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纖細的手腕伸過去,紀佳魚随手抽了一張:“就這個。”

她垂眸瞥了眼,簡歷上寫着經紀人的姓名…曉蓉,

紀佳魚很快見到了她的新經紀人——

三四十歲左右的女人,齊耳短發,帶着單只大耳環,裝束幹練。

“蓉姐。”紀佳魚看到她了。

“嗨~”經紀人蓉姐向紀佳魚揮了揮手,

“是佳魚吧?莫西卡和我講過你,是李特助推薦來的…”

蓉姐站在原地,出于經紀人的職業習慣,視線從上到下掃過去,把她打量了一番,

紀佳魚今天穿着一條黑色魚尾裙,細細的肩帶,絲絨的質地,垂感和剪裁都是上流,更襯得身材很明顯,

腰細,臀翹。

經紀人蓉姐停頓片刻,拍了拍紀佳魚的手臂,感嘆道,“你好漂亮,不只是臉…身材也是頂級的。”

“別說男人,女人看了也要咽口水。”

“蓉姐也很漂亮,”紀佳魚彎了彎眼尾,水盈盈的杏眼笑成了彎月牙,“看着狀态很年輕,應該是…和我同歲嗎?”

“嗤,你這孩子,可真會說話,”這句話把蓉姐逗得笑起來,“我兒子都快有你一半大了,”

“走,先去開會,之前接了個廣告,總覺得沒有合适的人選…剛好你來了,等結束了帶你去攝影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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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比你還合适的人了。”

今天,紀佳魚過來報道,恰是同一天,集團上面的人來給子公司開會。

會議中場休息。

休息室的對面,是衛生間。

紀佳魚站在鏡子前,微揚着下颚,口紅旋出一些,細細補上唇角脫落的口紅。

洗手臺旁傳來“嘩嘩”水流聲。

隔壁的人洗完手,甩了甩手。

靠近下巴的地方涼了一下,似乎有幾點細小的水珠被甩了過來,紀佳魚皺了皺眉,捏了紙巾的一角,輕輕抹掉水珠,沒有說話。

然後是香水瓶噴出的“呲呲”聲,對方正在手腕上補香水。

鼻尖嗅到濃郁的香水味,有點刺鼻。

鏡子裏,隔壁站了個女生,穿着條白色露肩的小裙,正慢條斯理地整理頭發。

她把連洗手的水甩到人家臉上,也不道歉。

“聽說今天組裏來了個新人,應該是你吧?”陌生的女生問紀佳魚。

剛才在樓道裏明明聽到了,蓉姐要把talent的廣告給紀佳魚,此刻卻還故意追問。

“是我,”紀佳魚把口紅放回包裏,緩緩轉過臉,“怎麽了?”

“是李特助帶你來的?我好久都沒見過李特助,今天卻見到他,也是巧了。”

白裙女生笑着,沒轉過臉,而是從鏡子裏仔細打量起紀佳魚,

笑起來純純的,倒是個美人。

這新人認識李特助,那就和淼然姐姐認識了…

怪不得新來就搶了屬于她的通告!

想到這,紀佳魚那張美豔的小臉,在她眼裏,瞬間變得面目可憎了起來。

“你也認識他?”紀佳魚問。

“當然,邱總經常會讓李特助來這裏,看我過得順不順心,她把我當小妹妹了,”

紀佳魚勾了勾唇,似乎聽到了些有趣的事情,“哪種妹妹?”

“哪種妹妹?”白裙女生刻意拖長了音調,“當然是幹妹妹,我父親做生意,和邱總有很多往來。”

紀佳魚:“哦。”

總裁嘛,誰還沒有幾個幹妹妹,又不是什麽稀奇事兒…

白裙女生瞥着紀佳魚,竟然沒有想象中的反應,

紀佳魚的神情,平淡如水,沒有絲毫的生氣和嫉妒,

白裙女生攥緊了手指,突然降低了聲調,“就算是我,也不能永遠留在她身邊,邱總,她可是有未婚妻的。”

“哦?”紀佳魚唇角揚起,聲音聽起來有些戲谑,“有未婚妻啊…”

未婚妻,又沒結婚呢。

紀佳魚絲毫不Care。

白裙女生傾向鏡子,似乎在平靜地欣賞自己的妝容,心底卻有些氣急敗壞,

仿佛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嘲諷着,“啧,公司的某些人,真不知羞恥,”

“以為認識李特助、認識幾個集團總部的人,就能攀上高枝,也不想想,山雞也能配鳳凰?”

