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為了準備出席晚宴,這天談畫回到了先前住的房子,她的大部分衣物飾品存在此處,從這裏出發不易引起圍觀,道路更寬闊,也不會出現下班時間堵在小區門口進退兩難的情況。
從上午開始忙碌,談畫對這樣的場面習以為常,做造型時靠着椅背眯了會,她很有自己的想法,妝發都提前溝通過,按照她的要求來。
臨到出發前她起身到中島臺旁拉開抽屜,挑選着今天佩戴的首飾,她手肘撐着玻璃臺,微微彎腰,完美的身體曲線展露無疑,似是不太滿意,又拉開了下面幾層。
談畫挑了一只金屬鑲鑽手镯和一對長款皓石菱形耳飾,她今天穿得夠閃,不宜太過堆砌,戴好後在鏡子前轉了一圈,心滿意足地出門。
一盤圓月挂在青灰色的天空,像蒙上一層灰色的紗,不甚明朗,鄒嘉逸靠在車邊耐心等待着,談畫提起裙擺,穆書語小心地跟在她身後,以免她踩到裙邊。
“走吧。”
行走之間像是踏着星光而來,連鄒嘉逸都看得呼吸一窒,将車門打開,做了個“請”的動作,心甘情願地充當她今晚的男伴兼“保镖”。
鄒嘉逸出席的目的不是單純地為了玩玩,他剛接手公司不久,需要對外多露臉,少不了與人交際,談畫對此表示理解,就是表哥不放心她,千叮咛萬囑咐,生怕她被欺負。
“你放心吧,那麽多人看着,誰會湊上前來找不痛快,再說有你在,沒人敢欺負我。”
她不以為意,看着光禿禿的指甲總感覺少了點什麽,上次做的美甲她看煩了,又和今日的打扮不搭,幹脆直接卸掉。
指甲薄薄一層,需要養一段時間才能做新的,塗了一層亮晶晶的護甲油,指甲蓋透着異常的粉色,倒是和她今天的打扮很相配。
鄒嘉逸一想也是,告訴她不要亂跑,不能随随便便離開宴會廳,如果有需要直接給他打電話,不舒服就讓司機先送她回去。
直到把談畫聽煩了,才堪堪止住。
這對活在傳言裏的兄妹出現在門口時無疑吸引了絕大部分人的目光,談畫一襲挂脖亮片綴飾垂墜領長裙,從上到下是由粉至香槟金的漸變,妝容同樣是粉色系,奪人眼球卻不至于豔俗,狐貍眼平添媚色,眼神卻無比純淨,又純又欲,宛如一個熟透的水蜜桃。
被她挽着手臂的鄒嘉逸一身香槟色西服,和她的穿着交相呼應,鄒家人的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哪怕他原來的身份不值一提,可鄒世邈有心提拔,衆人不得不開始正視這位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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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畫對投射過來的視線适應度良好,察覺這裏面有一道過于強烈,她緩緩擡眼,賀為謙搖晃着酒杯,一手插兜,臉色很臭,像是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塊。
不對,應該是她表哥,畢竟他們前不久才打了一架。
身側的女伴是一張新鮮面孔,同樣是胸大腰細那款,看向他的眼神裏全是缱绻愛慕,幾乎是将他的胳膊抱在懷裏,胸前白得晃眼,談畫多了幾分理解。
如果她是男人,估計也抵擋不住漂亮女人撒嬌,談畫看了會,被他遷怒也不惱,沒有打招呼的意思,裝作沒看到。
賀為謙走到哪都是衆星捧月,他自然不是一個人,卓鴻羽也帶了新的女伴,不客氣地摟着對方的腰,有人想上前攀談,毫無疑問被賀為謙黑沉的臉吓退。
“不是吧?過了這麽久她還沒消氣?還是說你又惹她了?”
卓鴻羽哪壺不開提哪壺,意有所指地看向賀為謙的女伴,這女孩也太單純了些,不會察言觀色,小賀總可不喜歡太上趕着的女人。
就比如——卓鴻羽望着大廳中央高貴如天鵝的談畫,剩下的話突然就說不出來了。
他推了推身側的女伴,和賀為謙做了這麽久朋友,他自認很能把握分寸,不至于惹他生氣,又能看出幾分他的心思,“去,找找全天薇去哪瘋了,把她叫過來。”
“謙哥,等會我要是說了什麽不合時宜的話……你不會怪我吧?”
