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昨日起,沈淮淺一刻也不想再見到宋止和那二狗,卻不想今日起身後還真未見到宋止,愣了一會兒,也沒多管他去哪了,她正想拿過床邊的拐杖走出房,卻想起她已不用了,不知是宋止的藥真有用還是怎的,這幾天她便可不用那拐杖了,可以獨自行走了,但卻也不可多走與跑步。

她走到廚房看了眼,果然啊!

什麽都沒給她留下。

她走出門,一人在街上游蕩,想着無趣又想到宋止會不會去後山采藥去了,她這般想着存着想找尋他的心去了,她慢步走上後山上的小路,路過一片樹林時,正巧給她看到有趣的事。

幽靜的林中,一對男女正親密的依偎一起,姿态似是在相互親吻,可細看卻是發現男子只是在閉着眼貼近女子的鼻,嘴,而他懷中女子卻毫無知覺,仿佛昏迷了一般。若是此時有修仙、修道之人在此,定會震驚,一介普通人竟在此吸食人精氣!

沈淮淺瞥了眼他們,收回視線,尋思着還是換條路走,可環視一眼四周,這片林子裏好似有她這一條路可走。她在心中嘆氣,想着看能不能悄無聲息的走過,不被那蛇妖發現。

沒錯,那男子赫然便是前次她在橋上看到的蛇妖,還真不巧竟然讓她在這兒碰到了。

她放輕腳步,從側邊走過,好似男子太過于專注于他眼前的女子,并未發現她。正當她要走過他們倆人時,忽的原本一直保持擁抱姿勢的男子,放開了手中的人兒,只見那女子身子一軟的倒在地上。

他身形一閃,瞬間到沈淮淺的身前。

沈淮淺聽見聲響,無奈,擡眸盯着前方的人,男子長的俊俏,那雙眼眸猶如寶石一般,這男子無疑是吸引人的,可那高聳鼻子下方的嘴裏卻吐着……蛇信子,雖有人身,可裏面住的是妖,只怕這具身體也是不知從哪奪來的。

而男子眯眼看着眼前外貌異常俏麗的女子,她明明是在看他,可那雙眼眸裏并沒有他常吸食的凡間女子一般,全是對他的恐懼,而是……平靜。

是的,平靜,她平靜的并不像在看妖怪,而是在看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物一般,那雙黝黑明亮的眼眸裏一片平靜,毫無波瀾……而平靜之後又添了一份無奈,他不知她在無奈什麽,只是覺得她……

男子回神,盯着看她,良久,勾嘴一笑,“姑娘,既然人都來了,那便別走了,不如和我做個伴吧!”話畢,只見他吐出舌頭朝沈淮淺的方向有力的襲去。

可便在那瞬間,他的舌頭在半空中驟停,好似被什麽力量壓住了一般,站在原地的沈淮淺睨着他,苦笑。

“我可沒有想留下來和你作伴的打算,但……你這舌頭我瞧着是太長了些,我幫你修修如何?”

蛇妖聞言,驚訝的看着她,卻無法言語,沈淮淺垂眸,忽的那猩紅的舌頭即刻被劈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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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男子捂着嘴,痛苦的呻|吟着,他還未反應過來,便感到了從他的舌頭傳來的痛感,他左手一轉一道紅光瞬間朝沈淮淺擊去。

沈淮淺衣袖輕揮,使法術回彈到蛇妖身上,他見自己施展的法術竟朝自己擊來,連忙躲開,但因身子不穩,“砰”一聲狠狠的摔在地上,他放下捂着嘴的右手,只見他那原本殘缺的舌頭不知何時竟重新長出來了。

他倒在塵土中,兩眼驚恐地看着前方的沈淮淺,“你!你是何人?明明是凡人為何有法力?”他緊緊盯着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驚呼道:“你是神界之人?!”

