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沒什麽好談的。”紀佳魚握緊了傘柄, 轉身欲走，

手腕卻忽地被人握住，對方的力氣大得吓人，

邱淼然用力攔住她：“別走…”

“咔”得一聲, 左手握着的那柄塑料一次性傘, 被風雨吹到彎折。

紀佳魚被邱淼然扯着手臂, 從路口一直被拉進小巷子裏,

她并沒有掙脫, 或者說，不想掙脫，

說開了也好, 最好傷得越狠，越能斷了邱淼然的這種奇怪的念頭,

她總不能再和姐姐的親侄女藕斷絲連, 總不能和邱淼然昧着良心做火包友，

不同于外面的車水馬龍, 這是一條兩棟樓房之間的過道，

南城房價很高, 樓與樓之間距離較窄，狹小到僅僅能容納兩個人通過。

女人手指颀長, 指尖被水泡的有點發皺, 握在手腕上的觸感很涼, “別鬧了, 佳魚…”

嗓音微微沙.啞，似乎是被雨淋得, 邱淼然是聲音聽起來很朦胧，帶着絲絲水汽, 有種莫名的欲。

紀佳魚從來沒有動過她的卡，更別說那些奢侈品，也沒有開過給她買的豪車，

——難道她給的還不夠多嗎？

“之前給你的信用卡提到無限額，升到黑卡，豪車，別墅，包包，奢侈品，随你購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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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紀佳魚下颚微楊，徑直看向眼前的人，眉梢微挑，唇角翹起來，輕輕笑了聲，語氣輕蔑，

“你覺得我會需要錢？”

“你還是不懂什麽是尊重啊…”

——沒有誰是高位，誰是低位，正确而健康的關系，雙方必須是互相尊重、平等的、相互愛護的。

“尊重？”邱淼然垂眸看着地面，思索片刻，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裏又不尊重紀佳魚，惹小姑娘生氣了，頓了頓才說，“我不知道你在生什麽氣…但你也該回來了。”

“邱總，”紀佳魚唇角翹起來，仰着小巧的下巴，即使是仰視的角度，氣勢仍舊不輸，“我以為我已經表達的有夠清楚了。”

“那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那一天，她離開的時候，寫在卡片上，留下那種刻意羞辱的言語——【昨晚表現得還不錯，勉強達到劣質按.摩bang的水平】

這個距離很近，紀佳魚的臉又小又白，頭發被雨水打濕，一縷縷貼在脖頸和側臉，她從濕發間擡眸，杏眼圓圓的，瞳仁很通透，像是寶石般，清晰地倒映着邱淼然的輪廓。

邱淼然也直視着她，鬓角發絲垂下來，有些遮眼，顯得她整個人愈發陰郁，“合同呢？”

“你我簽了合同，做我的女伴……你要違約？”

邱淼然尾音微顫。

過道狹小，遮不住雨幕，細小的雨滴砸下來，落在臉側，有些涼。

紀佳魚彎了眼尾，聲音放緩，“你我簽訂的戀人合同不具有法律效益，只是約束雙方行為的道德條款，”

“這一點，邱總不會不知道吧？”

