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正當此刻，冬潋的消息發了過來。
【冬潋：去哪了？】
霧蒙蒙的水汽還沒散盡，游芷曳抹了抹泛紅的眼角，對冬潋憐愛道。
【游芷曳：冬潋你別動，我過來找你！】
消息傳過去，雖然冬潋迅速給她發了個位置，但其實并沒有用上，因為游芷曳極為熟練地薅上了系統的羊毛，讓系統用光标帶了個路。
等找到冬潋時，游芷曳看見冬潋正對着窗戶，不知在想些什麽。風吹過，直順的長發緩緩擡起，印着窗外曠遠的藍天，冬潋高挑的身影看起來竟有幾分寂寥。
“冬潋！”
游芷曳急忙叫冬潋一聲，冬潋轉過來，她的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
三秒後，終于還是沒藏住心思。
“我剛剛在樓道聽到你家阿姨說...要把你給的錢拿走，我覺得她——”
游芷曳的聲音不大，聽起來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仿佛拿着筷子捏湯圓，生怕将湯圓給戳破了。
“......”
沒想到這件事會從游芷曳嘴裏說出來。
冬潋有點意想不到地擡了擡眼，她看向游芷曳。
“嗯。”
“我知道。”
冬潋的語氣是少見的溫和與柔順，像是任人拿捏。
盡管現在的冬潋如此冷靜，但想到之前劇情裏看到的慘淡畫面，游芷曳還是有點怕：“為什麽...你知道還給她錢？你是冤——”
冤大頭三個字還未出口。
冬潋的眼神送了過來。孤高、冷冽、又清透，宛若易碎的玻璃，不肯跌入微塵，也不肯破碎地離去。
“你是冤——”游芷曳咬了咬舌尖，音節往天上抖動地顫了好幾度，又及時改口，“...遠遠地就未雨綢缪了嗎？”
冬潋看着她，半晌後。
沒忍住抿了唇，極小地彎了一下。
“小游總。”
“你這顫音練多久了？”
“......”
居然被冬潋調侃了。
游芷曳抿了抿嘴，在心底無聲數了三秒，三秒後，誠實地回：“練習時長三秒鐘。”
這下，冬潋的眉竟然也跟着彎了一點，好似被積雪壓彎的冷月，清冽又皎潔。先前遙不可及的距離似乎緩聲挪近了。
游芷曳看得出神，心想。
冬潋好像也沒有那麽難以接近了。
“叮！”
氣氛正和諧。
精分系統卻賊裏賊氣、乘虛而入。
“經檢測，此刻的女主柔情似水、嬌小可憐！請宿主抓緊時間完成霸總任務，讓柔弱無比的冬潋靠在你寬厚的肩膀上哭泣，并溫柔拭去她的淚水，寵溺地說，別哭了，小貓咪，看到你哭，我心都碎了。”
游芷曳：“......”
游芷曳還沒來得及展開她寬厚肩膀。
就見冬潋走了過來，輕輕俯下身子，緩緩擡起手，用冰涼的指節在她眼角碰了碰。
方才還微熱的地方覆上了沁人的涼。
“怎麽了。”
“剛剛背着我偷偷哭過？”
一眨眼，輕巧的睫羽和冬潋的手纏綿地碰到了。
“......！”
好癢。
...冬潋她為什麽突然就...先發制人了？
游芷曳不敢合眼，只能慌張地停下眨眼的動作，在心中呼喚求救。
系統？怎麽辦怎麽辦。
現在的情況是...冬潋沒哭、但我哭了......怎麽辦。
“好辦。”系統頓了頓，編寫的程序異常簡單粗暴，“宿主把冬潋打哭，然後再哄，就解決了。”
“？”
游芷曳呆住。
什麽暴力系統...她要舉報了。
不是說着玩的，游芷曳還真輕輕戳了一下系統屏幕上【舉報提交】的按鈕。但當系統發出刺耳的紅色警報後，她又裝作無事發生地縮回手。
手側時近時遠的細密癢意消失了。
察覺到游芷曳眨眼的頻率不太對，冬潋側了側身，啓唇。
“大小姐。”
冬潋将手輕輕搭在游芷曳眼角，順着撫了撫，像是在帶動她的生理本能。
“眨眼。”
一套動作下來，游芷曳也确實聽話地眨了眼，睫毛還顫顫地去讨好冬潋的指尖。
眼睛張開的這麽點時間裏，尾梢就刺激得越發紅了。
但躲着哭這事确實挺丢臉的，游芷曳不想承認，所以得再狡辯一下。
“冬潋...我剛剛沒哭。”
“那你，”冬潋頓了頓，指尖扶上游芷曳惹人憐愛的眼尾，“這兒。”
“怎麽是紅的。”
咬字依舊落得很冷，但游芷曳卻下意識覺得，今天的冬潋，格外地溫柔。
游芷曳試圖蒙混過關。
“睜眼睜紅的。”
話落，眼前忽地陷入黑暗。
是冬潋冰涼的手輕輕覆在了她的眼上。
“小游總。”游芷曳屏住呼吸，聽見冬潋好像極輕地笑了笑，帶出幾分動聽的氣音，“糊弄誰呢。”
“連睜眼也要我教嗎？”
沁冷的香氣比平日惑人，幽幽地纏住游芷曳的心跳。耳側被冬潋的聲音碰得紅了點，游芷曳正想婉拒，但突然又想起任務，于是放軟嗓音，輕飄飄地試探道。
“...可以嗎冬潋？”
“那你能不能...教教我？”
“我們比比看，誰睜得更久？”
冬潋沉默片刻：“......”
