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京城,丞相府後院,院內寂靜一片,滿地枯黃落葉,一陣風吹過将滿地落葉卷起,簌簌作響,樹下搖椅輕搖。不由的讓人生出一股寂寥的心态,忽的院內屋子的一扇窗被人推開,“吱呀”一聲伴随着一女子的說話聲,“神君,你不是說今日必定會下雨麽?可為何今日卻是陽光明媚?”
女子話音落下,半晌,屋內又響起一道女聲帶着少許沙啞,好似剛睡醒,回道:“唔……許是今日雷公電母趕着回家生小雷公電母,忘了布雷施雨吧。”
窗旁的瞳兒聽着女子的話,一陣無語,轉身朝床榻上人看去,道:“神君,你淨胡扯!”
女子聞言擡起頭,只見她面容精致,清眸流盼,瞧見站在窗邊的瞳兒,眼眸微眯,“瞳兒啊……我這般正直的人,怎會說謊呢?”
“神君你說出這話來你也不知羞!”瞳兒插着腰說道:“我可記得在帝君年幼時,你可是天天騙帝君說,晚上睡覺的時會有幽魂來抓幼兒玩,害得帝君整宿整宿的不敢睡覺!”
沈淮淺聽着這話,奮起,瞪大眼睛看着她,争辯道:“這你便冤枉我了,這哪是因為我啊!完全是洵華當時硬要我給他講故事聽,是以我與他說了凡間鬼怪之事,可哪知他膽子這般小!”
瞳兒被她說的一噎,“那您只需跟帝君講正常的故事便好,何須要講凡間的鬼怪之事?”
她嘆息道:“我當時本想歷練歷練洵華的膽子,可哪知……事違人願……可惜啊。”
“您都将帝君吓到了,還說可惜?”
“你誤會了,我說的可惜是可惜我說的故事。”
“……”
瞳兒已不願與她多說了,提步朝床上的她走去,沈淮淺見她走來警惕的問:“作甚?”
瞳兒吐出兩字:“梳洗。”
床上的沈淮淺一聽瞳兒要給她更衣梳洗,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躍下來,護住自己,“可別,你每次給我打扮都要拔下我幾十根頭發!每次幫我更衣都差點勒死我。瞳兒啊,若你以後還想見到神君我,快快将這念頭斷掉。”
聞言,瞳兒的臉色由紅到青到黑。
床上的沈淮淺自顧伸手掐了個訣将自己打扮好,起身在原地裝了一圈,沒理會身後的瞳兒,獨自走出房門,被天空那耀眼的日光刺了眼,擡頭望了望天邊,一雙丹鳳眼微微眯起,喟嘆一句,“天氣……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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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過頭,伸手向空中晃晃,只見她憑空拿出一把油傘撐起,擋住那耀眼的日光,慢步向院中走去,卻沒走幾步忽然一陣旋風吹來,将院內滿地落葉卷起,搖椅“啪”一聲應聲倒地。
只見那陣旋風停在女子的前方瞬間化作為一男子,男子一席青衫,面容俊郎,他朝前方的沈淮淺行禮,恭敬道:“參見淮淺上神。”
沈淮淺看向男子,面上帶着習慣性的淺笑,一絲驚訝都無,好似早知男子會來,她盯着他許久,然後笑道:“哎呀,這不是伏洱麽?怎到這兒來了?莫不是想瞳兒了?”
伏洱被沈淮淺這一說,原本面如冰塊的臉上,竟浮現出紅暈,那模樣着實逗笑了她。
瞳兒和伏洱兩人自小在一起,用凡間的話說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人也早已暗自表明各自的心意,便只差大婚了。
“伏洱哥哥!”一道夾雜驚喜的女聲響起。
沈淮淺在原地聽着這聲音不用看便知曉是何人,伏洱轉頭看向剛剛從屋內出來的瞳兒,面色溫柔。
瞳兒沒想到她一出門便看到她日思夜想的人,大步朝伏洱跑去。
沈淮淺看着這一現象,暗自翻了個白眼。
矯情!