邱淼然眉心微蹙，鳳眸沒了金絲眼鏡的遮掩，愈發顯得淩厲，眼尾微挑，眸底漆黑，幽幽盯過來時，眼神清冽而寒冷。

手指仍舊攥着紀佳魚的手腕，拇指輕輕抵着手腕內側的青筋，眷戀地摩.挲着，

——不止是為了001號醫療項目，邱淼然觀察了紀佳魚很多年，從很久、很久以前，從紀佳魚高中的時候開始，就開始默默地看着她…

從高中，到大學，紀佳魚與宋亭雨在樹林間相擁，紀佳魚與紀塵在校門口告別，

從頭到尾，紀佳魚都沒記得過她，也沒有記得過某天晚上的那場邂逅。

邱淼然始終清楚……自己像一個觀察者，一直處于第三視角，從未介入過紀佳魚的生活，

不能輕易介入紀佳魚平凡的生活，不能太在意紀佳魚，

京圈豪門争鬥，唯屬城北邱家最為激烈，甚至能見血，

絕不能讓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卷入。

只要紀塵不回來，紀佳魚最在意的人，只能是她……

自始至終，邱淼然就知道，紀佳魚一定會把紀塵放在第一位；

而她與紀佳魚，很久很久以前，唯一一次的邂逅，那晚最純淨的情愫，卻被紀佳魚輕易地遺忘，

紀塵遭遇山脈坍塌事故，生死懸于一線，巴黎市.政.組.織的人幾乎要放棄他們，

卻被忽然趕到的頂級私人救援隊從滑坡的山體中救出，

邱淼然費盡心力派人去巴黎，她尋找紀塵，就是挖，也要把紀塵的屍骨從坍塌的山脈裏挖出來，

只因為她想要讓紀佳魚看清楚，只有她才能與她相配，

——就算紀塵是紀佳魚的姐姐，作為親人，也只能被紀佳魚放在第二位，

似邱淼然這樣的豪門貴女，天縱之才，永遠只要最好的那個位置，她必須成為紀佳魚最在意的人。

紀塵被救出後，繼續回到研究所工作，

就算邱淼然真的狠下心，永遠不讓紀塵回國，也不是不能做的到，但是她借着手底下的重要科研項目為由，把紀塵從國外接過來。

邱淼然不甘心，不甘心一直只做第二位，所以她要把紀塵找回來。

好不容易…得到了女孩香軟的身體，

她不相信，紀佳魚是不喜歡她的。

紀佳魚緩慢地擡眼，看着她，“我們回不去了邱淼然，我不會再回去。”

邱淼然眼眶泛紅，眼底浮起幾根血絲，呼吸之間，胸膛的起伏很明顯，“回不去了？”

“你不是…喜歡我嗎？”

邱淼然松開紀佳魚的手腕，向她伸出手，輕輕撥向女孩子垂在眼前的一小縷發絲，

“再叫我一聲‘姐姐’好嗎？”

紀佳魚向後退了半步，徹底避開了女人的指尖。她輕聲笑着，眼尾彎起來，眼底亮盈盈的，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般，笑得肆意，

“邱總這是說得什麽話？居然…還想讓我叫你‘姐姐’？”

她眉梢微挑，長睫毛被雨水浸濕，卷翹的末梢挂着小水滴，望着邱淼然，

“戀愛而已，邱總這樣身經百戰的人……不會當真了吧？”

她對不起姐姐，玩.弄了眼前這個人的身心，玩.弄了姐姐的親侄女，

已經對不起姐姐了，

一定要斷的幹淨…

“分手吧，邱總，”紀佳魚輕嘆一聲，“看來的确是我之前表達的不清楚。”

分手吧，邱總。

分手…

要瘋了。

邱淼然聲音輕咳一聲，尾音戰栗着，“真要分手？”

紀佳魚點頭，輕輕“嗯”了聲，“分。”

紀佳魚說分手，只是說說吧…會回來的，她不相信紀佳魚會真的離開，她們那麽契合，無論是什麽需求，紀佳魚跟了她那麽久，兩年啊，

比以往所有女伴跟着她的時間都長，

她們都經過所有的第一次，甚至比彼此更了解彼此，熟知對方身體每一顆痣的位置，比如她很清楚，紀佳魚很怕癢，尤其是耳後、還有膝彎的位置，輕輕撓過之後小姑娘便沒力氣反抗了…能如此契合又互相取悅，

是很難得的。

邱淼然不相信紀佳魚是認真的，她曾經那麽喜歡過自己，

所以，紀佳魚一定會回來。

在今天之前，邱淼然是這樣認為的，但現在，她的心動搖了，

仿佛有人把她的心撕出一條縫，隐隐地疼……

“只要今天你敢走。”邱淼然閉上眼，又緩慢地睜開，聲音壓得很低，頓了頓，才繼續說，

“下一次，就算來風投大廈頂層求我，也沒用了。”

