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翌日,沈淮淺起身後走出房門便見墨白依舊是那女子的模樣,一人坐在院內的石凳上望天,她上前打着哈欠問:“怎麽了?”

他并未回頭依舊望天,吐出兩個字:“思考。”

沈淮淺一聽他的回答微愣,而後毫無形象的捧腹大笑着,“思考?墨白你怎一大早起來便傻了,莫不是洵華除了給你女子的身體還給你下了別的咒?來來,讓表姐我幫你看看!”

墨白投了個白眼給她,瞧見她此時的模樣問:“你便不想知曉那上面在這一百年裏都發生了何時?”

沈淮淺盯着他,想都不想便答,“不想。”

“要不我與你說說?”墨白只做未聽,笑着跟她說。

女子輕盈淺笑,光彩奪目。

雖墨白頂着個女子身軀,但此時面容又是他原身的,他原是男子時便有種邪魅之感,而現在的女子身軀不僅沒有讓他有違和之感反倒顯得他妩媚風流,肌骨瑩潤,比她這個女人還女人。

沈淮淺坐在石凳上,“我若是想知道哪裏用得着你告訴我?我現在只是到凡間游玩的仙人,你沒必要跟我講這些有的沒的。”她睨了一眼他,“反倒是你,你這次下凡來找我,你那黎松谷的事呢?”

墨白擺手,不在意道“上面的事不是有琉生幫我管麽?哪裏用得着我。”

沈淮淺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模樣“啧”了一聲,“姑母把黎松谷給你接管真是大錯特錯!”

“我也不想接手,當時我說給琉生,母妃說只能由我接手,我有什麽辦法。”他嘆息。

沈淮淺也學着他嘆息,“我看你們黎松谷便數琉生是最像一個上君的,其他人啊,便跟你一樣散漫!”

墨白斜看她一眼,“你還有膽說我,你一介上神,抛棄親弟,離開神界到凡間來,不理世事,你又如何?”

沈淮淺起身,拍拍了不存在的塵土,漫不經心道:“我何時說過我像一介神君了?”她擡頭看了眼天,便收回視線,對他道:“走吧,我帶你瞧瞧比我們倆甚至比上面更想神君的人!”

墨白起身跟着她問:“凡人?”

Advertisement

她點頭,“嗯,凡人。”

墨白挑眉,“有趣!”

兩人走出相府,走在路上,一個美豔動人,一個仙姿玉色,行人紛紛回頭朝她們倆看去。

墨白此時才覺得不對發現沈淮淺的貼身侍女不見了問;“小狐貍呢?”

沈淮淺解釋,“今日是瞳兒的母親的忌日,我讓她回去,随便讓她見見她心心念念的伏洱哥哥。”

瞳兒原身是一只狐貍,當年被沈淮淺所收,墨白便一直叫她小狐貍。

“你何時這般好心了?”墨白聽着她放瞳兒回去,挑眉。

沈淮淺冷哼,“笑話!我何時沒這般好心了!”

“你若是想對小狐貍好,還不如早點嫁人,讓她早點嫁給伏洱。”墨白戳中沈淮淺的痛處說。

她一聽提到嫁人,瞬間便焉了,嘆氣“我也想啊。”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墨白,邪笑:“要不我委屈嫁與你吧!”

墨白一驚,“可別,我怕我母妃從神殿那追過來殺我!”

“你怎會怕姑母,我看你是怕奚容來殺你吧?!”沈淮淺不經意說道。

墨白一聽淮淺提到她的名字,随即不做聲了,沈淮淺輕拍了拍他的肩,“我也不提你的痛處了,你們的事自個兒看着辦吧!”

兩人在路上說着,不知不覺便到了宋止的院子前,沈淮淺上前推開大門,看了眼院子并未見到宋止,墨白随意瞥了眼院內情形,一棵樹,一張搖椅,并無異樣,只是過于簡單了些。

“人呢?”

沈淮淺未回複他,察覺到房中有稍許氣息傳出,走到房外,推門而入,果真看到了宋止,這時的他正躺在床上,臉色比先前看道的越加蒼白,身姿消瘦,氣息稍弱。

沈淮淺看着他的的模樣覺着此時這個凡人與她在宮中和在竹林中見到的完全是兩種人,她知他快死了,便算救活他,他也只有十幾年的壽命。

床上的宋止眼睛微顫,好似要醒了,他眼眸擡起,見屋內的沈淮淺和墨白一絲驚訝也無,他撐起身子,半坐在床上,淺笑淡淡道:“唔……這不是沈姑娘麽?”