她在另有所指,暗示紀佳魚不知羞恥。

含沙射影,蠢笨而明顯的挑釁。

紀佳魚忽地轉過身,又忽地靠近,一步,又一步。

“嗒、嗒——”高跟鞋踏在地板上,

霎時間,白裙女臉上的那種輕慢被擊碎,

她甚至向後退了幾步,眉頭緊皺,尾音帶顫,緊盯着傾身靠近的紀佳魚:“你幹什麽?”

紀佳魚眼眸笑得更彎了,眼睫掃落,輕輕瞥了眼那白裙女生,“山雞也想配鳳凰?”

“你對自己的認知,還挺清晰的啊?”

白裙女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你…”

紀佳魚彎下頭,傾身靠近她,手指勾起白裙女生挂在胸前的工作證,

“陳一盈。”

她直接把白裙女的名字念了出來,

“你知不知道,廁所裏不可以議論別人的?”

紀佳魚本就不是什麽任由人欺負的小白花,

而是玫瑰般,熱烈的,帶刺的。

就像此刻,居高臨下的那種态度,氣勢壓人。

那張臉忽地靠近,又遠離,黛色彎眉,淺栗色眼眸很清澈,精致的五官在視線中放大,

陳一盈默默咽了口水,背後貼緊了衛生間的牆壁,瓷磚涼涼的,

感覺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似乎有一瞬間的頭暈目眩,

等反應過來,面前的人早已消失無蹤,

陳一盈默默砸了咂嘴,竟然開始回味剛才的那種感覺,

忽然靠近的那張臉,

能看清她的肌膚,瑩白如雪,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毛孔,

可惡,那女人也太漂亮了吧!

陳一盈反應過來,左右看着沒人,在手機上快速打字,發出消息——

【喬軒,淼然姐姐又找了一個女伴,是十八線小糊咖,還塞倒經紀公司裏來了,我派人查到的,】

【……】

……

會議開了整整一上午。

在會議廳後面,紀佳魚遇到熟悉的面容,

是剛才在衛生間裏遇到的,莫名其妙的那女生。

陳一盈穿着一身白裙,格外顯眼,似乎早已看到紀佳魚,卻沒再挑釁,只是皺了皺眉,躲開了。

紀佳魚沒管她。

手機屏幕亮起來,是經紀人蓉姐發來的消息。

【佳魚,會議結束了去大廳等我,帶你去攝影棚。】

Talent在國內是二線品牌,主要經營的是輕奢腕表,

Talent的藝術總監比較挑剔,和蓉姐又是朋友,一直想要一個更适合的藝人去參與封拍,要顏值、身材、和手的美貌程度并存,

所以一直沒有敲定。

但看到紀佳魚後,藝術總監立即點了頭,

紀佳魚的手指細瘦,玉琢般精致,指尖綴了點绛紅,更顯豔麗,

手腕很纖細,帶着細細的表帶,代表時間的鑽石,亮銀色指針、赤紅色的表盤,襯得她的手更白了。

拍攝進行的很順利,鼓風機開動,海藻般的長發被吹拂而起,白淨的手指輕輕撥弄着漆黑發絲,紀佳魚看向鏡頭,

那種漫不經心,空靈的眼神,

顯得她更有風韻了。

紀佳魚仿佛天生為鏡頭而生。

“Cut!”

“收工。”

“佳魚,”經紀人蓉姐招呼她過去,“你剛才表現得挺好,策劃總監和導演都挺滿意,等會後期選樣片,要一塊看嗎?還是直接去吃飯啊?”