賀為謙的手部動作有些僵硬,他胳膊被擰脫臼了,到現在還隐隐作痛,他不搭話,盯着那一對人影,仰頭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談畫陪鄒嘉逸見了些人,不一會她就累了,恰巧他有意和人進一步溝通,去了樓上的休息室,談畫順其自然地留下來,從服務生手中接過一杯果汁。
有人鼓起勇氣來和她交談,同在一個名媛群,前世她身份尴尬,原主又因為性格問題沒什麽朋友,現在人家無惡意,談畫并不抗拒拓寬交際圈。
對她以後的工作也有好處。
女人普遍感興趣的話題無非就那麽幾個,恰巧又是談畫最擅長的,彼此相談甚歡,交換了微信,約定以後有時間一起出來逛街。
途中談畫有意無意地看向門口,賀為聿到現在還沒出現,估計是有事絆住了走不開。
但他承諾了會來,那就一定不會食言,談畫對他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信任。
“談小姐。”
談畫和幾位新結交的千金聊着,對方往她身後看了一眼,識趣地不再打擾,她轉過身,耳飾和禮服似晃動時似有流光劃過,光彩熠熠,賀為謙一行人不知何時到了她身後。
這麽看着,談畫突然明白鄒嘉逸當時擔憂的眼神,合着是怕她碰上賀為謙。
方才出聲的是卓鴻羽,賀為謙接過了話頭,他開門見山地問:“你搬家了?”
均是一愣,沒想到賀為謙一上來問的竟然是這個,且語氣迫切,仿佛這件事對他來說很重要。
談畫也沒想到,和她火辣的裝扮不同,表情淡淡,明顯不太想理會,“嗯。”
“為什麽?”
“不為什麽。”
賀為謙想上前一步,女伴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他往前時有所牽扯,痛得他差點沒端得住臉色,把那兩只手掰開,一點也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
“哥,就是她給我穿小鞋。”
全天薇小聲報怨,在場的都不是聾子,卓鴻羽正好出來打圓場,讓氣氛不至于這麽凝滞,“談小姐,我們薇薇是不是有哪裏做得不好,讓你不滿意了?”
談畫打量着面前穿着件紅色裹胸裙的女孩,刁蠻任性,一看就被家裏寵得不知天高地厚,“你是誰?”
“……”
她沒接待過全天薇,看簡歷也把重心放在個人經歷那一欄,公司裏上上下下那麽多人,就是無意碰見她也記不住。
真心實意地發問,卻被全天薇以為她是故意的,一跺腳,用手指着談畫的鼻子,“鴻羽哥,你看她!”
“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朋友的妹妹,全天薇。”
賀為謙搶答了,女伴縮着脖子落後他半步,明顯受了委屈,他卻渾然不覺,眼裏只有談畫。
“哦,所以?你倒是說說,我對你做什麽了?”
“你讓我當個小助理,讓那個老女人天天使喚我,不是給我穿小鞋是什麽?你就是嫉妒,嫉妒在謙哥哥心裏誰都比你重要。”
賀為謙的回複被全天薇看作是偏袒,言語愈加放肆,罵人的話她有一籮筐,連她哥哥見狀也給自己妹妹說好話,
“是啊談小姐,我妹妹也是從國外留學回來,進‘映然’當個設計師肯定沒問題,提前也問過為謙的意見,你這樣自作主張是不是不太好?”
“啧,”談畫沒想到被表哥說中了,真有人上趕着找罵,鼻腔裏溢出冷哼,眼皮半阖,像在看垃圾一般,“你以為‘映然’設計部是菜市場任你挑選?自己什麽水平心裏沒點數?布料都認不全,說不出去也不怕被圈子裏的人笑話。”
“還有你又是什麽東西,敢來對我指手畫腳?”
全天樂沒有被這麽罵過,仗着和賀家有幾分交情,誰都會敬他三分,可談畫不會,天塌下來了有人替她頂着。
“要是不想幹了就滾,看來我回去得幫洛靈申請一下漲薪,再讓她多休息幾天,你這麽不識好歹的下屬真是難得一見。”
全天薇求助地看向賀為謙,不等他開口,談畫就匆匆打斷,她脾氣來了沒想給任何人留面子,說起來賀為謙才是罪魁禍首。
“怎麽?你也覺得他們說得有道理?要是這樣的話我看你總經理這個位置趁早退位讓賢算了,放任這種人在公司裏搗亂,也不知道你手上有多少資本可以揮霍,爺爺和董事會又會給你幾次機會?”
談畫聲音不小,許多人默默觀察着這邊,神仙打架自然輪不到他們來參與,賀為謙原本生出了幾分愧疚之情,和對全天樂兄妹的不滿,平時這種針對談畫的話聽得多了,今天突然有些刺耳。
可一切都在被斥責後煙消雲散,他迅速沉下臉色,怒意升騰,牽住她的手,“跟我走。”
她也沒預料到賀為謙會當衆發瘋,鄒嘉逸在樓上沒下來,沒人敢摻和鄒賀兩家的事,看着談畫被賀為謙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