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案首
瑾瑜還愣在原地,冬青已手腳麻利洗漱,躺到床上用背部對着他。
看着冬青纖細窈窕的曲線,如山水般綿延起伏,瑾瑜心裏為自己被趕下床默哀,其中竟夾雜了些許欣慰。
這才是碧玉年華該有的樣子,活潑嬌憨,光彩奪目。
這才是他的妻子,平起平坐相互尊重。
而非滿面卑微唯唯諾諾,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錯。
認命的躺在地板上,躺了片刻胸中空虛,一點點挪到床腳,稍微靠得近一些都是極好。
寝至夜闌,冬青感覺身後有人輕手輕腳躺下,她知道卻不睜眼,沒有動彈,假裝睡着任由瑾瑜睡到了床上。
畢竟春日乍暖還寒,哪怕瑾瑜身強力壯,在地上睡一夜也寒涼得緊。
背後的瑾瑜頓了頓,再小心翼翼伸手環上冬青的腰,這才不動準備安心入睡。
背對着他的冬青感受到瑾瑜如此動作,嘴角不禁往上揚起,随後呢喃一聲,翻身整個人嵌進瑾瑜懷中。
瑾瑜終感充實安心,臂彎緊了緊,兩人更加貼合,而後雙雙入眠。
等候發案這幾日,一些人心中忐忑,怕正場不得過,堪稱食不下咽寝不安寐。
再有些人十分自信,相信自己能過頭場且不準備參加後面幾場考試的,終日吃喝玩樂。
而李林屬于不管過不過都吃喝玩樂的。
瑾瑜則以上都不是,他是屬于知道自己正場能過,而且準備參加後面幾場考試的。
所以等候發案這兩三日,他依然在讀書,中途抽空點了套新的挑花刺繡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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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一直在複制挑花刺繡,白日去上次賣挑花刺繡的地方,看看有沒有人回頭來找她需要補救。
到了發案這日,公告臺前擠滿了應試考生,伸長了脖子,看自己有沒有正場就被淘汰。
巳時左右,來了幾個衙役,鳴炮後将告示貼上。
通過者只有座號,前五十名以圈排列,圈正中一號為正場第一名,五十名外稱出圈。
被淘汰者便直接寫了姓名,不得參加後面幾場考試,也沒有參加府試的資格。
衆考生盼着自己的名字不要出現,好拿府試資格。
瑾瑜身高優勢,往那一排名字掃了一圈,他的名字當然不會出現在上,他認識的人沒有一人被淘汰。
被淘汰而唉聲嘆氣的人,大多是年歲比較小和準備渾水摸魚沒摸到的。
看來說好的文字通順者都能過是真的。
再轉頭去看通過一欄,他在那一圈的左上方看到了自己的座號。
冬青個子矮,仰着頭問瑾瑜,“怎麽樣?你出圈了麽?”
瑾瑜低頭一笑,“沒有,我在那個圈子上的。”
冬青松口氣,滿面自豪:“我就知道。”
瑾瑜牽了冬青從人群中出來,好笑道:“你對我就這麽有信心?”
“那是自然,旁觀者清,你認不清自己的能力,總是擔心太多。我雖然看清了你的本事,但擔心你心中太過緊張,導致發揮失常。”
冬青實話實說,她對瑾瑜的能力有自信,卻對瑾瑜一直緊繃的狀态擔憂。
說着笑容又多幾分,“不過,如今看來,是我杞人憂天了。”
瑾瑜不自覺跟着笑,“那我們去吃好的慶祝一下,就我們倆,不要別人。”
冬青沉思了片刻,道:“我給你好好補一下,明天不是還有下一場考試麽?你既然決定參考,就養足了精神。”
“好。”
瑾瑜應着,吃過午飯後,以為冬青要帶他去一個飯館,點一桌好菜吃下去。
結果冬青帶着他去了賣菜的地方。
“這……來這做什麽?我們買菜回去吃生的嗎?”
