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幻境（一）
幻境（一）
慕無虞感覺這人數都快變成跟團旅游了。
第一本書中寫的是女配慕無虞和褚川兩人前去蓮滄城，後來才與祁昭昭、晏行雪在蓮滄城碰頭。
而現實則是——他們四人加上莫名其妙出現的聞雲弦，浩浩蕩蕩的五人一起出發......這人也太多了吧。
慕無虞坐在飛舟最後一排，轉頭向着舟外幽幽地嘆了口氣。
第二本書中只寫到聞雲弦找到一名叫慕無虞的女子，待她愛慕之時殺死了她。但書中并未詳細介紹慕無虞，更沒寫她的背景、師從何處。
但現在第二本書居然詭異地和第一本書和諧共存，書中之人竟然也相互結識。
......算了，不想了，頭疼。
慕無虞放棄，她轉頭往前一看，就看見聞雲弦和褚川相談甚歡，而祁昭昭也聽得入神。
在這氣氛和諧的三人之外，她一人坐在舟尾，晏行雪則是面無表情地在最前方操控飛舟。
慕無虞深吸一口氣，掙紮着換到祁昭昭身旁坐下。
她不能讓自己的師兄師妹毫無防備地與一個意外出現的人接觸。
看到慕無虞過來，祁昭昭關心地問：“師姐，你頭痛好些了嗎？”
“好多了，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慕無虞擠出個笑容：“褚師兄和聞道友剛在說什麽呢？我坐在後面都有些好奇。”
褚川回道：“我們剛說起笛、簫各自的音色所長，聞道友還提起他有一只玉龍竹制成的笛子。”語氣中含着一絲向往。
好家夥，你們還聊得挺投緣的，慕無虞心裏腹诽着。
她望向聞雲弦：“雲龍竹是挺難尋的......對了，聞道友，之前我們在隆宣城見面時，你那時說有事要辦，原來是要去蓮滄城嗎？我們師兄妹也要去蓮滄城，居然有這麽巧的事。”
一男一女、一大一小的聲音同時響起——“師妹你和聞道友認識？”、“師姐，你之前見過聞道友？”
這對準情侶在這個時候居然默契十足。
“哈哈，是見過，聞道友還幫我了一個小忙。”慕無虞幹笑：“只不過，我沒想到還能再見。”
“我也沒想到還能再見。”聞雲弦輕撫袖口，淡淡一笑：“這大概就是慕道友對我所說的‘十分有緣’吧。”
褚川和祁昭昭看兩人的眼光都變了。
慕無虞默默握緊了放在膝蓋上的右手，這小子扔回旋镖是吧。
“确實有緣......”她擡眼，一副懷念的樣子：“四年前師父帶我住在南邊的一個名叫‘清筝鎮’時，隔壁有個小孩叫陸留良，長得和聞道友有幾分相似。”
慕無虞眯起眼：“我初見聞道友的時候，差點以為是長大的陸留良，所以覺得十分有緣。”
“是嗎？”聞雲弦仍是微笑：“我原本以為，下次再見慕道友也該是多年後的事了。不過我突然想到要辦的事，去蓮滄城也能解決，但萬萬沒想到還能再遇見慕道友。”
兩人相互望着對方，笑得十分真誠。
性格敏感的祁昭昭隐隐約約覺得這氣氛不大對勁，她望向師兄，只見褚川也樂呵呵地跟着笑。
......大概是她想多了吧。
而坐在最前方，操控着飛舟還聽完全程對話的晏行雪翻了個白眼。
*
飛舟是用靈力操控，可浮在空中的載人工具。
雖然速度比不上修士自己禦劍飛行，但飛舟有大有小——大的飛舟如同巨鳥，內部更有客房，可禦風雨，能載幾百人；小的飛舟，最少能載四五人。
慕無虞她們每人可用靈力操控飛舟一個時辰，祁昭昭操控半個多時辰。
一行人可以輪流操控，日出時啓程，日落時停歇，晚上補充靈力。
當天傍晚，酉正時分，一行人乘坐着飛舟落地。
慕無虞一邊活動身體，一邊轉身打量着不遠處的一處小鎮——黑瓦白牆，倚山面水，如果忽略一些殘破痕跡外，看起來還是靜谧典雅。
十年前，這座小鎮偶爾有小魔物襲擊造成死傷，于是所有人就都搬去有更強大禦魔陣的大城。昔日熱鬧的小鎮一下子就變成了無人之鎮。
第一本書中也簡略地提到此地，女配慕無虞與褚川在此歇息，當晚就有幾只小魔物出現。擊殺了魔物後，次日兩人便離開了。
幾只小魔物，确實沒什麽威脅，慕無虞暗想，只需等它們晚上自投羅網。
褚川從乾坤袋中拿出符陣，結下驅魔陣。
慕無虞轉頭看了下晏行雪和聞雲弦的位置，仔細選定了一個離這兩人遠遠的地方，準備凝神打坐。
“師姐......”祁昭昭輕輕走了過來：“我能在你旁邊打坐嗎？”
“當然可以。”慕無虞笑眯眯回道。她拂開地上的落葉，放上蒲團。
祁昭昭羞澀地坐下。
剛剛布置完驅魔陣的褚川，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欣慰一笑，兩位師妹關系越來越好了。
現在是時候打坐吸納靈力了，他得保持自身靈力充足，以防有魔物出現。
褚川往祁昭昭慕無虞方向走了兩步，又停下了。
不對，師妹她們是女孩子，他和她們一起打坐有些怪。
褚川轉了個方向，走向晏行雪，剛走了沒幾步，他又停下了。
如果他和晏師弟一起打坐，那看上去豈不是把聞道友一個人晾在一邊......
