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富貴鄉裏的隐秘

第76章 富貴鄉裏的隐秘

五月的京都散發着濃厚的八卦味道,其熱切的程度跟五月的天氣可以媲美。

大周朝自古以來就富庶,身為大周朝都城的京都更是比大周朝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富裕。京都位于大周朝北方,多高原山陵,少平原盆地,冬天寒冷多雪,夏季炎熱多雨。

京都最繁華的街道有三條,一條是最正中的大街,大街的盡頭就是輝煌的皇宮,宮裏的主子們回宮,或者有軍情快報,官員上朝,也是走的這條路,這裏各種商鋪林立,消費高,一般人是不走這裏的——來往的都是達官貴人,皇親貴族,普通人哪裏敢走,動一動腳趾頭就能踩到一個王爺公主,一品官員的兒子,在這種地方晃蕩,是想死麽?

京都主大街,相當于城市的市中心,用幾個字概括就是,豪華,奢侈。

京都最繁華的街道第二條,就是京都東大街了,和主幹道一樣,這裏也不會是普通人踏足的地方,這裏跟主街一樣,也是達官貴人住的地方,主街盡頭有皇宮,東大街多官員,他們一樣得罪不起。

京都最繁華的街道第三條,是京都西大街,這裏為什麽繁華?是因為皇親多還是官員多啊?不,都不是,這裏既不是主幹道,也沒有達官貴人居住,這裏住的最多的就是京都乃至大周朝最有錢的商販。

西大街的繁華程度之所以能和其他兩條街相媲美的原因就是因為這裏的有錢人實在是太多了,住在這裏的人既沒有達官貴人那麽權勢滔天那麽可怕,又多了很多可以和皇宮官員府邸相媲美的豪華府邸,又遠離主幹道和東大街,一般的普通民衆都喜歡來這裏看看豪華的府邸,買賣東西等等;在這裏,不光是本地居民把客棧啊店鋪開的不亦樂乎,就是其他街道的居民,也喜歡來這裏做買賣。

長久以往,這裏就成了三教九流聚集之地,有點什麽,一刻鐘之內,就能從西大街的街頭傳到西大街的街尾。

在西大街,沒有秘密可言,有的只是八卦八卦八卦。

這幾天,西大街主要流傳着一則八卦,都過去幾天了,熱度還是那麽高漲,一點都沒有下去的意思,反而因為時間的原因,搞得知道的人越來越多了,看樣子,比剛剛傳出來的時候還要火熱。

“哎,你知道嗎?胡家又給胡二爺招親了。”茶樓裏面,市場邊上,只要有茶水瓜子的地方就一定有人,有人的地方就都在議論這個消息。

“哎,是西街二巷的胡家嗎?”問話的人磕破一個瓜子,舌頭靈活的一頂,就把瓜子肉卷進口中,呸呸兩聲把瓜子殼給吐出來了。

看着說話的人是一臉的八卦。

說話那人,故作深沉的端起了茶水,輕咂一口在問話的那人忍不住要發火的時候才說道,“可不是,京城西二街有幾個姓胡的?這京城都沒有幾個姓胡的,哎呀,要說這胡家啊,真的是掌握了大周的一半財富啊,掌握着大周的一半經濟命脈啊,胡家要是倒臺了,這大周的經濟必将受到沉重的打擊啊……”

眼看着就要不知道說到什麽地方去了,聽的那人就不耐煩了,磕巴磕巴的把一嘴瓜子殼給吐了出來,“你能不能說重點?”

“哦…。。”說話的那人見別人不樂意聽了,撇了撇嘴吐槽聽的人沒有遠見,格局低下,只知道八卦之流,一點都不關心國家大事,然後才接着話說了下去,“這胡二爺啊,從小身體不是不好嗎?走一步喘三步,走三步歇一歇的那種,聽說啊,前幾天又病倒了,但是胡老太爺胡文柏怕這大兒子留下來的唯一的兒子就這麽沒了,這胡家從此沒有後了,所以才想着給胡二爺找個媳婦沖沖喜的,盼着他從此能好起來,就算不能好起來,也好留個後啊……”

“哎…。。”聽的人不明白了,“這怎麽就胡家沒有後了?這胡家不是還有挺多人的嗎?”這胡老太爺,胡老爺,還有幾個胡小公子,他們都還活着啊,随便哪個生一個出來,都不至于沒後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說話那人突然就把頭湊了過去,聽的那人見說話的人這樣,也神秘兮兮的把頭湊了過去,一臉的興奮,心裏激動到砰砰直跳。

有大爆料!