“那挺好。”紀佳魚唇角揚起，臨走前側過臉瞥了她一眼，眼神戲谑。

街口對面的一家店恰好此刻亮起燈，燈光遠遠地照進來，恰在這一刻，女孩子的側顏被鍍上一層淺色光暈，能看清她小巧的鼻梁，挺翹的弧度。

“以後就算回京市，我們也別再見面了。”紀佳魚淡聲說着，轉過身，邁開腳步離開小巷，

身後的人腳步如風，很快追上去，一只手扳過紀佳魚消瘦的肩頭，

下一瞬，力道從肩頭傳來，

紀佳魚被拉着向後轉身，被人用力鉗制着，

腳在掙動中踩中地面的積水，水濺起來，滴在小腿上，弄髒了鞋襪。

紀佳魚被按着肩膀，被邱淼然抵着牆面，壓過去，

氣息交融在一處，鼻尖全是淡淡的檀香味，還有殘留在她衣服上的煙味，能聽到女人越來越粗的呼吸聲，

脊背被迫抵在牆面，牆皮淋了雨，隔着濕透的衣料，濕冷的觸感從背後傳來。

“你幹什麽？唔…”

邱淼然撫着她的側臉，紅唇微張着，沒等紀佳魚的反應，便徹底壓過去，态度比以往更強勢，連膝蓋都與對方的膝蓋相碰，隔着一層薄薄的衣料去感受女孩的溫香，

還不夠，遠遠不夠……

唇齒之間，能嘗到女人唇裏，那股嗆人的煙草味。

和平常不一樣，一點也不溫柔，邱淼然啃着她的下唇，紀佳魚的唇塗着口紅，是巧克力味的，對方用力吮着，仿佛只是這樣還遠遠不夠，想要把她的全部…吃下去…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扣着紀佳魚消瘦的下巴，撬開整齊的齒列，甚至，還想繼續伸進去…嘗一點女孩子甜香味…

“怦怦——”不知是誰的心髒有力地跳動着，心跳聲很快，

紀佳魚眼睫顫得厲害，她被邱淼然擁在懷裏，緊緊地摟着肩頭，呼吸全被對方侵|占，吸氣間，鼻腔裏溢滿了對方的味道，淡淡的檀木香篆熏染的味道，還有衣料上沾染的濃郁煙味，

這種被掌控的感覺，簡直讨厭至極，

紀佳魚被磨得心力交瘁，牙尖抵着對方的唇瓣，驟然用力去咬她的唇，直到對方下唇內側被咬破，溢出猩.紅的血絲，

是帶着鐵鏽味道的吻。

紀佳魚用力推開她，淺色眼瞳微擴着，她盯着邱淼然，聲音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

“邱淼然…”

“瘋、子…”

邱淼然被女孩子用力推開，輕輕嘶了一聲，擡手去摸自己下唇，拇指染了一點紅，液.體緩緩在指腹上暈開，帶着濃郁的鐵鏽味，

是血。

家裏養的小魚，居然學會咬人了…

“邱淼然，我沒有喜歡過你，從頭到尾都沒喜歡過，”

她聲音淡淡，卻像一根根針紮在人心口，很疼，仿佛鑽心的疼，“我只是喜歡你的臉。”

這樣柔軟、花瓣般鮮豔嫣紅的唇，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還這樣雲淡風輕的？

這一次，紀佳魚離開，并沒受到阻攔。

——我只是喜歡你的臉。

是什麽意思？

——沒有喜歡過你…

不喜歡…紀佳魚不喜歡她？！

那紀佳魚喜歡誰？總不能是紀塵吧…那不可能…

那不是相當于親人的存在嗎？

雨還在下。

邱淼然痛苦地抓着頭發，束發的皮筋掉落，雨水沿着漆黑的發絲，蜿蜒流下。

……

邱淼然回了京市，獨自一個人拎着登機箱的背影很落寞。

她當初去南城，找通達建投的人索要五年前的數據，這個出差的目的，本質上就只是幌子。

讓人查到了紀佳魚在哪，專程過去找紀佳魚，

結果，紀佳魚卻不願意跟她走，而且說了“分手”，态度還很決絕。

京市，祁杉的生日宴。

祁杉原本的金色短發變得長了，被重新染成黑色，紮在腦後，看起來文靜得有點不像她，

她從邱淼然手底接過一部車鑰匙，“啊…謝謝謝謝，邱總這真是…太客氣了，”

