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今天是真的有安排嗎?”街景很熟悉, 是在回家的路上。
“嗯,我們都多久沒好好吃過一頓飯了。”
賀為聿和談畫最近用微信交流的頻率比線下見面說話還要多。
“不過不是在外邊的餐廳,是在家裏, 我做給你吃。”
“好啊, 正好給你慶功, 就我們兩個人,賀總會不會覺得太冷清了?”
談畫老是喜歡打趣他叫他賀總,看賀為聿害羞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她坦然地接受了這個稱呼, 攬過她的腰, 在她的肩窩裏蹭了蹭,“不會。”
“你說賀為謙回來幹什麽?他知道你進公司了?我們要做點什麽嗎?”
“他暫時不知道, 不過快了。”
談畫一想也是,賀為謙不是忍辱負重的性格,要是知道不會是這副反應。
“不用,他比我想得還要遲鈍,況且有爺爺在, 不會有事的。”
賀為聿高估了賀為謙,後者過了一個月才想起來要求和, 爺爺對他徹底死了心。
分公司的經理, 可能是他最好的歸宿了, 但自信如賀為謙,仍做着重掌公司的美夢。
“我不會讓他有機會再打擾你。”
賀為聿默默想着,是該加快些進度,現在做的還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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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他,畫畫對婚禮有什麽想法嗎?”
鄒世邈和賀英韶這對老兄弟互通了電話, 不僅修複了關系,婚禮也被提上日程, 談畫和賀為聿就這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坦白來講,沒有,我沒想過婚禮會是怎麽樣的,也沒想過我會和人結婚,是碰到你以後,這一切才變得具像化。”
“新郎是你,有親朋好友的見證,這樣就足夠了。”
難哄如談畫,對婚禮的要求只有寥寥數語,不需要多盛大的儀式,只想要在乎的人在身邊。
“好,你做你想做的,其他的一切交給我,我來安排。”
賀為聿提前讓人備好食材,放在廚房的中島臺上,談畫放下包,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她穿得一如既往地張揚豔麗,難得一見的紅色長裙,搭配毛茸茸的黑色大衣,在冬天這個稍顯沉悶乏味的季節裏,讓人挪不開眼。
在室外待的時間不多,談畫的穿搭都是按心意來,不會被季節束縛。
她對鏡拍了一組照片,發在個人賬號上,也能為自己的品牌做宣傳。
拍完照談畫換上一套粉色的卡通睡衣,不是她的風格,勝在材質舒服。
再次出現在餐廳的時候,賀為聿正在擺盤,瞧見談畫微微一愣。
談畫也意識到了不對,踩着拖鞋走近,賀為聿身穿正裝,餐桌上擺了燭臺和玫瑰,而她和這一切有些格格不入,“燭光晚餐?你怎麽不早說,我就不換衣服了。”
賀為聿也沒想到她動作這麽快,“現在也很漂亮,畫畫怎樣都好看。”
談畫撇了撇嘴,抓了把頭發,有幾分局促的樣子,顯得很乖順。
“你就會哄我。”
賀為聿把圍裙摘下來,“那你在這等我一下。”
他換上了和談畫同款的情侶睡衣,不過是深藍色,頭發随便梳了幾下,像平時在家時随意的模樣。
賀為聿把牛排切成小塊,放到她面前,談畫吃着吃着就笑出了聲來。
“笑什麽?”
“覺得我們這樣挺滑稽的。”談畫頭上甚至還戴着洗臉用的頭箍。
“不好意思啊,我好像破壞了你準備的約會。”談畫手邊的高腳杯裏放的是葡萄汁,沒什麽誠意地和他碰杯。
“沒關系,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我覺得你現在這樣就很好,說明畫畫把我當自己人了。”
“你本來就是自己人啊,你又不是外人,我還是有點偶像包袱的好不好?”
談畫嘴上這麽說,腳尖頂着拖鞋一晃一晃的,一不小心就甩到了賀為聿那邊。
賀為聿放下刀叉,撿起鞋子,握住她的腳,“又不穿襪子。”
“我去給你拿。”
談畫望着他的頭頂,心想哪有約會的時候給人穿襪子的,這也太接地氣了些。
“你這周末有安排嗎?”
賀為聿慢條斯理地切着牛排,睡衣也掩蓋不住他骨子裏的氣質。
“有啊,我要去一趟工廠,下期的新品工藝比較複雜,我得親自盯着比較放心。”
他們互相過問行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談畫一五一十地說了。
賀為聿點頭表示理解。
吃完飯照舊是賀為聿收拾桌子,談畫在沙發上看電影,片子是賀為聿挑好的,果盤裏有他剛剛洗好的水果。
放的是一部愛情片,這種類型的片子談畫看得少,但配上窗外的雪景,和廚房裏傳來的聲音,莫名地讓人覺得很适配。
談畫按了暫停鍵,想等賀為聿忙完了一起看,抽空敷了個面膜,也給賀為聿拿了一片。
賀為聿一回來就被談畫按到沙發上,“你洗臉了沒?”
