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話本 ◇

第44章 話本 ◇

◎是覺得他趕走了你的心上人?◎

就這個下午, 整個華家都忙活開了,老太太和華詹母子倆就一個學着搭豬圈,一個跟着二爺奶學喂雞喂豬喂鵝, 忙得團團轉。

虞憐趁着空兒,把婆婆陳氏和梅姨娘拉到一邊, 給她倆安排活兒。

“梅姨娘,你手腳利索, 以後家裏這些細碎的家務活兒就交給你

梅姨娘低着頭好一會兒說:“好……”

本來沒打算說什麽,看見虞憐要轉身了,忽然又喊住了她,問:“那夫人……?”

陳氏也看了過來, 虞憐拉着婆婆的手往屋裏走,一邊解釋:“我買了些布料, 娘,你繡工好, 幫忙做成成衣, 大人小孩各做兩套,一套細棉布一套粗布的, 裏衣用細棉做的,多做一套。”

陳氏忙說好。她家裏家外看了一圈兒, 感覺整個家都沒适合她做的事,婆婆和相公都在忙自己的事, 三個孩子也跟着一塊學怎麽喂雞喂豬, 梅姨娘也安排了事兒, 就她沒事幹, 感覺什麽都沒法上手。

那些農家事她全然不懂, 也不知怎麽跟這些村民打交道, 虞憐給她安排的活兒,是她擅長的,正好還不用出門跟人打交道,極大的緩解了她心理上的不适應。

虞憐笑着說:“您也不要整天做,一天做個一兩個時辰便夠了,否則做多傷眼睛,衣服不着急穿。”

陳氏:“憐兒你放心,做衣裳我做慣了的,從前在京城的時候,我也時常給他們父子做衣裳,華兒尤其喜愛娘做的衣袍……”說到這裏,陳氏又紅了眼睛。

虞憐眉眼微垂,靜默數秒,拉着婆婆的手進了屋,把那些布料找出來給她。

陳氏上手摸了摸布料,蹙着眉,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差的料子,哪怕是細棉布的料子摸上去也糙手得很,和京城最大的布莊特供的料子相差甚遠,更別提底下那些粗布料子,用來做窗簾都嫌糙。

就這樣的做好了能穿?

想着一家人要委委屈屈穿這樣料子做成的衣裳,她本就紅極了的眼睛更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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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輕輕開口問:“那憐兒要做成什麽樣的款式?我觀這些料子不太精細,很多花樣子都做不出來,即便做了也不雅觀。”

虞憐:“娘,我對女紅一塊不甚精通,娘自己個兒掂量着做,只一點要求,務必要簡單舒适為主,方便活動。您看看村裏人怎麽穿的,就照着他們的款式做。”

陳氏回憶了下村裏那些人穿的樣子,沉默無言。

即便是從前東元侯府裏最下等的下人穿的都比他們體面得多!

這一天忙到天黑,一家人才停下來。

虞憐帶着梅姨娘去張羅晚飯,小果兒戀戀不舍看了眼已經在爹搭好的豬圈裏喝水的小豬仔,也轉身跟過去,想幫忙燒火。

晚飯做的是冷面,白面是昨日從二大爺家買來的,中午二爺奶來教喂豬事也順帶教了下怎麽揉面,怎麽做饅頭怎麽擀面條兒,梅姨娘小時候出身不好,也學過些家務事,學着學着就想起來了些,上手還挺快。

這一頓飯基本是梅姨娘做成的,把擀好的面條下了鍋煮熟再撈上來晾着,跟着把切好的黃瓜絲兒蘿蔔絲兒加上醬料和面拌一拌,一碗涼面便做好了。

虞憐想了想,今天都挺辛苦的,于是又打了幾個雞蛋做了份蛋羹。

上桌時,因為今天有幹活兒,都餓得厲害,不提大人,三個小孩兒嗷嗷叫着餓,眼巴巴看着,看到蛋羹時眼睛更是亮了亮。

但雙胞胎還是嘟囔說:“想吃肉,好久沒吃肉了,我想吃京城裏那家一品樓做的醬肘子,那才叫好吃呢。”