然後，祁老三一點也不客氣地把車鑰匙塞回了自己兜裏。

“對了，這次怎麽不帶嫂子？之前不是說要帶來給我們看看嗎？”

邱淼然抿着唇，擱在桌面上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她有事，不像你，整日游手好閑的。”

“嫂子的新劇播出了啊，真漂亮。”

“講真，感覺嫂子可能有可能要火了，之前看到她上了熱搜前排呢~邱總這次的女朋友，未來說不定就成大明星了~”

“什麽時候，能把嫂子帶過來，給我們看看她真人？”

邱淼然擡眸，微微斂目，目光掃過面前的幾人，頓了頓，才緩聲說，“分手了。”

“啊…”

“分手了？！”

張亦瞪大了眼，眼底似乎有光，聲音聽起來有些興奮，

“真的嗎？小魚那麽漂亮，你們要真的分手了，那我就…”

“你閉嘴，”邱淼然打斷她，聲音聽起來有些發狠，

“她是嫂子，想都別想。”

“……”

“那林喬軒呢…”有人不合時宜地問，

“邱總，你現在跟嫂子分手了，和林家千金婚禮，還辦嗎？”

——這種商業聯姻，在圈子裏也是常有，有些人都把這種婚姻關系看得很淡，基本上都是各玩各的。

邱淼然聲音冷冽：“不辦，我退婚了，以後別提林喬軒。”

這林家的女人，都特別記仇…就是因為退婚，上回去通達建投，遇見林晚和林喬軒，邱淼然差點就被算計了。

當初也是林晚想擴張京市的市場，才帶着林喬軒找上她，說是兩家共贏，

邱淼然看到林喬軒的那一瞬間，就覺得她的神态，還有長相…真的有幾分像是最初喜歡過的那個女孩，

所以，林喬軒這個人，僅憑這幅皮囊，永遠不會惹邱淼然生厭，

而且那時候，邱淼然剛繼承邱氏集團的部分國內市場，根基很不穩固，也想着借林家的勢，三房那邊的人就不敢對她暗着下手腳，不敢吃絕戶……

邱家長輩和林家人一合計，門當戶對，

邱淼然為了自保，也沒有反對這樁婚事。

隔着南城和京市，邱林兩家就這樣訂了婚。

很久很久以前，從未有人賞識過邱家二房的邱淼然，

以前的她很弱，只是普通的小孩子，

但自從邱淼然做出了一點成績，利用微薄的原始成本，把秋水風投發展做大，甚至已經可以在京市CBD內坐擁幾棟高層寫字樓，

邱家人對于邱淼然的态度，瞬間改變。

這種名門望族的家庭關系，

——外表鍍金鑲玉，其實裹藏着敗絮，虛僞不堪。

現在的邱淼然長大了，不再是那個需要借勢的，沒有父母的小孩了，已經有足夠的實力，去保護自己喜歡的女孩子……

她不怕擁有軟肋，只怕紀佳魚再次忘了她。

邱淼然拿起桌面上的杯子，喝了口啤酒，頓了頓才繼續問，“你們說，現在年輕女孩都喜歡什麽樣的人？”

紀佳魚上次說不喜歡她…

難道年輕女孩其實喜歡宋亭雨那種類型的？

特別剛硬，看起來青春又熱血、喜歡就去追的那種類型？

邱淼然拿起手機，漆黑的手機屏幕上倒映出自己的輪廓。

是自己太老氣了嗎？也不算很老吧…

只是大了紀佳魚六年啊…

“喜歡什麽類型的？這個我真沒有研究過。”其中一個人回答。

另一人說：“啊，女生應該都喜歡我這個類型的，有錢長得美是我的錯。”

“滾，”邱淼然輕嗤一聲，

“這事兒能輪到問你們，是我今天在犯傻。”