“洗了。”
談畫把他額前的頭發用夾子夾起來,撕開面膜的包裝,賀為聿縱容着她,面膜的觸感冰涼。
膜布對談畫來說有點大了,對賀為聿來說剛剛好。
她不能做太大的面部表情,在他唇上輕啄了下,“一起敷。”
談畫滿意地端詳了會,轉過身靠在賀為聿的臂彎裏,按下遙控器的按鈕,繼續看電影。
賀為聿揉了揉她的頭,幫她靠得更舒服些。
電影講的是甜甜的愛情故事,沒有太大的起伏,但男女主之間的相處日常很吸引人,談畫一不留神就陷了進去,連賀為聿離開了都好一會才發覺。
“阿聿,阿聿?”
電影已經過半,到了男主對女主告白的橋段,談畫吸了吸鼻子,好像真的聞到了花香味,一偏頭,賀為聿捧着一大束紅玫瑰走到了她身邊。
談畫從沙發上跳下來,以為這也是今晚約會的一環,正想伸手去接,賀為聿卻向後一步,單膝跪地。
“畫畫,你願意嫁給我嗎?”
因為剛敷過面膜,賀為聿的臉很白,泛着細微的光澤,頭發上還夾着粉色的發夾,望向她的眼神專注又深情。
談畫想說點什麽,嘴角有被牽扯的感覺,快幹透的面膜還挂在臉上,一把扯下扔進垃圾桶。
“我們不是……很久之前就已經結婚了嗎?”
“這不一樣,那時候畫畫還不是很了解我,我更想聽到你現在的答案。”
何止是不了解,談畫明明是別有用心。
“而且畫畫上次說給你戴戒指沒經過你的同意,我再問一次。”
談畫的嘴角都快壓不下去了,摸了摸黏糊糊的臉,有幾分懊惱,“可是我這副樣子……”
她意識到賀為聿不是沒給過她暗示,是她反應太慢,飛速地卸妝換睡衣,賀為聿提醒她的機會都沒有。
“我想了很多求婚的地點,國內國外,無際的大海或者遼闊的草原,但最後還是選在了家裏,希望這個地方能讓你開心、幸福、有安全感,以後這裏會有更多我們共同的回憶。”
“我也沒想到,我總以為求婚一定要有滿地的鮮花、誇張的儀式,就像我以為被人愛重就要有漂亮的衣服、完美的外表,謝謝阿聿,讓我知道另一種可能性。”
對習慣了精致到頭發絲的談畫來說,這樣一場求婚更讓她終身難忘。
“畫畫,我是一個很無趣的人,本應該有暗淡漫長的一生,是你讓我找到了人生的意義,你願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和我一起走下去?”
“我願意,你給我戴上吧。”
談畫看着戒指再一次出現在無名指上,她拿起男戒,生出些別的情緒。
“賀為聿,你說這個世界上有平行空間嗎?”
“也許有,別的我無法保證,但我可以承諾的是,在不同的時空,我都會愛你,始終如一。”
“可是萬一我過得不好,或者我不愛你怎麽辦?”
“我可以逆天改命,讓你過上好日子,至于你不愛我,”賀為聿頓了一下,喉結滑動,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肯定是我不夠努力,我再想想辦法。”
“那恭喜你,這一輩子我被你套牢了。”談畫晃了晃手指,鑽石的光芒難以掩蓋。
她一跳跳到了賀為聿身上,賀為聿穩穩地拖住她,談畫摟着他的脖子道:
“你已經幫過我一次了,如果需要幫助的人是你,我也會不遺餘力地救你的。”
“不需要。”
“畫畫,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救贖。”
談畫還想說點什麽,被他眼裏濃重的情愫吸引住,就像是為了慶祝這一場獨屬于她們的求婚,突然傳來一陣歡呼聲。
她扭頭一看,電影正演到男主對女主表白成功、兩人擁吻的橋段,一切都剛剛好。
“該我們了。”賀為聿輕聲道,談畫的側臉被吻了下。
這一邊氣氛火熱,另一頭賀為謙也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賀經賦臨時被叫了回來,原本多有不忿,見到餐桌上的賀為謙才收斂脾氣,顯然他也知道這頓飯意味着什麽。
中途幾次章千凝試圖開口都被打斷,賀英韶重重地放下筷子,“吃飯就吃飯,不要多話。”
“老爺,二少爺說婚期定在三月,具體哪天由您來定。”管家前來彙報道。
賀英韶拿起日歷,很快就拍了板,“我看這個日子不錯,黃道吉日,你再去請大師算一算,哪天最合适,一定要選個好日子。”
章千凝碰了一鼻子灰,幹脆也就懶得說了,狠狠瞪了賀經賦一眼。
“爸,為聿的婚禮再重要,也沒有公司重要啊,您說對不對?為謙最近一直在分公司,他知道錯了,之前是他做事不踏實,有了這段時間的歷練,他人也沉穩些了,知道凡事以公司為重,您看打算什麽時候讓他回去?”
