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偌大的宮殿內,除了灰塵,卻也并無其他雜物。

朱薇站在宮殿中看着牌位,牌位旁邊的香燭燒到了根部。她又走上前,看清了些。

這香燭比起周邊其他的事物,少了很多灰塵。

想來,應該是最近來過人。

周圍安靜極了,連風吹的聲音都聽的清清楚楚。

朱薇繞道屋外,除了主殿,旁邊還有兩個偏殿。中間有一眼雕刻的小型觀賞噴泉。

泉水早已經幹涸了,布滿了蛛網和灰塵。

四周的大門被鎖進,鐵鏈上是斑駁不堪的鏽跡。

她看着四周空蕩蕩,正想要離開的時候。

陽光穿過噴泉的泉眼,讓朱薇停下來腳步。噴泉的泉眼處,有一個東西在閃爍着細碎的光芒。

她伸手進入,摸到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

這是一個機關。可惜,柳寒钰沒有在此處。朱薇只得按照一個方向轉動着機關的方向。

所幸的是,這機關算不上複雜。

她換了方向又試試,就聽見有東西緩慢移動的聲音。只見那靠近泉眼的臺階緩慢移動着。

最終,漸漸露出一個地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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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薇摸了摸自己的腰間劍,然後又從袖子中拿出火折子,快速進入到了地道中。

在守衛森嚴的皇宮中,這位太後竟然悄悄挖出了一個密道。

是為活命?還是為了什麽?

她帶着滿腹疑惑,走入地道深處。

憑借着火折子的光,她試探着往前走去,最終走到一個盡頭。

朱薇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過來的路,心中算了算時辰,她大約是走了半個時辰。

從皇宮半個時辰,能到的什麽地方?

她伸手觸碰着旁邊的機關,只見門口堵着石頭緩緩移動過開了。

朱薇小心探出身子,發現這是一戶人家的假山後花園。

待她完全走出後,發現這後花園也是極為安靜,好想沒有人居住似的。

附近的庭院內也落了些許灰塵,但是比那宮殿好多了。她從腰間抽出劍,緩緩向前走去。

這院子頗為雅致,不少曲折小路婉轉,應當是破費了些功夫的。

“誰。”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那老人轉過頭看。

朱薇此時已走到了前庭,看到了一個在輪椅上頭發花白的年邁老人的。他的一雙眼睛閉着。

“你是阿芙嗎?”

那聲音仿佛是從嗓子中發出的祈求的聲音,說:“你終于放下了。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

朱薇皺緊眉頭,看着那老人。

“我不是什麽阿芙。你是這院子的主人?”

朱薇靠近了些,她發現此人并沒有什麽武功。

“王爺。”

一個小厮從屋內出來,看到朱薇警惕的又從廚房中拿出了柴刀。

那小厮哆哆嗦嗦的說:“你是什麽,你是不是虞川軒派來的,要殺了我們。我跟你說,我不怕你喲。”

朱薇覺得這兩人沒什麽威脅,将劍收了起來。

然後拱手行禮說:“小輩驚擾了。我不是虞川軒的派來的。兩位大可放心。”

“阿庸,別吓着別人。”

老人勉強從輪椅上站起身來,朱薇這才發現他右腿空蕩蕩的。

那小厮聽到老人的話,乖乖放下手中的菜刀。

“你怎麽來的此處?”

“我從皇宮來的,經過一條長長的地道。我一打開地道就到了此地。”

阿庸端來了茶水,警惕站在那老人身後。

“我聽姑娘聲音中氣很足,腳步輕盈,像是有些功夫的人?”

朱薇笑了笑,說:“老人家你猜的不錯,我入宮辦了些事情,這不被迫藏到了太虛宮中。”

她沒有喝杯中的茶水說:“無意發現了一條暗道通到此地。”

“姑娘武功頗高,竟然能夠躲過宮中層層守衛。”

老人喝了茶水。

朱薇也不打算繞彎子說:“晚輩還未請教您是?”

“我……我是不大打緊的老頭子,虞恣。”

虞恣!朱薇心中大驚,陳王父不是早已經死了嗎?

難道,虞川軒對外宣說都是假的。

“你好奇,為什麽我老頭子還活着。”

虞恣猛烈的咳嗽着。

黃昏渲染着天空,遠處的烏雲飄了過來。

“好多年沒有遇到生人。小姑娘,你不應該到皇宮中去,你該去做自由自由的鳥兒,去看看更廣闊的天空。看看塞外的風雪,看看山間的瀑布。人生事,莫回頭。”

“呵。”朱薇半笑說:“可是人總有些執念,忘不掉,也不可能會放棄。”

虞恣被阿庸扶起走到庭院中。他說:“我想你從地道來,應該是要從我這個老頭子口子中知道些什麽?”

“那你能拿什麽跟我交換呢?” 虞恣繼續說:“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我将這孩子送出都城。”

“送去哪裏?”

