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季司早唇角邊的笑意不見、眉眼之間寒若冰霜, 冷眼看着眼前那人帶着上下打量、來回掃視的視線,垂在身側的手沒動。
Morson的雙眼再度眯成一條縫隙、帶着那略腫的眼泡和眼尾出炸開了花的紋路,那點子龌龊情愫溢于言表,還刻意壓着嗓子、發出污人耳朵的氣泡音:
“Moon啊~”
季司早:……
嘔。
手腕處驀地傳來一片溫熱。
路北辰側身立在自己身旁, 不經意間擋下了正怼臉拍攝的機位, 左手按下了季司早的手腕, 随即将自己的右手伸了過去。
依舊是那副處變不驚的高冷臉。
只是眉眼之中帶着的那點子揮之不去的戾氣、被季司早盡數捕捉到眼中。
Morson的表情瞬間變得扭曲、仿佛是正在經受極大的痛苦一般, 整個五官全部擁擠在一起, 看起來更加醜陋。
路北辰沒握多久,只是再度給人警告一般, 一握便放。
倒是被松開的Morson還不依不饒地又往前湊了一步, 憋着他那蹩腳的中文、挑釁似的喊着“Moon這樣、不符合、你們LPL的規定吧。”
“怎麽打贏了、一點、風度, 都沒有吶。”
“你們PMG、就是這樣、教育新人的嗎。”
路北辰眉頭一蹙,還沒來得及開口。
倒是聽到從自己身側、傳來季司早淡淡的嗓音。
“風度是給人的,”
“不是給垃圾的。”
此言一出,路北辰和Morson兩人身形同時一僵。
季司早剛剛所言、用得韓語。
不僅順暢流利、連發音都絲毫不錯一點。
路北辰垂在身側的指尖微蜷。
賽前、Morson說的那些垃圾話,原來他早就聽懂了。
Morson愣了兩秒, 随即再次露着他的大牙花子、笑意更加猥瑣:
“哦莫~會韓語好啊,會韓語那有些時候交流起來豈不是……哦莫莫,更方便更順暢了嘛~”
Condon聽到動靜,連忙越過自家一名隊員湊了過來, 生怕在舞臺之上、那個Morson直接和人起什麽沖突。
Condon看着Morson那張猥瑣臉, 使勁咬了咬牙。
別尼瑪笑了。
真怕你給自己直接笑高C了。
Condon臉上堆着尴尬的笑意、正開口打着哈哈, 尋思商業互吹一下、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倒是路北辰神情連動都沒動,站在舞臺之上、鏡頭面前, 當着VAG所有隊員的面兒,一絲面子都沒給人。
“PMG怎麽帶新人, 還輪不到別人指手畫腳。”
“VAG若是閑得實在無處可做,還是先想想、怎麽和聯盟官方解釋吧。”
Condon的笑容僵在臉上,半晌接不上什麽話。
只得先低着頭壓着嗓音詢問着Morson:“你又幹什麽了?!”
Morson無所謂地攤了攤手,随即大喇喇地開口:“你也不用專門換成韓語和我交談,他倆都聽得懂。”
Condon:……
Condon的臉色紅綠交加、着實精彩萬分。
随着身後道歉的聲音逐漸遠去,季司早在走下舞臺時,側頭看了路北辰一眼。
此時、他第一次覺得,路北辰那副總是端着的面無表情的高冷臉,突然也沒有那麽讨厭了。
絲毫不給人留任何情面的樣子,倒是順眼了不少。
季司早眉眼彎彎,剛舒心沒多久,便聽得身旁傳來那聲平淡的嗓音:“明日,有空嗎。”
季司早:?
有空沒空的,不都是依着戰隊的安排嗎?
季司早笑:“明天、戰隊放假?”
“不,和老祁打過招呼了,”路北辰沉聲說道,“約到了一位不常坐診的中醫,帶你去一趟中醫館。”
季司早:……?
去幹什麽。
把脈嗎?
季司早臉上的笑意僵在那裏。
腦子裏莫名冒出來一副、渾身各處都紮着細小銀針的畫面。
極細的銀針泛着冷白色的光,随着中醫先生指尖的碾壓揉搓、緊接着再一個彈指。
晃晃悠悠地出現在身上的穴位之中,酸麻無比。
整個人的脊背都僵直了些。
這個路北辰,怎麽總是和醫院過不去啊。
季司早偏過腦袋,收回視線。
默默地将剛才心底裏的誇獎給收了回去。
時順眼時不順眼的,反複橫跳的怪快。
-
Morson怨毒的目光緊盯着季司早離去的身影,幽怨地瞪了半天,還是在Condon的提醒下、才反應過來,從舞臺上離開。
Condon還在一旁喋喋不休地交代人不要和其他戰隊正面起沖突,萬一被人抓到什麽把柄,到時候想壓下來都壓不住,萬一不好解決就麻煩了。
只是Condon說了半天,也是白費口舌。
Morson沉默半晌,突然笑着開口:
“你說……那個Moon,是不是和他們路隊有點什麽?”