“總經理這個職位這麽重要,也不好一直空着對吧?”
“難得見你一次說這麽多話,看來你對這個兒子還挺關心的,不過我怎麽聽說,你們父子倆最近都沒見過面?”
賀英韶摩挲了下放在手邊的拐杖,将這和睦的表象撕碎。
“賀家又不是沒人了,要不你去頂上?”
“真的?”賀經賦差點激動到站起來,複而又在椅子上坐下,臉火辣辣地疼,老爺子要是看得上他,也不會直接培養孫子。
賀經賦不說,不代表他不想嘗權力的滋味,他有自知之明,“你就別逗我了。”
“再怎麽樣為謙也是你親孫子,難道不比那個什麽賀景同好?都不知道哪鑽出來的野孩子,您要是真這麽做了,讓外人怎麽看待賀家?”
“千凝說的沒錯,我看你真是老糊塗了。”
章千凝都快怄死了,說話就說話,提她幹什麽。
在這件事上章千凝和賀經賦達成了一致,賀經賦玩歸玩,腦子還是清醒的,孩子他可以再找人生,問題是時間來不及。
到那時候賀家早就易主了,還有他什麽事。
賀英韶被冒犯了也沒發火,把湯匙往碗裏一扔,聲音些許刺耳,“都吃完了?滾吧。”
管家過來攙扶他回房間。
“爺爺。”全程緘默的賀為謙站了起來,他從一開始到現在就沒動過筷,很顯然,誰都沒心思注意到這一點。
賀英韶停下腳步,轉過身掀起眼皮,第一次用正眼看他。
“他們說的是真的嗎?您真的打算讓賀景同擔任總經理這個職位?他也配?”
“那我呢?我怎麽辦?我這麽多年為賀氏的付出又算得了什麽?”
章千凝試圖去拉賀為謙,被他一把甩開,賀英韶沉聲道:“讓他說。”
“你有什麽不滿,都可以說出來。”
“你之前讓談畫嫁給賀為聿,我忍了,是我對不起談畫,傷害了她,這我認,但這次是不是太過分了,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錯誤,你就直接把我撤了職,還要扶其他人上位。”
“既然你從來都沒想過讓我繼承公司,那為什麽讓我出國留學,裝模作樣地找人幫襯我,現在又來這一出,耍我好玩是嗎?”
“這就是你說的他知道錯了?”賀英韶問,賀經賦自知臉上無光。
“我以為這一個月足夠你想明白一些事,沒想到你還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是,我沒用,那誰入得了你的眼,賀為聿還是賀景同,反正你從來就沒把我當親孫子看待不是嗎?從小你就對我不滿意,在你眼裏賀為聿樣樣都比我好,終于裝不下去了對吧?”
“你知不知道換總經理對公司股價會有多大的影響?萬一他有別的心思你覺得你能攔得住?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年輕的賀家家主?要是出了意外,你覺得你的晚年還會這麽安穩嗎?要我說你就趁早放權,換年輕人來,也不至于晚節不保。”
一陣掌風襲來,賀經賦重重地甩了他一巴掌,賀為謙被打得偏過頭去,嘴角滲出鮮血。
“你這個逆子,給我閉嘴!”
賀為謙吐了口血沫,不要命地繼續道:“賀為聿也就算了,賀景同算是什麽東西,哪來的野種敢跟我争,我看他不止是旁支這麽簡單吧,我該叫他什麽?弟弟?又或者說,小叔?”
“混帳東西。”
章千凝意識到了嚴重性,想去拽賀為謙,被他狠狠推開,“別擋我的道。”
“爺爺,爸,媽,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叫你們了,該屬于我的東西,我不會放手,談畫是,公司也是,你們最好別攔我,不然我也無法保證會做出什麽。”
賀為謙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擦着唇邊的血跡,在走到門口的時候遇到了個年輕男人,賀為謙看了他一會,對方先出聲問候,“小賀總好,我是賀景同。”
賀為謙看着他懸空的雙手,沒有回握,正憋了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洩,“今天賀家真是熱鬧,什麽阿貓阿狗都能來了,你來幹什麽?來看我笑話?”
