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謝謝邱總。”
紀佳魚話剛說完,覺得兩人似乎太近了,
她想向後退,剛退了半步,卻沒能完全退開,
下一瞬,手腕被一只手捉住,修長的指節攥得很緊,
“王總?”邱淼然瞥了眼桌上男人,
“人我帶走了。”
聲音冷冰冰的,顯然有些不悅。
紀佳魚眼睫眨了眨,淺褐色眼眸裏浮起水色,眼神似乎是落入獵網中的小動物般,驚慌失措,被扯着手腕帶出宴會廳。
沒人注意到,紀佳魚轉過頭時,唇角揚起的弧度,和眸底閃爍着的亮光,
今晚,她志在必得。
當然,也沒人敢攔,
就憑集團的財力,今晚的事情也不會洩露一絲一毫的風聲。
被稱為“王總”,剛才還在逼酒的中年男人,此刻肩頭輕微聳動,
這女人,是邱總的人?而且剛才那杯加了“料”的酒,居然還被邱總錯喝了?
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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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褲兜裏的手機在震,顫抖着手,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秘書的聲音——
“王總,咱們十幾億的合作項目…完了,秋水融創要撤資!資金鏈斷了!”
“噗通”一聲,是手機掉落在地的聲音。
經紀人更是目光呆滞,驚得下巴快要合不上——
什麽時候…紀佳魚走了這種大運?
邱淼然,秋水融創、新興的風投集團的實際控制人,二十九歲時榮登華國最年輕的Celebrity榜,
對于普通人來說,邱總仿佛在雲端,是那樣高不可攀的存在…
-
“砰——”酒店的門被重重摔上。
紀佳魚被箍住手腕,背後緊緊抵靠着冰涼的門板,對方的呼吸,溫熱的,帶着很淺的紅酒香氣,灑在頸肩之間,癢癢的,踩在地板上的腳背繃起,小巧的腳趾輕輕蜷縮着。
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很好——
打臉垃圾經紀人,打臉以前欺壓她的練習生,英雄救美的劇情,恰到好處的示弱,
最後,邱淼然幫她喝了紅酒。
而給她的酒都被人下了藥,能催人情yu的那種藥,紀佳魚早就知道。
但她沒想到,邱淼然如此保守、又古板,居然把她帶到了酒店高層,
可能是因為藥,也可能是因為酒精的催發,
要發生的事情變得順理成章。
接近淩晨的時候,昏暗與破曉之間,窗簾起伏,天花板上光影斑駁。
紀佳魚眼眸微斂,女人的頭發散落,搔得脖頸輕癢,對方的汗水滴落下來,帶着淡淡沐浴乳的香氣,
一片暗銀色光影在邱淼然頭頂浮起,耳邊傳來機械女音,
【續命值+3】
紀佳魚砸了咂嘴,不滿地小聲抱怨:“就這點啊…”
——怎麽就這點續命值?
“嗯?”耳邊傳來女聲,褪去金色框架後,那雙鳳眸更是漆黑不見底,眼神幽深,女聲微.啞,“不夠?”
對方誤會了,這是初次,她早就覺得夠了。
“我渴了,”紀佳魚抿了抿嘴,聲音低弱,如同小動物的嘤聲,“嘴唇好幹。”
邱淼然凝神注視着她,看到她唇瓣被吮去口紅,染上層水色,微腫,像是罂.粟般,豔麗,又是致命的勾人。
呼吸微頓,心跳停滞了一瞬。
對方伸手從床邊櫃子上拿了水杯,喝了口水,附身渡給她。
今晚的夜風,格外的溫柔。
很快,漂亮的小姑娘又只能發出泣音,細細的,像是晚風間夜莺的啼哭。
紀佳魚摟着邱淼然,有些虛弱無力,手臂藕段般白皙光滑,對方的頭發纏在她指間,
漆黑發絲繞着指尖,輕輕打圈,她櫻唇輕微張開,無聲地說:
“謝了,女菩薩。”
……
紀佳魚與“女菩薩”相遇于一年前,那也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
大學時交往的女友突然出國訂婚,
“被分手”後,紀佳魚去機場追前女友時,又不幸遭遇車禍,深度昏睡了大半年。
躺在病房裏,四處是白色的被單,白色床褥,白色窗簾,白色的牆面。
入眼皆是白色,唯有一人在夢裏染上了其它色彩。
在金色的陽光裏,那女人附身下來,帶着钛金鏡框,細細的金色鏈條折射着陽光,在白色的枕頭映下晃動的影,
似乎在觀察病榻上的紀佳魚,薄薄的眼鏡片上映照着女孩恬靜的睡顏,
其他人尊稱這女人“邱總”。
意識模糊間,紀佳魚卻意識到,是這女人救了自己的命,也是這女人把經歷車禍的她送到醫院,住進私人醫院的頂配監護室,也是這女人在支持着她高額的醫藥費,
之後,她也會頻繁出現在醫院裏,有時候是來看紀佳魚,有時候不知在和醫生交談些什麽。
真是位女菩薩。
明明并不相識,為何救她,又給她砸錢?