冬青在菜攤子上挑挑撿撿,頭也不擡,“我這些日子跟寓館對街的飯館混熟了,買菜去那邊,借他們的廚房一用,我親手給你燒菜。”
瑾瑜一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是哪家飯館,“你到哪兒都能跟人混熟了是吧?”
瑾瑜打翻了醋壇子,冬青跟誰都能打成一片。
“混熟了好辦事,我去帶飯菜,店家都給我折了幾文錢呢,掌勺的大哥還給我加了量,這幾天都省了好些錢!”
瑾瑜無可奈何,不過能省錢倒是挺好的,“你只是去買個飯菜,怎麽就能跟他們混熟的?”
冬青道:“那個啊,不是寓館的很多考生都圖方便,去他們飯館吃飯嘛?然後那天正值晚飯時間,店裏人滿為患,炒菜那大哥他媳婦又剛好臨盆,老板一個人忙不過來就不讓走,起了争執,我想着我也沒什麽事,于是幫忙炒了一個時辰的菜。”
“……就是那天你說去買吃的,然後我看完一節書都不見你回來那次?”
瑾瑜氣悶,這還是正場考試前的事了。
那時他考前壓力重,昏天黑地的看書,冬青為了不占用時間給他增加壓力,就去與對街的飯館商量将飯菜帶回來。
結果眼看天色都快要黑了,冬青出去帶個飯不見回來,把他吓個半死。
在院裏問了一圈,無果。
準備一路找過去時,就看見冬青悠哉悠哉迎面過來。
“是啊,我想着你可能餓得慌,好像還不足一個時辰,我就打包了飯菜往回趕,路上遇到了你,你果然是餓狠了。”
瑾瑜拉了拉冬青,一臉嚴肅,“下次不許再這樣,至少要跟我說一聲吧?”
“又不是什麽大事,不過下次我會跟你說的,消消氣。”
冬青擡手撫一下瑾瑜胸膛,頓時瑾瑜一腔怨氣就散了去。
瑾瑜尋思,不能讓冬青知道他對着她就氣不起來,不然日後肯定被吃得死死的。
于是故作冷臉,“你說的,要記牢了,下次若再有這種情況,我可要懲罰你。”
冬青連連認錯,将買的菜在瑾瑜跟前晃悠,“好啦,我錯了,看我買了這麽多菜,做好吃的給你賠罪。”
“這還差不多。”瑾瑜幫着提菜,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
不是說這頓飯菜為了犒賞他的嗎?怎麽着就變成賠罪了?
冬青買一堆菜,只不過花了一頓酒錢。
帶着菜上門,跟店家打過招呼,趕着高峰期前做出一桌色味俱佳的菜色。
招呼了店裏的老板和夥計廚師一起吃,反正她和瑾瑜兩個人也吃不完。
店家樂意承這個情,上了一壺好酒,好好吃上一頓。
臨走還給冬青打包了幾個個飯團和一點涼菜,說今天飯吃得早,怕兩人晚上會餓,禁宵後又買不到吃的。
順便明日瑾瑜還要應試,可以帶進考場充饑。
瑾瑜喜聞樂見,拿上飯團,帶着冬青回了寓館。
翌日,照樣卯時正便起床,流程大體與正場相似,都是點名搜身由龍門進場。
不過人少了許多,像李林那樣拿到府試資格就不打算試後面幾場的大有人在。
留下來應試的,大都是有些許自信自己能夠拔得頭籌的考生。
瑾瑜想開了心裏倒還沒了負擔,沒有在意旁人,問心無愧就是。
到中廳接了卷子,找到自己的位置,看衙役舉題牌巡場,記下題目,靜心作答。
不過他這次的座位離考官近了不少,跟他一起坐到這邊的,只有二三十人。
接卷時,這三十來人還專門有人提了堂號,看樣子是排在前三十的。
瑾瑜心裏暗喜,沒想到他能進到前三十的排名,這不就代表這一屆考生水平不算高,他取得案首還是有那麽幾分機會!