“怎麽了怎麽了?快說啊。”

“你別那麽大聲!”說話的那人嫌棄。

“哦哦!”聽的那人壓低了聲音,小小聲的說道,“你說。”

說話的那人用同樣的聲音說了一個開頭,然後又擡起頭謹慎的打量了一下周圍,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才重新低頭小聲的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胡老太爺啊,是入贅胡家的,他原本姓黃的。”

“那這跟胡家沒有後有什麽關系呢?”不管是改姓胡還是姓黃,這生下來的孩子都是夫妻二人的骨血啊,不管姓什麽,這兩人都算有後了啊。

“問題就出在這裏,這胡二爺的爹是胡家小姐跟胡老太爺生的,可是這胡老爺,卻是胡老太爺跟小妾生的,這胡二爺的爹去世好多年了,偏生他又病怏怏的,要是死了,胡家可不就沒有後了?”

“哦…。。”聽的人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這倒是,要是按照這麽說,胡二爺要是死了,胡家是沒有後了。

“哎……”聽的人問題真的是一個接着一個,“那胡二爺應該是大爺才對啊,怎麽是二爺了?”

說話的那個人那個鄙夷啊,“你是新來的吧?這個在我們這裏都知道。”

聽的那人呵呵一笑,“我狗頭縣裏面的,今天第一次上來這裏,這是怎麽回事啊?快說快說。”這八卦的開關一打開,就關都關不上了,嗚嗚,好想知道。

說話的人也想說,也止不住話頭了,倒也不介意,接連低着頭繼續說了,“這胡二爺的爹沒去世之前,是家中的老大,人人都叫一聲大爺,雖然這幾十年過去了,胡大爺死了,胡二爺也變成了胡老爺,可是這小胡二爺不願意沖撞了自己爹的名頭,所以才改叫二爺的。”

說到這裏,兩天人同時擡起頭,聽的那人聽了一通八卦,十分的感慨,“那這胡老太爺還是很有心的啊,都願意給正妻的孫子娶媳婦。”這入贅的人,一般都不是十分的好過,巴不得妻子死了好霸占家産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說話的那人把頭低了下來,聽的那個連忙也跟着把頭給低下去了,“胡家小姐當年死的蹊跷,胡家又很多人都關注着,這胡家要是都死絕了讓黃家人當家了,這黃家人肯定會被吐沫星子給淹死,他們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怎麽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與其說給胡家人留後,不如說讓這病怏怏的胡二爺擋住天下悠悠之口。

“那胡老太爺是怎麽納小妾的?”這入贅的人相當于女子嫁到男方那裏去了,是女方當家做主的,男方是沒有什麽權利的,怎麽可以納妾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

日頭一陣高過一陣,漸漸的,市井之中的老百姓們,回去的回去,鑽進客棧裏面乘涼的乘涼,西街上行人逐漸變少變的安靜了起來。

大街上是安靜了,可是人們嘴巴裏面的西街二巷的胡家,這會卻是熱火朝天。

西街二巷一點都不小,這裏府邸林立,占地面積極大,而胡家大宅,則是西街二巷最大的一個府邸了,青瓦白牆的院牆高高聳立,各種院子高低綿延起伏,兩扇朱紅色的大門緊閉着,左右兩邊各站着兩個守門的下人,大門前,四十九階玉石臺階把胡家襯托的富貴逼人又缥缈異常。臺階之下,兩尊石獅子威嚴肅立,石獅子前,則是白色的石板路。

“進二爺院子裏面的時候,切記動作要輕二爺正病着呢,不要驚擾了二爺。”胡家大宅裏面一個偏遠的院子裏,一個嬷嬷樣子的人正對着侍女們叮囑着,侍女約莫有十個人,穿着同樣的衣服,手上各端着一個圓盤子,圓盤子裏面各放着一張畫像,而這些侍女們,個個端的是花容月貌,一樣的身高,一樣的肥瘦,竟然找不出一個醜的,一個矮的或者高的,一個胖的或者瘦的。

