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于漁皺着臉皺了半天、一直到休息室內所有人的視線都落了過來, 于漁仿佛才剛剛回了神一般,終于舍得張開嘴巴開口說話。
只是人發出的第一個音節便是——
“苦……苦苦苦苦苦!這也太苦了吧嗚嗚嗚!”
衆人:……
擔心了半天、感情你就是因為這個?
于漁緊皺着眉頭,一臉不解地看向季司早:“Moon神……你為什麽會喜歡喝這麽苦的東西啊……簡直苦得要懷疑人生了嗚嗚嗚,每天一杯你是怎麽喝的下去的哇……”
季司早輕擡了下眼皮, 一時有些失笑。
“嗐、這玩意兒你得和加冰的啊, 就那個什麽、冰美式, 我看大家都喝那個, ”
還沒等人回答, 一旁剛松了一口氣的單深忙開口插話道:“這年頭誰還喝熱的啊、不是都說什麽熱美式比中藥還難以下咽嘛。”
“可是我看Moon神每天喝得也沒有加冰啊……沒想到怎麽會這麽難喝……”于漁歪了下腦袋,眼淚都快被苦出來了, 那副神情簡直在說:
這玩意兒簡直不是人喝的東西……
關心了半晌, 得到如此答案的林照意在一旁無奈了半天, 按着人腦袋使勁揉了一下,緊接着把于漁手中的杯子奪了過來:
“臭小子、不好喝不喝不就好了嘛,幹嘛非要咬着牙喝、還喝了半杯。”
于漁扁着嘴看着林照意:“我本來、都快要喝完了……好不容易喝得只剩半杯、結果你又拿着給我加滿成了一整杯嗚嗚嗚……這我要喝到什麽時候才能喝完啊!”
“……還怪上我來了是吧?”林照意揉着人腦袋的手又重了一些,“不想喝別喝了,給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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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漁掙紮着從人肘彎下往外鑽, 好容易把自己的腦袋從林照意的手底下逃離開,又轉身去和林照意搶人手裏的杯子。
“不要、你還給我……”
?林照意沒懂,一邊端着杯子閃躲開于漁的手一邊問:“不好喝你喝它幹嘛啊?”
“喝不完很浪費的!”
于漁拽着林照意的小臂、伸長了胳膊向前夠。
林照意不解,“……那我幫你喝完不就行了嘛?”
于漁更不解, “你幹嘛非要喝我的咖啡啊?”
……???
林照意更不解了, “不是你嫌苦不想喝的嗎?”
“哎呀、不要你管——”于漁和人搶杯子、扯着人小臂往回拽、一個用力……
“啊!”
随即便是一聲驚呼。
窩在一旁彎着眉眼吃瓜看戲季司早, 看着自己懷裏莫名多出來的水杯,半晌沒動。
“啊Moon神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嗚嗚嗚……”
于漁和林照意搶杯子, 最終杯子落到了季司早的懷裏。
還帶着滿滿一杯被沖淡了的咖啡。
灑了人半身的咖啡漬。
季司早^-^!
優秀,我招誰惹誰了。
“嗚嗚嗚Moon神你先把外套脫下來吧燙不燙啊……”于漁手忙腳亂的抽了一堆抽紙、想去幫忙。
忙是沒幫上多少、倒是越幫越亂, 原本灑下來的液體還只在外套上,被人這麽一幫、順着外搭的開口、徑直往裏面的T恤上流淌。
季司早無奈地看了眼于漁漲紅着的臉龐,将脫下來的外套搭在一邊,扯着T恤的衣角,輕聲開口:“……沒事,我去洗一下。”
于漁雙眼瞪得溜圓,眼巴巴的看着人:“我、我陪你去!”
“不用。”
待季司早離開休息室、于漁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懵了半晌,氣呼呼地朝着身邊的林照意踩了一腳。
“都怪你!”