沈淮淺點頭,“我今日來看望公子,方才在院內不見你,便貿然進屋內了。”

宋止淺笑,不甚在意道:“無事。”

沈淮淺看着他這般模樣終是不忍,問:“你得了何重病,怎這般模樣。”

宋止搖頭,“我的病從娘胎中帶出來,我自小便這樣,我也不知何病。”他看着沈淮淺身後的墨白問,“這位姑娘是?”

墨白見他看向自己,上前行禮,輕聲答,“宋公子好,我是淮淺的閨友,紫芸。”

沈淮淺聽着墨白的回答,嘴角一抽。

紫芸?他不怕洵華施法打死他?!

她暗自觀察宋止的反應,奇怪,一般人見到墨白此時的面貌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但這宋反倒很是淡然。

沈淮淺見宋止似要起身問,“你要什麽東西麽?我幫你拿。”

宋止搖頭,“我只是想到院中曬曬太陽。”

沈淮淺在一旁順手扶他走出房內,正巧這時院外的大門被人推開,沈淮淺朝門外看去見來人,一愣。

蕭宜歆也正巧瞧見了院中的女子正扶着宋止,而今日沈淮淺穿了一件淡黃色的如意裙,頭梳流蘇髻,她身旁的男子一席素白錦緞長衣,一頭墨發只用發帶随意綁着,身旁的女子正親昵地扶着男子。

她看見兩人的姿勢頓時臉色微變,她認得那名女子,前次晚宴坐在她身旁的女子,好似是叫做沈淮淺。

她眼神微變,臉上帶着微笑問:“沈姑娘怎麽在這兒?”

她邊走邊說上前順勢拉開了淮淺,想扶過宋止的手,可宋止不着痕跡的移開自己走到樹下搖椅坐下,宜歆看着宋止避開她,心中微涼,但依然不露聲色的保持着微笑。

墨白在一旁扶過應被推開有些站不穩的沈淮淺,沈淮淺擡眸看她,這都知曉她名字了?

“我只是來看看宋公子。”

“哦?沈小姐何時跟宋哥哥這般娴熟了?”蕭宜歆側目盯着她問。

沈淮淺聽着她言語裏透着的不善,心裏暗道,你不知曉的事多着呢!

墨白看了眼蕭宜歆,宜歆自是注意到了他,但卻在瞧見他的容貌時,眼神驚豔,而後随之而來的是嫉妒之感。

而這時原一直在院外的玉蓮突然走進來在宜歆的耳邊說了句話,她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我知曉了。”而後對沈淮淺他們說道,“家父找我有事,我便先行一步了,沈小姐是否同行?”

沈淮淺搖頭,“不了,我還有事,蕭小姐慢走。”

蕭宜歆眯眼卻又不好說些什麽,只好點了點頭,轉身朝宋止說了句:“宋哥哥,我先走了。”

宋止依然閉着眼并未回複她,宜歆好似習慣了他這般的态度,轉身走了,走時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沈淮淺和墨白。

沈淮淺覺得她的眼神裏內涵不知名的意味在裏頭,不過她也不在意。

她看了天色差不多了,管家應當要送飯過來了,她等了一會兒果然來了,管家提着飯盒朝院內叫了聲,“宋公子?”

沈淮淺替宋止喚道,“福叔,你進來吧。”

福叔站在門口見自家大小姐在這兒,驚訝,“大小姐,您怎麽在這?”

沈淮淺微笑,“我只是過來看看宋公子。”

福叔恍悟了然,将飯盒放到廚房,宋止便起身,沈淮淺同他一道前去。

墨白見此一幕,挑眉。

宋止走到廚房後接過福叔遞來的木筷,淺笑道:“多謝福叔。”

福叔連忙擺手,“宋公子你這便折煞老奴了,做這種事是老奴應當做的事。”

宋止點頭不多說,低頭吃飯,沈淮淺在一旁看着他蒼白的臉還有消瘦的身體,想着他是将死之人,再他戲弄莫不是太不盡人情了?

沈淮淺這般想着,突然見宋止擡頭盯着她看,她心口一跳,輕咳一聲問:“何事?”

宋止:“這飯菜……”

沈淮淺問:“這飯菜怎了?”