說這話的是華行,被祖母瞪了一眼,還是撅着嘴巴說:“不止呢,還有春鳳樓的燒鵝,咱府裏王廚子做的醉雞,醉排骨,還有爹從宮裏帶回來的禦膳房的點心……”這一說就停不下來,掰着手指頭數了一長串。

說着說着就委屈得眼睛都紅了。

華言也哭了出來,兄弟倆委屈哽咽齊齊出聲:“這過得什麽日子啊!”

還不等他們爹收拾,兩人抹抹眼睛,捧着碗嗷嗷吃了起來,還挖了一大勺蛋羹,吃飽後下了桌兒,跑向院子。

陳氏在後面喊他們:“幹什麽去?”

雙胞胎:“我們去喂小豬,等把豬養大了賣銀子,我們就能回京城了!”

小果兒也趕緊吃完最後一口,跟着往外跑,她也要努力喂豬,賣了銀子回京城,就能找回姨娘了。

三個孩子都跑出去,桌上就剩幾個大人,面面相觑,無言對望。

老太太長嘆一聲,“吃吧吃吧,小孩子家家懂什麽。”

……

虞憐低頭吃飯,心裏也存着事兒,她本來以為只要能安穩活着,過着自己的小日子也挺美,但一家人興許只有她是這麽想的,其他人哪怕是三個孩子這樣不懂事的年紀,也還沒完全從以前的日子裏走出來,要想讓他們适應農家生活,任重而道遠。

華詹率先放下筷子,去院子裏走了走,沉默地背着手望天。

屋子裏幾個女人家吃完洗了碗,再準備水讓三個孩子洗了澡就各自回屋。

虞憐自己燒了水,擡到屋裏慢慢擦着身子,明兒個得問問二大爺找個木工幫忙做些家具,再做個浴桶好泡澡。

華家這邊逐漸在上邑村安定下來,另一邊京城卻處處少不了他們的傳說。

哪怕東元侯府已經被官府用封條封了起來,還時常有百姓揣着手往那走過去瞧一瞧看一看。

每回看到東元侯府的大門和門口的石獅子總要長籲短嘆,道一聲造化弄人,是真的弄人,昔日多威風的東元侯府啊,父子倆轉眼間一死一拖家帶口狼狽回鄉,整個偌大的東元侯府就這樣空了下來。

更多的人還是感慨國公府六小姐和故去的東元侯府世子凄美的愛情故事,之前在虞憐收拾東西進了東元侯府時還有人說要不了多久這國公府六小姐就要後悔,但到了現在,人家帶着婆家一家老小離開京城,去鄉下受苦,千金小姐的好日子都不過了,打從那天開始就沒有人再這樣說過。

關于東元侯世子華極和六小姐虞憐的話本子也出了更多的新版本,一版比一版凄美癡情,叫人聽之淚流滿面,甚至叫戲園子的人編成了戲曲唱了起來。

近日還有一檔子熱鬧事,常從東元侯府門前經過的百姓都能發現,最近東元侯府隔壁住着那個什麽郡王家每日叮叮當當地響着動靜。

有人一打聽才知道,這郡王府遭了大罪,汝陽侯府嫡幼子李襄消失了一段日子,歸來以後不知發了什麽瘋,騎着馬帶着人沖進郡王府,把人家府裏鬧得人仰馬翻的。

“聽說挨着東元侯府的那一面牆都被拆了,現在人家正忙着修繕呢。”

“這老郡王平時和汝陽侯府沒交集啊,幹什麽惹着這小霸王了?”

“況且人家是有郡王爵位在身的,還是皇親國戚,李公子怎的如此大膽,敢上他家找麻煩去了?”