半晌後：“...不比。”
語調乍聽還是冷硬的，但細聽又多了一點拿游芷曳沒辦法的無奈。
許是冬潋說話比平時柔和，游芷曳沒退而求其次，反倒更加得寸進尺。
“那我換一個...”
“冬潋你能不能...哭一下？”
冬潋眼尾氲出薄薄的微紅的水霧。
惹人憐愛。
游芷曳呼吸停了一下，眨眼再看，卻發現，全是錯覺，是她幻想出來的畫面。
現實中的冬潋冷冷掃了她一眼。只不過，奇怪的是，眼尾沒紅，耳朵下面倒是透着幾分紅。還稍縱即逝。
冬潋冷笑了下，擡了擡眼，似是沒想到之前還慫得不行的游芷曳怎麽會突然說出這種膽大包天的話。
“大小姐想讓我...怎麽哭呢？”
游芷曳的側頸被冬潋溫柔地撫了撫，她沒敢動，感覺冬潋似乎又危險了。
冬潋放緩了語調，片刻後，問。
“要我哭着求饒嗎。”
游芷曳頓時慌了，她趕緊：“不是不是！沒說要你哭着求饒。”
“我只是覺得...你哭起來可能比較好看...”
聲音很弱，底氣越發不足。
話落，她聽見冬潋低低地笑了一聲，緊接着，微紅的眼角又被碰了碰。
“嗯。”
“我也覺得你哭起來挺好看。”
“你再給我哭一個？”
冬潋擡手，将指尖挪到游芷曳的頸側，她記得游芷曳這裏有個小痣，是很久以前沒有的。
頸側的小痣被冬潋用手指來回碰了碰，力度輕重不一，游芷曳停住呼吸，頓時不知道手往哪裏放。
游芷曳：“冬潋......”
游芷曳祈求般地喚她，借着之前眼尾的紅，氤出些綿軟的鼻音。倒也真像是在哭了。
手輕輕晃了一下，冬潋沒再欺負她，而是冷靜地轉過身、低下頭，不知從哪翻出瓶眼藥水。
游芷曳雙眼一亮，像是看到了完成任務的曙光，主動說：“冬潋我幫你滴！”
冬潋的手頓了頓，她看向游芷曳紅紅的眼。
“不是我。”
“給你用的。”
“噢。”游芷曳應了聲，繼續小聲道，“但這是你的眼藥水，要不我還是先給你用一下？”
冬潋停住手上的動作，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眼底劃過深思和探究。
“大小姐。”
“無論用哪種方式。”
“今天好像都想讓我哭出來？”
音調落得很輕，冬潋明明是冷靜陳述的語氣，卻聽得游芷曳心上一顫。
游芷曳的聲音抖了抖：“怎麽會呢...”
冬潋不淺不淡地看了她一眼，而後收回視線，擡起下颌：“行。”
“那你幫我滴吧。”
說完，冬潋直勾勾地看着游芷曳。游芷曳接過眼藥水，用指尖輕輕碰上冬潋的下眼睑。
她從沒這麽近距離看過冬潋，平日裏盛滿疏離冷漠的眼睛其實漂亮極了，眼尾藏着冷月彎鈎，緩緩地向上，形狀曲線恰到好處。
因為身高差的緣故，冬潋極力地壓低身子，可游芷曳還是需要踮腳。
她小心翼翼地将眼藥水滴進冬潋的眼睛，然後用指尖輕輕點在眼側靠近中間的地方。冬潋合了合眼。
游芷曳一瞬不瞬地觀察冬潋的反應。
直到，冬潋睜眼。
明澈有神的前方忽而變得霧蒙蒙。
此時的冬潋仰起臉，許是眼底沾了水霧，看着竟然還有些柔弱。
游芷曳手指一顫，連忙努力地踮了踮腳尖，用瘦小的肩膀去夠冬潋的側臉。
很不幸，冬潋警惕又提防地偏了偏臉，躲開了。
游芷曳只好捏緊眼藥水，扭捏地說。
“......冬潋，我看你好像有點累了，所以想讓你靠靠我的肩膀。”
“你的肩膀。”冬潋往游芷曳纖瘦的肩上掃了一眼，好笑地抿了下唇，“能靠嗎？”
“我怎麽覺得無1無靠的。”
“？”
“怎麽就不能靠了？”
游芷曳沒聽出冬潋的潛臺詞，卻也聽懂了嘲諷。她氣呼呼地展開寬厚的肩膀，十分霸總地伸出手，往下重重一按，讓冬潋的臉貼在了她的肩。
趁着冬潋還沒反應。
游芷曳屏住呼吸，膽子更大地擡起手，在冬潋的眼尾胡亂撫了撫——拭去冬潋并不存在的淚水。
冬潋冷沉的視線若有實感。
心跳加快，游芷曳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慌張...她簡直是在被冬潋幹掉的邊緣反複橫跳。
但已經做到這步了，游芷曳只能硬着頭皮張嘴。
“別、別哭了...小貓咪...我...就是你的依靠，看到你哭...我心都碎了。”
盡管游芷曳戰戰兢兢、害怕得不行，但她仍然顫着手念完了臺詞，甚至還聯系了上下文。
“......”
時間仿佛靜止。
半晌後，冬潋眼睫微動。
“小貓咪？”
聲音極低。
游芷曳的下颌被冬潋冰涼的指尖捏住。
“原來大小姐喜歡這種玩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