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今日要趕些路程了。”
朱薇轉進馬車內,對面虞舟祁正擺弄着棋盤。
“這次也沒有馬?”
大零和凜白兩人各騎着一匹馬,看着愣在原地的朱薇說:“姑娘還是上馬車吧。”
“阿薇還得跟着我一路假扮夫妻。”
“這要裝到什麽時候。”
他一手白子,一手黑子。手中撥弄這棋子,說:“至少在皇帝召見之前。”
朱薇不太明白,追問說:“為什麽?我扮做你婢女也可以近身護你。”
“入了都城,你就明白麽。”虞舟祁心中想的卻是,如果将自己的謀劃一五一十告訴她。
只怕,她就立刻跳出馬車了。
再問下,就顯得自己蠢笨了。她百無聊賴的擦拭着自己手中的劍。
馬車車轱辘咕嚕咕嚕的轉動着,在泥濘的土地上壓出一道痕跡來。
從隐蔽的村道上行了一段路程,虞舟祁打開簾子,看了看窗戶外。
“前面轉彎就到了朱府,不想下來看看?”
朱薇在另外一側也打開了簾布。窗戶外,那處府邸外牆上是大火燒過的斑駁痕跡,綠色的藤蔓遮蓋了大門,門匾上“朱府”兩字已經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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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大火燒過的痕跡,身上仿佛又有燒灼感覺。
她深深喘息了一口氣,想要将自己身體不适感覺壓制下去。
簾布被放下。
“算了,終會有一日再來的。”
終會有一日會來的,只不過那時候,她一定要告訴爹娘,大仇得報,怨屈得清。
馬車駛過,行至官道上。就剩下馬夫在前頭。
“大零不跟着?”
“他另外有事要辦。”
馬夫看着也是虞舟祁自己人,一面默不作聲的樣子。
朱薇忍不住好奇詢問道:“你到底有多少人?”
“不多吧,一些是父親舊部,一些是師傅給我留的人。”
“我要是虞川軒,才不會讓你回來。”
“怕了?”虞舟祁打趣的問道,手中下棋動作卻沒停。
“這不是養虎為患嗎?”
虞舟祁看了眼棋盤滿意的起身,給她倒了一壺茶水。
茶葉飄在杯中,淺嘗一口,是回甘的清甜。門外雨開始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整個虞城縣籠罩在一層迷霧中。
“虞川軒誰也不信,他已近天命之年。手中的權利越來越少。”
朱薇不解,詢問說:“這與你有什麽幹系?”
“我父親從虞氏除名,我不過是一個不得正統的皇太孫。”
他睫毛眯起,一雙黑亮的眼睛看着她。
“我手中無權,朝中無勢。是多好的一把利劍。”
朱薇若有所思點了點頭。沒有人能夠比起虞舟祁對朝中殺傷力更大。
虞川軒想要利用虞舟祁大作文章。
虞舟祁空有無權無勢想要站穩腳跟,在都城活下去,需要依附于虞川軒。
比起可能帶來隐患的虞舟祁,他更擔心眼前越來越難掌控的朝堂。
朱薇并沒有繼續深思下去。她不愛鑽研這些權利争鬥彎彎繞繞。
也不明白,為什麽人坐上皇位後會變。
“這世上,沒有什麽不變的。事會變,人會變,就連時間久了記憶會有偏差。”
師傅告訴她的話,在腦海中響起。
馬車在官道上行駛這,剛到城門外,他們就遇上了老熟人。
這老熟人不是別人,正是李尋常。
李尋常自從接了差事,就連夜快馬加鞭趕到了虞城縣。
他先是去虞城縣虞舟祁下榻的客棧找人。可惜,客棧此時早已經被燒的幹淨了。
查案和找皇孫這兩件事情,擾的他是翻來覆去睡不着。
皇孫蹤跡根本找不到,所幸他腦袋靈活,想了個無賴招數。
将馬車安排到了出虞城縣的城內,又讓縣令封閉了其他幾處出城的通道。這才等來了他翹首以盼的人。
“喲,是李縣令。”
朱薇從馬車中冒出來。看到朱薇,李尋常倒是一驚。
女子發髻盤起,頭上插着一根碧綠盤龍簪子,杏眼看他,滿是無辜。
這女人,當時在颍州曠他說下了什麽毒。結果他過後一查,這哪裏有什麽毒,就是裝的普通水。
“你怎麽會在這裏。”
一雙手環住她的腰,氣息靠近,那股淡香襲鼻。
“阿薇,怎麽了?”
虞舟祁站在朱薇身側,面容帶笑說:“這不是李縣令嗎?”
目光在他身上一轉,望到了他腰間的官牌。
“大人升官了。”
李尋常覺得頭暈目眩的,不知道是不是被朱薇下了什麽毒。竟覺得今日之場景頗為離奇。
他尋思現在也不是什麽好說話的地方。
“周公子,可否随我一敘。”
虞舟祁點頭,正要上前。卻被朱薇攔在身後,那女子面容冷峻。
“李大人找我夫君有何事情?”
