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第17章 17℃

床上盡興和床下相處是兩碼事, 謝仃從容自若,當自家一樣自在,問了溫珩昱洗漱用品的位置, 就盤起長發稀松前往。

收拾妥帖後, 再看時間, 已經撥至九點。

昨夜計劃外地耽擱太久, 她見手機電量還富餘,便解鎖查看,果然未讀消息堆積如山。

好在沒什麽緊急事, 謝仃挑着回複一些,發現好友申請躺着條商務合作, 才記起自己有則專訪,先給了通過。

系群今天格外活躍, 她早就開啓免打擾,目光點水掠過預覽窗,只依稀掃見幾枚關鍵字眼,似乎是關于那名轉校生。

對這些瑣事興致缺缺, 她按了熄屏,後知後覺想起某事, 便離開卧室去尋人, 最終在露臺發現目标對象。

距離并不近, 謝仃倚在樓梯扶手,也只能依稀瞧見一道修颀側影。

“溫珩昱。”她稀松喚道, “我餓了。”

話音剛落, 溫珩昱微一偏首, 疏淡掃來一道眼風。她疑惑将目光遞近,才發現這人正通着電話。

難怪。

喊都喊了, 謝仃知情識趣地沒再開口,緩步踱下臺階,刻意磨蹭着時間走近。

“……剛才那句。”通話的另一端,陶恙自然聽得清晰,艱滞地确認,“不會是謝仃吧。”

用的是問句,語氣卻篤定,想必也不需要再給答案。

溫珩昱未置可否,陶恙也預料之中,不由啧了聲:“來真的?前幾天聽他們聊這些,我還沒怎麽當回事。”

稍一思忖,便知曉流言蜚語的源頭是那場接風宴。溫珩昱輕哂,漫不經意地:“聊我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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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兩個人。”陶恙感慨,揶揄調侃道,“聽說跟隋家的小少爺還疑似修羅場呢,這麽精彩?”

“你似乎對她很感興趣。”溫珩昱閑然回敬,“需要我帶你見一面?”

陶恙果然打住:“……這就算了,我這人很惜命。”

話題主角就在不遠外,端着副單純無害。循過彼此漸近的距離,溫珩昱斂了視線,在恰好模糊的節點,松緩開口。

“她對你沒有敵意。”他淡聲,“她恨的那些人裏,只有我還活着。”

這話越聽越不對勁,陶恙琢磨半秒,反應過來。

“不是,溫珩昱你有病吧!”他匪夷所思,“這有什麽好攀比的??”

真是絕配的一對瘋子,陶恙百感交集,簡直嘆為觀止,除了尊重祝福別無選擇。

權當他在陳述事實,溫珩昱波瀾不掀:“挂了。”

通話結束。

謝仃對他人的社交生活不感興趣,距離始終保持邊界感,百無聊賴地抱臂倚牆,見他忙完,便慢條斯理重申:“我餓了。”

“餓了就去吃飯。”并未置會,溫珩昱銜起一支煙,懶然斂目,“跟我說就飽了?”

言之有理。謝仃了然颔首,随後解鎖手機,漫步上前,仿佛早就料到他回應:“那我點外賣,地址是什麽?”

住宅區安保嚴密,未認證訪客有三道檢,均需戶主确認,取趟餐還不夠麻煩。

溫珩昱置之不論,示意她自行解決:“自己去廚房。”

聞言,謝仃眉梢輕挑,噙了幾分谑弄,仿佛出乎意料。

“真的假的?”她哂然,“你查我查得那麽徹底,我以為你知道我連開火都很少。”

……

還挺理直氣壯。溫珩昱擱下點煙器,沒什麽情緒地遞去一眼。

視線相彙,謝仃坦然自若,極具欺騙性的無辜:“我昨晚都沒吃飯,外賣也麻煩,能怎麽辦嘛。”

聽出這番暗示,溫珩昱疏懈擡眉,挑明她心思。

“所以。”他嗓音沉淡,“想使喚我?”

謝仃眨眨眼,坦然更換說法:“沒有吧,我明明是請求幫助。”

拐彎抹角,這才揭曉真正目的。溫珩昱垂視向她,無可無不可:“以後少拿喬。”

是答應的意思。

輕而易舉,與設想中不同,謝仃似有意外:“就這麽答應了?”

“想我拒絕?”

被反問住,她微怔,琢磨男人漫不經心的語意,隐約明白了些許。

出乎預料。這人慣常不顯山露水,也深谙難測,私下相處過幾段,她才摸清對方自成體系的行事準則,有些意思。

牙尖嘴利刺他幾句,他就從床上将她往死裏弄,被她明裏暗裏麻煩使喚,他倒不以為意,随性地放任遷就。

只要不堂而皇之觸及某些雷點話題,溫珩昱對她的慣縱相當可觀。

——挺有趣的。

謝仃現在是真有幾分興致了。

但肯定不能就這麽講出來,否則這人又該陰晴不定。她仰起臉,忽然勾手攀住他肩頸,踮腳很輕地讨吻,柔軟厮磨着蹭過,銜走他唇間那支還未點燃的煙。

手也不老實,細潤指尖探入他掌心,撚起那枚點煙器,意圖相當明顯。溫珩昱沒慣她,散漫收攏力道,扣住掌中的不安分,她便勾指取走煙,讨饒似的,再擡首專心回吻。

示弱一般,他向來吃她這一套。

欲念淺薄,晝日下無所遁形,編織掉以輕心的網。那枚點煙器還是落入她手,難說是他放縱,還是她順勢取巧。

抛了抛掌心物件,謝仃漫不經心燃上煙,撚着濾嘴抵在柔潤下唇,笑意清亮:“這是報酬。”

意有所指。

任她得意,溫珩昱閑于置會,波瀾不掀,“少跟我逞性。”

“各退一步,互相習慣嘛。”她莞爾,“我也不愛占下風,那就各自适應。”

“還有一點。”

“什麽?”

