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真是最不想來什麽,偏偏就來什麽,林銘抿唇,扶了扶鼻梁上的橢圓眼鏡,心中委屈,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質疑問道:“怎麽不讓我們兩個女孩子在一組?”
她還以為再怎麽樣她也不會跟唐平分去一組的。
陸淮面色不變,他早就想到可能會有人有意見,說辭早已想好,只聽他一本正經的說:“回頭還得提水、砍柴什麽的,男女一組,我和唐平也能把體力活兒給分擔了,對你們女同志來說比較合适。”
其實這些體力活兒女人做來雖然吃力些,卻也不是不能做,隊裏砍柴的婦女小孩多的去了,不也做的溜溜的,再說了,就算不是一組,陸淮和唐平也可以搭把手不是,難不成還非得在一組才能幫着幹活兒啊,不過都是陸淮找的借口罷了。
只是陸淮眸中清冷,面上板正,說的又是冠冕堂皇,倒叫人被唬住了,誰也沒有多想。
唐平實在,覺得他一個男人,理當多多照顧女同志,積極附和道:“是啊是啊,林銘同志,你放心吧,我倆一組,那些體力活兒我都包了,你和柳三月同志兩個女同志一組太吃虧了。”
林銘垂下頭,沒有吭聲,心中愈發委屈,她想問陸淮,那為何她不能同陸淮一組,抿了抿唇,終是将話吞了回去,陸淮自己說要同柳三月一組,還能為什麽,人家不樂意跟她一組呗。
她有那麽差那麽不讨人喜歡嗎?
勉強扯唇笑了一下,林銘堵着嗓子道:“那就照你們說的來吧,我好累,我先去睡了。”
說着起身頭也不擡的匆匆回了房間。
任再傻的人也能看出來林銘這是在不滿,唐平不安的看着已被林銘關上的房間門,隐約察覺到他可能是被嫌棄了,吶吶開口:“老陸,這……”
陸淮微微垂眼摸了摸自己的食指,掩去眸中不耐的清冷,嘴角幾不可察的勾起一道諷刺的弧度,不過瞬息便又擡眼,随意笑了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矛盾,正常,誰也沒辦法做到人人都滿意。你別多想,讓她去,過段時間習慣了就好。”
“那我,我,我去洗碗。”唐平失落的搓了搓手,忙亂起身,手忙腳亂的開始收碗盤,他飯量大,吃的多,不怪林銘同志嫌棄他不願意跟他一組,他以後還是少吃些吧,不能讓林銘同志跟他一組吃了虧。
唐平将碗盤都收走了,堂屋裏只剩下陸淮和柳三月,天兒已不早,只剩一丁點兒夕陽的餘晖,淡淡的昏黃,屋裏沒有點煤油燈,一片昏暗。
柳三月能理解林銘為什麽不高興,就是反應太直接,有些傷人。
相比唐平和陸淮,如果是她,也是比較願意跟陸淮分一組的,別的不說,光是體貼方面,陸淮就比唐平強很多,唐平太木讷老實了,顯然跟陸淮一組會輕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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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唐平人也挺好的,也不至于因為和唐平一組就這麽大火氣,林銘這樣對唐平有些過分了。
“想什麽呢?”陸淮突然傾身,伸手在柳三月眼前晃了晃,打斷了柳三月的思路。
柳三月回神,笑着搖搖頭,“沒什麽,我先去洗臉去了。”
多想無益,以後記得不要和林銘深交就是了。
“鍋裏燒的有熱水,記得用熱水。”陸淮回身,提醒道。他炒完菜,特意在鍋裏坐了水,木柴燒完的碳還在,這會兒水應該也熱了。
柳三月愣了一下,才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陸淮別的不說,對她是真的好,又這麽細致,比她一個女的還細致些,向來習慣了獨自大江南北的出差,任何事都自己處理的她,這會兒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柳三月兌了一盆溫水,端到房裏擦洗了一下全身,這裏沒有專門洗澡的浴室,廁所是那種埋着一口大缸的茅房,缸裏的東西都堆積着,得留着肥田用,想來不管是誰,心再大,在那兒也洗不下去澡。
不過對于習慣了淋浴和泡澡的柳三月來說,這樣擦洗是真的不過瘾,回頭還得弄個大木盆回來洗澡才行。
柳三月擦洗時,林銘躺在床上,面向着牆,一動不動,也不知是睡着了還是怎麽樣,柳三月也沒去招惹林銘,自顧洗完了便上床睡了。