Condon:……???
感情我剛剛說了那麽多你是壓根兒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啊!
“他倆能有什麽?你又是怎麽看出來的?!”
“直覺,”
Morson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們這種圈子裏,不說百分之百,看人也能看出來個八九不離十。”
“他倆、都不太直。”
“得了吧你,你們那個圈子裏、看誰不是gay?再說了,人家倆直不直的,跟你又有什麽關系啊?”
“你不懂,當然和我有關系了,”
Morson那雙小眼睛裏又發出精明的光,“不太直……那我不就更好辦了嘛哈哈哈哈!”
“……随便你吧,”
Condon翻了個白眼,多說無益對牛彈琴,也懶得再和Morson争辯,“別再惹出什麽大事兒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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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小易山。
蜿蜒曲折的山路、郁郁蔥蔥的叢林。
明明上一秒還在特效絢爛的召喚師峽谷中酣暢淋漓的厮殺着。
下一秒、就莫名來到了大自然的懷抱之中。
遠處、橙黃色的夕陽給山間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使得山林間原本煙霧缭繞的山霧都淡了許多,溪流鳥鳴、草木花香,一片歲月靜好。
如果不是季司早一路無話的話。
此景映此人,倒真是一副風光旖旎的絕美油畫一般,令人沉醉其中、心曠神怡。
路北辰握着方向盤的指尖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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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醫館。
季司早垂着眉眼,面色不佳,連往日裏總是彎着的唇角都變得平直,一絲笑意也不見。
路北辰沉默地站在人身旁,垂在身側的指尖蜷在掌心,在手心之上按壓出一排淡淡的印記。
又把人惹毛了。
路北辰緊抿着唇,一時不知又該從何入手、能讓人開心一些。
消瘦的腕骨搭在手枕上,白皙的刺眼。
濃郁的中藥味在二人周身萦繞着、苦味入鼻、使人心性似乎都平淡了不少。
季司早垂眸看着那雙搭在自己腕骨之上、布滿了溝壑皺紋的蒼老的手,半晌沒動。
中醫不說話。
比西醫搖頭還可怕。
路北辰的視線、原本落在人白皙手腕之上、那顆淡紅色的小痣上。
莫名的熟悉感再度浮上心頭,還未來得及起疑。
倒是那位白發朱顏、卻身量挺拔,頗有些仙風道骨意味的老者輕咳了一聲。
季司早心口驀地一頓。
只要別紮針。
老者似是斷出了什麽,那雙滿含神韻的眼對上眼前人的視線,半晌,挂着淡淡的笑意、輕輕搖了一下頭。
路北辰:?
季司早:?
連中醫都搖頭。
那豈不是閻王殿前來喊人?
屋內氣氛有一時間的凝滞,連帶着萦繞在幾人身旁流動着的中藥氣息似乎都停在了那裏一般。
直到老者收回診脈的手,蒼老的嗓音緩慢吐口,只說了兩個字:
“無事。”
路北辰懸在心口處的心髒這才猛地落回心房之中。
季司早:……
我還以為,我還要再‘死’一次。
“只是……”
季司早擡了下眼皮。
“氣血兩虧、底弱身虛,癸水多而無辛金,需外補印內養調,則無大礙。”
老者斂了斂衣袖,手握七紫三羊、筆尖蘸墨,埋頭書寫着。
“若食補有效、可暫不用藥,不過……”
老者收筆,這才再次擡眸、正對着季司早看過來的目光。
季司早驀地一愣。
明明是一副慈眉善目的長者模樣,那視線之中、卻仿佛帶着些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東西。
看得人只覺遍體生寒。
絲絲涼意入脊骨,似乎穿過軀殼、與靈魂對視着。
“魂不入體魄難融,主夜寐不寧、靈虛浮則不受成啊。”
季司早愣了片刻,明明什麽也沒有發生,卻莫名感覺、脊骨之中似生出極細的銀針一般,一片酸麻。
如果不是這位老者在故弄玄虛。
那便是真的、看出了些什麽。
季司早收回手腕,沉默半晌,沒思忖明白。
不是、把個脈而已。
這也能看出來?
老者似乎是看出了季司早眼底中流露出來的疑惑視線,笑着朝人輕輕颌首。
季司早:。
這是什麽玄而又玄的事情。
老者将晾幹的紙墨折起,季司早剛想伸手去接,手腕還沒擡起來。
倒是見老者十分自然地直接轉了個方向、将他剛剛書寫好的方子遞到了身側的路北辰的手中。
老者笑:“給你也是無用。”
“給他,方才是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