“都用心點,要是二爺的婚事能成,太爺重重有賞的!”那嬷嬷又提高了聲音說了一句,見小侍女們個個都繃着一張臉,無比的認真無比的重視,才心下滿意了,擺擺手,說了一句,“去吧。”

十個侍女魚貫而出,出了門,穿過一個院子,再走過一條長廊,拐過一個月亮門,再走過一個荷花池,約莫走了一刻鐘的時間,才來到一個院子門前,前頭的那個侍女輕聲道,“我們是來給二爺送畫像的,請開門。”

守在門外的侍衛,有一個上來一一查看了盤子中的東西以後,又走過來一個嬷嬷,一一搜查了個個侍女的身之後,才笑着解釋了一句,“二爺病的蹊跷,例行檢查,勿怪。”如此告罪了一番之後,才放行了。

為首的那個侍女輕輕福身回了一句,“有勞嬷嬷了。”

繼而帶着剩下的侍女魚貫而出,這走了一刻鐘的道路,侍女們的衣擺皆不見擺動,額頭皆不見汗水,發絲亦不淩亂,也不聞人聲。

院子裏面一個世界,院子外面又是一個世界,院門之外,已經是雕欄玉砌,可是裏面也不遑多讓宛若仙宮。

“哇……”在隊伍的後頭,突然就傳來一聲抽氣的聲音,個個侍女均回頭冷眼看着那人,吓得那個侍女連忙低下了頭。

為首的侍女一路回頭,出聲的那個侍女頭更低了,為首的侍女看了那侍女一眼之後,才淡淡的說了一句,“把你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收起來,切莫丢了我們太爺的臉面。”

二爺這裏是整個胡家最豪華戒備最森嚴的一個院子,可是那又如何,整個胡家還不是牢牢把握在老太爺和老爺手裏?可見,繁華是沒有用的,要看誰掌權。

“是!”那侍女顫抖的回了一句之後,為首的侍女才轉身走回隊首,帶着剩下的九個人魚貫的穿過長廊,走到正廳前等着。

“二爺,你怎樣了?”整個胡家上下,都以為胡明袂胡二爺命不久矣,整個胡家上下,都在為胡二爺沖喜準備着,但是此時,胡二爺,正仰躺在床上,赤裸着胸膛,胸肌分明肌肉結實,如果不是他那過于白皙的臉色和肌肉之下浮現的粗粗的青筋,都沒有人會覺得胡二爺是一個需要沖喜,命不久矣的病人。

“二爺,你不要吓我啊…。。”胡明袂躺在床上,久久都沒有說一句話,陸英站在旁邊看着,都要着急死了,這二爺到底是好了還是沒好,也要說一句話啊。

“你催什麽催?”陸英旁邊還坐着一個花白胡子花白頭發的老大夫,老大夫本來是在打盹的,但是被陸英叫魂一樣的聲音驚醒,胡明袂還沒有罵他,老大夫倒是先罵了,“他剛剛施針,又吃了藥,即使現在清醒了,但是也渾身麻木,動不了說不了話是正常的。”

“不是啊!”陸英都要着急死了,看着那老大夫着急的一直跺腳,“孫大夫,二爺已經這樣一個時辰了,二爺真的沒事麽?”想他家二爺,身處于豺狼虎豹之中,身體還不好,上上上上次被人投毒,上上上次病發,上上次溺水,上次暈厥,這次直接就不省人事了,他…。。他……要是二爺有個好歹,他陸英也不活了。

“真的沒事!我說你小子能不能像個爺們一點,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哭?”孫大夫沒好氣的看着陸英,這小子怎麽跟個娘們一樣的?他都說了胡明袂沒事沒事,怎麽這小子都不相信呢。

“外頭在傳,二爺命不久矣,而且老太爺已經在找姑娘給二爺沖喜了,大家都在說,二爺撐不過今年過年,就盼着二爺能夠留個後。”

“行行行!”孫大夫不耐煩的擺手,十分嫌棄,這胡明袂都這樣了,怎麽還找一個這麽愛哭的人當護衛,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麽?“他怎樣,別人不知道,你作為他的身邊人你不知道嗎?”