話音将落,她一口煙剛渡過,下颚便被人撚起。謝仃不避不躲,順着力道擡眸,正撞入男人倨淡冷隽的眼底。

“以後——少把你用在別人那的伎倆,試在我身上。”

語意低緩,卻是真的警告。

謝仃頓了頓,這才想起某個問題,問:“你過去真那麽禁欲?”

溫珩昱懶得同她置評這些,收回手,“沒興趣而已。”

指間香煙徐徐燃燒,薄雲缭散。視野被光霧斑駁,謝仃收回視線,聽步履聲漸遠。

重新将煙銜起,她若有所思,眼底泛過不明蘊意。

饒有興味。

-

但不得不說,白松露料理還是不錯的。

飯飽過後,謝仃自覺收拾碗筷,又搜着洗碗機教程擺弄一番,才算大功告成。

她二十一年來進廚房的次數屈指可數,沒磕碰損毀就已經算表現良好。臨了打開冰箱,她大致打量,就知道自己往後可以蹭飯了。

回到客廳,表針才落到十點。橫廳日光敞亮,靜谧無聲,不見熟悉身影。

謝仃原本打算歇息,但轉念一想,便沿樓梯拾級而上,果然發現書房門虛掩着。

早就對這處上鎖的房間心生疑窦,她舉步走近。溫珩昱似在辦公,正與人通話,語調是慣常的疏漠沉淡。

“陶局那邊,撥幾個命夠用的頂上。”

她停下腳步,謹慎維持安全距離。

筆電屏幕微亮,溫珩昱松緩掃過,片刻靜默引來問詢,他按下耳機:“繼續說。”

“關于子公司的回購股……”下屬頓了頓,“傅氏的vp拟讓了出資協議,是否需要對接?”

他輕哂一聲:“傅徐行?”

“跟進吧,看看他的手段。”

原本以為是珀灣的事,冷不丁聽見這名字,謝仃怔了怔,在門外狐疑蹙眉。

傅徐行要回來了?

這渾水越趟越深,她來不及多想,便聽門內傳來一道疏懶嗓音:“沒聽夠?”

她到書房的距離少說三四米,也不知怎麽被發現。謝仃坦然露面,自若地倚在門框:“沒聽清多少,我又不懂那些。”

“我缺個地方畫數字作業。”她無辜辯白,解釋來意,“剛好你在忙,我總不能直接進來。”

溫珩昱擡眉,聽出她言下之意,也回絕得利落:“空房很多,随意。”

“這間就挺順眼的。”

“我聽不慣噪音。”

謝仃一噎:“你說我?”

溫珩昱未置可否,示意她現在就正制造噪音。

畫家的個人修養被質疑,謝仃沒再作聲,轉身走了。

以為此事就此擱置,溫珩昱淡然收回視線,閱覽下屬傳來的公文,然而還沒清淨多久,就有腳步聲漸近。

他輕按額角,點出實時監控,果然從屏幕中望見謝仃身影。

不消多時,當事人攜着背包重新歸來,還端了兩杯咖啡,其中一杯擱上他桌面,響動幾不可聞。

杯底壓着張紙,行雲流水幾字——

「煮多了,別浪費。」

“……”

溫珩昱撚起那張紙,折半丢棄。

咖啡是冰美式,不出所料。他淺嘗一口便放回,不辨情緒地掃向謝仃。

對方從始至終貫徹“安靜”二字,抱着ipad從飄窗落座,恍若未察地低頭作畫,俨然不在意其他。

算了。

所幸他們做事時都安靜,兩人初次心平氣和地共處一室,沒有針鋒相對,難得安谧。

光影澄然,晌午靜好。鍵鼠細微輕響,電容筆勾勒摩挲,融入穿堂的風聲,寧靜閑逸。

人在舒适環境都會松懈,謝仃低眸畫着作業,起形構線,沉浸式完成大半框架,才将筆尖頓住。

時間徐徐流淌,飄窗日光微醺。她散漫倚在靠枕,撚起咖啡淺啜一口,才在這彼此都不設防的時刻,袒露半分早有預謀。

剛才臨走确認過,難怪溫珩昱知曉她在門外,原來二層有監控。

再加上書房的鎖,還真是有意思。

僅憑餘光打量不出什麽,怎麽看都只像普通的辦公處所,謝仃百無聊賴垂眸,心底已有算計。

原本沒什麽興趣,但結合溫見慕先前的欲言又止,難免引她懷疑,有什麽與她相關的內情。

——來日方長,他們慢慢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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