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或許這就是歸宿
或許這就是歸宿
林俞年的突然出現打破了兩人安靜緩慢的生活,卻給他們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快樂。童薏手臂上的磕傷已經好了不少,宋绻每次抹藥時兩人都要膩歪一會,稱呼都變得溫柔又親昵。
林俞年是兩天後才發現的,并且痛罵了宋绻一頓——
“你背着我幹了什麽?還是個這麽漂亮的姑娘?我就幾天不在你……”
“你快閉嘴吧,”宋绻皺着眉,眼皮都不擡一下,收拾着櫥櫃,“說得好像我把人綁架了一樣。”
“……這才幾天啊?你了解人家了嗎?……她看起來不是臨春的吧?”林俞年追問道。
宋绻淡淡開口,“瑩城的。”
“喲,那還算跟你是老鄉啊。”
童薏聞聲趕來:“聊什麽呢?我能聽嗎?”
“能啊,”宋绻擡頭,“他說我和你很般配。”
童薏羞赧地笑笑,轉頭去擦窗臺了。宋绻毫不在意林俞年的表情,只喜歡她害羞的模樣。
*
車上。
林俞年吵着嚷着要去看看寺廟旁的那幾只小貓,看看宋绻有沒有把他們喂瘦。
這條道很堵,三人已經卡在這個位置五六分鐘了,随即聊起了天。
童薏想到寺廟外聽見的那聲“阿正”,試探地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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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你也去臨春的寺廟了嗎?”
宋绻單手扶在方向盤上,對上她的眼睛,點了點頭。
“好巧。我在走的時候,聽見了你的名字。”童薏笑着說道。
“我不是去祈禱的。我不信佛。寺廟裏有兩只流浪的小貓,我比較忙,沒時間養,只能時不時去看它們,喂點吃的。”
童薏認真聽着,微微皺眉,抿了抿唇。
“宋绻,我們一起養它們吧?我們住上下樓,很方便的。”
他淡淡的黑眸中摻了些情緒,笑着說“好啊。”
半個多小時後,幾人到了臨春的寺廟。
宋绻歪頭問她:“進去拜拜麽?”
童薏搖了搖頭,跟着他走到廟中,林俞年叽叽喳喳的嘴終于因為安靜的氛圍合嚴實了。廟裏有條小道,不容易發現,人越來越少,走得越深越靜谧。先是一片竹林,又是一面鏡湖。
這裏仿佛不屬于她之前所處的喧嚣繁複的人間。是她從未觸及過的天地。是一個讓人能夠放下身心去享受的境界。
童薏正被眼前的一切所打動,兩只白貓一先一後從石凳後走出來,細聲叫着。
林俞年笑嘻嘻地打開一盒貓罐頭放在地上。兩只小貓好像認識他們似的,毫無顧忌地低頭舔着貓罐頭。
童薏看見眼前的一幕,心都被軟化了。蹲下身仔細地看了看兩個小家夥——身上都髒兮兮的,但是不難分辨一只是米白色,另一只的毛發更白一些。
“這只叫糯米,這只叫年糕,好不好?”童薏先指了指那只米白色的,又指了指另一只。
“都聽你的。”
把它們送到寵物店的活林俞年攬下了,并且要求宋绻請他吃飯。宋绻爽快地應了下來,還默默稱贊林俞年挺會來事兒,特地為兩人創造獨處時間。
臨近傍晚,年底天黑得早。宋绻帶童薏來燒烤店附近的河邊轉轉。夕陽無限好,陽光灑河面上波光粼粼。
童薏說着是跟他散步,實際自己想了很多。
宋绻同樣。他知道兩人只是情至深處彼此愛慕,如果想要長久地走下去,不應該有隐瞞的東西。
“我其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童薏先開口。
“我明白,我也是。”
“我從瑩城來,最後要回到瑩城的。”
“我陪你。”
童薏停住腳步,眼底泛紅地看着他,
“如果我說,我是被困住的金絲雀,逃出來會被抓回去呢?”
