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京城,安府前院內一陣清風拂過路旁楊柳,柳枝低垂撩撥着湖面,泛起圈圈漣漪,忽有一俏美佳人經過,其人一身素裳,容貌豔麗,那一雙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可那其中卻又有其他的東西。

佳人踏上湖上石橋,緩步走着,然忽有腳步聲傳來,佳人朝前方望去,只見一人正緩步走上石橋,他身着青衣白裳,低垂着頭,墨發因着用發帶随意綁在身後,随着他的動作有少許灑落,似是感到對面人兒望來的視線,擡頭看去。

他瞧見佳人驚訝的表情,嘴角慣有的弧度更甚,“啊,這不是沈小姐麽?”

淮淺看着橋對面的人微訝,指着他道:“你怎麽在此?!”

宋止淺笑,問非所答:“那沈姑娘又為何在此?”

“我自然是被人邀請來的。”

宋止點頭,“我也是如此。”

淮淺聞言一愣,他也是被安錦邀來的?她看着他的臉,忽的想起了那日墨白問她的玩笑話,她當時竟不知該如何作答,她應當答是不可能的,可她最終什麽也未回。

宋止見她出神,擡頭望了眼刺眼的日光,轉身便走了,還邊走邊道:“哎呀,這太陽照的我眼睛晃。”

淮淺在他身後聽道,暗自翻了個白眼,撇嘴,什麽人啊,這麽矯情!

她在心內想至此,便提步跟上他走下石橋,兩人一前一後走過假山到達前廳,只見安錦背對着他們一人站在大廳中央。

宋止和她踏進大廳,而安錦不知在想些什麽,久久未回神,管家在一旁出聲提醒,“二公子,客人來了。”

安錦這才回神,轉身,朝她與宋止看去,見她與宋止并肩走來,微愣,而後淺笑,“兩人,這邊坐。”言罷,只見他伸手示意廳內兩旁的木椅。

淮淺聞言走到他右手旁的一處坐下,不巧,宋止也往她這邊走來坐在她身旁。

她瞥見他的動作,朝他低語,“你坐這兒作甚?”

宋止眨眼,輕聲問:“為何我不能坐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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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淺咬牙,“這兒的位子這般多,為何偏偏坐在這兒?”

他輕嘆:“在這兒我只與你相識,你忍心讓我一人坐在一處?”還未她回答,他便沉吟一聲,“若是你這般不喜我坐這兒,那我便……”

“別走,坐這兒!”淮淺聞言想都未想便出聲打斷他,待想到自己方才說了什麽,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宋止在一旁看着某人懊惱的表情,眉眼悄悄一彎,笑道,“好,我不走。”

淮淺一僵,惱羞成怒:“你別說話!”

“好,我不說話。”

“你,你別看我!”

“好,我不看你。”

“你,你不是說你不說話的麽?!”

……

安錦在原地聽着他倆恍若無人一般的對話,不知為何心悶的慌,他輕咳一聲,宋止擡眸看向他,他看着那雙幽深的眼眸內有着不知名的意味在裏頭,那個感覺讓他非常不好,但那個感覺卻是轉瞬即逝,待他再看向他時,看到的卻只是他蒼白淺笑的面容。

淮淺聽到他的咳嗽聲,出聲問:“安公子?怎麽了?”

安錦搖頭,“無事,小姐,無須擔心,今日請兩位前來一是給沈小姐賠罪,二是給宋公子道謝,因那日我将小姐留下,一人先離去,讓宋公子替我照顧小姐,勞煩公子了。”

淮淺聽着他話語裏的宋公子,尋思着應當知曉宋止是什麽身份了,但他也并未有對宋止有何異舉,想來是知曉宋止不想讓人知曉身份。

“公子,上次的事不必介懷,你且放寬心。”淮淺不在意道。

宋止點頭,似是同意她說的話。

安錦一笑,“那便以茶代酒為上次的事賠禮和道歉。”話畢便喚了聲,“金雁,上茶。”

淮淺聞言眯眼,只見一人已女婢的模樣從廳外走來,她低頭托着茶盤緩步走來,在她和宋止面前站定,先将茶遞給宋止,輕聲道:“公子,請用茶。”

繼而便将剩下的一杯茶遞到她面前,“小姐,請用茶。”

淮淺盯着她,不語,金雁微擡頭,在只她見到的一處,嘴角漸漸上揚,而那雙漆黑的眼睛內清楚的映出她一人的模樣。

金雁開口,一字一句說着:“小姐,請用茶。”可在後面只見她嘴巴一張一合,說了幾個字,淮淺眼睛一眯。

無人看到她方才的行為,只淮淺一人所見了也知她說了什麽,她說的是——

好久不見,上神。

金雁走時瞥了眼她在意的女子身旁坐着的男子,其氣若游絲,精氣甚少,将死之相啊。

而這邊淮淺見金雁退下後,原本甚好的心情都被那金雁給攪亂了,她沒心情在安府繼續待下去,與安錦聊了幾句便拉着宋止走了,她未忘記方才金雁退下時看的最後一眼是她身旁的宋止,她擔心那女婢會做對宋止做出些什麽事。

走出安府時管家送她和宋止出來,待淮淺正要離去時,管家忽的出聲喚住她,“小姐,上次喜宴小姐曾來過,不知下月我們府內置辦賞花宴,小姐是否可來赴宴?”