“孫大夫…。。”床上的胡明袂在這個時候終于是能夠說話了,“咳咳…。。陸英只是擔心我,不要見怪…。。”

“我要是見怪,我早就被你們兩個氣死了!”孫大夫沒好氣的說道,嘴唇上的胡子都飛了飛,一個愛哭,一個不聽醫囑,他早晚有一天會被這兩個人給氣死咯。

“二爺,你終于好了…。。”陸英看着胡明袂,咬牙切齒的說道,“老太爺給你找了不少女子沖喜,現在各家女子的畫像正在外面候着呢,大家都在說你命不久矣了。”

胡明袂起身,整個身子靠在床頭,青絲散開在赤裸的胸膛之上,眉目英氣俊朗,聽罷陸英的話,胡明袂嘲諷的勾起了嘴角,“無妨,年年都說我命不久矣,我不是還活得好好的麽?他們越是盼着我死,我就越要活得好好的,氣死他們!”

“那這些女子我們見還是不見?”陸英又問道。

“讓他們收回去吧?哪裏來回到哪裏去吧!”胡明袂淡淡的說道,他現在都沒有娶妻的意思,見了也是浪費他的時間而已。

“可是…。。”陸英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這些姑娘都大有來頭。”要是平常女子也就算了,可是現在來的這一批,家裏都是有頭有臉有錢有權的,他們惹不起啊。

“這不是老太爺應該煩惱的事情麽,你去看一下那些女子的畫像,就說是我說的,這些女子,面相不好,不是一個能旺夫能包生兒子的,我不要。”胡明袂淡淡的說道。

“都怪那鄉下丫頭,把二爺您弄落了水才有這無比麻煩的事情!”陸英想到白諾就恨得牙癢癢的,要不是她,二爺也不會老是生病!

陸英一說起來白諾,胡明袂也想起來白諾那似笑非笑,以及他說要報恩她那巴不得他快點走的神色來,但是餘光卻看到老孫頭一臉好奇的看着他,正等着聽八卦的樣子,胡明袂就決定不說了。

胡明袂不說,陸英自然也不敢再接話,久久的沉默中,陸英終于是覺得自己說錯話了,不敢再留在房間裏面,找了個出去打發人的借口就出去了。

“老太爺,二公子把所以的畫像都退回來了!”胡家另外一處院子裏面,沒有胡明袂的院子那麽富麗堂皇,反而有點超然世外的味道,整個院子在胡家是看不見的,反而是看見一大片竹林和幽幽的石板小道,穿過小道,才看得到真正的院子,而這個院子的主人,就是胡家現在的家主,胡文柏。

打發人去給胡明袂送畫像的那個嬷嬷很快就回來了,一回來,就鑽進了這個院子裏面,低聲對胡老太爺說道,臉上盡是苦澀。

二爺不但拒絕了所有的姑娘,還把話說的十分難聽,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三批了,每批都是十個姑娘,可是每次都會被二爺用同樣的理由打回來,這都把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人家給得罪光了,這皇上選秀都沒有二爺挑剔啊。

那嬷嬷進來的時候,胡文柏和妻子錢佩蘭還有兒子胡海川都在,見那嬷嬷一臉的苦澀,錢佩蘭笑着指了指下手的一個小杌子道,“吳嬷嬷,你是我跟前的老人了,坐下說話吧,有什麽話你盡管說,這裏沒有外人。”

大家都說人如其名,聽名字就覺得胡文柏是一個斯文而又堅毅的人,可是恰恰相反,胡文柏不斯文,也沒有柏樹的正氣,六十歲上下的年紀了,端的是不怒自威的氣勢。

錢佩蘭只比胡文柏小十歲,跟着胡文柏也有三十多年的年紀了,生活優渥,又做了多年的老太君,五十歲的年紀看上去只有四十出頭淡淡樣子,坐在一邊,一笑起來,慈眉善目的模樣。

吳嬷嬷在杌子上坐了下來,也沒有敢坐全部的,只坐了三分之一,剛剛坐好就聽到胡明袂二叔胡海川問道,“奶媽,二公子說啥了?”