“這位,是周公子的夫人?”
李尋常的嘴角在抽搐着。
這兩人是當他李尋常蠢笨如豬嗎?前些日還是一度有仇的樣子,現在又成了夫妻了。
“罷了,我真拿你們沒辦法”
兩輛馬車出了虞城縣外,停在一處偏僻無人驿站處。
朱薇在她能保護虞舟祁的安全距離護衛着。只看見亭內,李尋常手舞足蹈筆畫着。
一會眉頭緊鎖着,一會又捶胸頓足的。面部表情極為豐富。
而旁邊一旁虞舟祁倒是波瀾不驚。
馬匹被馬夫拴着書上吃草。朱薇看着虞舟祁所帶這位馬夫從不言語。
這位馬夫以面紗遮面,露膚處有火焰灼燒的痕跡。
離亭內
李尋常無奈說:“陛下讓我來将你護送到都城。”
“李大人知道我身份了?難道不想那我去做個投名狀。”
李尋常聽到這話,連忙将手抱起,吵着都城方向行了一個禮。
“我李尋常,絕不是攀附他人之人,忠義兩字我還是知道的。”
虞舟祁冷哼一聲,“大人忠的何人呢?”
“自然是大歷皇帝。”
“那我是罪太子之後。大人既然忠的是大歷皇帝,遵的大歷律法。”
虞舟祁冷咧說道:“我勸大人不如找個法子銷聲匿跡。沒必要蹚這渾水。”
“既然皇帝寬恕你父親的罪責”李尋常中第的時候,同僚告誡他說:“太子案是都城中官員都不敢當面提及的事。”
曾經有一官員,在與他人争辯之時,只是無意提及了太子名諱,便被虞川軒直接處死。
太子案是皇帝逆鱗。
他是有私心的,在朝中他想要一步一步往上走十分困難。
他非士族之人,朝中也無親朋,家中更無錢財。
對于皇孫之事,只怕是他最好的扶雲梯了。
“我會一路護送殿下到都城。”
虞舟祁聽到他的“殿下”兩字,訝然。李尋常此人有才幹,不該卷入這些朝堂中的争鬥中。
他故意給李尋常留下線索,又安排河內縣師爺推動李尋常按照陸殇這一條線索查下去。
到底是利用了他。
這一番推動,卻也将李尋常推到了虞川軒面前,卷入這場的争鬥中。
“陛下給我了大理寺的官職,我可以明正言順送陛下到都城安州。剩下這一路波折。”
李尋常目光望向亭外的女子。
“這個女子曾經脅迫我,詢問過殿下的蹤跡。你還信她?”
“有何不能信,比起李大人,阿薇可是可想你的多。”
太陽漸漸隐藏進了雲層後面,天空被餘晖染成了紅色。
朱薇被虞舟祁扶進來轎子中。目光警惕的看着李尋常。
“信他?”
“多了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
朱薇朝着虞舟祁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詢問道:
“你這馬夫,不是普通人吧?”
“這你都看出來。”
他看着朱薇一臉好奇,回答道:“那以阿薇之間,這人是何人?”
“大拇指與食指老繭很厚,皮膚有被灼燒的痕跡。”
她思索了下繼續說:“想來也是一個用劍高手。”
虞舟祁點頭說:“猜的不錯。”
“那他是?”
虞舟祁沒有告訴她答案,而是開口問到李尋常要不要一起進轎子。
“李大人,騎馬勞累,不如入轎。”
李尋常是個文人,一聯幾天奔波早已經疲勞非常。
聽到此話,心中一系。
“等會,将他令牌拿走”
虞舟祁俯身靠近朱薇說道。
待到李尋常入了轎子,他氣喘非常。虞舟祁遞給他一杯茶水。
李尋常拿着茶水猛喝下去,忽然感覺脖後一疼。
他又仿佛看到那日被朱薇被打暈的場景,一點是太累了,累出幻覺。
“李大人,你怎麽不長記性。”
手從他的衣服下擺處拿出大理寺令牌。
“你打算怎麽處理?”
朱薇指着地上的李尋常詢問道,“扔在這附近?”
馬車停了下來。
“殿下。”
大零的聲音出現在窗戶外。
“将李大人先帶去通州。”
大零将李尋常放在馬匹上。“朱姑娘這下手有點重,估計不給他潑點水,一時半會醒不來。”
邊說這,他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這女子怎麽下手如此重,完全也沒有點小女人家的情态。
剛說完話,就看見朱薇目光一冷。
算了,得罪不起。
也不知道為何殿下對她如此不尋常。虞舟祁身邊不是沒有玄甲遺孤。
“殿下,你們去哪裏?”
“廬州城。”
廬州城是殿下幼時所居之地。廬州城內,虞舟祁有一座別院。
“為何去廬州?”
朱薇不解,不應該直接去通州,這樣去都城才是最快的距離。
“你不是想知道那馬夫來歷嗎?”
“去了廬州,你就知道了。”虞舟祁看了看手中令牌說:“我在廬州還有舊人要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