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
第 48 章
話落，洛清歡眉眼舒展，又換上平日笑吟吟的模樣，霜花扇一展，前後輕輕擺動。
“幸好我往日在九重天廣結良緣，八面玲珑，不若，我們可就真的要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這次，岳如銀并沒有調侃他自我吹捧，上挑的眼尾微動，
“說說看。”
洛清歡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
“平日與我交好的上仙，有一位我曾經救過他在人世間妹妹的命。他現在掌管九重天的地牢。春半城，是個突破口。”
岳如銀挑眉，“與他有何幹系？”
洛清歡手上的動作分毫未停，“他幫助歸淵行事多年，又曾服侍過小叔叔，定是知曉其中不少內情。比如，我們不知曉的一些秘辛。”
塗山詩情瞳孔一亮，“秘辛？”
洛清歡收扇，有些得意，“對。”
三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岳如銀眉頭微皺，目光緊鎖在面前已經空了的茶杯，
“可即使他同意幫助我們，如今我們勢單力薄，怎能對抗得了九重天的衆仙與其他妖族。”
停頓幾息，岳如銀擡眸，擰在一起的眉依舊沒有舒展，
“況且，如何混進去，也是個難題。”
洛清歡神色奕奕，圓潤飽滿的指尖按在桌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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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你放心，我舅舅已經聯絡到了與之交好的妖族。他們願意幫我們混進去，也願意同我們一起對抗歸淵。”
元碧峰回過頭，嘴角微揚，塗山詩情雙眼微眯回應他的笑。
随即，元碧峰轉回頭，對岳如銀道：“我與詩情在人界游歷這些許年，也有妖族對歸淵近些年的座位有所不滿，或許也能幫上些忙。”
岳如銀聞言，心裏暖融融燃起一團火。
他站起身，垂首道：“岳如銀多謝各位的相助。”
說完，岳如銀擡頭，心底一絲苦澀溢出，歉意道：
“如果不是我，你們也不會落得被九重天通緝的地步。”
洛清歡也站了起來，“小叔叔，說什麽呢。你可是我母妃的救命恩人。”
岳如銀看着洛清歡的眼睛，道：“這個情早就還完了。”
洛清歡莞爾一笑，“你可是我的小叔叔呢。”
元碧峰這時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塗山詩情随他一起。
元碧峰道：“如銀，我們先去聯絡各方勢力，無塵就交給你了。”
洛清歡的扇子砸在掌心，脖子向前探，“對，小叔叔此刻最該擔心的是夜兄。”
岳如銀回頭，榻上的人呼吸依舊不算平穩，亦沒有醒來的跡象。
洛清歡安慰他：“夜兄吉人自有天相，不必太過憂慮。”
元碧峰附和，“對，無塵一定會平安無事。”
塗山詩情：“小叔叔，昨夜方才重塑了身體，還是多歇息為好。”
岳如銀扭過頭來，雙手的掌心撐在桌子上，一頭青絲垂落，将他的神情掩蓋在下面。
“我沒事。”
話落，松垮的裏衣滑落，一側的胸膛半露，岳如銀擡手整理。
雖然整理的及時，可這又怎能躲過在場三人的眼睛。
雪白的皮膚上紅痕交錯，點點梅花綻放在上面。
三人再次面面相觑一眼，洛清歡先打破這尴尬地氣氛，雙手搭在岳如銀的肩膀，推着他往榻邊走。
“詩情說的對，你再去睡一覺，養精蓄銳等我們的好消息。”
岳如銀雖不願，但也由着洛清歡推着他來到榻前，站定後，垂在身側的兩只手，拇指與食指來回摩擦，
“無塵這般，我怎能睡得着。”
元碧峰跟了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如銀，不要勉強自己。”
岳如銀側首，幾欲說出的話又咽了下去，改口道：
“好。”
待三人離開，岳如銀雙膝完全，半跪在榻上，四肢朝前挪動，從夜無塵的腳底繞到裏側，面對着夜無塵躺下。
岳如銀瞧着夜無塵的臉，日頭正上，和熙的金黃打在幾近透明的白皙肌膚上，細小的毛茸茸的汗毛清晰可見，倒是有了幾分活着的人氣。
他伸出外側的手，食指輕抵在夜無塵的眉心處，撫平中間的褶皺，順着高挺的鼻梁一直向下，來到夜無塵下巴上。
岳如銀收回食指攤掌，拇指在夜無塵略微起皮的嘴唇上摩挲。
他輕聲自言自語，語氣裏卷着祈求，“無塵，你快些醒來，好不好？”
半晌，躺在那裏的人依舊沒有轉醒的跡象，岳如銀失望地垂下頭。
許是昨日剛剛重塑了身體，又許是昨夜的瘋狂，岳如銀覺着眼皮沉的很，想強迫着睜開，卻一次又一次阖上。
後來，他想到了洛清歡的話。
索性閉上了眼，任由倦意帶他進入黑暗。
這一覺睡得很實，鼻息間盡是讓人安心的木質香的味道。