什麽二公子不二公子的,胡明袂在孫子輩裏面明明就是年紀最大的,還非要所有人都叫他二公子,出去了交惡二爺,搞得所有小公子的都要靠後一個名次。

每次遇到不了解他們家事情的人都問他,是不是有個已故的大公子,搞得他每次都不知道怎麽解釋,十分的難堪。

說是尊重他那死去的爹,可是胡明袂尊重他這個二叔了嗎?

“二公子說…。。二公子說…。。”吳嬷嬷雖然說是老太夫人的陪嫁,又是胡海川的奶娘,可是胡家因為特殊性的關系,規矩十分的森嚴,吳嬷嬷在那麽多人面前也不敢托大,每次見到胡太爺的時候,都十分的恐懼。

“別吞吞吐吐的,你說就是了!”胡海川道,“快說。”

“二公子說,這些姑娘不是不旺夫就是不能生兒子的,老太爺是不是巴着他早死,所以才找這些人來,要讓他胡家絕後!不過…。”

胡海川見吳嬷嬷吞吞吐吐的,十分的不耐煩,連連催促,“不過什麽,你快點說,奶媽,你年紀大了難道連舌頭也不利索了不成?”

“是啊,嬷嬷,你快點說啊!這裏又沒有外人,你有什麽不能說的?”錢佩蘭也催促道。

吳嬷嬷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才鼓足了勇氣道,“就算他死了,胡家從此絕了後,他也會日日夜夜托夢回來,給那個害他胡家絕後的人不得安寧!

說完,吳嬷嬷的臉就深深的埋下去了,不敢再擡頭看着上首的三個人。

“胡明袂他放肆!”胡海川一聽這話就怒不可遏,但是卻又猛然的想起,即使他有心讓胡家絕後,但是也絕對不能承認的,又把手放了下去了,生硬的補充了一句,“這孩子胡說八道些什麽,誰想他死了,我們這不是都在為他着急嗎?”

吳嬷嬷深深的把臉埋了下去,只當沒有看見沒有聽見。

“那二公子院子裏面的王嬷嬷沒有幫着相看或者勸二爺一句嗎?”錢佩蘭見自己老公一只都不說話,跟了自己老公幾十年了,但是錢佩蘭有的時候還是摸不清楚胡文柏在想什麽,見他不說話,錢佩蘭只能自己問了。

“因為二公子這次病的蹊跷,差點就死了,所以那院子裏面,都戒備森嚴了,王嬷嬷對于每一個出入的人都檢查了一遍,并沒有過問。”

聽到這裏,胡海川嘲諷的挑起了嘴角,不過是多此一舉而已。

與此同時,胡家人巴着胡明袂快點死,好讓胡家絕後的消息自胡家悄悄的流傳出去了,沒有一會的功夫就已經從西街二巷傳到西街街頭一直到街尾了,但凡會說話能聽聲音的人都知道了這麽一回事。

彼時胡海川兒子胡易康正跟着朋友一起喝茶,聽到旁邊人這麽議論的時候,氣到臉色都發青了,匆匆跟朋友告罪一聲,拔腿就朝胡家走。

進了胡家的門,胡易康并沒有回自己的院子,反而是一路沖到了胡明袂的院子。

“四爺,二爺剛剛躺下了,您還是不要進去打擾二爺的好!”陸英站在院子門口,攔着怒氣沖沖的胡易康,一板一眼的說道。

三爺是個心狠手辣的,四爺跟二爺也不對付,眼下二爺正是虛弱的時候,他更加不能讓四爺進去打擾二爺了。

“放肆!”胡易康聽到那些流言蜚語的時候,就十分的憤怒,現在被陸英一攔,胡易康的憤怒值又上升了十個點,指着陸英就罵,“什麽二爺,明明就是大公子,非搞得亂七八糟的,這個家都被他搞到不成樣子了,你這個狗奴才,給老子讓開,老子要去看自己哥哥,你要攔着不給不成?”

要是平時,胡易康胡易安或者胡子瑤三個人任何一個要去看胡明袂,陸英都不會攔着的,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平時胡明袂還能防備一二,胡易安兩兄弟在胡明袂手中都不會讨到什麽便宜,但是今天不一樣啊,胡明袂現在格外的虛弱,一只手指頭就能放倒胡明袂了。

為了他家二爺的小命,陸英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二爺已經睡了,四爺,您還是改天再來吧!”陸英牢牢的守在胡易康身前,硬是不讓他前進一步!