沈淮淺并未回答,盯着他,淺笑道,“妖界之人卻來凡間作亂,看來……”其聲突的轉冷,“荒蕪也該廢了。”

“你究竟是何人?怎敢這般大膽直呼我妖皇之名?!”他望着她,眼中忌憚之意滿滿。

待他細看她的模樣,忽的想起妖界老人的話,瞬的擡頭震驚的看着她,抖着聲,道:“你……你是……啊——”

沈淮淺沒等他說完便掐了個赤焰訣,眯眼看着他被烈火焚燒着,扭曲着身軀,吼叫着,最終身形逐漸化為虛無。

良久,嘆息道,“妖界啊……真讓人不喜。”

她正欲擡腳走人時,扭頭看了眼地上昏迷的女子,腳跟一轉上前,見她還有一絲氣息,伸手取走她的記憶,起身便轉身走了,邊走邊嘀咕,“作孽啊……作孽……”

她路過此地,滅了蛇妖,救下那女子,她的命數也算是被她篡改了,本該死的沒死,不該死的卻死了,作孽啊……

在回去的路上,沈淮淺看着突然出現的墨白,挑眉,“你……”。

可她才說了一個字便被他抓住雙肩問,“你身上怎會有妖氣?莫不是遇上了妖界之人?你是不是……”

沈淮淺站在原地揚起手一巴掌拍在墨白的腦袋上,擡頭問:“清醒了麽?”

墨白怔住,回神後大怒,“淮淺!你——”

沈淮淺接話,安撫道:“好了,你且安心,我方才只是遇到個小蛇妖,再說了,這百年來我在凡間碰到的妖不計其數,區區的一個小蛇妖又能耐我何?”

墨白聽着她這般輕描淡寫的說着,想着試探地問:“那你可……”

沈淮淺聽聞知曉他想說什麽,搖頭:“不可能,畢竟……妖界是我從幼時便不喜。”

墨白看着她,喟嘆。

沈淮淺看着他,笑:“作甚!啊,對了,你怎麽到這來了?”

墨白氣憤道:“還不是你,我方才在院內感到你的神識有波動,特意趕來。你……”說道他注意到了她的腿傷問,“你腳怎麽了?”

沈淮淺聞言,随意道:“哦,不小心扭到了”

墨白正想施法将她恢複,沈淮淺阻止他,“好的這般快,會惹人懷疑。”

既然她這般說着,墨白也只好作罷。

沈淮淺看着他的動作,眯眼,“你何時對我這般好了?”

“我何時沒對你好過?”墨白瞪大眼道。

“你幼時在我宮中放毒蟲毒蛇,在我吃飯時故意拌我,整日揪我頭發,這便是你說的對我好?”

墨白清咳,“咳,那不是年少無知嘛。”

沈淮淺投了個白眼給他,轉身走了,只留下墨白一人在原地。

墨白看着前方的人,見她安好,淺笑,但卻又想到什麽,喚去,“你現是凡人,自是比不得你原身,遇見法力高強的,即便有那小狐貍在,你也要小心,莫要逞強!切記!”

而前方的人似是沒聽到一般,她只是一瘸一拐的緩步離去。

待回到宋止家時,已是晌午,她推開門,見宋止正躺在院內的樹下搖椅上,閉着雙眼,似是在睡覺,許是被方才她推門聲吵醒了,眼珠微動,擡眸,見是她,帶着初醒的沙啞聲道:“啊,回來了。”

沈淮淺點了點頭,宋止起身擡頭看了天色,敲了敲自己麻了的腿,朝廚房走去:“唔……那吃飯吧。”

沈淮淺聞言掠過他快步走到廚房內,坐下,捂着莫名發紅的兩頰。

她……方才……方才竟覺着她與宋止像是……平常夫妻一般?這是為何?莫不是種了那蛇妖的法?!

待宋止進來時,沈淮淺已恢複如常,輕抿嘴看着他擺菜,依舊是清淡至極的菜色,她忍不住開口,“宋止,你是吃素的麽?”

宋止并未看着她,只是疑惑應了聲,“嗯?”

沈淮淺不耐的用筷子敲着菜碗,“我問你是不是吃素的?這些碗盤裏盛的除了菜還是菜,一點肉沫都沒有,你是想每日吃素齋麽?”

宋止見她有節奏着敲打着碗筷,好似想到了什麽,眼眸微沉,轉而說道,“你我都是病人,吃些清淡的菜好。”

沈淮淺郁悶,“肉也可以是清淡啊!”

宋止坐下,擡眸一笑,“沒錢。”

沈淮淺:“……”

正當她要提筷時,忽的從院內傳來了一道婦人聲,“宋公子!”

沈淮淺聽到聲音疑惑的看向他,宋止起身走出廚房,過了會兒她便看到他帶着一位婦人拿着籃子走進廚房,見宋止示意她坐下。

那婦人坐下,見到桌前的沈淮淺,“你便是阿俟嘴裏整日念叨着的神仙姐姐吧?!”

