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初夏的清晨, 空氣微熱，床上嬌小的女孩翻了個身，薄被柔軟被踢得皺成一團。

“滴滴”手機鈴聲響起。

濃密的睫毛顫抖着，蹬在被子上的小腳趾頭動了動。

紀佳魚醒了, 她輕輕嗯了聲, 伸手揉了揉眼睛,

光線湧進來, 視線由模糊逐漸變得清晰, 宿醉過後後腦勺還有隐隐的鈍痛，左右看了看，

還好, 昨晚林喬軒和宋亭雨，這兩人還算靠譜,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沒有在什麽奇怪的地方醒來……

紀佳魚緩慢地坐起身，微微垂下頭, 視線向下掃去，

啊…昨晚居然沒有換衣服！自己居然還穿着昨天的襯衫裙！

裙子是棉布的質地, 被壓了一夜，變得皺巴巴的。

清酒後勁很足, 她昨晚不小心喝多了, 幾乎是要斷了片。

還隐隐約約記得, 昨晚自己在門關暈倒了, 然後鄰居過來幫忙把她扶起來，難道是自己記錯了嗎？

好奇怪。

而且昨晚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個了不得的夢, 夢裏她居然主動和姐姐親親了！！

最關鍵的是，對方沒有推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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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害羞啊…

紀佳魚側臉微微發燙, 踩着拖鞋走進衛生間，開始洗漱。

“噔噔”敲門聲響起。

會是誰呢？

紀佳魚嘴裏含着一根牙刷，穿着拖鞋“嗒嗒”地走過去，給敲門的人開門。

助理小瑤走進來，手裏拿着一張便利貼，“小魚，你這門上…怎麽還貼了張紙條？”

紀佳魚心中疑惑，“什麽紙條？”

畢竟，小區的安保做得很好，應該沒有貼小廣告的會潛進來啊？

助理小瑤把便利貼上的字跡念了出來：

“出門記得要反鎖，鑰匙在你鞋櫃上。”

小瑤把那張便利貼遞給紀佳魚：“小魚你昨天是不是…鑰匙插房門上，忘記拔了？”

然後鄰居過來幫她拔了鑰匙？

紀佳魚拿着便利貼，看到那上面的字體瘦長，筆鋒蒼勁有力，是很熟悉的字跡，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人的字一樣…

她轉過頭，看到那串放在鞋櫃上的鑰匙，嘴裏還噙着牙刷，含糊地“啊”了一聲，拿起了鑰匙，重新放好，“可能是吧？”

“今天要去試鏡，”助理小瑤拿出小本本，念着紀佳魚的行程單，“最近還有一個頒獎典禮，給咱們提名了哦~”

紀佳魚原本要去換衣服，聽到“提名”二字，停下腳步，頭微歪着，看向她：“什麽提名？”

助理小瑤手中鋼筆舞動着，眼底似乎燃起了光，

“華國優秀電視劇金玉蘭獎，恭喜！‘慕青魚’ 飾演者紀佳魚，即将獲得最佳女配！”

紀佳魚補充着：“是獲得了最佳女配…的提名。”

還沒得獎呢！

助理小瑤作為事業粉，一顆火熱的赤子心壓抑不住了！

——小魚是她看着，一點點成長起來的！從只能拍攝雙人雜志內頁、試鏡被搶角色、到後來有了自己的代言，

到現在，已經獲得了電視劇頒獎典禮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這種感覺，像極了自己在選秀綜藝裏養得崽崽終于要出道了一樣！

助理小瑤為她的小魚崽崽，感到驕傲~

“我不管，我覺得這個獎項已經是我們的了，”助理小瑤收起小本本，

“我們小魚倒時候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争取豔壓全場，奪得最佳女配角！”

紀佳魚笑了笑，“現在就開始高興了？這才提名，也不一定是我的呢…”

“你今天來得也太早了，再等會兒，等我洗漱完換件衣服。”

……

四十分鐘後，助理小瑤開車載着紀佳魚，抵達試鏡約定的地址，成達影視大廈。

負一樓停車場，某個角落裏停着一輛車。

助理小瑤喃喃着，

“程制片和張導演合作的戲，之前這兩人合作的片子在國外得了多項提名，這部戲也肯定能拿大獎的，但是呢，聽說選角競争得比較激烈，還有人帶資進組的，不知道等會要遇到什麽樣的競争者……”

“完…我有點緊張了，雖然試鏡的人不是我，早知道應該讓蓉姐過來給你壓場子的，我扛不住大場面。”

助理小瑤拔掉車鑰匙，緊張地搓手手，

“要不然我讓蓉姐求求集團高層批一下，給這部電影多少也投資一點？”

“咱們也帶資進一次組？！你勢頭正盛，萬一又被人搶了番位就不好了…”

要真想搞暗箱操作，不用集團高層注資，

紀佳魚去和自己親媽說一聲，這點錢對于林晚就只是小事情。

但她不想。

紀佳魚唇角揚起，眼尾彎出好看的弧度，明明是她試鏡，卻反過來安慰着自己的助理，

“小場面，穩住，平常心，”

“就算試鏡沒被選上女主，一番的位置拿不到，二番我們也可以呀~”