這次放排後出門就看到冬青,瑾瑜頓時笑意生輝。
每次考完一場,都需要幾日時間才會發案,期間瑾瑜就潛心鑽研所謂試帖詩與制藝,抽空點上一套挑花刺繡。
冬青忙着複制挑花刺繡拿去出售,兩人讀書掙錢兩不誤。
冬青還忙着四處走訪,想着無論瑾瑜取沒取得案首,都有很長一段時間要在縣城。
若瑾瑜取得案首,就會直接授秀才功名,以廪生身份入縣學,若未取得案首,後面要參加府試院試。
索性利用空閑這些時間,看看能不能找一處便宜的房子,能買下就買下,買不下就租,總比住寓館便宜,也比住寓館來得方便。
沒幾天再覆發案,瑾瑜依然在圈內,就是不知道排名幾何。
如此循環,試題越來越難,四書五經文從最開始朗朗上口的篇幅,篇幅短且簡單,只需一篇墨義,到後來涉及面更多,一場考試試了大學文一篇,論語文一篇,春秋一篇,四書文皆需墨義。
最後一場,甚至還考策論,瑾瑜花了三個時辰,才将帖經缺了的部分和三篇四書五經文的釋義寫完。
緊趕慢趕,終于趕在天黑透之前完卷,否則一天之內就要交卷,且不給燭火照明,他可能要完。
這最後一場考完,已經到了二月下旬二十八號,今年逢閏年,二月有二十九號,但發案之日只怕要到三月裏去了。
瑾瑜心裏長舒一口氣,終于把這縣試考完了。
只可惜縣試過了并沒有任何功名,連考取功名的大門都沒進去。
不過好在長了些見識與經驗,對後面的考試有了點譜,不至于空緊張。
這一試就是一個月時間,而想要進入仕途,後還有府試院試鄉試會試。
府試要到廊州府城湘廊應試,院試由國立學政主持,所在地同樣是湘廊,鄉試也要到湘廊應試。
雖然過了鄉試便是候補官員,有做官的資格,但沒有定數,想要穩妥些直接進入仕途,就要參加會試和殿試。
後面的會試殿試,更是要到首都晉安。
瑾瑜想想就覺得頭大,這只是縣上的考試都要一個月,再往上需要試一洲考生乃至一國考生,豈不是時間更長?
忐忑過了幾日,最後一場成績出來,揭開姓名彌封,以姓名發長案。
長案由主考官和知縣主持,圍觀人群衆多,就連沒有參加後面幾場考試的人和附近鄉民,都湊過來等着發案,想看看案首花落誰家,再看看前十都是什麽人。
衆所周知,案首萬分榮耀,縣試就能被授秀才功名,省去了後面冗長複雜的競争應試,讓人十分眼熱。
俗話說去考場放屁,也是替祖宗争口氣。
成為秀才,雖然每年只能領四五兩銀的補貼,但卻可以穿長衫,有免賦稅徭役,見縣官不用下跪的特權,與普遍百姓又有着天大的差別。
平日家裏若是出個秀才,那得大擺宴席宴請村民。秀才很有潛力,不少村民送禮祝賀,盼着結下善緣。
縣試前十名稱縣前十,是一項榮譽,雖然沒有任何額外嘉獎,卻也讓人羨慕,府試時每縣前十要提坐堂號。
昭示榜上先寫其餘錄取名單,當場朗讀得第一名的試帖詩以服衆,姓名彌封這才揭開。
照例有衙役鳴炮,由縣令揭示頭名案首所作的文章,再由主考官在昭示榜最上寫上案首姓名,授予入學證明,成為主考官座下門生,擇日入學。
縣試主考官一般都是縣學德高望重的老師,能成為當屆主考官的門生,亦是十分殊榮。
