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沈流年醒來時,感覺到自己周身的溫暖,腦袋裏有些疑惑,她不是在亭子中罰跪嗎?初雪降臨,寒意入侵,怎麽可能會暖。

可她現在身上暖暖的,鼻尖還萦繞着淡淡的香味,跟雲丞淮那個狗東西身上的味道一樣。

她悠悠記得,自己在暈倒前,看見了雲狗的臉。

那個狗東西大半夜的不睡覺,怎麽可能冒着寒冷的天氣去看她。

她該不會凍死了吧?死前出現的幻覺?

直到感覺到膝蓋上的疼痛,沈流年才回歸現實。

死人是感覺不到疼的。

她緩緩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居然是雲丞淮,這個狗東西怎麽在她的床上躺着?

随即她感覺到了不對,她不喜熏香,房間不會有這麽濃的香味,更不會暖到身上隐隐有些汗意。

她房間裏面,可沒有這麽旺的炭火。

沈流年忙從床上坐起來,觀察着周圍的環境,當初大婚之夜,她還是到過雲丞淮的房間的,裏面的布置除了撤下了紅綢跟喜字,沒有太大的改動。

所以她是在雲丞淮的房間?她為什麽會在這裏?

該不會雲丞淮這個狗東西對她做了什麽?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她就拔出了小腿上藏着的匕首。

在匕首到雲丞淮脖子上的瞬間,她控制住了自己。

接下來的一刻鐘,沈流年的腦袋裏,想法每變一次,她的手就摸向匕首一次,其中拔出來了不下三次。

雲丞淮可不知道,短短一刻鐘的時間,她差點兒要死上十幾次。

回過神來的雲丞淮,見沈流年陰沉到快要滴出水的表情,回想起昨晚前身懲罰對方的原因,心裏再次唾棄前身。

前身禁足期間得到消息,皇帝要讓她離都就藩。

在前身的心裏,只要一日沒有離開上都,就還有争奪皇位的機會。

畢竟當今太女是她的親姐姐,一旦太女去世,太女的班底都會為她所用,到那時,未必沒有一線機會。

可皇帝竟然要她就藩,這代表着,就算太女去世,她也不可能借此機會翻身了。

得到這個消息後,前身闖進了沈流年的院落,不管拿起什麽,都往對方的身上扔去。

要不是幾個忠仆拼死護着,沈流年不死,也要重傷,何況對方懷孕了。

記憶到這裏,雲丞淮想到三天後,沈流年下定決心離開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她陪嫁的那些人,為了不成為她的拖累,集體在上都城制造混亂,有的拿起兵器在王府作亂,最後全部撞在王府侍衛的兵刃上。

正是所有人以這種壯烈的方式犧牲,沈流年才帶着滔天的恨意從南秦離開的。

沈流年之所以選擇妥協不反抗,就是因為前身經常用她陪嫁的人的性命威脅。

前身讓她去後花園跪下,不想連累身邊人的她,乖乖的去了。

她不傻,可不會選擇跪在露天的地方,自覺的走到了亭中。

迎接王府來來往往的仆人,目光的審視,與無盡的嘲笑時,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這次之後,為了自家主子的命,為了讓自家主子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沈家的仆人們,一同選擇放棄自己的生命。

雲丞淮對前身以勢壓人,以人命威脅人的手段,感覺到氣憤。

上都城的混亂,加上沈家徹底偏向北齊,導致了前身被圈禁,再到死亡。

前身是自食惡果,雲丞淮自然不會,她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但突然的改變,一定會引起懷疑的,萬一被人發現這副軀體換了一個靈魂,搞不好她會讓人當妖怪給燒了。

她沉思了一會兒,眼神溫柔的盯着沈流年,輕聲道:“王妃,你懷孕了。”

因為對方懷孕而改變态度,這個理由很充分吧?

沈流年:“......”

她的臉黑了又黑,被自己懷孕的消息震的說不出話來,完全沒有注意雲丞淮語氣上的不同。

在雲丞淮的記憶裏,她們只圓過一次房,正是沈流年上次發情期。

皇帝聽說她們一直沒有圓房,給前身下了死命令,于是前身趁人之危,在對方發情期,失去理智的時候,标記了沈流年。

前身的思想比較垃圾,哪怕她不喜歡沈流年,可身為王上,标記自己的王妃怎麽了?

所以前身是永久标記了沈流年。

小說中,沈流年離開南秦後,為了解除身上的标記,上了異人谷,失了半條命才解除了标記。

自此,沈流年就開始變的體弱多病起來。

雲丞淮鄙棄前身的做法,如今卻只能彌補前身犯下的過錯,是為了拯救自己,也可能是,不忍女主繼續受苦吧。

看小說時,她就心疼女主,現在見了沈流年的真實處境,那種心疼幾乎是成倍成倍的增長着。

“你說什麽?”沈流年無法相信自己懷孕的事情,以為雲丞淮又想了新的方法折磨自己。

雲狗被皇帝禁足一個月,說不定對方在拿她尋樂子。

雲丞淮深知沈流年對前身的偏見,當然,現在是對她的偏見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心道:“王妃,我們馬上就要有孩子了。”

