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游芷曳最後還是來到了冬潋的門前。
懷着忐忑的心情，她惴惴不安地敲響了冬潋的房門。
很快，門打開了。
“有事？”
站在門口的冬潋長發末梢染了幾分蠱惑的霧氣，不知什麽時候，又戴上了她的金絲框眼鏡。
很漂亮、很有一種斯文敗類的美人氣質。
游芷曳恍惚了剎那，驟然想起她的任務，又被吓清醒了。
“沒、沒什麽事。”游芷曳一緊張就容易停頓，她抿了抿唇，感覺自己在冬潋清晰的視線下像是無所遁形，“就想找你聊聊天。”
漂亮是漂亮，但游芷曳不敢再看冬潋的金絲眼鏡了，感覺有點危險。
她低下頭，弱弱地問：“...方便進去嗎？”
冬潋沒說話，冷冷看了她一會，然後，幾不可見地擡了下颌。是許可的意思。
進了房門，游芷曳就感受到了不淺不淡的香氣，這香氣她先前在冬潋身上聞到過，疏離、冷冽、又清透。
書桌上放着眼鏡盒、筆記本電腦和她看不懂的理論書，筆記本鎖着，應該剛關不久。
房間布局倒是沒怎麽變，游芷曳徑直走向冬潋的床，幾乎快要坐下來了，但想到“将冬潋趕下床”的任務，她又慌忙地拉過冬潋的手。
穿着貓貓睡衣、看起來挺乖的游芷曳着急地将冬潋往床上拽。像引誘、也像是某種不知名邀請。
她沒說話，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想快點完成任務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但冬潋可沒那麽容易讓她如願。
“怎麽。”冬潋抵着床邊，反手拿住了游芷曳的手腕，“有什麽事是非要在床上說的嗎？”
“沒。”游芷曳緊張地搖了搖頭，“我就是想提前感受一下這床怎麽樣，擔心你晚上睡得不太舒服。”
冬潋：“這床我睡過。”言下之意，她多慮了。
游芷曳咬了咬唇：“那萬一，今天睡得不舒服呢？”
因為不會撒謊，她說起話來百般破綻。
手腕上冬潋的指尖透着涼意。
“那大小姐覺得。”冬潋輕笑着，也不拆穿，似是無意識地在游芷曳腕間的纖細處溫柔撫動，“怎麽樣才算舒服呢。”
冬潋不緊不慢在床邊坐下，側過身，別有用意地問：“這床上，再加一個人嗎。”
“......”游芷曳看着床，居然還認真思考了下，“當然是越軟睡起來越舒服。”
“雖然床很大，但一個人就足——”
說到這，她突然反應過來，冬潋這話...絕對不是字面上這個意思！
游芷曳的耳尖忽地泛起紅，她張了張嘴，不再說話了。
可沒想到，系統看她沒話說，竟然見縫插針、簡單粗暴地将虛拟提詞板亮在了游芷曳面前，說——“宿主，臺詞，請念。”
“......？”
游芷曳猛然被泛着綠光的提詞板嗆了一下，她醞釀片刻，擡起左手，用纖細的指尖輕輕柔柔地推了下冬潋，姑且算作完成“将冬潋趕下床”的任務，然後轉過頭，對冬潋說：“冬潋，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睡這床——”
“這床太粗糙了！”游芷曳怕晚說一秒就當場去世，很快接上了下半句，“睡起來既不柔軟也不舒适！”
“不如...我滾出去，給你找個新床？”
冬潋語氣一如既往地冷淡：“不用。”
游芷曳緩緩吐出口氣。
“除非。”冬潋涼薄地笑了一下，探不出什麽情緒，“大小姐親自想跟我睡。”
“我——”游芷曳本來要說不想的，但她看到了臺詞的後半句，逼不得已紅着臉說，“确實想跟你睡。”
游芷曳臉皮薄地埋了埋腦袋，不願讓冬潋看到她別扭的表情。她咳嗽着清了清嗓，努力又刻意地壓低嗓音：“你、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真想現在就狠狠把你辦了。”
游芷曳聲音越念越小，說到尾字幾乎連氣音都快消失不見。她的霸總聲線聽起來并不像霸總聲線，反倒像小朋友硬要壓着嗓子凹成熟姐姐的聲音，氣泡音也只堪堪學了個三成。
但聽得出來，下了點功夫。
以至于冬潋擡眼看她，當即問道：“嗓子出問題了？”
游芷曳趕緊捏住脖子、放松喉嚨，調整過來：“沒有...”
