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好的關系

28. 好的關系

別問弗雷用了什麽方式，總之他讓肖恩成功放棄了在校園網上放信息的舉動，他和德雷克也忙裏偷閑，兩個人相約去看球賽。

弗雷覺得有點神奇，他以前也不是沒有和德雷克出去過，但是約會的關系下一同出行，走在路上有某種時刻弗雷會意識到旁邊這個人是自己的約會對象，在他們還是朋友時，弗雷可以大方觸摸德雷克的身體——別想歪——他可以勾着他肩膀，用力錘擊他的肩頭，可關系變成了現在這樣，反而畏首畏尾，手腳拘束，他們的手背相碰時，弗雷還會欲蓋彌彰地移開一點距離。

德雷克當然注意到弗雷的窘迫，但是他不會點破，對于弗雷，他有超乎尋常的溫柔，他們進入場地之前買了點零食，德雷克看見門口有紀念短袖，也買上一件，他們抱着零食落座之後，他才“抱怨”了兩句：“你知道嘛，約你去看蛋糕展的時候，我就當作我們在約會了，不會有太多改變的弗雷。”

弗雷吃了一驚：“……你說的追了很久，到底要溯源到何時？”

德雷克笑了笑沒有回答，球賽的開場救下了這段刨根問底的，對感情至關重要的對話，弗雷本想着不要想這就這麽混過去了，結果因為球賽很精彩，開場沒幾分鐘他就完全看進去了，把這段話抛進了學校門口的噴水池裏。

途中肖恩給弗雷發了N條短信都顯示未讀，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弗雷才打開手機，手機短信轟炸着他，概括一下就是在和莉莉安黏黏糊糊的彙報中穿插了幾條對于他和德雷克去看球的困惑，弗雷心下一驚，馬上回複問他是怎麽知道的？

肖恩覺得弗雷傻的可愛，他說你以為看球賽的明星名媛少嗎？其中肯定有人認識馬修家的人啊，我已經看見了兩個Instagram的圖片裏面照到了德雷克。

弗雷立刻擡起頭，他根本分不清看臺上的人往這邊照的是不是也看見了德雷克，只能默默低下頭，像是犯了什麽罪，回複肖恩短信的手指奇快：所以……他們是覺得我和德雷克坐在一起很奇怪嘛？

肖恩過了幾分鐘才回複，他的字裏行間充滿了……怎麽說呢，希望弗雷不會生氣但是文字擺明了就是很冒犯的語調，他說兄弟，說真的，沒人認出你是誰。

哦，沒錯了，自己在擔心什麽！弗雷坐直了身體，昂起頭，露出一整張怒氣沖沖的臉。

誰會認識岌岌無名的弗雷·蘭登，他的知名度存在于肖恩的舍友以及暖氣片的修理人員中，其餘時間他會在團體項目之前反複自我介紹。

德雷克轉過頭來詢問他發生了什麽，弗雷一瞬間想到了很損的主意，他要是就現在拉着德雷克親，估計五分鐘後學校的內網就會爆炸，名人圈緊随其後，一系列的連鎖反應真的會很有趣，他會是那個得到了人毀了其他所有人心情的壞蛋，他該死的喜歡這個主意。

但這是單純的利用，他不可能利用德雷克去報複去發洩，肖恩——也許，其他人——想都不用想，德雷克，不行。

他從嘴角擠出兩個字：“沒事。“

看完球出來，倆人想找地吃口飯，德雷克接了一個電話之後，這個計劃又被擱置了，像是之前很多次那樣，弗雷表示理解，他甚至提出要坐公交車回去，讓德雷克快點投入到電話裏吩咐的不知道什麽狗屁的事務中去，被德雷克三言兩語四兩撥千斤頂了回去，他載着他到宿舍門口，發動機都沒有熄火，就對着他晃手道別，開走了。

隔天肖恩給弗雷發來了內網鏈接，點開一看果然是昨天的球賽，顯而易見學校裏有一支針對德雷克行程追蹤的專屬狗崽隊，專門從網絡各種邊邊角角裏搜集信息，他點開下面的評論區就像打開了新世界大門似的，有【德雷克的衣櫃】扒出他身上的衛衣品牌，還要加上一句令人惱火的“價格意外的親和“，有【德雷克後援會】提出籃球不是德雷克的一貫作風，懷疑這是一場名人場之間商務場合，有很多很多多到令人發指的贊美和彩虹屁，以及一條關于弗雷的疑問：德雷克旁邊坐着的人是誰啊？

這個疑問被人追加了幾十條，其中有人認出了自己——真不容易——有人不認得，也實屬正常，不過在這些追加中最刺眼的當屬這條，這個人和德雷克很熟嘛？說實話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德雷克和他在一起了，我的意思是，他們真是一點也不搭啊。

會有人很政治正确地反駁他，例如你不能通過外貌去判斷這個人是不是可以成為德雷克的朋友，這種倒也還行，算是明面上扔給弗雷一句中聽的話，但是像那種類似于“德雷克只是很親切而已“這種話就很難聽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弗雷驚訝于自己心平氣和地看完了整個評論區，還産生了深深的理解，他自己也這麽認為的事，別人憑什麽不能如此？