幹過活兒,睡得很快,躺床上沒多久便進入了夢鄉。
隊裏每天早晨五點都得開晨會,安排這一天各自的任務,風雨無阻,就算這一天下雨沒活兒,也得開會通知過才行。
柳三月四人有了第一天的經驗,早早就起了床,前一天晚上,陸淮就在鍋裏坐了粥,用竈裏的木炭煨着,到了早上剛好煨的噴香軟爛,起床的時候再撒進去一把切碎的野菜,洗漱完正好可以吃。
大家目前還沒分組,陸淮便做的四人份,用的都是自己分到的那份兒大米,大家的一起用,不管怎麽樣都有可能會有人不滿意,就算面上不說,心裏怎麽想的卻也不知道。
倒不如全用他的,落個清淨,反正他也是為了給柳三月做順帶的,等過兩天買了鍋,分開吃飯就好了,麻煩也就麻煩這兩天。
幾人還沒适應,起來的時候已經四點半了,匆匆洗漱完,幾口喝光碗裏的粥,碗筷都來不及收拾,就趕去了坡下開會的地方,昨天的那輛拖拉機已經不在了,想來是昨天還回了隔壁隊。
葛隊長安排任務前先說了一下前一天的特殊情況。
“昨天,帶陸淮同志和柳三月同志的陳老四來我這兒跟我說陸淮同志不好好幹活兒還不服管教,我本來打算下工了再了解一下情況,結果下工後陳老四又來跟我說都是誤會。”
說到這,葛隊長背着手來回轉了兩圈兒,又繼續嚴肅的說道:“知青同志們是國家安排到咱們隊裏來學習的,人家以前沒幹過咱們這些活計,所以我才安排你們去帶。你們帶的時候耐心些,不要着急,不要脾氣太沖,別叫咱們知青同志看了笑話去,也別再亂冤枉人家,我相信,知青同志們都是好同志,大家聽到了沒?”
“聽到啦!”天天開會,大家早已習慣,回應的整齊又響亮。
“嗯。”葛隊長沉聲點頭。
又道:“陳老四也不錯,勇于承認自己的錯誤,并且願意把自己昨天的工分轉給陸淮同志表達歉意,知錯能改的同志就是好同志,我們大家都應該向陳老四學習,來,讓我們給陳老四鼓鼓掌。”說着葛隊長贊許的看向陳老四,帶頭鼓起掌來,拍的又響又用力。
大家也跟着葛隊長使勁兒鼓掌,陳老四旁邊的陳老二一邊鼓掌,一邊用胳膊頂了頂陳老四,擠眉弄眼道:“老四,你不錯呀,什麽時候思想覺悟這麽高了?”
陳老四哭喪着臉,又不能說,真是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大家都打量陳老四時,柳三月卻是看向了氣定神閑的陸淮,陸淮嘴角微微挂着笑,眸子依舊清冷,面上沒什麽太多表情,淡定自然,就好像這事與他完全沒有關系似的。
但是柳三月心裏清楚,陸淮絕對做了什麽,不然以陳四叔那個性子,不可能主動把自己的工分轉給陸淮,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了。
但是能治一治陳四叔那樣讨厭的人,還挺解氣的,簡直爽翻了。
察覺到柳三月灼熱的目光,陸淮微微偏過頭來,清冷的眸子閃了閃,眸光閃動,微微一彎,對柳三月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
柳三月正爽着呢,也眯眼笑了笑,兩人對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緊接着,葛隊長咳了咳,繼續說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昨天二月身體不舒服,沒有上工,柳三月同志說了,要将自己昨天的工分全部轉給二月。柳三月同志助人為樂的精神也非常值得我們大家學習,讓我們給柳三月同志也鼓鼓掌。”
又是一片響亮的掌聲,隊伍裏的柳二月瞪着眼張着嘴懵了,她根本就不知道柳三月要把工分轉給她這事,她若是知道,說什麽也不會同意的。
她沒上工,不記工分是應該的,可是為什麽柳三月同志要把她的工分轉給自己,昨天給她們家送了那麽多大米和臘肉已經讓她和媽媽很是不安了,如今連工分也要轉給她們,這怎麽能行。
柳二月急切的想要跟葛隊長說她不要柳三月同志的工分,可是時間緊任務重,鼓完掌葛隊長就趕緊開始分配任務了,她根本沒有機會開口。
好不容易等葛隊長全部都安排好,結束了晨會,柳二月從四散的人堆裏擠到了柳三月跟前,一把拽住了柳三月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柳三月:聽說你們都不太喜歡我,〒_〒好委屈。我需要你們都燥起來,嗨起來,來,跟着我一起搖,我喊陸淮,你們喊喲,陸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