林照意:……
于漁背過身子不想理人,埋着頭去處理季司早的隊服外套。
-
另一邊,洗手間門前——
季司早站在洗手臺前,衣角沾上的咖啡漬被水流暈開、一點一點擦拭揉搓着。
咖啡漬洗不幹淨、原本一小塊的印記,又被清水暈成了一個偏大的圓圈,T恤的下擺仿佛被越洗越髒。
季司早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了鏡子裏的自己一眼。
白色的隊服下擺沾水後變得清透了一些、隐隐約約仿佛透着腰間的輪廓,不知道是淡色的咖啡漬的緣故,還是隊服原本就有些透光,看起來奇奇怪怪的。
季司早伸手扯了兩張紙巾,輕輕擦拭着衣擺上的水漬,随即、身後驀地傳來隐約地争吵聲。
“我沒有對不起你們任何人!”
季司早擦拭衣擺的手一頓。
誰啊,怎麽在衛生間裏吵架。
“你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季司早:。
怎麽又有瓜吃。
聲音這麽大、我不想聽也沒有辦法哦。
“為什麽戰隊裏不論高層還是教練組的人都對你這麽客氣!為什麽好像所有人都對你唯命是從一樣!為什麽他們所有人都圍着你轉!連所有的戰術體系全部都圍繞着你一個人做!我現在終于知道原因了!!”
門外的季司早沉默兩秒。
這聲音、有點耳熟。
而且這對話聽起來……也莫名覺得熟悉。
好像在哪裏聽過一遍似的?
“我們戰隊背後最大的金主!出錢最多的贊助!他媽的負責人就姓路!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季司早:……想起來了。
怎麽又是你啊,許……什麽原來着?
啧,吃瓜又吃到了自家隊長的頭上。
全聯盟姓路的職業選手、上哪兒找出來第二個去?
“這個姓氏這麽稀少!根本就不可能是巧合!!怎麽路氏企業從未染指過娛樂業電競圈的、就偏偏在背後給咱們投了那麽多錢?!”
季司早:……
所以?
許呈原的嗓音越來越大、恨不得吼得全樓都能聽得到一般:
“他媽的拿錢砸出來的隊長之位、仗着家裏的有幾個臭錢讓整個戰隊的所有人都來全捧着你一個人!你又比我高貴多少?!你憑什麽來教育我啊?你又有什麽資格來和我說什麽體育競技精神?!”
季司早嘴角不自覺輕輕勾了一下。
原來這位路大隊長,竟還是個競圈兒‘太子爺’?
“我他媽要是有四個隊友全部來養着捧着我一個!我他媽也能C的起來!我他媽也能拿FMVP!我也可以成為世一中!不信咱走着瞧!”
許呈原吼完,路北辰那副平淡如古井的嗓音、終于傳了出來。
“嗯。”
季司早的唇角不自覺更彎了些。
還得是你、被人吼成這樣了,只回了一句淡淡的‘嗯’。
這不是更能把人氣瘋嘛。
季司早甚至能想象出來、路北辰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此時會是什麽樣子。
果不其然、被氣得徹底瘋狂的許呈原、連帶着嗓門都吼破了音:
“你別以為你們沒有和我算違約金我就要對你們感恩戴德了!!我一不犯法二不違規三沒有雙簽!就算打官司你們也不一定能贏!!你他媽別擺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着我!我根本什麽也不欠你們的!”
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寧靜,季司早重新撥開水龍頭、再一次沖洗着自己的衣擺。
咖啡漬好像變淡了些。
不确定能不能洗掉、再沖沖看。
水流聲很弱、沒有了許呈原的叫喊聲,仿佛四周都安靜下來不少。
路北辰聲音不大,低沉又平穩、聽起來沒什麽情緒,伴随着‘咔噠’一聲開門的聲音,一齊傳進了季司早的耳朵裏。
路北辰說:“你問心無愧就好。”
許呈原似是被氣得狠了,甚至有些口無遮攔,連他自己都不太知道、自己在表達什麽。
仿佛單純地、就是想抒發自己的憤懑情緒一般:
“我當然問心無愧!!我的錢是我憑自己本事賺的!你憑什麽總是一副施舍了我什麽的樣子啊?!”
“我最需要用錢的時候我也從來沒有幹出假/賽博/彩的破事兒!我用得着你他媽來憐憫我嗎?!”