因為東元侯府門前最近太熱鬧,來往看熱鬧或聽了故事來懷念一下的百姓實在多,有商販瞧着這好時機,幹脆往這擺了攤個茶攤子,還供應小吃點心,一來一去就真熱鬧起來。

老郡王家的不愛讓人瞧熱鬧要趕人,都趕不走,人就說我擺東元侯府門前,不擺你家門前,礙着你什麽事兒?

這日茶攤子照舊坐了不少人,磕着瓜子喝着茶,聊着老郡王家的八卦。

郡王府裏叮叮當當的聲音倒成了配樂,聽一下讓人樂一下。

有個頭戴綸巾的書生笑着說:“皇親國戚又如何?李公子也是皇親國戚,都是皇親國戚,這年頭可不論爵位大小,只論皇恩幾何。貴妃正當寵,汝陽侯受到重用,聽說都要當上首輔大臣了,此時的汝陽侯府比之昔日的東元侯又只差幾分?況且那老郡王除了個皇室宗親的身份,連點實權都沒有,聽說皇帝還憐他年老,讓他不必上朝了。”

說完書生哈哈大笑。“別說拆了他一道牆,只要不睡了他小妾,他屁都不敢放!”

整個茶攤子的人都笑了起來。笑完有人說:“我聽說老郡王的孫子也讓李公子提着揍了一頓,就那個小胖子,我那日從這路過,聽得叫得慘烈,難不成是那孩子招惹了李公子?”

“嗐,管那些作甚?今日有關于六小姐的新話本子沒有?快拿出來看看?”

“話本子是有……只是這次比較不同,以前寫的都是六小姐和東元世子的事,這回稀罕,話本裏把東元世子說成了騙人的負心漢,六小姐被騙心騙情,走投無路之際遇到了個正直的書生,這書生救下了六小姐,和六小姐結成一段佳話。”

“我把話本子帶過來了,六月書局今天早上剛出的,賣得可火了,我這是最後一本。”

喝茶的吃瓜群衆:“……”

汝陽侯府——

李襄捧着話本子看到結尾書生和六小姐修成正果這段,看了不下二十遍,仍然樂此不疲,他是灰溜溜被逮回來了,也被心上人拒絕了沒錯,但誰也沒說他不能寫話本子啊,現在憐兒都不在這裏,他怎麽爽就怎麽來寫。

想到此,他搓搓手開始安排下一本,下一本還是寫憐兒和他,這回把華極那個死人寫成什麽十惡不赦的壞蛋合适?要不就寫成一個嫉妒成狂求而不得的禿和尚好了。

正要起身回書房動筆,遠遠地他爹的怒吼聲傳來,跟着一個不明物體飛過來,差點砸中他的額頭。

“臭小子,你又幹了什麽,好端端地為什麽把老郡王家給砸了?還拆了人家一堵牆?那牆跟你有仇啊,今天禦史和老郡王上了折子到皇上那又參了我一本,皇後誕下嫡子,近日皇上準備重新甄選內閣大臣,在這種時候,你可真會給你爹惹事!”

李襄抱頭鼠竄,等他爹到跟前了讨好地抱着他的臂,“誰叫他不管好自己的孫子呢?一個狗屁郡王,跟皇上隔了八輩子親,見天兒地嚣張,我看不順眼。”

他爹冷笑一聲,“看不順眼?整個京城猖狂的人多了去了,也沒見你挨個找人家麻煩。”

“是覺得他趕走了你的心上人?”

李襄扭頭,看他爹意味深長的眼神,幹脆就梗着脖子承認了,“要不是他放縱他家那個胖小子把華極兩個弟弟欺負了,憐兒也不會想到要搬走,她不離開京城我就還有機會,她走了我什麽都沒有……”

“這次便算了,以後你休要再提起此事,休要再提起東元侯那家人!大理寺少卿的位置空了出來,你近日表現好些,莫要惹事,爹替你去争取。”

李襄哭喪着臉想,下一本話本子恐怕要很久了。

……

這些日子除了汝陽侯府外,要屬魏國公府的波動最大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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