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段缙覺得自己和這個小姑娘可能不在一個頻道。

饒可夏嘀咕後沒察覺到什麽不對,扭頭過來對段缙笑笑,然後獨自感慨一聲: “最近老板好忙啊。”

作為一個優秀的特助,段缙向來能關注到應該關注的地方。

“黎小姐最近在忙什麽嗎”

他問。

“忙着新劇試鏡,又忙着和公司解約,還要來派出所作證,哎……”

“解約”

這頭話音剛落,門鎖打開的聲音響起,黎央和盛廷予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饒可夏眼睛一亮,從凳子上跳起跑過去, “老板!”

黎央點點頭,落後兩步的盛廷予走到她身旁,低頭問: “要去看黎修遠嗎”

在來之前,黎央是想去見見黎修遠的。

說是去炫耀勝利也好,落井下石也罷,算是做一個斷。

可在講述完那些經歷,心思便沒了。

她擺擺手,往外面走, “算了,我去透透氣。”

盛廷予對過來的段缙吩咐一聲: “準備好,一會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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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他跟上黎央。

派出所外是一片停車的場地,圍牆前種了一顆樹,樹葉落不少,白光穿梭在葉片的罅縫中間,顯得大樹有了衰敗感。

黎央站在樹下,用手擋在眼前,擡起頭看。

身後有腳步聲靠近,不過與她保持了一段距離,黎央深吸了兩口氣,聲音随着從嗓間吐出: “盛廷予,謝謝你。”

如果不是他,事情也不會進展得這麽順利。

盛廷予走上來,朝她的背擡了擡手,還是放回了身側。

想到黎央剛才再說那些事時情緒不穩定的模樣,他指間顫了顫,正要說些什麽,手機先一步響起來。

電話是傅宜打來的: “廷予,今天有空回來一趟嗎”

盛廷予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 “可以。”

“大概什麽時候能來”

“一會就有時間,有急事”

“嗯,有事要和你商量,可以的話就盡快吧。”

說完,傅宜挂斷了電話。

盛廷予收手機時黎央已經轉過身看着他, “有事的話你就去處理吧,我也要回去了。”

“我送你。”

黎央晃了晃腦袋, “不用了。”

盛廷予不勉強她,叮囑了司機安全把黎央送到家,和段缙一起朝老宅的方向回去。

坐到車上,段缙開車時從後視鏡中打量着盛廷予。

比起以前見到黎央後就一臉愁容,他現在的神色顯得輕松了很多。

恰巧車開到紅綠燈面前停下,段缙把剛才打聽來的事告訴盛廷予: “盛總,剛才黎小姐的助理告訴我,黎小姐和她的經紀公司解約了。”

盛廷予擡起頭, “解約”

“是,說是公司不顧黎小姐的合理訴求,有意雪藏,黎小姐一氣之下選擇了解約,但是對方提出三千萬的高額違約金,現在雙方在準備打官司。”

男人擡手揉了揉眉心,微高的顴骨在眼周投下淡淡的陰影,遮蓋了眸中的情緒。

“是躍成娛樂吧”

“是。”

單手撐着下巴,指間輕輕點點嘴旁,盛廷予沉着臉思考。

直到下了車,段缙也沒等到盛廷予有接下來的吩咐。

開進老宅,盛廷予下了車,傭人領他走進大廳,旁邊突然跑出來一個小孩,和他撞個正着。

盛廷予屈身扶住他,男孩兒舉起手裏的玩具,笑着喊他: “二叔!”

他輕輕刮了一下小侄子的鼻頭, “小心點。”

“廷予,快過來。”

聞聲望去,傅宜正坐在沙發上,側身翹着二郎腿,沖她招手。

客廳裏人不多,只有傅宜和盛廷翰的妻子,并沒見奶奶的身影。

盛廷予邊走邊解開西裝紐扣,脫下随手扔在沙發扶手下,坐下問道: “有什麽急事”

“明天晚上有空嗎和我去盛天國際參加拍賣會。”

“拍賣會其他人沒空嗎”

“叫你去就去,”傅宜輕哼一聲, “平時不是在公司就是參加其他商業酒會,我不給你安排,你難道還想再找第二個黎央閃婚”

懂了傅宜的意思,盛廷予松了松領結,淡淡道: “這件事我自己有打算。”

“不行,你的婚事不能再由你做主了。再來一個像她那樣的,盛天遲早得完。”

不知道傅宜是怎麽得出這種結論,盛廷予擰着眉, “您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黎修遠是她二叔吧,為了害你做出那樣的事,誰知道她在背後摻和了多少,然後在面上做好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看黎央也不是什麽好……”