瞳兒撲進伏洱的懷裏,伏洱正确無誤地抱住她,溫柔地對她道:“當心。”
淮淺看到瞳兒的動作,嘴角微揚,“啧啧,這都還未嫁與他人婦便已這般?嗯……這算投懷送抱?瞳兒,你作為一位玄女的矜持之禮呢?”
瞳兒沒回她話,只是将頭埋進伏洱的懷裏,伏洱見瞳兒含羞,擡頭看向前方女子,原本深情的臉卻又變回了冰塊臉,“神君莫要再取笑瞳兒了,今日伏洱前來是天帝有要事需告知神君,望神君随下臣回九重天。”
沈淮淺挑眉,“回九重天?洵華派你下來的?”
伏洱點了點頭,她擡頭看向那湛藍的天空,好似想透過那看到什麽,輕嘆一句。
“我還以為他不願再理我這個帝姐了呢?”
“自神君下凡後,帝君每日都派神侍打探您的消息,帝君一直都很關心您,神君莫要便此誤會了帝君。”伏洱垂下眼眸,一一回禀這些年來帝君做的事。
正望着天空的淮淺聽到伏洱的話轉過頭,看着他懷裏的瞳兒輕聲道,“說吧,何事,有何要事竟要我回去。”
伏洱看着淮淺望來的視線,悄無聲息的将瞳兒拉到身後,淮淺瞧着他的動作揚眉。
在伏洱身後的瞳兒不明所以,正想問怎麽了便聽到前方的伏洱說道:“今日帝君大婚,派伏洱請神君回九重天,主持婚宴。”
沈淮淺聞言一怔,她還真未想到伏洱找她回九重天之故竟會是這個。
瞳兒聽到伏洱的話,也是一驚,天帝竟然要大婚了!
緊接着她便聽到了淮淺緊張的聲音,“新娘是何人?”
伏洱聽着沈淮淺的語氣,不覺間恭敬道“是青丘之雲的紫芸神女。”
沈淮淺聞言放松,吐出一口氣,慶幸,“原是小芸啊,還好,還好,我還以為洵華會迎娶一個暴脾氣的神女給我當弟媳呢。不過話說小芸和洵華又是何時勾搭上的?”
伏洱:“……”
瞳兒望天,勾搭?!
沈淮淺見倆人反應也沒說什麽,朝伏洱擺了擺手,獨自一人徑直往前走,“你回吧,回去告知洵華說我知曉了,這婚事挺好的,我并無異議,至于主持婚宴的事,叫他請他人代主持,反正在那上面老一輩的人也挺多的,我在凡間甚忙,沒空回去,祝他們早生貴子,早日生個侄兒給我玩玩。”
瞳兒從伏洱的身後探出頭來眨着眼,冒出一句,“忙?神君,你說笑呢吧,你在這世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怎會忙?”
前方的沈淮淺腳一頓,而後轉身對瞳兒微笑說:“瞳兒啊,既然伏洱也下來了,稍後你跟他一道回去,不用留在這兒了。”
瞳兒聽到沈淮淺的話,吓了一跳,連忙道:“神君,瞳兒開玩笑的,你別不要瞳兒,瞳兒要留在這兒,瞳兒不想離開神君。”
沈淮淺甚是滿意瞳兒的态度,可伏洱便黑臉了,自己的未婚妻竟然不願跟自己回去,那他算什麽?
沈淮淺見伏洱的臉色變了,暗叫不好,立即轉身,可剛一轉身伏洱陰森的話語便傳來:“神君,伏洱能否問您一個問題?”
她轉身挑眉,揮手大氣的說:“問,只要是本神君知曉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以為伏洱會問她瞳兒之事,但卻沒想到……
“神君何時大婚?”
“……”
她看着伏洱幽怨的小眼神和他背後女子期待的目光,在聽到他說的話,她覺得她的頭好像被針紮一般的痛!!