“你給我起開!”胡易康大怒,“大哥身子不好,我現在就要進去确認他是不是安好的,你一個狗奴才,敢攔着我?”見陸英始終都不動一步,胡易康憤怒的指着自己的小厮,“你們幾個都是死人不成,還不趕緊拉開這個狗奴才!”

“是!”胡易康的小厮見自己主子發話了,紛紛上前,想要把陸英拉走,陸英防備的看着他們幾個,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眼看就要打起來了,王嬷嬷匆匆的出來,“陸英,放四爺進來吧,二爺請四爺進去!”

在胡家,陸英只執行兩個人的命令,一個是胡明袂的,一個是王嬷嬷的,見王嬷嬷匆匆出來了,陸英也就站到了一邊,沉聲說道,“四爺,請!”

“狗奴才!”胡易康呵斥一聲,抖了抖衣領,對自己的小厮說道,“你們幾個,在這裏等着小爺。”然後,怒氣沖沖的走了進去。

陸英趕緊跟上了。

胡易康一路走到胡明袂的門前,一把把房門推開,大步走了進去,大聲質問,“胡明袂,你什麽意思?”

胡明袂彼時,正靠在床上看着一本書,雖然已經穿好衣服了,但是頭發還是散開的,有着一股陰柔的美,胡易康深深的嫉妒了。

胡明袂的院子是最好的,比他跟大哥大姐的院子要好好幾倍,而且,胡明袂的相貌也比胡易康出色,這讓胡易康深深的嫉妒了,憑什麽?憑什麽所有的好東西都讓胡明袂給霸占了?

明明當家的是他爺爺是他爹才對,胡明袂憑什麽霸占着家裏面最好的東西?

“四弟有事?”胡明袂先是撇了一眼跟着進來的陸英,示意陸英他沒事之後才擡眼看胡易康,相比胡易康的憤怒,胡明袂卻一點都不在乎。

越發的顯得胡明袂不把胡易康看在眼裏了。

感覺到了胡明袂的輕視,胡易康越發的失控了,“你什麽意思?為什麽要說我們胡家人要你死要你絕後?”

“難道不是?”胡明袂輕笑一聲,睥睨着胡易康,紅唇輕輕的吐出一句話,“你們這些人哪個不是想着霸占我胡家的家産?”

“你別忘記了!”胡易康瞪着胡明袂,“我們也是姓胡的!”

“錯了,你們姓黃!”胡明袂搖搖頭,看着胡易康糾正道,“你,是小婦的孫子,跟我們胡家一點關系都沒有,而你們這一群人,不過是吃軟飯的!”

不過是吃軟飯的。

僅僅只有七個字,卻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一樣,在胡易康腦中爆炸了,胡易康的所有理智,都因為這一句話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人都朝胡明袂撲了過去。

“你說的對,你的确該死,只要你死了就沒有人記得這個事實了。”

京都一步路的距離,都有無數的達官貴人,有無數個上流社會的圈子,可是,明明他們家已經是皇商了,已經十分的有錢了,但是自己卻從來都結交不了什麽有錢有身份的公子,他們也不願意結交他。

因為他們都不願意認識他,說起他胡易康的名頭的時候,總是說一句,他是小婦的孫子,而他爺爺,入贅了還去納妾,讓人看不起!

他爺爺有罪,那他奶奶,就更加罪大惡極了,去勾搭一個有婦之夫,而且還是入贅的,簡直就是水性楊歡不知羞恥!

只有他胡明袂死了就沒有人記得這件事了,就沒有人看不起他了。

陸英在胡易康撲到胡明袂的時候,就一把把胡明袂給拽住了。

“二爺,要怎麽處置?”

大院深重,胡易康進來的時候并沒有帶小厮,所以陸英也不必怕這勞什子的四爺了,直接就拽住了他問胡明袂。

“拉出去,打一頓吧!”胡明袂淡淡說道,再也不看胡易康一眼。

“胡明袂,你敢,我爹會收拾你的!”胡易康被陸英扣住了脖子,動彈不得,只能擡出他老子了。

陸英含笑道,“四爺,我們二爺身體不好,您萬不該沖撞了我們二爺的。”陸英都深深鄙視胡易康了,現在擡出來他爹有什麽用?二爺的院子在胡家最邊上,遠離胡家一切人物,等胡老爺和老太爺他們收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他早就已經把胡易康打完了好麽?

