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直到路北辰的手機在衆人手裏輪流轉了一圈兒, 最終再次回到自己手中後。

路北辰看着身側輕輕揚着下巴尖、帶着些笑意垂眸睨着自己的季司早,頓了一下,再度把自己的手機朝着人遞了出去。

季司早沒接,只是依舊帶着那副神色不明的表情睨着路北辰。

路北辰:。

手機屏幕上, 是之前那日、和季司早約定前往戰隊試訓的前一天, 路北辰在返回基地時, 路上遇見的那只動物園在逃火烈鳥。

通體粉紅、雙腿纖長, 高昂起清秀的頭顱, 奔跑在車流不息、喧嚣不止的滬市街道上。

路北辰沒懂,為什麽一只火烈鳥的照片、是怎麽又把人給招惹生氣了的樣子。

倒是林照意明白, 他兀自坐在車輛後排, 憋笑憋得肚子都是痛的。

等回到基地, 路北辰走在前方,原本和他側身并行的季司早卻在門前停留了一瞬,錯了半步,落下了一小段距離。

感受到身旁的人驀地消失,路北辰側了側頭, 裝作不經意間在看兩旁風景的樣子,尋找着季司早的身影。

只見季司早停留在林照意的身側,依舊還是那副帶着笑意的神情,輕聲開口, 在人身側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林照意還咧着嘴笑得正開心呢。

路北辰開門的指尖一頓, 随即拉開大門, 側身立在門旁,示意身後的人先行通過。

于漁搖晃着腦袋:“謝謝路隊~”

路北辰默了片刻。

那兩個人、怎麽還不走啊。

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另一邊——

林照意笑了一路, 簡直是每每回想起來都忍不住地發笑,笑得腹部一抽一抽的有些疼。

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誰能想得到他路大隊長還真能在十字路口見到一只活的動物園在逃火烈鳥啊哈哈哈哈哈。

偶遇了一只真的火烈鳥, 還拍了照、還偏要再對着季司早再說一遍。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哈哈哈哈哈哈。

季司早錯了兩步停留在人身旁,林照意還樂呢。

直到人帶着些許笑意的嗓音傳來,語氣很輕,卻帶着些涼飕飕的寒意,“好笑嗎。”

林照意:……

确實好笑。

不好笑我笑一路幹嘛。

但是林照意看了一眼季司早的神色。

着實是有些沒敢說出口。

呵呵,這位被隊長、主教練和經理三方費盡心思留下來的中單大神,被戰隊當成寶兒似的供着,還動不動就暈倒。

這誰敢惹啊。

萬一一句話沒說好人再暈倒怎麽辦。

他可一點兒都不想變成許呈原。

好家夥,還有那個于漁。

不得撲上來第一個動手把自己的腦袋打到肚子裏啊。

林照意驀地繃住笑意。

季司早那副淡淡的嗓音再度傳來,語氣溫和,帶着點兒揶揄之意思,“多笑笑,能長腹肌呢,還省得鍛煉了。”

林照意那句‘真的?’,差一點就脫口而出了。

直到他猛地對上季司早那副帶着刀的視線,這才趕緊把這兩個字咽了下去。

‘真’個屁啊。

幸虧沒說出口。

果不其然,季司早在臨走前還沒忘幽幽開口,給人留下最後一句揶揄:

“腹肌是個好東西啊,可以當沙袋。”

林照意一點兒也笑不出來了。

“啧,暴力。”

“嗯,”

季司早笑着點頭:“挨打不疼呢。”

幾人陸續回房,季司早的身影也早已走遠。

只是待林照意路過路北辰身邊時,莫名又感受到了那副帶着想刀人一般的視線,林照意脊背一僵,來回轉頭找了一圈兒,最終将目标确認在站在廚房島臺側面的路北辰身上。

林照意簡直無語至極。

怎麽這兩個人看人的視線都一模一樣?

別帶刀了,把眼裏的刀給放下吧。

我這脊骨一天天的、不知道要涼多少次。

再涼下去就要風濕了!

林照意大步向前跨了過去,走到人身邊,迎接着路北辰眼刀的洗禮。

路北辰一言未發,還依舊端着他那副平淡的模樣,沉聲開口詢問:“怎麽了?”

林照意:……

你眼裏的刀、都快化成阿卡麗手裏的手裏劍了。

藏都藏不住!還裝呢?

林照意‘哼哼’兩聲,堆出來一副滿臉的假笑:

“想知道你那位Moon選手說了什麽是吧?”

“。”

路北辰掃了林照意一眼,錯開視線,端起島臺上的水杯,裝作無意般抿了一口。

林照意在心底暗自吐槽了一句,随即又是那副‘呵呵’假笑臉,笑着只給人留下一句:“他說‘腹肌好啊’~”

“……?”

看着林照意颠兒颠兒離去的背影,路北辰握着手中的玻璃杯,一口水也沒喝下去。

玻璃杯的底部與大理石島臺觸碰,發出極其清脆的‘噠’的一聲。

力度不大,倒是聲響不小。

‘腹肌好啊’是怎麽個意思?

路北辰立在島臺旁,眉心輕輕蹙着,連帶着指尖都不自覺地搭在了自己的腹部上。

嗯,八塊,我有。

路北辰想。

比林照意多。

剩下那兩句:比人家硬、還比人家大,路北辰沒在心裏說出口。

啧,暗自和人家比較、還在背地裏搞拉踩,這樣不太好。

‘君子端方’四個字端慣了,路北辰抿了下唇角,默默起身,朝着冰箱的方向走去。

-

翌日。

羅斐給大家預約的全套體檢,還十分好心地安排了醫院的VIP服務。

反正老板花錢,不心疼。

員工還能跟着吃福利呢,不然誰舍得花這麽多錢做如此細致的體檢、還給自己整VIP啊。

羅斐拿着單子,樂樂呵呵地穿過人群,跟随着護士人員的腳步,領着幾人以此做着體檢項目。

私立就是好,人少還不用排長隊。

只是除了羅斐,餘下幾人,皆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一個個垂着腦袋、耷拉着眉眼,行屍走肉般在走廊裏磨磨蹭蹭。

實在是、太困了。

于漁哈欠連天,連往日裏活力滿滿的單深都邁不動步子。

淩晨六點就起了床。

太可怕了,這麽多年來、誰還見過大清早上的第一縷陽光啊!