沉重的大門被推開,季司早輕輕仰頭、從鏡子中朝後看了一眼。
許呈原喊得急、此時有些臉紅脖子粗的,正微微喘着粗氣,咬牙切齒地盯着路北辰的背影。
路北辰似乎沒想到在這裏遇見季司早,神情微微一愣。
季司早彎着嘴角垂眸,繼續擦拭着自己的衣擺,似乎什麽也不在意的模樣。
倒是內心裏驀地冒出來一個念頭。
怎麽聽那個許呈原吼完、他這位平日裏愛端架子的‘競圈太子爺’,莫名還覺得人有點兒‘聖父’呢。
許呈原也沒想到、在這裏又能遇見那位将他‘取而代之’的首發中單。
有些人、似乎是不會記得自己做過哪些錯事。
倒是對那些曾經讓自己丢臉的人和事、印象極深。
他死死地盯着鏡面、那憤恨地目光透過鏡子落在季司早的身上,似乎極恨,恨不得要将人生吞活剝一般。
許呈原離開戰隊那天、可以說是極其的不體面。
他是被人打哭了走的。
現如今再度見面、又被人聽去了自己那麽多讓人顏面盡失的話,滿腔的憤懑無處發洩、怒氣更甚,只把人當自己的仇人一般。
“你他媽也給我等着!!!”
季司早輕撩了下眼皮,許呈原的身影在鏡面中只閃了一下,還沒看清人、視線之中,卻只剩下路北辰擋在身後的背影。
季司早關上水龍頭,輕輕甩了甩指尖上沾着的水珠。
都說了,這位許呈原、說話愛指人的毛病,真的十分不好。
“我根本不比你差!”
許呈原先指了指季司早、又将指尖轉移到路北辰的面前,“我他媽也不需要你可憐我!”
路北辰站在季司早的身後、攔下了許呈原滿腔的怨毒。
“那就賽場見。”
季司早揚了揚下巴尖,從人身側探出半個頭出來,對上許呈原那張被氣紅了的臉。
許呈原似乎是被氣得狠了、緊攥着雙拳,看身形仿佛還有些發抖。
沉默半天、最終卻只咬牙切齒地放了句十分自以為是的狠話、随即轉身就跑,只留得狠話在洗手間的門前‘餘音繞梁’。
“我一定會讓你們所有人都後悔的!!!”
季司早:……?
許呈原走後,路北辰這才轉過身來,猛地對上季司早那雙似笑非笑地視線。
路北辰指尖蜷了下,視線下落,又看到季司早濕透了的衣擺、時不時地還往下滴水。
?路北辰一愣,忙幫人多拽了幾張餐紙,輕聲詢問:
“怎麽濕成這樣。”
“沒什麽。”
季司早輕搖了下頭,接過路北辰遞過來的紙巾,輕沾着衣擺上的水。
細長的指尖落在潔白的餐紙上,随着按壓的動作露出清晰的指骨關節,剛剛沾過水的手指還挂着些未被擦幹的水珠,在那雙白皙又修長的手上、折射着晶瑩的光。
路北辰想起人在不露臉的直播時、直播間的彈幕上曾刷出過滿屏的【這手好好看!】
路北辰多看了兩眼、視線瞥到人手腕處的那個小痣上。
随即腦子裏猛地冒出來一個念頭:
确實好看。
季司早擦了一會兒,等衣擺不再滴水,這才将手中濕透了的紙巾團成了一個小團,随手扔向了一旁的垃圾桶。
無話半晌,路北辰這才轉移視線,輕聲開口問:“涼嗎。”
季司早沒答,頓了一下,這才揚了揚下巴尖,問了人另一個問題:
“你們家那位前中單……”
沾染着水珠的指尖向上擡起,擡到自己太陽穴的高度、随即對着自己的額頭輕指了一下。
那意思雖然委婉、卻也真沒委婉到哪裏去。
季司早是想問,這孩子、是不是腦子有點子……不太對?
不然是怎麽又哭又罵又放狠話還自己轉頭就跑的?
路北辰看着人的動作,着實沒忍住,連帶着往常平直的唇角,都不再是一條直線。
路北辰垂了下眸、繃着彎起的唇角,淡淡的搖了下頭。
“不是。”
季司早輕笑了一聲。
頓了頓,路北辰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麽,聲音放輕、與他平日裏篤定又沉穩的嗓音有些不同。
路北辰輕聲補充了一句:
“應該不是,怎麽了?”
季司早笑意更深了些。
“沒什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