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決定
冬青避讓着人潮,一行往瑾瑜那邊走,一行招手,生怕瑾瑜看不見她。
沒想到瑾瑜第一批就出來,差點就沒趕上。
一路過來還出了些汗,走到瑾瑜跟前,額前碎發沾了一縷在額頭上,只是望着瑾瑜笑。
“瑾郎,如何?還行嗎?”
看着冬青,瑾瑜終于舒展眉眼,伸手為冬青撥開頭發,笑道:“挺行的,我們回寓館吧。”
“嗯。”
兩人并肩往前走,瑾瑜問道:“告訴我,今日你都去了哪兒,好好吃飯了嗎?”
冬青偷偷讓瑾瑜摸了摸荷包,“嘿嘿,回去再與你細說。”
後面李林正絮絮叨叨,轉眼發現瑾瑜沒叫他,都跟冬青走遠了,趕緊拔腿追上去。
“全兄!嫂子!喂!全兄等等我。”
“……”
看着眉飛色舞與冬青侃大山的李林,瑾瑜無語,這人實在是沒有眼色!
冬青卻沒在意瑾瑜的怨氣,看着一路和李林有說有笑。
“對了,我聽你說你在青山鎮有幾分名氣,倒還沒聽你說過因何而有名氣。”
李林笑道:“嗨呀,沒什麽,就是我的字畫好看,時不時能賣幾文錢花花,都是虛的,沒啥用,養活我自己不成問題,我覺着讓我來考功名就是白瞎。”
“哦~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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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心裏有些打算,不過還得等縣試成績出來才好計較。
第一場考試是正場,通過者便獲得參加府試資格,第一場沒通過的,就不能參加後面的考試,直接淘汰下年再試。
通過者後面幾場是否繼續應試,由考生自己決定。
因着閱卷需要些時日,每場考試過後都要幾天才會發案。
不過發案時,通過者不揭考卷姓名彌封,只說考卷座位號。
直到最後一場考完,才會将彌封全數拆開,用姓名發案。
若是排得第一名,稱之為縣案首,接下來都不用參加府試和院試,直接授予秀才功名,入縣學進修。
瑾瑜磨了大半天,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參加後面的考試。
若是不參加,心裏又存幾分僥幸,若是自己走狗屎運得了這個案首,不久省事得多?直接就進縣學,都不用再參加省考和院試。
畢竟縣試只是與一縣考生競争,想得第一還有機會,到時候府試和院試,就是整個廊州的考生。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瑾瑜并沒有自信贏過整個洲乃至全國選拔上去的考生。
可要是參加,不一定能得第一,還費時費力。
說起後面幾場,李林連連擺手,“若是這場通過,有了府試資格,我絕不參加後面的考試!反正參加我也不可能得案首。”
瑾瑜只能嘆氣,他是怎麽着才會跟李林探讨參不參加後面幾場考試的?
回到寓館,冬青把錢袋子拿出來,細細數了數。
“攏共九套,其中三套屏風,其他是小件,攏共收了十七兩銀子,出去成本,淨賺十四兩。”
瑾瑜目瞪口呆,“所以,你今日把之前存的挑花刺繡都拿出去賣了?”
冬青點頭,顯得興高采烈,“對啊,我用了點小計策,縣城果然好賺錢!”
瑾瑜無言以對,看着數錢的冬青,半晌才道:“你用了點小計策?什麽小計策能一天賺十幾兩銀子,我跟你學學。”
冬青斜了瑾瑜一眼,“你是不是傻?這是我點了多少天才存下來的幾套?怎麽能算一天賺的?這是十七八天賺的。”
瑾瑜搖頭嘆息,“你是做生意的料,比陳君然強多了,他在縣城半年,居然就只賺了八九兩,看他那樣子還挺滿足,我也不好打擊他。”
“他是讀書人,可比我厲害,你說若是日後我生意做大了,豈不是要入商籍?我還繼不繼續做生意了?”
為此冬青十分苦惱,她很想要錢,很多很多錢,但家産達到一定數額,她就可能由農籍強制轉入商籍。
士農工商,雖然大黎對商人不是那麽苛責,但商人地位依然排在最後。
說無奸不商,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之流,與排在最前頭的“士”君子之道相悖。
前朝對商人的歧視更加嚴重,哪怕商人有錢,卻不能坐馬車,更別提考科舉,連商人的後代都不允許走仕途。
“做,怎麽不做?錢當然是越多越好,你忘了你現在不是孤家寡人麽?我是你的丈夫,是家主,我考取了功名,我的妻子自然是随我,怎麽可能入商籍?”