平日裏訓練任務重、早就習慣了過着時差颠倒的日子。

就連休賽期間、好不容易放個假,大多也都拿來補覺用,一覺睡到半下午那是常事兒,有時候一睜眼、天都黑了也不足為奇。

對于他們來說,偶爾能見到早上六點這個時間,那也都是因為連夜加訓熬出來的。

誰家職業選手會六點起床啊。

于漁困得神志不清,口中振振有詞地念叨:“兩點睡我六點起,閻王誇我好身體……”*

羅斐:?

困瘋了一個?

林照意連揉人腦袋的力氣都沒了,“三點睡我六點起,骨灰盒子長方體……”*

單深聞言,也加入到順口溜大隊,“四點睡我六點起,黑白無常在一起……”*

“啧,你們……”

祁飛眼裏全是紅血絲,一邊有氣無力地給了單深一拳頭一邊蹙着眉頭責怪着,“怎麽說這麽不吉利的話。”

羅斐在一旁連忙點頭,“就是,快呸呸呸,大早上的。”

随即,祁飛跟着一張嘴,吓得羅斐兩只眼睛都瞪得大了幾分。

祁飛說:“哎……五點睡我六點起,牆上挂着我自己。”*

羅斐震驚半晌,“嗐呀!祁教練你怎麽比他們還不吉利!”

路北辰:……

明明是為了關愛選手們的身體才特意健康安排的體檢,原本是好意。

此時卻倒是更像一個劊子手一般,把戰隊福利、生生搞成了‘死亡筆記’。

嘶。

怎麽少一個人。

路北辰停下步子,看向走在隊伍最後、頭上扣着棒球帽、戴着口罩、雙手插兜,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連帶着下巴尖都看不到的季司早,立在一旁等了人片刻。

季司早慢慢悠悠晃過來,等走到路北辰身邊,輕聲吐口,又将話題給帶了回去。

季司早那副原本就顯得有些慵懶的嗓音,此時比平時還要啞了一些,帶着濃重的倦意,幽幽開口:

“六點睡我六點起,閻王竟是我自己。”*

路北辰:………………

怎麽一宿沒睡。

于漁聽到他Moon神的聲音,那雙圓眼掙都掙不開,耷拉成半圓形,還不忘驚嘆道:“哇Moon神不愧是Moon神!連熬夜都是冠軍呢!”

路北辰更加無奈。

你瞅瞅你說的是人話嗎。

這難道還是什麽值得鼓勵的事情嗎?

林照意也晃了晃腦袋,敷衍地給人豎了一個大拇指。

“Vocal!賽博修仙,你最牛逼!”

單深困得一臉懵逼,估計都沒怎麽聽明白是怎麽回事兒呢,先點頭誇完再說:“贏了贏了,第一名啊,真牛!”

羅斐:??

你們在誇什麽?

怎麽都困得開始胡言亂語了?

路北辰閉了閉眼。

人生中第一次覺得。

自己這群隊友,都是些什麽‘牛馬’?

“什麽第一?”

祁飛那雙充滿紅血絲的眼眯成一條縫,在幾人身上轉了一圈兒,随即落在季司早的身上。

“Moon除了國服韓服這是又拿了個第一啊!哈哈厲害了!”

路北辰連眼都不想再閉了。

這位戰隊主教也沒好到哪裏去!

精神抖擻的羅斐看着衆人簡直是滿臉的問號、止不住地搖頭,“啧啧啧,都困瘋了。”

路北辰眉心輕蹙了一下,嗓音發沉,輕聲開口:“……這算什麽‘服’,冥服嗎。”

“冥服?”

季司早聞言輕擡了下頭,笑道:“冥司之首。”

路北辰:……

你還挺驕傲。

路北辰見季司早腳步發虛,猶豫片刻輕輕擡手,扶了一下人手腕。

“怎麽沒睡。”

季司早搖了搖頭,額頭上的帽檐蹭到人向前探着的身子上,沒答。

失眠呗,還能因為什麽。

前面的護士人員出聲示意,先進行要求必須空腹的幾個項目,等這些做完便可以進食進水補充一下體力,再做剩下的幾個。

幾個困瘋了的人一邊“嗯好”“啊行”地答應着,季司早垂着頭,随着幾人身後,剛想邁步。

只聽得護士人員語氣十分良好地再度開口:

“那我們先到抽血室進行抽血噢。”

季司早原本就覺腳下虛浮、聞言身形驀地一僵,差點原地一個踉跄。

好在手腕上路北辰的手還沒來得及松開,及時扶了一把。

感受到手上突如其來的下墜的力度,路北辰連忙握向人手腕,低頭看了過去。

“你還好嗎?”

季司早的眉眼淹沒在帽檐之下一片深色地陰影之中,什麽也看不清晰。

只是掌心之中傳來了人的手腕仿佛在微微發力的觸感,似乎是在握拳、像是繃緊了什麽情緒一般。

季司早抿了抿有些發白的唇,在口罩之下、別人什麽也看不到。

……不太好。

季司早想。

只是頓了片刻,說出口的三個字卻是另一個意思:

“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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