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第二天，游芷曳醒來，覺得昨晚睡得意外的好。夢中的她像是進入了什麽花園，時不時聞到一陣冷冽的幽香、沁人又蠱惑，若有實感。
游芷曳看了眼手機，時間還很早，但按照往常的習慣，阿姨已經做好早飯，冬潋也起床了。
說不定正準備處理什麽事情。
然而今天游芷曳走到客廳後，周圍卻靜悄悄的，飯桌上空無一物，她這才想起來，負責做飯的阿姨家裏有事，前兩天已經跟她請過假了。
但冬潋怎麽也不在，是已經...出門了嗎？
游芷曳這樣想着，試探地往冬潋房間望了望，卻發現冬潋的房間竟然還緊閉着，門口的鞋也在。
于是，她簡單收拾了下自己，将散落的長發懶懶紮起來，卷了個蓬松可愛的丸子頭。
游芷曳翻了翻冰箱，進入廚房熟練地做起了早飯。冰箱裏的食材夠用，她煎好火腿和雞蛋，做了個三明治，搭配零乳糖的熱牛奶。
剛将自己的愛心三明治和熱牛奶放在桌上，游芷曳擡頭，就看見冬潋停在樓梯邊。
簡潔利落的女士西裝、搭配斯文的襯衫和氣質的直筒褲，柔順的長發依舊搭在身側，冬潋擡眼，視線從餐桌和游芷曳身上移過，沒停留多久，就收回視線、走下樓梯。
不需要刻意探頭去看，游芷曳很快發現冬潋耳側閃着光的漂亮純銀耳墜幾不可見地動了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響，沾了冬潋七分的冷淡。
連耳墜都是冷的。
游芷曳不由覺得有點好笑，對上冬潋的視線後卻不自覺犯慫，立即抿住唇、閉了嘴。
此時此刻，她本應坐下來享用她的快樂早餐，但旁邊站着個存在感如此之高的女主，游芷曳只好在心底默默嘆口氣，轉過頭對冬潋問：“冬潋...你...吃早飯嗎？”
“要是吃的話，可以吃這份...我去廚房再做一點。”
冬潋沒說話，游芷曳原以為這位高貴疏離、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主會狠狠皺眉、然後拒絕她，再不然，就是禮貌客套、然後接受她。
誰知冬潋直接坐下，異常冷靜地點了點下颌。
一言不發，神情看不出滿不滿意。
倒像是上司視察工作。
這996還要加班的可怕場景，讓游芷曳轉身的右腳抵着腳尖滞了滞：“......”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入職協議上她才是上司，冬潋才是助理吧？
......但這話游芷曳沒有說，坦白來講，她不敢說。畢竟冬潋是随時随地都要黑化的言情女主，而她，只是區區一名惡毒女配。
做好第二份早餐，游芷曳哼着小調快樂地将三明治和牛奶端上桌。歡快的調子在碰見冬潋後戛然而止。
冬潋拿着刀叉，慢條斯理地吃三明治，動作不急不緩，但吃了很久，卻沒見着喝一口水。
游芷曳突然膽大包天，拿起杯子和冬潋的杯子碰了碰：“喝點牛奶嗎？”
冬潋不怎麽柔和的眼神望過來，游芷曳捏住杯子的手晃了晃，開始抖：“我的意思是...我幹了，你随意...”
冬潋低頭看了一眼，思索片刻：“我不喜歡喝牛奶。”
牛奶在嘴上印了一小圈白，游芷曳眨了眨眼，驀地想起來什麽，貼心地說：“這是零乳糖牛奶，我可以喝，你應該也能喝的。”
冬潋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了，放下叉子，敏銳的探究的視線迅速跟了過來。
游芷曳：“......”
壞了...說錯話了。
原主并不知道冬潋乳糖不耐受，這是之前系統給的女主設定裏出現過的。
僵持片刻。
游芷曳的叉子掉在餐盤上，發出“叮當”的聲響。
冬潋不深不淺地笑了一下：“這些，大小姐是怎麽知道的？”
游芷曳慌張地抿了抿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慌：“我、我随便猜的。”
“可我記得，”冬潋直直地盯着游芷曳，似是不經意地拿起鋒利的餐用刀叉，轉了轉刀刃的方向，“你以前常喝純牛奶。”
“也不會做飯。”
冬潋又笑了，眼底沒什麽別的溫度。
“人...人的喜好是會變的嘛。”游芷曳戰戰兢兢地挪開視線，“我現在就喜歡喝零乳糖的牛奶...而且做飯很簡單...學一學就會了。”
冬潋神色更冷，眼睫微動，似是不經意道：“那跟以前比起來，倒是變了不少。”
像是在考場上直面考官答題，游芷曳表現得拘謹又忐忑，她張了張嘴，還想解釋點什麽，但冬潋沒繼續問下去，只無聲地看了看游芷曳，然後擡起下颌，低低一笑。
“怎麽？”
“大小姐現在這麽怕我。”
“是覺得我不如以前好欺負了？”
調子沉緩，冬潋冷然的桃花眼勾起、又落下，女人微微擡起臉，視線都沒從游芷曳身上挪開過。
而作為惡毒女配的游芷曳，根本不敢和冬潋對視太久，只懦懦低下頭，用刀叉輕戳碗裏的三明治：“沒有...以前是我不懂事，我...我根本就不想欺負你的...”