不知睡了多久，腳底傳來火辣辣的刺痛，腳背觸感微涼，冰與火兩重極端的觸感，使他不得不睜開眼。
随着眼皮掀開，腳底的方向傳來一道聲音。
“很痛嗎？”夜無塵嗓音略微沙啞，歉意道。
岳如銀瞬間反應過來，一個挺身坐了起來。
他睜圓雙目，眼底發熱，雙手捧住夜無塵蒼白的臉，瞳孔在眼眶中左右移動了幾下後定住，
“無塵，你醒了！”
岳如銀的聲音顫抖，帶着幾不可聞的哭腔。
夜無塵一手握着岳如銀的腳，一手拿着剛打開的藥瓶，臉頰因為被擠壓有了些血色，眸光微動，啓唇道：
“讓岳哥擔心了。”
岳如銀見夜無塵雙膝跪在地上，放下手，忙道：“你身體抱恙，着涼了怎麽辦，快些起來。”
說着，他想抽回腳，卻被一股不算大的力道按住。
岳如銀立即會意了夜無塵的意思，身體前傾，彎腰拿走夜無塵手上的藥瓶，屁股往裏側挪了挪，
“你快些上來，我自己來就好，這都是小傷。”
話落，腳上的手松開，身側一片陰影落下，木質香的味道變得稍許濃烈了些。
岳如銀曲起雙膝，然後朝兩側展開，兩只腳心面對面，食指蘸取藥瓶內透明的膏體，神情專注，一點點塗在上面。
大抵是清理過了，腳面與腳心并未有污痕，只剩下腳心處幾道交錯的紅色傷口。
屋內昏黃，耳側的頭發調皮地滑下來一縷，打在臉側，癢癢的，岳如銀擡起沒有藥膏的手，正打算将它掖回去，一只手搶先一步。
冰涼的指腹在耳後描繪出整個形狀，收回時，無意觸碰到飽滿的耳垂，惹得岳如銀側目。
四目相對。
岳如銀耳垂發熱，眼神有些飄忽。
一只白皙的手伸了過來，撩開裏衣，光滑的指腹在鎖骨上方似是輕撫。
岳如銀低下頭，在看見鎖骨附近亂糟糟的痕跡時，臉頰愈加發熱，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三人為何催促他休息的原因。
這下，他感覺自己都快燒起來了。
正當他出神之際，夜無塵道：“岳哥，這個你一定要貼身戴在裏面。”
說完，夜無塵替岳如銀整理好裏衣，靜靜地看着他。
岳如銀收神，愧疚與羞恥在心裏打架，偏過頭，繼續塗抹藥膏。
昏黃的屋內，靜得幾欲能聽見燃燒的蠟液低落的聲音。
一道視線始終落在岳如銀的身上，惹得岳如銀越發的不自在。
他加快手上的速度，将所有的傷口塗抹好，蓋好蓋子，有些結巴道：
“你，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尋些吃食來。”
還沒等夜無塵回答，岳如銀一個挺身站了起來，他擡腿下榻，卻又在腳沾地的那一刻，被人拉住衣袖。
“岳哥的腳剛塗了藥，還是等一會再穿鞋襪為好。”
岳如銀直挺挺地坐在榻邊，頭都不敢動一下，眼睛直勾勾盯着地板。
“你忘了，我的身體重塑，已經不是凡人的軀體了，沒那麽弱，無塵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
說完，他還不忘“呵呵”笑了幾聲。
抓住袖子的手松開，夜無塵握住岳如銀的手，
“也會疼的，不是嗎？”
岳如銀一愣。
身側的夜無塵繼續道：“岳哥，與我，不必裝作無所謂的樣子。”
聞言，岳如銀動作緩慢，轉過頭來。
幹澀的嘴唇上，崩開兩道細小的口子，血珠從裏面擠了出來，随着兩片唇瓣再次輕啓，暈染開來。
夜無塵：“我不喜歡你那樣。”
岳如銀眸光微動。
那抹紅有些刺眼，擡手覆在上面。
岳如銀：“出血了。”
夜無塵晃晃腦袋，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無礙。”
岳如銀眉峰輕皺，抽出手，掐訣。
桌上的茶壺離開桌面，傾斜，溫熱的茶水自上而下落入茶杯中。
茶杯滿，飛至半空，平移，落入岳如銀手中，茶壺也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他将茶杯塞進夜無塵手裏，方才的羞恥與懊惱煙消雲散。
“我也不喜歡你這樣。”
岳如銀五官嚴肅，夜無塵以為他在生氣，仰頭将茶杯中的茶水吃了個精光，十分認真道：
“岳哥，勞煩你再來一杯。”
岳如銀“噗嗤”一聲樂出聲，夜無塵見他眼底也是笑意，心裏松了一口氣。
岳如銀伸手接過茶杯，又施訣倒了一杯給夜無塵，上下打量一番，道：
“無塵，你可有何不舒服的地方？”
夜無塵睫羽微微顫動一下，吃光茶水，兩只手握住茶杯，正視岳如銀赤色的眼睛，
“法力有些不穩而已，不礙事。”
“等碧峰回來，讓他再給你好好瞧瞧。”
夜無塵眉峰微動，道：“我昏迷時，是他幫我診治的嗎？”
岳如銀：“嗯，碧峰說是你之前曾剖過護心鱗，身體還未痊愈。”
說到這裏，岳如銀撓了撓鼻尖，“還有前夜你受了我的法力重創，才會變成這樣。兩次都是因為我，是岳哥對不住你。”
夜無塵眉峰舒展，瞧了瞧窗外，“岳哥，我餓了。”
岳如銀笑着道：“我這就去給你尋些吃食來。”
話畢，三道腳步聲由遠及近，其中一道最是歡脫，人未到1，聲已至。
“小叔叔，夜兄醒來了沒，我們來給你送吃食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