宋止在一旁聽着不語。

淮淺不知為何這管家突然與她說這話,但上次的喜宴是謝怡華拉着她過來的,她從未有想來的念頭,至于那什麽賞花宴,若是謝怡華未拉她去,那麽她自是不會去的。

雖說在心裏是這般想着,但嘴上自是不會這般說,她淺笑道,“多謝管家的邀請,若是我有時間空暇,定會赴宴。”

管家點頭,“那……便希望小姐能前來。”

淮淺點了點頭便轉身走了,宋止在一旁與她同行,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未說話的宋止忽的開口:“你去過安府?”

淮淺扭頭看了他一眼,似是在疑惑他怎麽突然問這個?

淮淺點頭,“嗯,那日是大公子的婚宴,我與娘親一同前去。“她話音一轉,奇怪,“你問這個作甚?”

宋止笑道:“聽聞那安府的旁系的大公子新納的小妾甚美,想見識一番,是否如傳言所說那般美。”他轉頭問她,“你可曾見過?”

淮淺一怔,想着他口中所說的什麽小妾,好似是有這號人物,長的美?

腦中閃過一張人臉,美?哪裏美?只不過便是下巴比平常女子尖一點,膚色白一點麽?

她側睨了他一眼,似是在思考後便說,“我可不覺得美。”

宋止:“當真?”

淮淺盯着他,點頭,“自是當真!”

宋止眯眼,“莫不是你胡謅說的話?”

淮淺聞言一陣煩躁,他這凡人竟為了一個未見過的女子而懷疑她!氣不打一處來,心中還似有個火爐一般,随時都要炸開了,她直接對他吼去,“好你個宋止,竟未想到你是這般好色之徒,你都這般模樣了,還妄想找個美人不成,癡人做夢!”

她撂下這句話,看也不看他,便氣呼呼的獨自一人走了。

宋止看着前方自顧自走還說他癡人說夢的女子,低低一笑。

忽的他側目瞥了眼身後,一處牆角顯露出的衣角,微動。

幾日後,天氣清爽,墨白和淮淺正在院子內吃着蘋果,墨白嘆:“若是你這百年的人間日子是這般過的話,我也寧願待在這兒不願回去。”

淮淺啃着蘋果,含糊不清道:“我便是這般過得日子,你是否要與我一起啊?”

墨白斜視她一眼,“我只是說個笑,你這也當真。”

淮淺嗤笑一聲,“膽小鬼!”

墨白争不過她,老實地啃着蘋果,不語,我說不過你,我不說了行了吧!

兩人奮力的啃着蘋果,好似要在這蘋果上一分高下,忽的大門被人推開,便見瞳兒風風火火地從外面趕回來,對着她和墨白說着:“神君,我方才從外面回來,聽到那些人說着什麽從宮裏來了一批人到一戶人家中接走了一位公子,說那公子好似臉色白的跟鬼一樣,還吐了一大口血。”她頓了一秒,看了眼朝她看來的淮淺,輕聲道,“神君,那公子好似是宋止那個凡人。”

淮淺聞言坐在椅子上愣了幾秒,在墨白和瞳兒的注視下,忽的站起正欲離去時,突然有一只手将她拉住,是墨白。

“現在是白日,你如今過去,若是凡人發現宮裏平白無故出現了一位小姐,該要如何作想?你還是老實一點,等到晚上再去吧!”

墨白的聲音穿過她內心夾雜着的不安和無名的焦躁,一點點從遠處傳來,墨白說的對,她不能貿然前去,這裏是凡間,不是九重天。

她現在只能等……

黃昏撒去,夜幕降臨,淮淺從來不知原來一日竟有這般的長,長到她都快忍不住叫瞳兒去托信給洵華讓他将夜幕降臨至人間,可……最終她忍住了。

皇宮,竹殿內香爐白煙袅袅升起,圈圈籠罩着一處床榻上的人,他雙眼輕阖,安靜地好似睡着了一般,他的嘴唇輕抿着,平日裏本蒼白的臉,今日更甚,臉色白如紙。

他的呼吸輕之又輕,氣若游絲。

忽的床邊憑空現出了兩人,一男一女,女子垂眸凝視着床上的人,衣袖中的手不知為何,輕顫。

她深吸一口氣,輕吐一口濁氣,似将這一日的緊張與不安都化為了這口氣,她看着床上的人,柔聲輕喚。

“宋止……”

作者有話要說: 岑利摸下巴,奸笑,“幹脆讓宋止在這兒死了算了。”

淮淺笑,“我讓你在這兒死了算了?嗯?”

岑利幹笑,“別,開玩笑,開玩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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