“夠了。”男人冷聲打斷。

眼中郁氣漸沉,透露出濃濃的不悅,他起身拿過旁邊的外套, “不管您有多不喜歡她,我勸您還是接受她是您兒媳婦的事實,能尊重她。”

“兒媳婦那是過去了。”傅宜冷笑。

“過去是,未來也會是,”盛廷予睨了一眼傅宜,然後轉頭看向身邊的家傭, “奶奶呢”

家傭說: “老夫人在花園剪枝。”

語音落下,盛廷予大步朝花園的方向走去。

“你等等!”傅宜喊着,撐着扶手轉身面向他走開的方向, “廷予!”

沒有得到兒子的回應,婦人轉身看向大兒媳婦,胸口劇烈起伏, “他什麽意思啊他!難不成還想和黎央複婚”

大兒媳婦給她順氣, “他們能不能複婚不得看您和爸的意思。”

傅宜: “不行,黎央那丫頭鬼得很,廷予要娶必須娶一個比較好掌控的,不然以後這盛天還真是他的了。”

*

盛廷予走到花園,看到盛老夫人正在那片玫瑰花圃前用剪刀剪下太長的枝幹。

“奶奶。”

盛廷予走上前,盛老夫人“嗯”一聲,頭也沒回,拿着剪子專心找自己看不順眼的枝葉。

知道老人還在為他離婚的事生氣,盛廷予就站在一旁并不言語。

冬夜天黑得早,傍晚時分的天空已經像是蒙上一層黑紗。

花園裏的燈光亮起,照得這些葉子都失去了本身的顏色。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夫人把剪刀遞給一旁的傭人,轉過身來說: “你明天要去拍賣會”

“沒打算去。”

“去看看也沒什麽,聽說還有翟年龍大師的遺作。”老夫人語調淡淡,真不像是讓他去的态度。

“您知道,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聽到滿意的回答,盛老夫人臉色舒緩不少,眼尾難得帶了點笑意。

她又問: “央央那邊有什麽情況嗎”

話是問得寬泛,但盛廷予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回答。

輕輕嘆了口氣,盛廷予老實彙報: “她不願複婚。”

“哼!那是你該,”說完,老夫人擦過他的肩往屋裏走, “追自己媳婦兒都這麽慢,下次沒點進展別來見我。”

老人的腳步聲漸遠,最終在周圍消失。

花園裏只剩下呼呼的風聲,前方的圍欄後只剩下一片綠葉枝幹,已經不見一抹紅色。

用了晚飯,盛廷予才離開老宅。

剛坐上駕駛座,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即打了一通電話給段缙。

“你去查查,明晚在酒店的拍賣會,蕭家人會不會出席。”

*

海城盛天國際酒店。

黑色的齊柏林駛到正門前停下,站在門口的侍應生忽地一愣,随即上來替人打開了車門。

一雙長腿先後從車內邁出,盛廷予下了車,回身伸手牽着傅宜出來。

傅宜身着一條深藍色魚尾裙,偏重的顏色剛好被她的風韻壓住,雖沒有小姑娘們的明豔,卻喊着一股歲月沉澱的穩重。

前來參加拍賣會的其他人注意到這裏的動靜,紛紛湊上來問好。

母子倆對這種場合向來處理得游刃有餘。

跟随侍應生走進內場入座,傅宜把手中的限量版鱷魚皮手袋放在腿上,斜睨盛廷予: “昨天不情不願的,這還不是來了。”

盛廷予早已習慣傅宜這張嘴,見她冷嘲也不還嘴。

直到傅宜問他是不是對哪家姑娘有想法時,不耐煩地解釋: “我今天是為畫來,不是為人。”

“畫我可沒聽說過你還喜歡什麽畫。”

今晚的拍賣會上的展品都是一些着名的字畫,尤其是翟年龍大師的遺作《水墨江南》系列。

《水墨江南》共四幅畫,今天拍賣的第四幅是其後人割愛獻出,并且承諾将用拍賣所得金錢建立希望小學。

對傅宜的疑問盛廷予也沒搭腔。

過一會,人陸續到場,見侍應生領進來的蕭睿,盛廷予多往那邊看了幾眼。

注意到他的目光,蕭睿走過來向他揮了揮手, “盛總可真是這種場合的稀客,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您。”

“蕭先生別來無恙。”

“無恙無恙,”蕭睿笑兩聲,伸手指了指前頭的一個位置, “拍賣要開始了,失陪了盛總。”