原主做了錯事，鍋落到她身上，游芷曳只能裝委屈和可憐，試圖蒙混過關。
但冬潋完全不吃她這一套。
空氣凝固片刻。
游芷曳看見冬潋不似愉悅地擡了擡眉、笑了一下。
“但我想欺負你。”
“怎麽辦？”
冬潋的神情冷漠疏離，可偏偏語調又是幽暗、輕佻、纏綿的，像是淬了毒又帶刺的矜貴的花，上一秒言笑晏晏，下一秒就要用鋒利的刃刺破防線。
話落，游芷曳被冬潋吓了一吓，弱小的肩膀縮起來。甚至戳三明治的刀叉都不敢動了。
......系統！你聽聽、聽聽！這是正常女主該說的話嗎？
系統日常裝死。
游芷曳咬了咬唇，十分警惕小心地望向冬潋盤裏的刀叉，随後又視死如歸地仰起脖頸、認命般閉了閉眼：“那你...欺負我...”
“可以...輕一點嗎？”
聲音怯怯的、柔柔的，像嫩綠的新葉在手心輕撓。是冬潋以前從未在游芷曳這裏聽到過的軟綿語氣。
四周靜默，閉了眼的風吹草動都讓人害怕。游芷曳好像聽見刀叉落下、椅子拉動和衣物摩擦的聲音。她繃緊身子、捏住袖子、心跳加快。
直到幾十秒後，游芷曳終于感到脖頸處一涼。
終于......冬潋終于要對她下手了嗎？
涼透的指尖順着脖頸上的關鍵部位游走，命門被摁住，仿佛下一刻冬潋就要冷漠地收緊力度，直接将她送走。
但冬潋沒有。
冬潋只是用指尖輕輕刮動着她的脖頸，一下一下，刮在了游芷曳的心跳上。
僅僅半分鐘。
“睜眼。”
冬潋的聲音仍舊冷冽，沒什麽起伏。游芷曳睜開眼，親眼看着冬潋輕輕低下腰，用指尖在她的脖子上刮動。
其實不痛，是癢的，纏着細密的怵。
冬潋很輕地吐了口氣，語調含着譏諷：“大小姐，看清楚了嗎？”
幽香纏繞，游芷曳只感覺到危險，她像是被繞着玫瑰甜香的利刃給盯上了，動彈不得：“看...看清楚什麽？”
“看清楚我是怎麽欺負你的了嗎。”
冬潋低着身子看游芷曳，懶懶地合了合眼，接着又用冰冷的指腹在游芷曳脖子上刮蹭兩下。
這個姿勢實在是太危險。
游芷曳僵着脖子、抿着唇，順水推舟地用委屈語調陳述事實：“你用手刮我。”
“對。”冬潋事不關己地應了一聲，用手心撫了撫游芷曳的脖子，轉瞬又換作手指撓動，最後，不知怎麽的，撓在了游芷曳的下颌邊緣，“然後呢？”
游芷曳：“......”
“...還刮了很多下。”
逗弄小貓似的，冬潋的手指勾着往上有節奏地擡了擡。
手法很專業，細密綿長的癢意和難以言喻的羞恥傳來。
游芷曳震驚地睜大了眼的同時...竟可恥地感到絲絲舒服。
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又再次倔強地睜開，就看見冬潋清高冷冽的眉眼動了一下。
冬潋側低過身：“用手刮你？”
“小游總。”冬潋以指尖勾起游芷曳的下巴，再次不帶感情地揚起唇，“這可不叫欺負。”
“......？”
...都扼住我命運的前脖頸這麽久了...還不叫欺負？！
游芷曳用霧蒙蒙的雙眼看向冬潋，不明所以地問：“那叫什麽？”
冬潋饒有興致地捏住游芷曳的下巴，和她對視幾秒。
然後，清晰地吐字。
“——叫挑逗。”
禦姐音低低的、輕輕的，極致的蠱惑中含着些別的韻味。
“？！”
游芷曳吞咽一下，差點被嗆到：“......咳！！”
？什麽突如其來的車...超綱了吧！！
沒記錯的話，現在還是早上...她怎麽就像是被女主帶去了成人酒吧的午夜場一樣，繞得暈頭轉向了？
“冬潋...”游芷曳臉頰發燙，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好左顧右盼地抿了抿嘴，開始裝呆，“我...我不太懂這個。”
“沒關系。”
“只是教給大小姐一點新東西而已。”
“以免日後被人欺負了都不知道。”
冬潋似笑非笑，語氣終于歸至冷淡，她直起身子，松開了捏住游芷曳下颌的手。那雙冷凝的桃花眼底的試探也不着痕跡地隐去，讓人看不分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