太陽快要落山,天邊已經泛起一抹霞。宋绻不說話了,仿佛看見了她被拘束的另一面。
“在我眼裏,你不是金絲雀。”
“就算你是鳥兒,你也應該無憂無慮地在天空中飛翔。你會比風自由。”
少年的嗓音溫溫柔柔的,背對着夕陽,卻熱烈的發出光。
童薏笑,是放松惬意的笑。
“阿正,謝謝你。”
宋绻攬住她的腰,低下頭封住童薏的紅唇。酥酥麻麻的觸感蔓延在兩人之間,他們互相缱绻在彼此的氣息中,晚霞給他們渡了一層柔軟的光。
相愛,愛到深處,愛到瘋狂,在日落之前。
*
兩人牽手回到畫店,天已經黑了。
林俞年正在揉着年糕的腦袋,小年糕舒服地眯起眼睛。看見兩只小貓被洗得幹幹淨淨,童薏才由衷地感到幸福。
“其實正,不是林俞年解釋的那個意思。”
童薏的偏頭看宋绻,被他說的話題所吸引。
“我爸給我取個正字當小名,他說想要我做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正直,端端正正。”
童薏抿唇,“林俞年說的也沒錯,我們阿正不僅長得端正,人也端端正正的。”
心底裏最柔軟的角落被敞開時,兩個人都無端地笑了,尤其那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灌滿了溫柔。
林俞年表示:不想再當電燈泡了,翻了個白眼朝店內走去。宋绻和童薏帶着貓走回了小區。上樓的時候,兩人發生一點分歧。
童薏認為先把兩只貓放她這,明天再讓他來看。這麽晚了該各回各家。
“原來阿薏擔心這個啊…那真的應該擔心,我也就只有名字正經,人可不怎麽樣…”
童薏用力怼着他的腰,宋绻吃痛地低吟一聲,委屈地說了一句,
“我這不是看你還沒吃晚飯,就通融一下,就待一會兒。”
童薏無奈,只好打開了自家門。
宋绻真的去做飯了。留童薏一個人調戲兩只小貓。之前不仔細看分不出來兩只小貓,洗幹淨後米白色和純白色霎時就能分辨。
宋绻端着兩碗湯面到桌子上,招呼着童薏洗手吃飯。
以前自己怎麽沒意識到,自己是如此地喜歡這種生活?愛的人在身邊,喜歡的事物在眼前。
很多年後她确定,在臨春的生活是她一生中最留戀,最美好的時光。
分別時,本來說好兩只放在一起。但是兩個人都舍不得,所以年糕放在了童薏那裏,糯米跟着宋绻。
他更舍不得的另有其人,深深地把童薏抱在懷裏,輕吻着她的額頭。他們還能有多久在一起的時間?兩個人都不知道。只想慢慢地,享受此刻。
回到六樓宋绻把糯米用到的東西擺放在一個位置,順了一會它的毛,然後洗了個澡。
這種幸福,讓他好不真實。
他們身上有着很多很多故事,很多話都沒有說開。但是他必須要說,而且盡快說。因為她那麽聰明,總有一天會發現。
他沒想過自己的未來,但此刻他要認認真真地去想,因為未來中有童薏,有他最在意的人。是什麽讓他做出改變呢,是他的阿薏眼角泛紅地告訴他,她願意愛他。
有一個人願意舍棄那些,毫無保留的愛他,那便不會再躊躇不前。
日落之前,他們在相愛。
*
童薏早上醒來的時候,時間還很早。
她給年糕添貓糧,逗它玩了一會。手機響了一聲,是宋绻發來的消息。
正:【起了沒?】
她都能想到他含着笑發這條消息的樣子了。
童薏:【起了。】
正:【要上來吃個早飯嗎?】
童薏:【我收拾一下。】
她換上了一件白色毛衣,穿着緊腿秋褲,關門的時候還不忘記跟年糕說再見。
她慢吞吞地爬了一層,看見門開着,她無聲地站在門口,宋绻只穿了睡衣,幹幹淨淨的。
童薏看他給貓換糧,不斷撫順糯米的動作如此溫柔。清晨的陽光打在他們身上,冬日裏和諧的氣氛鋪散開,桃花眼下淺淺的梨渦柔軟的叫人說不出話。
“怎麽還站着,不進來坐會?”
