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柳三月同志,這,這,這,我怎麽好要你的工分,咱們趕緊去跟隊長說一說,別把工分轉給我了。”柳二月說完便急切的想拉着柳三月去找葛隊長。

柳三月笑盈盈的,任柳二月怎麽拉都一動不動,她握住柳二月拉着她的手,笑着說:“都說了二月姐姐叫我三月就行,該上工了,咱們先去上工,回頭再說好不好?”

“不行不行,”柳二月皺眉搖頭,态度堅決,“咱們先去跟隊長說了再去上工。”

“你們打城裏過來是不知道這工分的要緊,分糧食的時候就指着這工分分糧食,少一天工分就是少一天口糧,你以後可不能再這麽傻乎乎的不着緊。”

“哎呀,二月姐,我知道工分很重要,可是你看,在這裏我就自己一人,我能吃多少糧食去。你和嬸子可是兩個人呢,這工分你就收着吧。”柳二月力氣挺大,柳三月死活扯着自己的手不肯動彈。

現在這身份,想要照顧一下李媽和二月姐真是太麻煩了,給個什麽二月姐都不肯收,這往後要照顧的地方多着呢,可怎麽辦。

“那我也不能要你的工分,分下來的糧食,你自己吃不完就寄給家裏,只有嫌糧少的,哪有嫌糧多的。”柳二月是打定了主意不肯要這工分,誰家都不容易,柳三月同志又只是個城裏的小姑娘,還不懂日子的艱苦,她可不能占人家便宜。

“二月姐,那你看這樣行不行,”柳三月仍是不肯動,拉住了柳二月的手也不讓她再動,“你要是非要去跟隊長說你不要這個工分,那你就去吧,我肯定是不會去的,到時候就讓隊長直接将這無主的工分扣掉好了。”

“你,你這孩子……”柳二月急了,這孩子怎麽這麽倔呢。

柳三月收了笑,松開柳二月的手臂,攤了攤手,噘嘴道:“我是真心想和二月姐你還有嬸子好好處,當親戚處,以後多來往的,我在這裏無依無靠,也沒個親人,多可憐。可我看二月姐實在不樂意,那就當我沒說過好了,以後我也不給你和嬸子拿什麽東西了,免得給你們添了麻煩。”

柳二月張口結舌的直擺手,“不是,不是,三月妹子,我不是這個意思……”說的急了,直跺腳,“哎呀,好吧好吧,我再不說了,我不去找隊長了,你可別生氣了。”

這一聲三月妹子可把柳三月叫的心花怒放,雖然不是妹妹而是三月妹子,可也比柳三月同志好多了,她已經非常滿足了。

柳三月笑顏重展,又拉住了柳二月的手,笑眯眯道:“這就是了嘛,我對你們好,你和嬸子以後也對我好不就是了。人在這世上活着,就得互相扶持這日子才好過。我初來鄉下,不懂的地方多着呢,還得二月姐多教教我,咱們以後有來有往,多好!”

柳二月眼眶泛了紅,心裏大為觸動,多少年了,自從爸爸出事,再沒有誰對她們家這般毫無顧忌的好過。

即便妹妹沒了後,有些人家又與她家有了來往,時常也會照顧一二,卻也不過是可憐她和媽媽罷了。

顧及着這,顧及着那,每一次來往都是小心翼翼,就好像中間隔着一道無形的牆,她和媽媽在這世上活着,如同離世獨居的兩個人,真沒什麽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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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聽三月妹子的。”柳二月哽咽着說。

柳三月拍拍柳二月的手,“以後就拜托二月姐多多照顧了。”心中又是激動又是寬慰,終于邁出了這第一步,以後她再也不要讓二月姐和李媽過得那樣難了。

急趕着去上工,便也沒有多說,今天正巧柳三月又和陸淮分在了一組,柳三月挺開心,和陸淮一組,她今天也不會太受罪了。

她早上的時候可是見識了林銘的慘,随便動一下手腳都疼的嘶嘶抽氣,肯定是活兒幹太多,肌肉拉傷了。

然後今天還得繼續早起幹活,她光想想就能想到會有多痛苦,如果昨天不是有陸淮在,她現在一定和林銘一樣痛苦,萬幸萬幸。

陸淮幫柳三月扛着農藥箱,兩人走了一會兒,陸淮突然回頭認真問道:“柳三月,你和柳家那娘兒倆是不是有什麽淵源?”

他實在很好奇柳三月為什麽會這麽緊張柳家娘兒倆,都姓柳,難道是親戚?那也不應該啊,顯眼柳家娘兒倆之前并不認識柳三月,柳三月來的路上也沒有提過在這邊有親戚。

柳三月嬉皮笑臉,顧左右而言他,“怎麽?你羨慕我剛來就找到了根據地啊?”