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回報她了…
從手術恢複期開始,偶爾遇見邱淼然,耳邊都會響起機械女音,還有在邱淼然頭頂偶爾閃現的【續命值】。
一開始,紀佳魚是不信的,【系統】,還有【續命值】之類的,聽起來毫無邏輯性。
直到某天路過醫院的一處大廳,主治醫生團隊在辦公室裏開小型會議,
門窗沒關嚴,紀佳魚隐約聽到自己的姓名,“不能二次開顱手術”,“電刺激技術不穩定”,“痊愈率低”…
後來,系統甚至能預見一些即将發生的事情,
紀佳魚逐漸相信了【系統】、【續命值】的存在,
她不得不信。
想要抓住最後一棵稻草,想要抓住邱淼然,
所以,紀佳魚性情大變,或者說,直接釋放出壓抑在骨子裏的本性,
畢竟沒有什麽比生命更重要了。
出院後,在這半年裏,紀佳魚經常制造各種“巧合”,“偶遇”邱淼然。
只是這位邱總是個極其難啃的硬骨頭,
她們的關系從未進過一步,【續命值】也一直在20%左右徘徊,少得可憐,
終于,她策劃了這次“英雄救美”。
今夜,紀佳魚睡得很晚,也很淺。
……
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裏。
紀佳魚緩慢地睜開眼,身邊的白色床褥陷下一塊,昨晚睡在這裏的人已經離開了。
耳邊傳來系統的聲音,
【叮~恭喜宿主,即将進入下一階段——與總裁同居生活】
與總裁的同居生活?
紀佳魚吸了吸鼻子,隐隐的,帶着淡腥.味的甜…空氣裏彌漫着昨晚的味道。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亮起來,來電顯示是陌生的號碼。
紀佳魚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右上角顯示已經上午九點了。
居然睡了那麽久。
手指頓了頓,按下接通鍵,
紀佳魚忍着酸軟的腰,緩慢地從酒店的大床上緩緩坐起身,可能是昨晚弄太久,一開口,她的聲音,微微沙.啞,又帶着缱绻的味道,有點鼻音,像是感冒了般,
“喂,您好。”
“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您好,請問是紀小姐嗎?我是邱總的助理,邱總安排了人過去幫您搬家,您看今天什麽時候有空?”電話那頭的人問她。
立即要求同居?睡過就要負責,果然有夠死板,
“今天?”紀佳魚停頓片刻,才繼續說,“下午2點,影大附近,XX小區西門。”
“好的,紀小姐,下午見。”
電話挂斷,紀佳魚踏着一次性拖鞋,去浴室洗漱。
她低頭刷了刷手機,發現電子郵箱裏多了幾封新郵件——解約函…甚至還有前經紀人孫姐的道歉信,
解約了經紀合同,與大學時無腦簽約的經紀公司說“拜拜”,違約金也用不着出了。
昨天一鬧,和邱總睡了一覺,看來收獲頗豐。
紀佳魚含着牙刷,牙膏在嘴裏起了泡沫,身體略微向前。鏡子裏,她的眼眶微微泛着粉,哭了半宿,眼皮微微發腫,
真不知是藥力太強,還是某位衣冠楚楚的總裁忍了太久,如同水池蓄滿一朝潰堤,太晚,也太久了,畢竟是初次,弄得有點不舒服。
指尖順着臉頰下滑,停在下唇,唇角顯然破了皮,殷紅鮮豔,看起來有些腫,手指按下去,輕微的疼,視線繼續下移,鎖骨上方一抹嫣紅,有些灼眼,
是被狗啃了一下。
“嘶…”疼得她輕輕吸了口氣。
再忍忍吧…要騙【續命值】,紀佳魚心想。
而且,即使沒有系統,她也想把這個人“吃”了。一年前就發現了,邱淼然的長相,其實很像那個人……
那個人,她藏在心裏很久、很久,卻永遠無法訴之于口。