張亦輕笑着，根據自己的過往情史，給出一個頗為認真的答案：

“無論如何，女生都喜歡驚喜，至少在節日，紀念日，給她不同的約會、禮物之類的。”

邱淼然淺抿着唇，撫在玻璃杯子上的手指攥緊，

生日？

父母在生日的那天車禍身亡，邱淼然從此不再過生日；

這兩年裏，她也從來沒想過，需要給紀佳魚過生日……

紀佳魚和祁杉她們不一樣，這群富家子弟喜歡大張旗鼓過生日、擺生日趴體；

紀佳魚從未和她說過自己的生日究竟是什麽時候，

兩年啊…自己怎麽能忘了問呢？

她不問，紀佳魚也不說……

小姑娘怎麽那麽倔…怎麽能忍呢？

邱淼然這才意識到，盡管已經和紀佳魚做遍所有不該做的事，

除了知道紀佳魚喜歡吃甜食……

自己仍舊對她一無所知。

邱淼然忽然問：“生日送禮物，很重要嗎？”

“對女生來說，挺重要的，”張亦回答，“年輕的女生，越是漂亮，就越有儀式感，漂亮女生都是用金錢堆出來的。”

邱淼然微微颔首，沉吟道，“原來是這個意思。”

但她覺得，張亦的話，對也不對，

——越是漂亮，就越有儀式感，漂亮女生都是用金錢堆出來的。

紀佳魚很漂亮，但并不愛她的錢。

腦海裏浮現出，在南城時，被分手的那一天——

紀佳魚下颚微揚，淡琥珀色眼眸望過來，粉唇微張，眼神裏帶着點輕蔑，“你覺得我會需要錢？”

能看清紀佳魚微仰着下巴時，修長流暢的頸部曲線，皮膚浸過水，白皙得像是牛奶一樣。

女孩子有點嚣張的小模樣，像是毛絨絨的小貓亮出小爪子，卻露出軟乎乎的粉色腳墊，

看起來特別可愛。

……

不久之後，休假結束的紀佳魚從南城飛回京市。

與邱淼然分手，徹底撕破臉斷了聯系，原本紀佳魚想與秋水文娛解約的，

只是她舍不得蓉姐和小瑤，也一點也不想出違約金，

秋水文娛在國內經紀公司裏也算是比較靠譜的，對于藝人的待遇比較好，資源也很充足，

再說了，誰會跟自己的錢途和資源過不去啊？

紀佳魚還是喜愛自己身為演員的身份，想在這條路繼續走下去，要在行業中有自己的一席之位，

至少要能與紀塵比肩，做一名成功優秀的女性…

休假結束後，紀佳魚又回到經紀公司去找蓉姐和小瑤，讓她們幫忙接新通告了。

“集團財務部的人怎麽回事？郵箱滿了也不清理一下，電子版根本發不過去！現在還讓人去送紙質憑證，”

秋水文娛經紀公司某座電梯裏，一名帶着工牌的小吳嘆了口氣，

“這裏離總公司那麽遠，送過去再回來加班，今天怕不是要等九點才下班哦~”

“給我吧，”

電梯的另一角，女孩子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聲線甜甜的，

“我今天也要去總公司那邊，你要送給誰，哪層樓哪個部門發給我，我幫你帶過去。”

是那個最近剛有點想火起來的小明星妹妹，居然來經紀公司了啊~

啊啊啊啊，小魚妹妹漂亮又善良！

小吳眼底一亮，仿佛在瞬間點亮了小星星，“好的，我現在把部門和聯系方式發給你~”

今天，紀塵說給她發帶病毒郵件的那個人，IP已經找到了，然後給她發了一個地址，居然是讓她去秋水風投總公司，之前跟蹤她的那個人，IP查詢結果居然已經出來了……

——紀塵怎麽會在邱淼然的總公司？

紀佳魚帶着心中疑惑，打車去往集團總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先乘坐電梯去23層，把需要報送的材料交到指定的人那裏，