見柳三月不想說,陸淮便也不執着着多問了,誰還沒點兒秘密了,反正柳家一個男人都沒有,對他沒什麽影響。

陸淮便也跟着嬉皮笑臉打馬虎眼,“是啊,我太嫉妒了,你現在在這裏不是孤家寡人了,我還是孤零零無依無靠的呢,以後你可得多照顧照顧我這個可憐人。”

“不幹!想的倒挺美。”柳三月頭昂的高高的,趾高氣揚嗤了一聲,嘚瑟的不得了。

陸淮哈哈笑着揉了把柳三月梳的溜順的小腦袋,才一天,他這個動作已經做的行雲流水、自然無比、肆無忌憚。

揉完後邁着大長腿走了兩步,又說道:“對了,一會兒下了工,咱們去跟葛隊長請個假,一起去城裏買鍋去。”

“我可沒錢啊,”柳三月立即回道:“我只有買鍋的工業票。”她其實有錢的,但是那是媽媽省吃儉用存的一點點錢,走的時候全給她了,她不想花,想回頭給家裏寄東西的時候一塊兒寄回去。

畢竟她有帽子在呢,也沒有什麽用錢的地方,就算有也可以變了糧食出來出去換,這年頭物資匮乏,糧食值錢着呢,市場也大,不愁換不到錢花。

至于這工業票,她是沒有,但是她可以變嘛,在京城逛街的時候,她見過別人拿工業票買東西,知道它長什麽樣兒。

購物票據只是為了控制物資匮乏的市場的産物,貝雷帽應該是可以變這個的。

陸淮眯着眼,嗓中震動,以拳抵唇,低低笑了幾聲,大氣的說:“你放心吧,工業票和錢我都有,你的工業票目前沒有用武之地,自己留着吧。”

“那不行,說好了兩人平攤,你出錢我出票,剛剛好,我可不是随便占人便宜的人,就這麽說定了啊!”陸淮照顧她的地方已經夠多了,要是鍋都讓他自己買了,欠陸淮這麽多人情可怎麽還。

陸淮不在意,他和柳三月,用誰的都一樣,反正以後結婚了也是要混在一起的,便順着柳三月的話說道:“行,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收早稻前每天要幹的活兒都差不多,柳三月繼續打農藥,一邊打一邊尋思着,趁這次請假,她順便多請一天,第一天去城裏假裝置辦東西,把東西都準備好,第二天直接進大垮子山去打探一下情況。

能見爸爸一面最好,見不到打探下爸爸的消息,能知道他目前的狀況也是好的。

于是,傍晚下工去跟葛隊長請假的時候,柳三月直接請了兩天假,陸淮見柳三月請兩天假,雖不知道為什麽,卻也跟着請了兩天。

還沒到收割的時候,每天的農活兒說忙也不是很忙,少兩個人影響并不大,反正請假以後不用給工分,葛隊長便也沒多問什麽,很痛快的就準了假。

回去後,陸淮便撸袖子準備做晚飯,陸淮一個大男人,柳三月也不好意思天天讓他做飯,自己只等着吃,太不像樣了。

便攔住陸淮,自己找了陸淮昨天用的那個灰撲撲的圍裙圍上,表示今天的晚飯她來做,她的做菜手藝一般,就是會些家常菜,家常的味道。

能嘗到柳三月做的菜,陸淮求之不得,欣然同意,并主動攬下了燒火的工作,唐平見他的活兒沒了,又是個實在人,閑不住,便屁颠屁颠又去拾柴禾去了。

林銘看着心情依然不大美麗,本來就不痛快,身上又酸痛的很,又幹了一天的重體力活兒,那臉臭的仿佛扔根火柴就能爆炸。

她在城裏,除了在家裏不招父母待見,真的就沒吃過別的什麽苦頭了,在學校她永遠是先進優秀學生,成績好,才藝也好,就是衆星捧月的那輪月。

在外面,又有個條件好的相好,不愁吃不愁穿,過得很是舒适自在。

再看看來了這鄉下,吃、吃不好,睡、睡不好,倆男的,一個傻大個,一個眼瞎,不待見她偏待見那個柳三月。

林銘不傻,反而因為追求者衆多,早就看出來陸淮對柳三月有意思了,她心中自是不服的,柳三月同她相貌相當,但是論起才學來,十個柳三月也比不上她。

陸淮好歹是國清畢業的,怎麽會看上柳三月這個高中都沒畢業的小丫頭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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