瑾瑜才沒有歧視商人的思想,巴不得冬青富甲天下,然後他考取了功名,互相作為後盾。
有錢誰不喜歡?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在這個官員俸祿不算很多的情況下,當官如果不貪根本不可能特別有錢,可如果貪了,哪怕只是一針一線,那都是污點。
他想有很多錢,又不想有污點,而且官場上要是有人想拉你下馬,那一點點污點就足夠了。
如果選擇了錢,旁人說你滿身銅臭,那就做好被不公平對待的準備。
但是,冬青有這個能力,所以瑾瑜決定雙管齊下,盡全力支持冬青,能賺多少賺多少,不要有後顧之憂。
聽聞瑾瑜的話,冬青杵着下巴,“那日後我滿身銅臭,你筆墨飄香,你會不會嫌棄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瑾瑜仿佛聽了什麽特別好笑的笑話,大笑個不停,讓冬青摸不着頭腦。
“怎麽着?你心虛了?這有什麽好笑的?是不是想着一朝高中,就取個大家閨秀,抛棄我這個糟糠妻?覺得太美好了所以忍不住笑出聲來?”
瑾瑜停下笑聲,正經道:“你以為我起早貪黑讀書考功名是為什麽?”
冬青想了想,道:“為了光宗耀祖?為了功成名就?考功名的理由太多,如果能考上根本沒有理由不去考。”
瑾瑜搖頭,“說考取功名不為自己就太虛僞了,但我不是為了光宗耀祖,而是為了安身立命,為了讓父母安度晚年,為了家人無人敢辱,為了夫榮妻貴,為了子女環境優渥。”
“我的妻子是你,這輩子都只會是你,所以子女也只會是我和你的子女,不會有旁人。”
冬青愣了片刻,“你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
不管瑾瑜說的真假,至少這一刻,她信了。
不去想日後瑾瑜功成名就是否會嫌棄她婢女出身而後滿身銅臭,是否會對她生了厭倦納入新歡。
到了天色擦黑,考生全部放排,張武幾人上門,問瑾瑜要不要出去消遣。
瑾瑜一驚,“不知這消遣是……?”
名為柳青益的少年人擠眉弄眼,“你說呢?”
瑾瑜摸着下巴,道:“煙花齊放柳絮飄,涼涼青絲指尖繞,絲竹琴聲靡靡開,只道賽花青蔥巧?”
瑾瑜張口成詩,将煙花柳巷之景說得惟妙惟肖,不止張武一行人愣住,院裏其他考生也看過來。
“全兄好文采!”
李林一邊撫掌一邊往這邊來,這一聲,引得院中考生相繼附和稱贊。
“咳……”瑾瑜幹咳一聲,“是也不是?”
張武搖頭,“不是,我們就是來叫你一起去吃酒,你想多了。”
有點尴尬啊……瑾瑜本以為他們說的消遣去逛青樓。
他倒是有點想去看看古代的妓院長什麽樣,但他準備義正言辭的拒絕,再苦口婆心教育這些人,給冬青看看自己對她是如何死心塌地衷心可鑒。
結果……是他想太多了,趕緊偏頭看看冬青,怕冬青誤會他想去青樓。
卻看到冬青老神在在,根本沒在意他說了什麽似的,“你們去吧,我一個女流之輩,也不會吟詩作賦,就不摻和了。”
“我不放心,你得跟着我。”瑾瑜想也不想就否決了,這院裏全是大男人,不把冬青放在身邊他不安心。
“那,我們走吧,李林你要不要一起?或者你與旁人有約?”
“去!一起一起,我叫上我的朋友,一起吃酒吟詩,相互交流。”
李林當下叫了互結保單的同伴,跟瑾瑜一行人一起去飯館吃酒。
瑾瑜觀了桌上一行人的神色,看樣子大多數考得都還不錯,只是有個十四五的少年人連聲抱怨。
“那墨義一題我本看過,為何死活想不起來?坐了一整天都沒能想起來……完蛋了,這下只怕是出師不利,回家要被我爹打死。”
李林嘴欠,忙安慰那個少年,“別怕,打死也算解脫,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少年擡手給了李林一拳,“就你有嘴!”
席間有了李林,氣氛一直熱絡不見冷場,相互說着考試心得,倒也還算愉快。
聊了幾回,瑾瑜決定拼上一把,後面幾場考試都參加,再差也不過是墊底,府試的資格照樣在手,還能多些經驗。
酒過三巡,各自回屋,瑾瑜才發現冬青冷眼看着他。
瑾瑜本來微醺,被冬青冷冷的眼神一看,頓時酒都吓醒了幾分。
“怎麽了?我有何不妥之處?”
冬青抱着手,“煙花齊放柳絮飄?”
“……我錯了。”
“涼涼青絲指尖繞?”
“……我真的錯了!我沒想要去那地方。”
冬青挑眉道:“你根本不知道你錯哪兒了。”
“……”瑾瑜絞盡腦汁,他錯哪兒了?難道不是不應該想歪?
看瑾瑜不開竅,冬青哼了一聲,“所以你到底是怎麽知道這些事的?還絲竹琴聲靡靡開,你什麽時候去了煙花之地?”
“……”瑾瑜再一次無言以對,他看電視看的啊!
“今晚你睡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