猶豫片刻後，褚川毅然決然走向陣的中心。
他還是在中心處打坐吧，即使晚上有不長眼的魔物來，他也能很快地支援每個人。
在陣中心坐下後，褚川後知後覺地困惑——為何師妹她們、晏師弟、聞道友各自的打坐點都隔得很遠？
......是都不喜歡中間嗎？
*
月黑夜，只有驅魔陣最外圍散發着柔光。
衆人都閉着眼、專心吸納着周圍靈氣。
陣外，一陣輕微的窸窸窣窣聲響後，幾只“魚”又輕又快的游了過來。
這些魚長約九尺，魚鱗泛着黑紫色，聳拉在魚身下的巨大利爪帶着血漬，閃着陣陣寒光。
仿佛是察覺到陣法，幾只魚停留在驅魔陣外，凸出來的魚眼一動不動地看着陣內的人，仿佛在看珍馐美食。
最右邊的魚輕輕甩了甩魚尾，試探性地靠近陣法，下一瞬間，它卻再也游不動，魚身從中間被切開，兩小半魚身“啪嗒”一聲落在地上，噴出許多黑紅色血。
剩餘幾只魚還沒看到敵人，就在瞬息內也被切成兩半，紛紛掉落在地上。
站在陣外的晏行雪冷笑一聲，将雪白的佩劍插回劍鞘。
褚川皺着眉，抽出符箓，猛地打在魚身上，眨眼間的功夫，幾條殘缺的魚身就被燒了個精光，只有地上殘留着一些黑紅色血污。
聞雲弦站在原本打坐的位置，輕皺眉頭看着陣外。
慕無虞站在祁昭昭身前，半個身子擋住祁昭昭。
祁昭昭探出個頭，輕聲問道：“師姐，那是鱗爪魔吧？”
慕無虞輕輕點了點頭。
鱗爪魔算不上厲害的魔物，但普通人也無法對付這種在空中游地又快、還有利爪的魔物。
附近的那座小鎮，就是因為被鱗爪魔殺了十餘人左右，才會全部搬走。
多年前在小鎮作亂的鱗爪魔肯定已經被誅殺殆盡，但只要深淵不滅，便會有滅不盡的魔物從封魔大陣中逃出，為禍人間。
慕無虞輕嘆一聲，側頭問祁昭昭：“師妹，你靈力吸收得如何？”
而祁昭昭卻仿佛沒聽見似的，怔怔地看着陣外。
慕無虞心中一緊，猛地擡頭望去，卻看見白日裏見過的鎮子，張燈結彩，絲竹聲陣陣，好不熱鬧。
......那不是個無人的荒鎮嗎？
她再一眨眼，就發現自己站在鎮口了。
慕無虞低下頭，看見自己穿着一身淺藍盛服，白色外紗上流光溢彩，仿佛有水波蕩開。
“我為什麽在這裏？”她有些發愣：“我......我是誰？”
突然間，有個少女從後拉起她的手，帶着慕無虞向鎮內走去，邊走邊催促：“慶典就快開始了，你愣在這裏幹嘛。”
那少女面若桃花，美麗非凡，額心中一點紅色，更顯絕塵。她身着一襲桃紅色短襦長裙，手臂上的淺綠色飄帶輕輕飛舞着。
少女腳尖一點，帶着慕無虞飛進鎮內——鎮內雲霧飄渺，一座座小島浮在各處；天頂處一座巨大的白玉建築緩緩浮現。
幾只鳳凰鳴叫着，從慕無虞身邊飛過，留下火紅色流光。
慕無虞喃喃道:“這裏...是仙境嗎？那我是？”
少女聽了她的話，捂嘴輕笑：“你在說什麽呀？清若靈仙？”
清若...靈仙？
對，她是誕生于歸墟的靈仙，名叫清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