他關上手機，發出一記冷笑，但是，關，你，們，屁，事。

德雷克和他在約會，不是和你們其中的任何一人，嫉妒吧，羨慕吧，紮一個我的小人天天戳吧，對着我潑髒水吧，造我的謠去吧，都不重要。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很強烈的那種，只有一個，就是回去把破壞自己心情的肖恩揍一頓，在回去的路上，也的确因為帖子的活躍程度，有人背後指指點點，也有人盯着他看，但是弗雷有個優點，他不太在乎這些，主要是指點和盯着看沒有損失他的個人利益，沒人會因為和學院男神看球的問題物理性意義上丢錢，搞清楚這點之後，其他的都是和風細雨的小事。

他回到宿舍打開門，看見肖恩的那刻就把書包扔人家腦袋上，得到了肖恩一句“嘿！“的反抗。

“你就是故意的對吧！“

“我只是，擔心你，兄弟，”肖恩還挺真誠的模樣，“我知道和學校風雲人物在一起時會經歷什麽。“

一時之間弗雷還以為“在一起“有那種意思，頓時喉嚨一緊，結果人家只是憂愁地開始訴說和莉莉安在一起碰到的坎坷……那沒事了。

肖恩把手頭上的煙點了，聞不慣那味，皺着眉，還是抽了幾口：“Man，我不知道怎麽和你說，莉莉安昨晚喝了酒，糊裏糊塗說了好多，她說起自己前男友們，以及……她做過的一些事，她說她搶過好友的男友，然後又甩了他，那男的去當兵了，杳無音信，她還說自己做過小三，她的媽媽也做過小三，事實上她就是她媽媽小三時期的孩子……她覺得自己亂，糟透了，很想把自己拔出來但是每次都不成功，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感覺得到了什麽，陽光，救贖，還是什麽狗屎的玩意吧，但是我們越是走得近，她就越是難受……邊說邊哭，哭完就吐了，我送她回去，今天一整天她都沒有消息……”

肖恩把煙掐了，那是莉莉安經常抽的牌子，弗雷認得：“她以為我什麽都不懂，其實我都知道，好像她這次是為了彌補我，告訴我那些是為了讓我決定，這次我可以甩了她，這次我可以有一個圓滿結束，她可真是，高風亮節，是吧。”

弗雷保持沉默，他很想用網絡上那句“未知全貌，不予置評”來回複肖恩，誰沒有做過錯事呢，誰能白淨無暇一輩子呢，但是他已經身處這“朋友圈”中，他說的話總有種辯解的含義在。

“那你準備……怎麽做？”

“如果是你呢？”

肖恩反問，如果這件事能用“硬幣理論”來決定會很簡答，但是一向不愛動腦子的肖恩此時偏偏不能搪塞，弗雷想了想，他不是長遠的人，注重眼下，未來走一步看一步的弗雷決定把他所有的賭博運氣都加在下面這段話上，而且鑒于自己剛贏得了獎學金，他底氣也足——

“你知道莉莉安的前任，是德雷克·馬修的哥哥對吧。”

“她告訴我了，他是個混蛋。”

“是的，混蛋，但是她成功離開了，她因為德雷克看清了那人，她說走就走。”

“你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肖恩，她不是腦子一根筋的人，就算有過迷失，有過混賬，有過各種糟心事，但是她每次都能意識到，且正在努力和過去告別……她是一個正在進步的人，她值得第二次機會，屬于你們的第二次機會。”

弗雷盯着肖恩：“我不是什麽愛情大師……但是我覺得一段好的關系，是互相追趕共同進步的不是麽？反正不能退後……莉莉安正在努力，而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你總是顯得比平時靠譜些，我覺得這已經很能說明事實，別拉扯對方，也別拖對方後腿，就這麽攙扶着往前走也不錯，肖恩。”

肖恩重複着“攙扶着往前走”這幾個字，弗雷也因為居然能從自己嘴裏聽到這種話而有片刻的怔忪，他還在恍惚，肖恩似乎是悟道了，他的肢體不似剛才那般僵直，徹底放松下來後覺得餓，還趁着弗雷沒反應過來自說自話點起了外賣。

“你最近變得溫和好多哦，”肖恩邊點邊說，“以前你肯定對着我說，滾一邊去啦你們這對小情侶什麽的，沒想到你真的願意聽我說話還給我出主意耶。”

弗雷虛弱地笑了笑，是啊，我以前那是來去如風的，什麽？情侶問題？打情罵俏嘛？滾啦！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他氣鼓鼓地戳開和德雷克的聊天框，輸入“你看看你現在做了什麽！”發出，他都可以想象對面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肖恩的手指沒停過，感覺好像把菜單上有的都點了一遍：“兄弟，我說真的，我挺高興我們有這麽一段對話，你知道你也可以找我的對不對？你有什麽事我也可以幫你。”

弗雷又有那種反胃的感覺，明明不是背叛，身體反應卻像是。

拜這種折磨，那晚他吃了很多，但都如同嚼蠟。

就在莉莉安和肖恩又回到了原來的粘膩模式中，弗雷抓到他們在寝室裏濃情蜜意（……）時還會罵兩句髒話的日子裏，德雷克飛去了英國，正式開啓了和弗雷的異國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