想她淮淺上神,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都令人萬分羨慕,但唯有一事差強人意——婚事。
她芳齡四萬多歲,是九重天上最老的一位神女,不知是她太老還是那些神君不願娶一個比自己大的天妃,她至今都還未嫁人。
而至于伏洱幽怨的眼神,這便得從伏洱和瞳兒的事上講起了,在瞳兒與伏洱相互傾心,再相處了三十年後,倆人決定大婚,但便在這關鍵時刻,她的貼身婢女瞳兒卻給滿心歡喜想着可以抱媳婦回家的伏洱神君一潑冷水。
瞳兒當時說的原話是這樣的:“要等淮淺上神大婚後,我方才與你大婚。”
這話一說出口,沈淮淺特想把瞳兒扔進混沌之源裏,平時不聽話,怎到這個時候便這般聽話?!
她猶記得當時伏洱看她的眼神,比魔界深淵裏的魔尊都要恐怖吓人,那寒意足足可以讓人化作一根冰塊,以至于那段時間,讓她一見伏洱轉身便跑,也讓他們倆的婚事一拖再拖到至今算起來也有一百五十年了。
她這也算是做了一樁惡事!
罪孽啊……
“這……伏洱啊,不是我不想讓你們大婚,而是我真是沒人選啊?”她看着伏洱認真的說道,“若不然你們直接大婚算了。”
洵華還未說,他身後的瞳兒反倒接話,“那可不行,我說過的我要等神君你大婚後才能大婚!”瞳兒意志堅定的看着沈淮淺說。
沈淮淺在一旁覺得……覺得……她離死不遠了,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便是把瞳兒這個丫頭扔進凡間的青樓窯子裏去!!
伏洱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沈淮淺見此腳跟一轉,背對離去,留下一句話。
“你們倆慢慢聊,我先走了。”
京城街道繁華,以一處最為有名——祥華酒樓,各色人物,官家子弟,皇親國戚都來于此。
此時的沈淮淺從丞相府出來後,便來到了祥華酒樓,她這一世被閻王送到丞相府,不知是閻王被她催煩了還是怎的,這一世竟給了她這般輕松的身份,之前的十幾世當的皆是些什麽土匪,小偷的身份。
她喝着茶,靠坐在窗邊看着樓下街道的一派熱鬧繁華,忽然一隊陣勢浩大的隊伍走進街道,兩排乘着馬的士兵領頭,身後的跟着一輛馬車,馬車簡潔,黑色的幕簾,一匹棕黃色的駿馬拉着車,雖是簡樸,但看着這陣勢便知道這馬車裏坐着的不是一般人。
樓上的沈淮淺瞧着後排的侍衛,一個個穿着皇家的衣裳,想應當是什麽皇親國戚吧。
她收回視線,繼續喝着茶,突然一女子憑空出現在廂房裏,女子身着淺藍色的衣衫,面容皎潔,清新脫俗,此女子正是瞳兒。
瞳兒看在窗邊悠閑喝茶的沈淮淺抱怨道:“神君,你可讓我好找啊!”
“怎麽?跟你的小郎君聊完了,舍得回來?”她看着憑空出現的瞳兒調侃。
瞳兒倒也沒像伏洱那樣臉紅,好似早便習慣了淮淺的所說之言,她徑自坐下,拿過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給自己,擡頭對窗邊的女子問:“神君,您何時大婚啊?”
“……”
沈淮淺揚起手中的茶杯作勢要朝她砸去,瞳兒一驚連忙說道:“哎呦,我的好神君,您可莫要開這玩笑,,您這杯子一砸可便再也見不到瞳兒了!手下留情啊!”
沈淮淺“呵呵”笑一聲,收起杯子說:“原來你也曉得的啊。”
“曉得曉得。”瞳兒點頭忙道,她瞥了一眼窗子轉開話題問:“神君方才在看什麽?”
沈淮淺漫不經心地回道:“看男人。”
瞳兒一噎“……”
沈淮淺嘆氣,問“瞳兒啊,你說我是不是很老?”
瞳兒看着前方的俊麗女子說道:“瞳兒覺得神君一點都不老,而且很美啊,但為何便是沒有上君喜歡您呢?”
“……”你想太多了。
沈淮淺的話音落下,此時街道上正巧經過祥華酒樓的那輛黑色馬車裏的男子突然一聲輕笑。
“呵。”
作者有話要說: 發新文啦,各位看官們,歡迎各位來看我的文章,希望大家多多鼓勵,多多評論和收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