主考官楊天尋與王縣令一同坐在上首,楊天尋是縣學學官,已年近五十,身板卻不顯老态,雙眼微閉坐在一旁,等王縣令主持流程。
到了時辰,王縣令起身立于高臺,執起頭名考卷,清了清嗓子,朗聲道:“獲得頭名者文章,題‘隔岸漁家盡綠楊’,不限韻,五言六韻。”
念完題目頓了頓,才緩緩抑揚頓挫念出正文。
看盡垂楊綠,依依隔水涯。
小橋通野岸,矮屋任漁家。
河堤芳草萋,雲染赤烏霞。
滌衣清流上,姝女弄蒹葭。
家翁聲入耳,嬉笑語漸啞。
薄暮炊煙起,莫夜催人下。
念完,便不做聲,留了時間給場下衆人細細品味交流。
不認字的鄉民相互點頭,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也不懂優劣,但能得頭名而且聽上去十分順耳,那自然是上品。
而一衆文人考生則只能贊嘆,這案首實至名歸。
題目“隔岸漁家盡綠楊”裏的字,頭句破題與次句承題就盡數嵌了進去。
整首詩描繪了青山綠水中,悠閑的漁家生活,與題意相近。
小橋流水,漁女嬉笑;芳草萋萋,蘆葦飄蕩;夕陽西下,雲染赤霞;日暮炊煙起,夜闌人安寝。
由遠到近,再由近到遠,讀這首詩,仿佛那寧靜且美好的畫面已浮現眼前。
頓時場下一陣撫掌贊嘆之聲,只等揭曉名字,看看做出這等佳作的是何許人也。
瑾瑜也立在場中,冬青就在身側,冬青拉了拉瑾瑜的衣袖,低聲說話,帶着些期盼。
“瑾郎,聽着耳熟嗎?”
瑾瑜低頭看着冬青,那雙美目裏亮晶晶的,一時好笑,道:“不耳熟。”
冬青眼裏的神采暗下去,心裏有些失落,她以為憑瑾瑜随口作詩的能耐,作出這等水平的試帖詩不在話下。
卻聽上首王縣令已揭去彌封,大聲揭曉案首之名。
“本年縣案首,李全!明山鎮清水溝人氏。”
念完名字王縣令愣了愣,這個名字好生耳熟,而後想起,這不就是去年來找他入籍的農夫?
莫不是他眼拙?那人膚色古銅身穿裋褐,分明就是常年在地裏勞作的農夫。
可常年勞作的農夫,又怎麽能破題承題如此巧妙?意境優雅韻腳整齊?比之他當年縣試有過之而不及。
沒有太多時間供他思索,只得接着道:“案首上前,接功名文書。”
在聽到名字的瞬間,冬青猛的擡頭,“你不是說聽着不耳熟?!”
難不成是與瑾瑜同名?可她分明聽到後面有說明山鎮清水溝人氏,清水溝絕無第二個來參加縣試的李全。
瑾瑜爽朗大笑,“我只是說不耳熟,那是因為我一直記在心中,何來耳熟一說?”
他也沒想到,自己真的能夠得這縣試第一,畢竟最後一場他在趕時間。
除了帖經墨義他胸有成竹外,旁的都滿心忐忑。
策論一題題目是“貪”,他考慮到黎國官員的俸祿算不上高,官員不貪的可能極少,就此寫了十分中肯的一篇文章,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而試帖詩,也只是靈光乍現間出的草稿,花了些許時間斟酌用詞,将比較白話的部分替換。
冬青暫時顧不上瑾瑜拿她尋開心,興高采烈推着瑾瑜上前,“快去!我就是秀才娘子了!”