然後去34樓找紀塵。

“叮”得一聲，電梯門打開。

電梯裏站着一個身影，對方上衣穿着淺卡其色襯衫，領口解開到第二顆，脖頸修長白皙，搭配灰色長西褲，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幹練。

是紀塵。

啊，紀塵為什麽會在這裏呢？

她應該在國內某些研究所，或者高校任職，她是那麽喜歡科研的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這裏，明明是邱家的企業。

“紀塵姐…”紀佳魚走進電梯，眨了眨眼，

“為什麽…要約在這裏？而且你怎麽在這裏啊？”

紀塵食指抵着自己的唇，做了個“不要問”的手勢，唇角噙着抹笑意，“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電梯裏有監控。

紀佳魚心中了然，輕輕點頭，

到了34樓，兩人走出電梯，腳步匆匆。

紀佳魚心中忐忑，一時竟有些出神，左腳沒踩着地板，身形跟着微微晃動着，她今天穿着淺粉色小羊皮高跟鞋，

鞋跟又細又高，要是踏空了，一定會崴到腳，

“小心，這有臺階。”

下一刻，紀佳魚纖細的手臂被身後的人握住，力度從肩膀上傳來，

她撞進紀塵的懷抱裏，能嗅到好聞的味道，像是洗衣液的香氣，淡淡的，給人一種很幹淨的感覺，

唇蹭到對方的襯衫領口，擦上了一點口紅印，

“啊…蹭上了…”紀佳魚看到自己留下的那一點紅色，手指自然地擡起來，在紀塵領口蹭了蹭，

那一點印子被她用小手指蹭掉了一點。

紀塵被她靠着，能嗅到一點從女孩子領口裏溢出的甜香味，對方手指擦着自己的領口，能感受到指尖的柔軟，隔着一層布料，仿佛一下下蹭在自己喉管上一樣，帶起一點酥|癢感，

像是小貓在喉嚨上輕輕撓過般，癢，連心口都跟着微微發酥，空氣也變得熱了起來。

紀佳魚不是故意的，但她似乎天生帶着勾人的氣質，一舉一動，甚至只是垂眸，睫毛緩緩地扇動時，眼底流轉起星星點點的眸光，就能把人的心給吊起來，跟着發癢，發燥了。

紀塵不禁屏住了呼吸，身體也跟着有些僵硬，垂在身側的手，指節微微蜷起，很想要…摟住近在咫尺的女孩…

紀佳魚這才意識到，自己靠着紀塵的胸口，已經好幾分鐘了，她擡眼看向紀塵，淺栗色的眼眸很純淨，纖長的睫毛眨了眨，語帶關切，“我剛才撞了你，你的腿…沒事吧？”

“沒事，”紀塵垂下眼睫，俯視着懷裏嬌俏的小姑娘，輕輕嘆了口氣，唇角卻仍是帶着笑的，“只是不能負重，我日常生活一直都沒什麽大礙，你也不用…太在意的。”

紀塵剛才擡起來一點的手，又緩緩放了下去，

——無論紀佳魚介不介意，她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紀塵了，

很久以前，小紀佳魚适應了高中生活的節奏，成績大幅攀升時，周末相遇的那一刻，小小的紀佳魚被抱起來轉圈圈，

耳邊傳來女孩子甜甜的笑聲，然後載着她的女孩，騎着剛買的限量款Vyrus機車，一路駛到路的盡頭。

現在卻再也做不到了，連背起小姑娘都變得很困難。

她是殘缺的…

耳邊傳來紀佳魚的聲音，“是哪間辦公室來着？我忘記了…”

“走吧，”紀塵恍然回神，輕咳一聲，帶着紀佳魚向前走去，“就在前面。”

走廊最盡頭的那扇門被推開，又關上。

“咔嚓——”樓道裏，小型休息室的門被推開。

女人穿着剪裁得當的白色襯衫，高腰長裙在膝蓋處開叉，能看到筆直修長的小腿，更顯得她人很高，很清瘦。

正是邱淼然。

她看着剛才紀佳魚剛才與紀塵停留過的位置，默默攥緊了拳，又側過臉，像是等待審判般，望了眼走廊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