頭很暈…

赤紅的布景,白色燈光忽閃忽滅,讓她從剛才拍攝開始,就有些不舒服。

似乎産生了幻聽,強剎車時,那種刺耳的車鳴聲。

耳鳴陣陣,“嗡嗡”的。

走路時,她的身形顯然有些不穩,

“佳魚!”

經紀人蓉姐連忙扶住她,關切道,“你怎麽了?”

紀佳魚擡起眼,發絲間尖瘦下颚顫了顫,單薄的身子無力地靠着經紀人,弱聲說,“沒事,我可能有點低血糖。”

“好,我等下幫你叫車去醫院。”

出門時,天下起了雨。

“嗒——”

“嗒——”

車窗外,雨勢漸大,雨點拍打在出租車窗外,模糊了玻璃。

“去醫院檢查檢查是不是低血糖啊,你這會臉色特別白,別不放在心上啊…”經紀人蓉姐叮囑着。

“好…”

蓉姐拉開車門,紀佳魚坐上車。

-————--

車門被李特助拉開。

一只漆黑的皮靴踏出車門,單手撫上隐在車門內側的傘柄,略微用力抽出傘,傘身筆直而狹長,宛如一把漆黑的紋刃。

邱淼然走下車。

“咔嚓”一聲,黑傘撐開,寬大的傘面被舉起。

黑色傘柄上是只蒼白的手,手掌比一般人要寬些,手指長而有力,指節分明。

此刻,邱淼然穿着一身黑色風衣,另一只手持着一捧白玫瑰,

黑色長筒靴踩在積了些水的地面上,

濺起一點小水花。

今天是晟立地産前任控股人的出殡日。

在雨幕的模糊下,公墓外的灰色圍牆更顯凄清。

公墓外停了寥寥幾輛車。

晟立地産早在之前宣告破産,劉總不堪債務壓力跳樓自.殺。

生意場上很少有真正的朋友,因此,來悼念劉總的人很少。

空氣裏傳來啜泣的聲音,

青灰色墓碑前跪着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女人,肩膀止不住地聳動着,背影看起來很消瘦,

她沒打傘,衣服被雨淋到,連衣裙幾乎濕透了,從裙裾向下滲水,長發披散着緊貼着軀體,變得一縷一縷的。

一把巨大地黑傘傾過去,遮住女人濕透的頭頂。

白玫瑰花束遞過去,被人彎腰輕輕放在青灰色墓碑前。

“節哀。”女聲低低地從上方傳來。

跪在墓碑前的女人回過頭,毫無血色的臉上淚水縱橫,歇斯底裏地喊:

“假仁假義!”

“當初不是因為你們…秋水風投集團不肯注資!我老公就不會死!你們現在還假惺惺地過來做什麽?!”

“劉夫人,”邱淼然彎下腰,漆黑眼眸裏,倒映着女人的身影,眼神平靜,似無波無瀾的深淵,

“今天來看他,是講仁義,”

“做生意,不能講仁義,要講利害、得失,”

“所以,我不會注資晟立地産,永遠都不會。”

“劉總的事,我很抱歉。”

這位年輕的總裁彎着腰,向女人輕輕點頭,然後直起身來。

邱淼然的話,不近人情,

冰冷又殘酷,只講究利害關系。

這就是商人心性,

可這個人卻渾身上下,無一不彰顯出來自豪門的風度,矜持而有禮。

劉夫人扭曲的表情頃刻凍結,眉頭仍是蹙緊的,

不知道為何,她的怨氣,在面對邱淼然時,似乎沒那麽強烈了。

轉身離開時,手機在兜裏震了震。

邱淼然接通了電話,“001號醫療項目沒有異常,”

“仁泰醫療的項目可以進行,可以增加項目投入。”

……

電話挂斷。

邱淼然系上安全帶,吩咐道:“回公司。”

“邱總,剛才秋水文娛那邊的人打電話過來了。”李特助突然說。

“怎麽了?”

“紀小姐她似乎身體不太舒服,去醫院了。”

冷靜、從容的邱總,漆黑的眼瞳略微放大,唇線抿緊,

在那張臉上閃過慌亂的神色,

僅僅只是一瞬。

李特助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邱總,我們現在要先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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