“有點……”

“有點什麽?”

“有點……”

“什麽?”

“……鹹。”

“……”

沈淮淺臉色鐵青,而剛踏進廚房內的墨白正巧聽到這話在一旁憋笑。

沈淮淺覺着這個凡人死有餘辜!讓他死了還太便宜了!方才那模樣定是裝出來的!

她大怒,擠出幾個字,“便算是鹹,你也要吃!”

宋止見她反應,點頭,低頭吃着,但那模樣似是十分勉強,且是勉強至極。

一炷香後,宋止吃完,沈淮淺狠狠的收起碗筷,拉着墨白頭也不回的走了。

待在原地的宋止看了一眼她和墨白相握的手,起身慢悠悠的回屋,走時嘴裏似嘟囔一句,“唔……好像惱羞成怒了。”

他好似想到了什麽,輕笑了一聲,随即進屋。

沈淮淺覺得方才宋止那個凡人弱不禁風的樣子定是佯裝的,她身旁的墨白見她氣惱的模樣,開口:“這凡人不簡單啊,且他的身上的氣息不似是一個凡人該有的。”

她點頭,墨白輕聲問:“莫不是哪位仙人或是妖魔界的人來歷劫的?”

沈淮淺沉思,搖頭,“不像。”

墨白點頭,“我也覺着不像。”

沈淮淺默:“……那你說什麽!”

墨白:“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如何想的。”

沈淮淺:“……”

次日,沈淮淺心情很不好,特別不好,因為她在清晨被人叫醒了。

這還得從昨晚說起,那時她正躺在在院內搖椅上看夜景,倏的從墨白的房中發出一片金光,她暗叫不好,連忙施法做了個結界,起身上前推開墨白的房門,果然不出她所料,墨白現龍身了,她盯着床榻上的紫龍,良久,最後嘆氣,“墨白啊,墨白我敢說我平日可沒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你為何這般害我啊!”

墨白盯着她,不能言語,只能搖晃着龍尾。

沈淮淺見他的這幅模樣,決定狠心不管了,她“砰”一聲關上房門。走進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扯過被子蓋在頭上,睡覺!

可誰知大清早便被人給叫醒了,她看着眼前的女子,說是女子,可身上卻穿着軍袍,将墨發用青色發帶高束起來,面容俊冷,透着女子少有的的魄力和狂傲。

“起來。”女子硬氣的聲音響起,讓沈淮淺着實不喜。

沈淮淺眯着眼拉着被子嘴裏嘟囔着:“我是誰?我在哪兒……”

“最後一遍。”女子聲音再次響起。

沈淮淺猛地起身,咬牙切齒道:“行,我起!你們兩個冤家我算是對你們心服口服了!”

奚容見着她慢吞吞的起身,受不了,直接拉過她到墨白的房間裏,指着床上正呼呼大睡的某人,不,是某龍問:“他為何如此?”

沈淮淺見她問,随意道:“哦,這是自他出生便有,每五十年便會如此你不用擔心,便是……”

她的聲音瞬間停止,奚容的心一跳,問:“什麽?”

沈淮淺笑:“便是這幾天,他會嗜睡,不能言語,法力全無,你放心吧。”

奚容點了點頭,“那我走了。”

沈淮淺一怔,“啊?你便這般走了?那墨白呢?”

“你照顧她。”奚容睨了床上的他一眼,道。

沈淮淺搖頭,直接說道:“不可能,要照顧你來,我只是他的表姐,我為何要對他這般好,再說了,我能讓他在這住下,已算是仁至義盡了,你還讓我來照顧她,奚容,你若是想看他被我扔出去便走吧。”。

奚容聞言,看着床上的墨白,不語。

沈淮淺沉吟,“你若是不在意他,大可直接離去,我也便直接把他扔出去了,不過若是有不軌之人來襲擊,那便……”她拖長聲音。

“……我來。”

奚容清冷的聲音響起。

沈淮淺微笑,拍了拍她的肩,“那便麻煩你了,表弟媳。”

奚容冷眼掃去,她只作不見。

走時,她看了眼屋內的奚容和墨白。

墨白啊,接下來看你的了,我只能幫你至此了。

其實她方才沒告訴奚容,只要會九重天讓他在自個的黎松谷待上三個時辰便能讓他恢複。

不過……這個自然是不會告知于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你願意一個一個的給我留言,你會發現,你會壓抑,你是多麽的可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