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全文完

全文完

“如意姐，怎麽了？”元祿看着她又來了自己寝房，頓時思緒萬千：“是心情不好嗎？”

“這麽明顯啊…”

“是因為李同光？”

任如意有些詫異，她擡起眸，默默地看着他。元祿見她一副被說中心事的模樣，也有些不好意思擺擺手：“是剛剛孫朗說的…他說自打李同光來了之後，寧頭兒的醋味隔十裏遠都能聞到。”

“你…”任如意愣了半晌，有些說不出話來。

元祿斂了斂眸，語氣低沉：“看來是真的。”

“你別聽他們瞎說……”任如意抿着唇，“寧遠舟只是擔心我因為李同光一事無法理智，會影響到使團的任務罷了。”

“那如意姐當然不懂吃醋人的心。”元祿傻呵呵地幹笑着，各個中滋味只能自己體會。

“元祿，你傷好些了嗎？”任如意沒有直接回應。她本就因為擔心元祿身子一事才來，自然不想浪費口舌來解釋元祿以外之事。

“嗯…應該好多了。”

眼前，這個男孩剛從生死一線裏撿回一條命，是她和于十三合力抓來了銀環蛇，才敢膽向閻羅王把人要回來的。此刻，元祿向來鮮明的臉色上不見一絲紅潤，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感覺到元祿與常人的不同。

她曾經問過寧遠舟，問他為什麽不給元祿找大夫治。元祿年紀還小，人生何長之久。彼時，寧遠舟面露難色，一度哽咽，說大夫讓他過了二十再做打算。

二十是什麽概念？一個男子剛剛弱冠。而他，甚至很難活過二十……

任如意曾經自诩，作為朱衣衛左使的她不會為任何一個男人動情。可任憑她見過再多生離死別，見過再多人情冷暖，也無法忽視這個只有十八歲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少年。

他善良，寧宅初遇時對一身傷痛無處可逃的她伸出援手，他忠誠，不畏生死誓為守護六道堂和他的頭兒，他聰慧，暗器機關樣樣精通。可偏偏，天妒英才，天妒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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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如意轉過臉去，久久不回，可眼眸終究是有些紅了。

“如意姐…”元祿默默湊了過去，巴巴地望着她：“你真是他師父？”

她壓下心中道不明的思緒，不重不輕地拍着他的腦袋瓜兒。下一刻，卻又因他扯到傷口吸起涼氣時，軟了心。

“沒事吧？”

元祿抿着沒有生氣的唇色，擺了擺手：“沒事。”

他擠着笑容：“如意姐要不想說，我就不問了。”

“事無不可對人言，更何況開口的人是你…你既想知道，我便原原本本地告訴你。”

任如意自己都沒有發覺，明明同樣是小孩，她總是格外對自己的徒弟更嚴苛，可對着元祿，她卻不由自主地想要親近、想要呵護他。

那不經意間柔下來的語氣，到底藏了幾分欲言又止的情思。元祿聞聲，神色立刻變了。他咧着嘴，揚起笑，不停地向他的如意姐點點頭。

任如意娓娓道來的那些前塵往事，是元祿無法觸及的世界。當她說到她與李同光訣別之時，她的眼睛似是閃着淚光，她看着他，又似是通過他，看着他。元祿知道，她的內心遠不如表面那般無所謂。

「如意姐，你能教我武功嗎？」

「怎麽，你想将我這絕學學去做什麽？」

「我也想保護你，我也想保護六道堂。」

早在察覺如意姐的武功不輸寧頭兒以後，身體欠恙的元祿便起了想要拜她為師的念頭。寧頭兒不願教他過烈的功夫，怕他為此喪命，可他也是六道堂中的一員，他也不想成為他們的後腿。可這樣的念頭，在知道任如意的真實身份是朱衣衛左使任辛以後，便慢慢消失了。

如意姐的一生都活在憐憫之中。為憐憫他人，她向朱衣衛複仇，為憐憫蒼天，她不顧生死旦夕。可唯獨只有她自己，她沒有去較量，更沒有問未來。

「元祿，我會教你武功。」

「還是算了吧，我身體向來差，即使付出百般努力也無法達到你和頭兒的地步。」

「那你更要學。為自己往後不會孤立無援，為自己所欲不會施于人。」

護送殿下出使安國之前，他和寧頭兒本應與她一別兩寬。可危難之際，她還是回來了。他問她，你為什麽要回來呢。她說，她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他救過她，她理應還回去，就是這樣，他不必，也沒有資格去與她道那真情……

也或許，只有像寧頭兒那樣的人，才能夠與她般配吧。

“講完了，就是這樣。”

“我聽天道逃回來的蔣穹說，李同光武功極高……不曾想原來是名師出高徒啊。”

任如意卻少見地露出了笑：“元祿，你自也有他人有過之無不及之處。”

“不必羨慕他人，不必妄自菲薄。你這樣就很好。”

原本并不期待得到什麽回應的他，在聽見任如意這樣誇贊自己時，忍不住小臉一紅。

過去很多年，元祿聽過太多，太多不好受的話。就連頭兒也和他說，你要多休息，你要保重身體。那話裏話外無非都是在說，你現在這樣不好，你要改變，才能活下去。可當有個人和你說，你現在這樣就很好，你不用改變，你就是你，元祿心裏是不可名狀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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