誰知，冬潋順勢将冰冷的手覆至她溫熱的頸部，大致在吞咽的位置，輕輕刮了刮。
不痛不癢，但，說實話，挺吓人的。
尤其是當游芷曳吞口水的時候，都能察覺到冬潋的指在她纖細脆弱的頸部緩緩上下移動。
移着移着，突然，冬潋摸到了她側頸上的小痣。
冬潋審視探究的視線稍縱即逝，游芷曳沒注意到，但她看到冬潋忽地揚起唇，不似生氣也不似愉悅地低笑了一下。
“那你。”冬潋揉了揉她側頸上的小痣，語氣平緩，“想怎麽辦了我呢。”
金色眼鏡框在燈下格外惹眼，襯得冬潋的氣質越發出挑，雅致中嵌着幾分猜不透的危險。仿佛靜谧的、深不可測的海底。
游芷曳對上冬潋的視線，又忍不住緊張地吞咽了一下：“辦、辦不了。”
“我們可以...蓋着被子純聊天。”
眼睫顫顫地眨了眨，游芷曳想出了個折中的辦法。
冬潋定定地看着她，沒再碰纖柔的頸部，而是将手挪至游芷曳貓貓睡衣的衣領，輕輕翻折了折。
然後，猝不及防地，游芷曳被冬潋拎着衣領拽了過去。
兩人的距離突然貼得很近，她快要不敢呼吸了。
“大小姐。”
“我們現在。”
“是不是在床上？”
冬潋撫了撫她的臉側，發問。
輕柔的癢意撓得她腰軟，冬潋這話問得有點奇怪，游芷曳屏住心神，猶豫地答：“...是吧。”
冬潋低斂着眉，用平直的口吻：“那你應該叫我什麽？”
游芷曳怔愣片刻，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很快，她心裏咯噔一下。
“？”冬潋這意思，不會是要讓她履行在床上叫主人的協定吧！
雖然沒談過戀愛，但她看小說的時候也知道這稱呼象征着特別的情趣，游芷曳只閉上眼幻想了一下，耳側就開始迅速發燙發紅。
游芷曳挪了挪嘴，支吾地發不出聲來。
又聽見冬潋說。
“......”
“還不叫嗎？”
冬潋冷淡地擡了擡眼，唇角微揚，語氣卻是不容反駁的威脅。
距離仍是令人心悸的近，冬潋的手又搭在游芷曳的手腕上，仿佛下一秒就會半點都不憐惜地倏然收緊。
游芷曳原本想維護惡毒女配最後的尊嚴，說：冬潋，你這樣威脅我是沒有結果的。
到張嘴卻變成了乖巧聽話的：“主...主人。”
聲音極小，語氣委屈，游芷曳的耳側已經被欺負得紅透了。
手腕纖柔可折，像是可以任人拿捏。
冬潋原本不打算放過她，甚至還想做得更過分些，但對上游芷曳霧蒙蒙的視線後，心底像是被撓了一下，忽然沒了動作。
手腕上的手收了力道，游芷曳擡起頭，只看見冬潋疏離的側臉。
“行了。”
“我要睡了。”
說完，也不管游芷曳是否離開，冬潋轉過身，不再看她。
游芷曳迅速站起來，逃離這個可怕的女主。
回到自己房間後，她心有餘悸地和系統說：“欸...系統，你們的女主真的沒問題嗎？你要不再檢查一下？！”正常女主怎麽會強迫惡毒女配叫她主人啦！？
系統沒回話，她以為是信號不好，耐心地等了一會，卻發現，狗系統已經完成了一個屏蔽的大動作：“嘀！抱歉宿主，為響應綠色號召，遵循健康過審的要求，系統已自動開啓未成年屏蔽，如有問題，請咨詢——”
可惡的系統音到這裏戛然而止。
游芷曳抿着唇，氣鼓鼓地閉了嘴：“......”歪？咨詢電話呢！她要報警了！
而另一邊，冬潋并沒有如她所說的躺下睡覺，而是重新打開了筆記本電腦，進行文檔的整理，時不時低下頭停頓思索和做記錄。
漂亮女人的金邊眼鏡泛着矜貴的冷光。冬潋冷靜地敲着字，又回複了幾封郵件。
按照系統劇情和世界線發展的進度，冬潋本不該在此時回複不知什麽人發來的郵件。但這些，游芷曳和系統都一概不知。
直到天色微白，冬潋才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慢條斯理關掉電腦。長發垂肩的女人将眼鏡放回盒中，往窗外望了望，随即，将視線定格在門上。
這個點醒着的人很少，四周靜默無聲，世界像蒙了一層柔柔的霧。
冬潋只思索片刻，就站起身，走向了門外。
房間裏的游芷曳睡得舒适又安穩。她乖巧地蜷縮着身子，睡覺時沒有從床頭挪到床尾的大動作，只偶爾在睡夢中動動手指，像一只熟睡的小貓。
冬潋皺着眉觀察了半晌，走近了些，沒發出半點聲音。
游芷曳挪了挪腦袋，無意識間竟往冬潋的方向靠近幾厘，她仰着臉，毫無顧忌地将纖柔脆弱的脖頸暴露在了這位危險的女主面前。
不知夢到什麽，游芷曳眉眼彎了彎，柔軟又單純。
冬潋輕輕俯低身子，側邊的手緊緊攥着，力度不輕。
半輪陰影在游芷曳漂亮柔軟的臉側，欲落不落，最終，冬潋卻只是低斂着神色，卸了力度，将懸在游芷曳上方的手收回。
與此同時，冷着臉将快要滑落的被子向上拈了拈，走出了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