“送到哪裏都可以,遠離這都城。遠離大歷。讓他自由自在。”

朱薇想了想,她可以通過柳寒钰找到軒轅靖,将阿庸送去軒轅。

“好,我答應你。”

朱薇追問:“你這麽相信我,不怕我食言。”

“老頭子大半輩子了,什麽人什麽事都遇到過。以你的功夫可以綁了阿庸逼我,但是你沒有這樣做。說明你本心善良。”

阿庸聽聞此言,眼淚婆娑的哭泣說:“王爺,你別送阿庸走了。阿庸走了,你怎麽辦。”

“我早就應該走了。”虞恣轉過頭來,仿佛能看到朱薇似的。“想來阿芙早已經死了,不然她怎麽可能通過密道到我這裏。”

阿庸哭泣着,泣不成聲。

“阿芙是誰?”朱薇喝了口茶水問道。

“阿庸,你去廚房。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知道了,容易有殺身之禍。”

待到阿庸離開後,朱薇才從虞恣口中知道了虞川軒為何是現在這番模樣的原因。

舒芙本來是要與虞恣定親的,但是無奈佳人面容被當時先帝看到後橫刀奪愛。

虞恣也被自己這位同父異母的哥哥趕到塞外多年不能回都城。

因此,虞恣和舒芙雖然心中一直有着對方,卻也只能暗暗藏在心中。

後來有一年虞恣被召回了都城。

這時候,舒芙已經成為了舒貴妃,懷胎數月了。

他本來進宮謝恩,無意間見了皇宮花園內的舒芙。

兩人知道再無可能,便只是低頭行禮,就各自離去了。

過後是皇帝賜親,他只得遵從。

就在新婚當夜,宮中的婢女慌忙扣門。

虞恣記得清楚,那日大雨滂沱。

他帶着醫師慌張闖進宮中,卻看到先帝一副冷漠面容,質問着他:“你怎麽在此地。”

這根本是一場先帝猜忌他的局,舒芙胎死腹中,幾近命絕。

他只能跪地叩首。

虞恣感受到了帝王權利的威迫,他明白自己必須要離舒芙遠遠 ,才能保她平安。

于是,他帶着家眷去了塞外。

五年後,由于先帝本來就身子弱,恰那一年又遇上大寒。

先帝便開始纏綿病榻數月,不理朝政。

大寒将士們冬衣不足,都城中那些官員們又個個中飽私囊的。

将士們期盼着身為皇親國戚的虞恣能書信一封,直達天聽。

虞恣很快收到了回信,還有運送過來的糧草、冬衣等。

他拆開書信,卻看到一行熟悉小篆。是舒芙的字跡。

虞恣笑了笑說:“我知道她不是尋常女子,心中有的是乾坤錦繡。她告訴我盡快回都城。”

朱薇聽到此處,皺了皺眉頭說:“你還是忘不了她。”

虞恣沒有回答。

待到虞恣回到都城中,見到先帝。他才知道,表面上,這些奏折是遞給先帝的。但是實際卻是舒芙禦筆批閱。

那時候虞恣見到虞川軒了,他還在襁褓中,是個奶娃娃。

舒芙告訴他,她還愛着他。

她對于先帝厭惡至極,每次侍寝都偷偷吃下藥物。

之前為了固寵,便扶持了自己身邊的婢女。這孩子,是她那婢女的孩子。

虞恣也一直愛着舒芙。

為了兩人能過日日見面,也為了謀劃大業。舒芙悄悄安排人挖了這暗道。

舒芙和虞恣共同扶持着虞川軒的被立為太子。

後來先帝殡天了,兩人見面就更加頻繁了。

待到虞川軒大了些。一日兩人私會被他撞破後,舒芙心中對這位太子動了殺心。虞川軒漸漸脫離她的掌控。

而且,舒芙和虞恣的孩子也在宮外長大成人。

所以,她故意安排人在廬州伏殺虞川軒。可惜,虞川軒遇到了那個與他糾葛一生的女子,還有魏尚烈這樣麾下。

虞川軒也不知道到底查到什麽,他将虞恣召進宮中。

那日是一場尋常家宴,虞恣沒有見到舒芙身影,便忍不住詢問。

“叔父,軒兒帶你去找母後。”

還未到宮殿處,身後的侍衛将虞恣捆綁了起來,快速托入到暗處。

那時候虞川軒已經是帝王,卻還是選擇這樣背地裏的手段。

虞恣也是習武之人,當時只覺得渾身無力。

虞川軒抽出侍衛的刀。

“叔父,你們騙我騙的好狠。”

虞川軒的眼睛盯着虞恣。

看到虞恣眼睛中自己的失态,他抽刀一揮。

虞恣只覺得眼睛疼的厲害,然後是腿上的一刀。

“啊!”

虞川軒捂住他喊叫的嘴,說:“既然叔父如此愛母後,那你就等着。”

“等着母後來找你。你可好好盼着,拖着你殘破的身體,好好盼着。你們加注朕的痛苦,我也要你們好好嘗嘗。”

……

朱薇聽罷,只覺得心中被一塊大石頭給堵住了。

“你在這裏等了多少年?”

“整整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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