“小賀總說笑了,是家父讓我前來拜訪賀爺爺。”
賀為謙越過他看到了他身後的司機,手上提得滿滿當當的,全是禮物。
“就這麽簡單?爺爺都叫上了,你是不是覺得賀氏觸手可得?”
賀景同不習慣這麽近的距離,默默退後半步,他的表情有些疑惑,但想到有關賀為謙的傳言和家中長輩的叮囑,只道:“你想多了,我沒有這個意思。”
“你最好是。”
賀為謙漠然道,細細打量着他,長得很周正,稱得上是溫文爾雅,氣質和賀為聿有點像,的确是老爺子會喜歡的那一挂,用一個詞總結,虛僞。
身後突然傳來躁動的聲音,有人着急忙慌地跑出來,賀景同攔住對方問道:“怎麽了?”
“老爺,老爺暈過去了。”
邊說邊忍不住看向賀為謙。
很明顯,賀英韶是被他氣暈的。
賀景同深深看了賀為謙一眼,不再多停留,大步跑過去。
賀英韶是氣得不輕,拐杖重重地敲在地板上,但暈過去還是頭一次,賀為謙想往回走,但想到什麽,終究是大步離開了。
反正賀英韶也不想見他,他不想去自讨沒趣。
賀為聿接到電話的時候正準備入睡,聽管家彙報完,連忙起身換衣服。
談畫陷在柔軟的被子裏,胸前一片鮮豔的紅痕,懶洋洋地坐起來,“這麽晚你去哪裏?”
“爺爺暈倒了。”
談畫頃刻就清醒了,撐着酸軟的身體下床,“我陪你一起,爺爺對我們這麽好,我又是孫媳婦,不去不像話。”
“好,外邊冷你多穿點。”
“爺爺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
夜晚視線不佳,談畫和賀為聿到達的時候将近淩晨,賀英韶從急診室轉移到了病房,透過副窗看去,他身上佩戴着儀器,仍然處于昏睡中。
“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是因為一時急火攻心,再加上之前就查出來有冠心病,所以才會暈倒。”
“爺爺有冠心病?”
管家也不再隐瞞,“上次體檢查出來的,老爺說人年紀大了都會有點小毛病,不想讓你們擔心,所以就沒說。”
“心髒不好,情緒激動的時候容易腦部供血不足,您也別太擔心了。”賀為聿安慰着管家。
“賀為謙說什麽了?”
管家将晚餐的時候賀為謙講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連談畫都默默感慨他真是瘋了,竟敢這麽和爺爺說話,他好像沒意識到他的一切都是賀家賦予的。
賀為聿的臉色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先生和太太已經回家了,您也去休息吧,我守在這裏就好,有什麽消息我及時告訴您。”
“那好,辛苦了。”
賀英韶戴着呼吸機躺在病床上,兩鬓斑白,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歲。
賀為謙作為利益既得者沒有明确的認知,賀為聿比他要清醒得多,從小到大,賀為謙都是家庭的中心,賀英韶也曾對他寄予厚望。
這一切被他毀了個徹底。
日子仍然在有條不紊地推進着,賀英韶次日就醒了過來,他做下的決定不容更改,更別提賀為謙踩到了他的底線。
賀景同順利地進入了公司,出乎意料的是只擔任了一個普通職員的職位,但也足夠引人遐想,都以為賀家的意思是讓他從底層做起,先讓他歷練一段時間。
外界紛紛擾擾,絲毫沒有影響到談畫和賀為聿的生活。
“阿聿,好看嗎?”
簾子緩緩往兩側打開,談畫慢慢地走出來,工作人員跟在身後幫忙提裙擺,這是一件很重工的婚紗,層層薄紗交疊,和頭紗相得益彰,更特別的是,它是黑色的。
賀為聿怔住了,他夢中的新娘走到了他面前,才堪堪回過神。
“好看。”
談畫對着鏡子欣賞,這件婚紗的風格有些說不出的熟悉,尺碼正好貼合她的尺寸,完全就是為她量身定做。
她也是到現在才見着這件婚紗的全貌,格外得她喜歡,此前一律交給了賀為聿。
賀為聿從身後擁住她,他的西裝是白色的,襯得他更加清隽挺拔。
“你知道黑色的婚紗代表着什麽嗎?”
賀為聿變戲法似的拿出一頂王冠幫她戴上,還有配套的首飾。
“我知道,至死不渝的愛。”他柔聲回應。
談畫終于發現了腰際的刺繡,她對着光源處看,将英文念了出來,“Eldon,這
銥誮
是……老師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