童薏輕笑,“都要遲到了,你還在這不慌不忙的。”
“不着急。進來吧。”
反正林俞年回來了,也不在乎遲不遲到。順他的意,童薏換上他給她準備的拖鞋,走到客廳。
客廳上有一幅顯眼的畫,是被精心挂在牆上、特意裱起來的。那是童薏在幾天前完成的那幅,原來他早就看見了。
“我太喜歡了,就拿回來挂在牆上,”宋绻看向童薏,不由自主地挽上她的手,
“阿薏會怪我麽?”沒有經過你的允許,擅自移動它。
童薏緊緊盯着畫中正彈鋼琴的少年,眉眼間的溫柔都要溢了出來,
“你知道這畫的是你,我當然不介意。一直沒有機會給你看,沒想到下次看還是在你家的牆上。”
其實第一眼注意到時,他就被深深吸引了。向往藝術的人是會彼此眷戀的。他不懂畫,但是他看過童薏要他幫忙賣掉的幾幅,那幾幅給人一種掙脫、無力、脆弱的窒息感。這幅卻迥然不同。
他從畫上看到了自己,這種感覺很難以表述。像是有人幫他重新找到了自己。
兩個人沉默了好久,都沒有說話。
也許就是在那時,對她的喜歡就已經潛滋暗長,深入心底。
“你什麽時候拿回來的?”童薏看向宋绻。
“昨天晚上讓林俞年送過來的。都跟他說完了,今天咱倆不用着急。”
實際上,林俞年昨天對宋绻破口大罵,說他怎麽真的糟蹋了人家那麽好的姑娘,還說了一堆讓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話。
宋绻沒說什麽,表示自己一定會把所有都跟童薏說清楚,才把林俞年弄走。
童薏點點頭。宋绻附身靠近她,聞到她身上散發的淡淡清香。
“那既然不着急,時間還早,我們…”
他把語氣放慢,聲音溫柔纏綿,她擡眼就看到了他滾動的喉結,再配上他這雙桃花眼和可怕的性張力,很難不讓人想到別的。
童薏對那些并不感到反對或者害羞,可從他口裏說出來卻有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刺激她的神經,一雙耳朵紅的很快。
“嗯?…”
童薏咽了咽口水,仿佛下一刻他再貼近些就能碰上她的軟唇。
“啊?…”
她別過頭,向後退一步。
宋绻突然爽朗的笑出聲,“想什麽呢?我說時間還早,我們吃個早飯。”
……這人,沒個正經。
童薏瞳孔放大,明白了自己想得有點多,又覺得他是故意的,氣鼓鼓的也沒說什麽,悶悶說着,
“吃早飯就吃早飯,幹嘛說得那麽…”
“唉…明明是你想的多,我可沒那麽想。”
嗯,他有理了。
童薏臉也紅,索性不理他了,獨留他一個人在旁邊笑着,走向廚房煎了兩個雞蛋,又用微波爐打了兩個香腸。
“冰箱裏有牛奶,喝不了涼的桌子旁邊的櫃上有常溫的。”
童薏點點頭,她去冰箱拿了兩袋,她也喜歡喝涼的。在桌子上找到兩個幹淨的杯子,分別倒在杯裏。
宋绻煎好蛋放在桌子上,自己去卧室換掉衣服,懶洋洋地坐在童薏旁邊。
兩人默默吃起了早餐。
“對了,明後天我有點事,不去畫店了。後天應該就能回來,有件事要跟你說。”
童薏點頭,“沒關系。我也有事要說。”
坦誠相見。
他們一起走着去到畫店,迎面而來的是林俞年比檸檬還酸的臉。
“扣你工資信不信?”
“不信。”
對上宋绻殺氣的眼神,林俞年一個屁都不敢放。
。。。嗯,好他媽無助。
童薏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抱歉,來晚了。”
“沒事沒事,我…”
林俞年還想說點什麽,看到一旁的宋绻,也只能尴尬笑笑。
随後,三個人擦擦掃掃,因為是年末,畫店也可能要關一陣子,徹底打掃幹淨林俞年才能放他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