揭示了案首名字,場下不認識此人的,開始四下張望。
只有與瑾瑜相熟的幾人心中泛起驚濤駭浪,特別是知道瑾瑜是個農夫,且只讀了一年有餘的書那幾人。
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己認字數年,最後卻輸給一個農夫,這李全當真是稱得上名副其實的後來居上。
只見人群中走出一人,身穿青色裋褐,身高約八尺上下,劍眉星目,儀态不俗,只是膚色略深,與在場大部分讀書人白面小生的模樣相差甚遠。
瑾瑜不卑不亢,緩行上前,對主考官行了半禮,對王縣令點頭致意,雙手接過官府簽發的文書。
楊天尋微微點頭,将文書授予瑾瑜,轉身提筆在昭示榜最上寫下“李全”兩個蒼勁有力的楷字。
寫完示意一旁的衙役,晾幹墨跡張貼下去。
楊天尋對瑾瑜道:“你且回去置辦,待處理好家中事物,帶上此文書到學院,自會有人引你來見我。”
楊天尋對瑾瑜還算滿意,看策論一題的回答,論的部分條理清晰分析利弊,策的部分可圈可點,而非一味反貪不計後果,就知道此人不是死讀書的書呆子。
再看試帖詩,遣詞用句雖略白,卻破題巧妙,意境貼合,實乃可造之材。
他有許多門生,比較下來,今年的案首資質都能算是上乘,若是好生栽培,不要入了歧途,日後成就定不會太差。
瑾瑜謝過楊天尋,剛一下場,熟悉不熟悉的,只要有些交集,同坐的同院的,一一圍了過來,道賀之聲不絕于耳。
冬青都被擠到了圈外,心裏的喜意卻藏也藏不住,滿臉傻笑,一口細米白牙在陽光下能反光。
這是她的丈夫,哪怕淹沒在人群裏,依然熠熠生輝。
瑾瑜連聲道謝,偏頭尋找冬青的身影,拼命擠出人潮,緊緊牽着冬青的手,才安心看向衆人。
“今日我夫妻二人做東,請諸位到對街飯館吃飯。”
又是一陣歡呼,來湊熱鬧的鄉民遠遠看着這群讀書人,臉上寫着羨慕,他們跟這些讀書人,過的是兩個世界的生活。
來看熱鬧的,還有士紳之家,看今年案首是個年輕人,生得也俊郎,想着可以給家裏适齡的姑娘尋個夫婿。
結果還沒上前,就看案首牽了個美貌嬌娘,口稱妻子。
原來都是成了親的,心裏可惜,倒還是覺得這新晉的秀才夫妻二人郎才女貌,十分相配。
瑾瑜和冬青應酬了衆人,收拾東西回清水溝,他要回去處理好家裏的事,再安心回來縣學念書。
臨走,瑾瑜忙着收拾東西,冬青找到李林,兩人在院子裏說了半晌。
瑾瑜透過門裏看到兩人有說有笑,頓時咬牙切齒,他如今可是秀才!冬青不忙着與他收拾東西回家報喜訊,去跟李林說個什麽勁?
難不成冬青與李林話多些,是因為他跟冬青有了代溝?都說三歲一代溝,他比冬青大了四歲,反而是李林才十九,确實跟冬青年齡相仿。
想到此處,瑾瑜有少許自怨自艾,要走了冬青還去找李林說話,看樣子是有些不舍,不知道冬青會不會嫌他年紀大。
收拾好包袱,瑾瑜從屋裏出來,“冬青,走了,你們說些什麽呢?說來我聽聽。”
“這就來。”冬青應着,轉身走向瑾瑜,還不忘轉頭對李林道:“那就如此說定了,你事了後來城裏找我們。”
“好。”李林答應冬青,又扯着嗓子對瑾瑜道:“全兄,保重,小弟與你來日再見。”
瑾瑜一拱手,拉着冬青踏上歸程,他并不想跟李林來日再見。
“你跟李林商量了什麽?讓他來找我們作甚?”
冬青勾唇一笑,“山人自有妙用!”
瑾瑜低頭,舌尖劃過冬青耳廓,聲音低沉沙啞,“你越來越不像話了,等回去我再收拾你。”
這些天住在寓館,他都沒有好好收拾冬青,早已饑渴難耐,回去一起算總賬。
冬青渾身一僵,滿面羞紅,“混蛋!我們走在大路上呢!”
“怕什麽?我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別人又不在意。”瑾瑜突然心情愉悅,大步往前走,順便抽空鄙視一下自己喜怒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