沈淮淺聞言,大約可是此人是誰,“阿娘說笑了,我當時只想着逗逗阿俟,哪曾想他卻當真了。”

“哪裏的話,那小子說的沒錯,姑娘你長的這般美,說是神仙也當之無愧啊。”阿娘看着她,笑道。

沈淮淺本想謙虛一下,卻沒想到宋止插話說道,“阿娘,你不必說的這般好聽,美與不美,旁人都曉的。”

沈淮淺盯着他不語,拿着桌下的木棍朝他打去,可誰曾想,便聽到了阿娘“哎喲”一聲,沈淮淺吓了一跳。

阿娘吃痛道,“怎好端端有人打我?”

宋止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沈淮淺,淺笑答,“唔,許是有老鼠吧。”

沈淮淺惡狠狠地盯着他,老鼠個頭!

阿娘雖疑惑,但卻也沒多說什麽,點頭,“應當吧。”

幾人聊了幾句,阿娘便告辭了,拿着手中的籃子遞給宋止,“這是些水果,給你們。”

宋止推辭,阿娘執意,最終還是接下了。

午飯後,沈淮淺瞧見阿娘帶來的籃子內有幾個石榴,伸手攜了一個走到他面前問:“吃麽?”

後者搖了搖頭,前者啧了聲,“矯情!”

宋止并未理會她,走到樹下座椅上,躺下,閉眼。

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廚房,用刀将切開,踱步到院內的石桌旁,一粒一粒扒開吃着,而二狗不知何時從門外鑽了進來,見她在吃東西,朝她跑來,張嘴吐着舌,示意它也要吃。

沈淮淺瞥了它一眼,也不知它是否能吃這個,想想還是扔了幾粒給它。她低頭看着二狗,自己嘴裏吃着石榴,覺着好甜,想着若是年年能吃到便好了,呢喃道,“若是在府裏能種石榴酒好了,每年都可吃到啊!”

言罷,她看了眼天,覺着現在的生活甚好,挺舒适的,除了……她瞥了眼樹下的宋止,滿滿都是嫌棄。

夜晚降臨,沈淮淺做了一個許久未做的夢,應當說是做了一個百年未做的夢,夢中是兒時的她和兒時的墨白,還有……

“淮淺?你為何要取此名,難聽死了!快改快改!”

“我便要取這名,你的墨白名不也是我取的!”

“所以我便說我要換一個啊,可母妃偏不讓我換!你說是不是你在暗中偷偷做了什麽手腳!”

“我怎會啊!分明是姑母也覺得我取的名好聽!”

“屁話!但你為何非要取這名啊?”

“沒為什麽,我便是覺着好聽!”

“淮淺……淮淺,诶!兩個字中都有三點水,莫不是你想跟那……一樣!”

……

誰?跟誰一樣?

誰?

倏的,夢境一轉,在母妃的寝宮內,她正趴在母妃的肚子上,耳朵貼着母妃圓鼓鼓的肚子,輕聲問,“母妃,這個裏面是弟弟還是妹妹啊?”

母妃摸摸她的頭,溫柔的說,“淺兒是想要弟弟還是妹妹?”

她歪着頭思考,笑,“妹妹!”

母妃失笑道:“為何?”

“不為何,我便要妹妹!”

“那如果是弟弟該如何?”一道溫潤的男聲從後方傳起。

她聽着聲音,連忙轉身朝來人跑去,欣喜道,“父君!”

男子豐朗神俊,滿眼溫柔,抱起她問,“淺兒還未回答我的問題呢?”

她大聲的說着:“如果是弟弟的,我會護着他,讓他不被任何人傷害!”

“表姐,哪有讓女子保護男子的道理,應當讓男子保護你才對!”墨白青稚的聲音從父君身旁傳來。

她從父君懷着下來,正想對墨白說什麽,便看到屋外有一人正朝此處走來。

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她卻是朝那緩步走來的人,笑的歡喜。

待着那人慢慢走近,她正想看清那人的模樣時,忽的感覺到一片濕熱在舔自己的臉。

她睜開眼,看着眼前放大的狗臉,無語。

她坐起身,摸了把臉,一片濕潤,這讓她是真不知是二狗的口水還是……她的淚水。

作者有話要說: 淮淺:“下次禁止你進我房間!”

二狗:“嗚……”(不是我的錯!)

淮淺:“不是你的錯,那是誰的錯!”

二狗:“汪!”(你去問你的夢中人去!)

淮淺默:“我夢中人那麽多你讓我問誰去?”

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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