嘆了兩口氣,如今雪雲的腿傷弄成現在這樣子是誰都想不到的,好好的一個大姑娘家落下這種腿疾,怕是以後找婆家也不是什麽易事了,就算是許大夫看了也是難免傷心感慨。

送走了許大夫,雪景就覺得這事情實在是有些不對勁兒,剛才許大夫來的時候,二嬸就一直在哭,她也沒問,等過了一會,二嬸的樣子看上去平靜了一些,她這才問出了口:“二嬸,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和雪雲姐為什麽會在院子裏頭跌倒?”

王氏傷心也傷心了,眼淚都幾乎快流幹了,一聽到雪景這麽問,她立刻就想起來雪雲現在成了這樣子,就是院牆外頭那一首歌謠給惹得,也不知是誰這麽的歹毒,到他們家院牆外頭唱這種歌。

王氏把今天在家裏頭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雪景,而且把那歌謠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

雪景一聽,就皺起了眉頭,這明顯就是有人故意存着歹毒的心思想要毀壞雪雲的清白,要知道,這封建社會,女子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清白,而且在外頭唱這歌謠的人,肯定知道當日雪雲被賣進窯子裏的真相,她猜測過這件事跟朱氏有關,可一場大火燒了所有的證據,根本無從考證,現如今這件事倒是被人又被人翻了出來,那就證明,這件事定然和朱氏和老雪家有關,若是找到了那兩個唱歌謠的人,問出究竟,就能還雪雲一個公道了。

雪景心裏頭知道,這件事情關系重大,不說現在沒有真憑實據就算是真的找到了那唱歌謠的人,怕是憑他們的證詞也也不足以證明朱氏就是當日拐賣雪雲進窯子的人,畢竟朱氏是她親奶奶,是爹和二叔的親生母親,朱氏的百般虐待和磋磨可以讓爹和二叔公然提出離族,卻也不可能讓他們和朱氏對簿公堂置朱氏于死地,要知道販賣人口在大曌可是不小的罪名。

這件事情還得從長計議,唱歌謠的人要暗地裏去找,雪景始終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做下虧心事的人也終會遭到上天的報應。

不僅是王氏說的時候臉上恨意漸濃,就是柳氏聽過那歌謠也是恨得牙癢癢的,那唱歌謠的人,明擺着就是想要毀了雪雲的清白。

另外一邊,雪興文和雪興冬已經回到了老雪家,兩人躲在屋子的一個角落裏低語着。

“真是太過瘾了,看着他們趴在地上的那種狗樣,咱們真是給咱爹娘出了這口惡氣了!”

“興文,你真是太有才了,怎麽能想出那種歌謠,怕是縣裏的先生還不如你呢!”

“那是,我這兩年的私塾可不是白讀的,連先生都誇我有天賦,姐姐,你不是喜歡漂亮衣服嗎?等我考了童生當上了秀才,就給你買最好的布料做最好看的衣服!”

“興文,你對我太好了!”

“對了,這件事咱們不要告訴爹娘,雪貴昌家裏的那丫頭機靈着呢,省的到時候她發現了什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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