陸英把胡易康提了出去,在院子裏面用力的打起了胡易康的屁股,胡易康細皮嫩肉的,生平第一次挨打,頓時就發出殺豬一般的喊叫了。

在外頭等候的胡易康的小厮,聽着這聲音頓時就深深的覺得不好,“不好,四爺出事了!”

然後在場的人分了一個去找老爺和老太爺,剩下的人都沖了進去,守門的人也沒有攔着他們,讓他們一路暢通的走了進去。

“四爺!”一進來,就看到胡易康趴在了長凳上,陸英拿着一個大板子,用力的打在胡易康屁股上,胡易康的屁股已然被打到皮開肉綻,人已經昏死過去了。

胡明袂從房間裏面走了出來,看着下面的幾個人,示意陸英不要停手,

“繼續打,打到老爺和老太爺來為止,本公子倒要看看,他們是怎麽教導孫子和兒子的。”

“康兒!”陸英剛剛把胡易康打完一輪準備歇歇的時候,胡老太爺和胡老爺都到了,來的還有胡易康的娘親胡夫人孫氏,孫氏急匆匆的進來,一進院子,就見到自己的小兒子趴在了長凳上,鮮血染紅了衣服,不知死活,頓時就感覺天塌了,身子不禁搖晃了一下被丫鬟給扶住了之後搖搖晃晃的撲了過來。

淚水奪眶而出,“康兒,你怎麽了?康兒。”

見胡易康始終都沒有回應,孫氏顫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頭在胡易康的鼻子下面試探了一下,見胡易康還有氣,松了一口氣之後,哭的更大聲了。

胡老太爺胡老爺還沒有孫氏這麽激動,但是看孫氏的反應就知道胡易康還能活着的,也就沒有那麽擔心了。

當下,就把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胡明袂。

“明袂啊,你這是渣做什麽?你要手足相殘不成?”胡老太爺當先開口。

胡明袂穩穩的坐在椅子裏面,臉色蒼白,是個人都覺得他要斷氣了一般,他重重的咳嗽了幾下然後用帕子擦了擦嘴巴才說道,“爺爺這話應該對易康說才對,家裏人都知道,我大病了一場,易康沖進來呢就要捏死我,我為了自保,打他一頓有什麽不對?”

要捏死人的那個,躺在長凳上半死不活的,要病死的那個還好好的。

胡海川大聲的道,“胡說!易康怎麽會如此做?”

易康到底有沒有要捏死胡明袂,現在誰知道啊?胡易康都被打到昏迷了,就胡明袂還好好的,現在要說什麽,還不是任由胡明袂說了算?

“明袂,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老太爺沉聲開口,“易康一直都是一個好孩子,你現在這樣,不顧手足之情,讓別人怎麽看我們?你還坐在那裏做什麽?還不趕緊給你二叔道歉?”

“道歉也不是不可以!”胡明袂淡淡的說道,“畢竟人是我打的,只是老太爺,我有句話想問問你。”

“什麽話,你說!”胡老太爺看着胡明袂,有一種森然的感覺,這個孫子,跟以前的感覺不一樣了。

“易康說,胡家的這一切,都是屬于你們的,你們早晚都會改姓黃的,只要我死了,這一切都屬于你們,就再也沒有人礙着你們的路了。是嗎?你們就那麽想要我死?”

“你胡說八道什麽?我們沒有這麽想!”胡老太爺的臉色都繃不住了,即使他有這個心思,但是是萬萬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就把這話說出來的,他甚至都不敢明目張膽的讓胡明袂去死。

“你和易康都是我的孫子,我娶你奶奶的時候就已經改姓了,我這一輩子都姓胡,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胡家的。”

“你胡說八道!”胡海川也覺得自己的兒子愚蠢了些,就算有這種想法也不要當面說出來啊,胡海川雖然為自己的兒子辯護,但是卻真的覺得胡易康會說出這種話來。

“我胡說不胡說八道,要不您把易康叫起來問問?”胡明袂似笑非笑的看着胡文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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