等人都落座,拍賣師上場來宣讀拍賣規則和注意事項。

前面幾項拍賣品都是名師的書法,盛廷予百無聊賴地坐在原處,仿佛一切都和他無關。

等到拍賣畫作,前面幾樣他也沒任何反應,傅宜疑惑了: “你到底要拍什麽”

語音剛落,拍賣師的聲音傳來: “翟年龍大師的《水墨江南四》,起拍價五十萬。”

盛廷予放下翹起的二郎腿,單手支頤,朝前面去了一個眼神, “這個。”

“啧,沒意思。”

傅宜搖頭晃腦的點評着,現場的反應可是另一幅模樣。

在座的各位紛紛報價,起拍五十萬的畫作沒一會就翻了十倍。

盛廷予依舊是那副看戲模樣,随着價格上漲,叫價的人減少,當有人喊下“五百五十萬”時,場內靜了三秒。

僅僅只是三秒。

前方的蕭睿舉牌,叫了六百萬。

“六百三十萬。”

蕭睿: “六百五十萬。”

這個價格已經翻了不少,蕭睿堅定的态度也是在告訴其他人自己勢在必得。

在座的各位好像收到暗示,不再跟着叫價。

拍賣師舉錘喊了“六百五十萬一次”,盛廷予舉起了今晚的第一次牌: “七百萬。”

蕭睿緊接補上。

盛廷予又叫了高于他的價格。

幾個來回,盛廷予叫出九百萬時,場內已經有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拍賣雖說是財力的比拼,但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會有生意來往,有時候往往會看在面子上停止。

蕭睿已經表示地很明顯,盛廷予這邊卻死咬不放,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私下結了什麽仇。

聽拍賣師喊了一次,蕭睿咬咬牙,又舉起手中的牌子: “一千萬!”

在拍賣會上價格翻番不是罕見事,這個價格也足夠讓人驚嘆。

一幅畫,雖說是名師大家作品,但始終少了歷史的沉澱,不必那些古代名作,竟也能叫到這種高度。

正當衆人猜測接下來會漲多少時,盛廷予不疾不徐道: “一千五百萬。”

別說是其他人,傅宜也驚呆了, “你瘋了一千五百萬買那一副畫。”

盛廷予眼簾微垂,一副懶懶的樣子, “我樂意。”

傅宜氣結。

蕭睿也氣得咬牙,把八百年前的記憶翻出來也找不到盛廷予和他搶價的理由。

側身瞥了一眼後方的英俊男人,蕭睿捏緊手中的號碼牌,眼神好像在說: “你狠。”

“一千五百萬兩次。”

“一千五百萬三次。”

“成交。”

錘落,清脆的碰撞聲響徹在場內。

聽到拍賣師宣布盛廷予以一千五百萬的價格成功買到這幅畫,傅宜狠狠翻了一個白眼。

她覺得應該叫傻兒子去參加珠寶拍賣會,這樣她還怕得不到喜歡的東西

*

拍賣會的after party。

蕭睿聽到侍應生說盛天總裁想和他見上一面,一顆受傷的心嚴重感覺到被冒犯。

他爺爺是個字畫收集愛好者,尤其鐘愛翟年龍大師作品。

《水墨江南》前三幅就在他家裏擺着,蕭睿打算把第四幅湊齊送給老爺子開心,誰知半路殺出一個盛廷予。

他盛廷予有事嗎

有貓餅嗎

有錢了不起嗎

……抱歉,有錢是真的了不起。

心情複雜地跟着侍應生過去,遠遠看見盛廷予站在大廳的落地窗前,一手抄兜,一手持酒,绛紫色的西裝襯出極佳的身材比例,莫名給人一種“脖子以下全是腿”的感覺。

蕭睿走上去,食指擦了擦鼻尖,盡力表示出一副“我很不高興有什麽要說的趕緊放了就走”的态度。

“盛總,找蕭某有何貴幹”

盛廷予轉過身,招手喚來一位端酒的侍應生,挑了一杯香槟遞給蕭睿。

蕭睿皮笑肉不笑, “謝盛總好意,今天開車。”

明晃晃的不願,也不知這是借口還是事實。

盛廷予不緊不慢地把酒放回去,待侍應生走開,輕輕笑了笑, “不知蕭先生願不願意和我做一個交易。”

“交易盛總是不是找錯人了。”

“只要你答應,那副畫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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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宜:你瘋了,畫一千五百萬買副破畫。

盛狗:給媳婦花錢,我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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