邱淼然明明是那麽古板的人,在床下的時候,卻出奇的體貼;在床上的時候,卻那麽要命,甚至讓人後悔引.誘她了;
昨晚斥巨資買的禮服已經不能穿了,床邊放着一個小禮袋,
是邱淼然給她買的新衣服。
紀佳魚換上衣服,棉布白裙,剪裁得很合身,勾勒出玲.珑的身線,纖腰楚楚,裙角到膝蓋一下,
恰到好處地露出白皙纖細的小腿。
簡潔,素雅,又有種“複古”的氣息,換句話說,有些保守了…很符合邱總的品味。
從這裏打車回去,大約需要一個小時,
紀佳魚按亮了手機,垂眼看到聊天記錄——
【邱淼然】:等會有人去接你,在酒店門口等着。
【邱淼然】:紀小姐,昨晚,我很抱歉。
消息來自7分鐘前。
這麽突然這麽熱情?
以前邱淼然從未主動給她發過消息的…紀佳魚輕咳了聲,連忙打字回複,
【紀佳魚】:不用,我打車回去。
語氣似乎是有點生硬。
紀佳魚停頓了片刻,手指快速打字,
【紀佳魚】:已經坐上車了。
【紀佳魚】:最近工作很忙吧?晚上想吃什麽?我來做飯。
做飯是不會做飯的,只能點點外賣,拆開放到盤裏熱熱,騙騙總裁。
紀佳魚輸完這幾行字,等對面回複。
良久,手機沒有動靜,邱淼然沒有再回消息。
紀佳魚身體向後傾去,頭部靠着座椅靠背,手機按滅了,放在膝蓋上,耳邊傳來冰冷的機械女音,【續命值+1】
紀佳魚早已弄清楚,這種【續命值】,似乎與邱淼然的愉悅程度有關。
對方應該是看到她的消息了,只是沒時間回複。
偷着樂,真是悶騷。
中午,紀佳魚随便吃了點東西,把剩餘的行李打包好。
下午1:45,小區西門停了兩輛suv,邱淼然的人過來幫忙,
那人笑了笑,“紀小姐,我是邱總的特別助理,我姓李,我來幫你搬東西。”
紀佳魚站在那裏,懷裏抱着一個小打包盒,上身穿着露肩的紅色吊帶,襯得皮膚特別白,
“嗯,謝謝你,李特助。”紀佳魚感激地笑笑。
午後的陽光下,她的皮膚看起來特別通透,杏眼笑彎了,眼尾就添上一抹媚意,臉頰也陷下淺淺的梨渦…
她看起來特別甜。
李特助看得愣了一瞬,忽然想起來這是邱總的人,他連忙移開眼,指向不遠處的小推車,“這些可以不用帶的,都丢了吧,那邊都準備妥善了。”
都是些無用的零碎東西,用過兩年的小臺燈、迷你榨汁機……這姑娘真拘謹啊,看來還真不知道自己傍上什麽樣的人了…
李特助走過去,把該丢的東西都扔進路旁垃圾桶。
“這個不要丢,”紀佳魚伸過手,“給我吧。”
李特助愣了一瞬,把小盆栽遞給她:“仙人球?可以再買的…”
紀佳魚連連搖頭,手指摩挲在圓滾滾的搪瓷花盆,花盆上圖案精致,兩尾小魚相互繞着,雨滴打在荷葉上,
她打開小打包盒,把小盆栽塞進去,
“不一樣的,它叫小雪球,會開紅色的花,很漂亮…”
小仙人球很頑強,曾經那麽久沒人給它澆水,依舊活着,白色絨刺下是蒼綠的球體,
不似養它的人,在病床上茍延殘喘,從根底爛掉了。
紀佳魚不舍得扔掉它。
李特助撓了撓頭,“嗯,那剩下的我幫你搬上車。”
不久後,助理帶着紀佳魚,驅車到達新住所,城西高檔別墅區,位于最中心,人工湖畔的秋水公館。
“您的指紋已經錄進去了,這是門禁卡。”
“好。”
紀佳魚蜷了蜷手指,接過門禁卡,刷開了房門。
李特助幫忙整理了房間,離開前轉身對她說,“生活用品已經幫您買好了,小區外,剛才路過的那家超市是會員制,有需要的話可以打我電話,讓我去買,或者您直接自己去,報我或您的電話號都行,”
“三樓主卧是邱總的,四樓日常鎖着不可以進去,邱總的卧室和書房不可以随便進,所有房間都打掃好了,您等會随便挑,有人來幫忙搬東西……”
搬完家,李特助帶着工作人員離開。
紀佳魚亮手機屏幕,對話框裏還停留在她的上一句話,
【紀佳魚】:最近工作很忙吧…晚上要回來嗎?想吃什麽?