她的臉上揚起一抹笑容,算不上多真誠,就是笑眯眯的。

雲丞淮在沈流年的面前,什麽時候有過這樣好的态度。

沈流年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下床,結果腿一軟,差點兒摔到。

雲丞淮正要去扶,卻被甩開了手。

沈流年強忍着膝蓋上的疼,扒開了床簾往外走去。

跟雲狗在同一張床上,實在是令人惡心。

每多待一秒,她就多一分惡心。

雲丞淮忙跟着下床,她知道,自己說的話,沈流年不會相信的,就拉響了床邊的鈴。

六個婢女一同推門進來,莺莺燕燕的,她只覺得頭疼。

像高門大戶的夫人出門,丫鬟小厮的得有幾十個,她身為王上,單獨伺候她的人,前前後後上百個,可算的上是奴仆成群。

這才進來了六個婢女,外面等着的還有十多個。

前身這個狗東西可真會享受,怪不得沒錢。

婢女進到房間低着頭,在外間一字排開,一個年紀稍大的婢女走過來屈膝道:“殿下。”

婢女蘭屏,是前身奶嬷嬷的女兒,後一直在前身府中,當一等女使,就算在一等女使中也很有地位。

小說裏,蘭屏對沈流年經常冷嘲熱諷,動不動克扣對方院子裏的東西,欺壓打罵沈家仆人,後來沈家奴仆作亂,讓人亂刀砍死了。

蘭屏是前身身邊,主要欺負沈流年的人之一,小說中就用了些筆墨寫蘭屏的死。

雲丞淮艱難的對見到的每個人,跟記憶裏的名字對號入座。

盡管她接收了前身的記憶,但暫時還不能熟練的使用那些記憶。

“蘭屏,去請府醫,還有昨晚府醫開的藥,先熱着,等王妃用完早膳,給王妃端上來。”

雲丞淮事無巨細的叮囑着,旁邊伺候的人垂下的臉上,滿是驚訝。

蘭屏愣了一瞬,忙道:“是,殿下。”

蘭屏欺負沈流年包括沈家人,那是順承王上的意思,在王上的默許下作威作福。

整個楚湘王府上上下下,都是看雲丞淮的臉色行事。

她的态度,就代表着,以後王府上下對待沈流年的态度。

沒有人敢質疑她的話,皇權至上的時代,她一言可以決定所有人的生死的。

哪怕所有人都很驚訝,她對王妃事無巨細,在擡頭時,臉上的驚訝的表情也早已隐去。

一旁的沈流年眉頭緊鎖,深深的看了眼雲丞淮,她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懷孕了。

不過,一切還是要等府醫來了再說,

顯然,雲丞淮請府醫,是想告訴沈流年,她沒有撒謊,更沒有要作弄對方的意思。

其實,像蘭屏這樣的一等女使,在夜裏府醫來過後,就已經知道了沈流年懷孕的消息。

原本以為王上會厭屋及屋的,沒想到沈流年居然有憑借着懷孕要翻身的意思。

古代講究母憑子貴,,一時間得知王妃懷孕的王府中人,都在考慮着,以後對王妃的态度。

但這些人肯定是以雲丞淮的态度為準的。

雲丞淮能有什麽态度?生殺大權都在沈流年手裏,她肯定是要對人家好啊。

她擡眸看向沈流年的神色,對方的臉色很不好。

也是,她們圓房是前身設計的,如今又懷孕了,懷了自己最讨厭的人的孩子,誰能高興的起來。

希望她能盡管解去,懸在自己頭上的這把刀。

沒多久,值班的府醫快步走到房間,先向她行禮,然後再她的示意下,去幫沈流年把脈。

雲丞淮在邊上,幾個婢女在幫她洗漱穿衣。

不是她想入鄉随俗,而是古人的衣服太過繁瑣,她不會穿。

南秦的衣服跟明朝的服飾差不多,王上的衣服的材質是最好的,繡工精美。

她被禁足在家,穿的就是常服,可前身的那些常服依然華美,一身大紅,領邊鑲着銀絲花紋,身上到處是金絲繡的朱雀。

這一身價值不菲,可是也太華麗嚣張了,怪不得朝臣都看前身不爽。

前身的記憶裏,大部分人的常服,就是尋常的衣服,顏色以暗系為主,不會繡上太多的花紋,就算繡,也不會是金線銀線的。

南秦富裕,朝臣卻樸素,那是因為當今聖上崇尚節儉。

正如前身這個王上,府中上下以她的舉動為風向标,那麽當今聖上的舉動,則會是舉國上下的風向标。

皇帝節儉,就算在家裏再奢侈,朝臣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放肆啊。

有點兒眼力見的大臣,多少會準備幾套,看起來不那麽華麗的衣服。

哪像前身,平時在家花裏胡哨就算了,出門也打扮的跟個花孔雀一樣。

雲丞淮很好奇,前身憑什麽覺得,沒有沈流年,自己就能繼承皇位了?

她覺得自己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準備幾套不那麽張揚的衣服。

雲丞淮一邊嫌棄一邊穿好了衣服,在婢女幫她束發時,用餘光看向沈流年,發現對方在府醫那裏确定了自己懷孕的事情後,眼神越過府醫,看向她。

她忙揚起笑臉,柔聲道:“王妃可要好好休養,有什麽吩咐盡管說,王府上下都聽你差遣。”

說着,她覺得自己這樣說,容易讓人懷疑,就補充了一句,“咱們的孩子,配的上最好的。”

而沈流年在聽了她的話後,以為她在惡心自己,本就冰冷的眸子,又冷上幾分,像是要把她凍死一般。

她毫不懷疑,要不是房間裏面這麽多人,沈流年很有可能沖上來咬死她。

确實是這樣,沈流年的手微微下垂,目标正是自己小腿上的匕首。

得虧人多,不然怕是要見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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