消息框裏靜悄悄的,還沒有回複。
紀佳魚點完外賣,倒進盤子裏裝好,乖乖等邱淼然過來,
沙發柔軟溫暖又很寬大,纖瘦的女生穿着杏色吊帶裙,蜷縮在沙發裏,像是陷進去般,顯得身形嬌小。
空調開到28度,很舒服,她很快阖上眼…
鎖舌震動,開門的聲音吵醒了疲倦的她。
紀佳魚睜開眼,坐直身,從沙發寬大的靠背裏伸出小腦袋,杏眼水盈盈地望着門關處的身影,彎了彎眼尾,笑得很甜:
“我去把菜熱一下。”
門關處,頂燈灑下來,在邱淼然身後拉出狹長的影。
腰細腿長的女人彎着腰,穿着深灰色西服裙,袖口工整地挽在手肘,漆黑發絲垂在肩前,轉頭看了紀佳魚一眼,竟然有片刻的失神,輕輕“嗯”了一聲,心頭一暖,
産生某種近似于“回家”的錯覺。
紀佳魚在秋水公館裏,在等她。
像是靜候她下班的妻子。
紀佳魚去廚房裏,用微波爐熱菜,又把湯又放在鍋裏煨了煨。
她出來時,門口換完鞋的人已經不在了。
玻璃門被推開,腳步聲緩緩靠近。
紀佳魚走過去,玻璃門前倒映出她纖瘦的身影,她走路時悄然無聲的,像是有着柔軟爪墊的貓。
陽臺,邱淼然半倚着白色欄杆,指節修長夾着女士香煙,煙是細長的,白色紙皮上留了個淺色的口紅印,
星火明滅間,煙霧缭繞,模糊了黛色長眉和漆黑鳳眼,深灰色西服裙勾勒出窄細的腰身,
她的身後是夜色無邊。
工作壓力大的時候,邱淼然會抽煙,但不會在紀佳魚面前抽,也不可能在醫院裏抽煙。
紀佳魚腳步頓了頓,沒見過邱淼然抽煙的樣子,鼻尖嗅到煙味,帶着淡淡的玫瑰香和木質香調。
邱淼然紅唇微抿,夾着煙嘴的指尖移開,下意識要掐滅煙頭,
下一瞬,紀佳魚忽地靠近,傾下頭貼近,
她像是一只靈巧的鳥,從邱淼然指縫間銜走了那支煙,
唇貼到手指內側,軟軟的。
是引人心悸的觸感。
邱淼然眼睑微顫,指尖輕微抖了下,能感受到,對方的發絲柔柔地擦過手腕,輕微作癢。
客廳乳白色燈光從身後投來,勾勒出少女.優越的側臉,翹而小巧的鼻尖,消瘦的下颚線條,
紀佳魚檀口張開,從嘴裏吐出剛搶來的煙嘴,她的動作很稚嫩,略顯笨拙地學着邱淼然剛才的樣子,煙在指縫間夾着,身子向前傾了傾,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被拉近:
“我也想嘗嘗,好不好…”
尾音故意拉長,帶着點撒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