的确是小場面，

畢竟，實在沒有什麽狗血言情劇，能夠比紀佳魚的人生更狗血的了。

她經歷過在孤兒院裏搶吃、搶喝、搶衣服；與總裁互相欺騙，利用彼此的身|體相互撫|慰，同床異夢；與生母相離、相認；與失聯多年的白月光姐姐再度重逢……

與她悲慘的人生相比，試鏡不過是一丁點小場面罷了~

這點小場面當然要穩住。

……

面試現場，成達影視大廈寫字樓內的某間會議室。

“小魚…沒想到這裏也能遇到你。”

身後傳來熟悉的女聲。

“雅蘭老師。”紀佳魚停下腳步，在第二排靠近走廊的位置，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是馮雅蘭。

馮雅蘭作為一線當紅女藝人，之前的确和紀佳魚合作過，是之前那部電視劇，《奈何明月照溝渠》。

拍攝之前，馮雅蘭飾演的女一號，原本是紀佳魚的角色，後來，馮雅蘭空降截胡了女一號。

《奈何明月照溝渠》拍攝之後，鋪天蓋地的通稿渲染——馮雅蘭老師來回兩地奔波，而新人，紀佳魚作為新人肆意篡改劇本，還有最近的流量小花陳一盈嬌生慣養、不敬業。

後來，電視劇上映，《奈何明月照溝渠》在那一周連登熱搜前排三次，

馮雅蘭反而被噴演技爛，她的唯粉“蘭粉”尬黑新人，團隊買通營銷號，經常踩着新人炒作上位…

而紀佳魚，反而借着“慕青魚”的角色，在各大剪輯網站霸屏，

各剪輯up主紛紛高呼——

“美人殺胚！妹妹殺我！斯哈…”

“殺瘋了，小魚妹妹殺瘋了！嘿嘿…妹妹…”

“褲子飛啦~小魚妹妹拿鞭子用力鞭撻我！”

“……”

最後，紀佳魚爆出“包.養門”事件，雖然已經被公司公關處理、正主下場澄清，

但仍舊被蘭粉反複帶着在微博超話上刷，兩家粉絲在微博、和豆瓣醬app上撕X，撕得不可開交。

經過之前的那幾次撕X，按照常理來說，這兩人不是對家，也起碼是隔着搶番位的仇恨。

但紀佳魚不說，馮雅蘭也沒在明面上表現出什麽。

馮雅蘭像是一位普通的、關心後輩的前輩一樣，看着紀佳魚，唇角帶着抹和藹的笑意：“沒想到，我們竟然還有合作的機會，”

“小魚這次是來面試‘崔瑩’的嗎？我覺得…你還挺适合這個角色的，你很可愛…”

這部電影是雙女主電影，女主之一已經被導演組內定為衛影後，

而馮雅蘭剛才所說的“崔瑩”一角，是女主的同學，只能算是女三…

紀佳魚和“可愛”一詞，實在不搭。

馮雅蘭的意思彎彎繞繞的，其實是在暗示說，紀佳魚适合演“女三號”。

紀佳魚輕微搖頭，嫣紅的唇角勾起淺色的眼眸彎着一點弧度，盈盈笑意，在那張嬌俏的小臉上漾開， “不是，我并不是面試‘崔瑩’，”

“我來面試女主‘魏佳佳’。”

馮雅蘭臉上的笑意立即變得僵硬了，這女人怎麽這樣沒有眼色？！像這樣的制作團隊，将來是會拿獎的…

怎麽可能會用紀佳魚這種剛有點苗頭的、有點想爆的新晉小花？

馮雅蘭坐在座位上微微後仰，單手輕輕撫弄着自己的頭發，她聲音輕慢，仿佛為此感到可惜，“啊，可惜了，還以為我們還會有第二次合作的機會呢~”

“說真的，你的實力很強，我這個人很佛系，真的不想和你這樣實力強悍的後輩競争，”

“我好羨慕你們這些新人，都那麽積極，充滿了沖勁兒，有試鏡的機會就風風火火地趕過來嘗試……不像我，真的，如果不是張導強烈要求，我都不想來試鏡了，真的只想摸魚。”

這幾大段話重點在于——暗示她馮雅蘭…才是張導強烈要求的種子選手，

欲抑先揚，明捧暗踩，

馮姓女藝人，您就是“凡爾賽十級”天才選手~

紀佳魚：“……”最煩裝13的人。

“雅蘭老師也挺強的，不過，我真的和你合作過嗎？”

紀佳魚眉梢壓低，眼尾笑成了彎月形，纖細的手腕靠過去，染着鮮紅蔻丹的指尖虛掩着唇，仿佛故作尴尬般的看向馮雅蘭，

“哦…是我忘了，”

“雅蘭老師太忙了，同檔期京市滬市兩地跑，我基本上沒怎麽在劇組見過你呢~”

這個“呢”字，尾音微微上揚，聽起來就很有靈性，恰到好處地點出——“馮雅蘭頻繁使用替身，劇場不見人影”的事實。

馮雅蘭尬笑兩聲，她是圈內混跡的老油條了，說話自然是滴水不漏，就算被人譏諷，也面不改色，帶着客套的笑容，“哈哈，佳魚開什麽玩笑，”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位，動作略顯僵硬，“真想跟你再合作一次啊，快，過來坐。”

紀佳魚眉梢微挑，“不好意思，我更喜歡自己單獨坐，”

她轉過身，向後排的方向走去。

在錯開的那一刻，紀佳魚用僅有兩個人能聽得到的音量說，

“可是我不想和你合作呢~”

——而且，我想打爆你的頭，踹爛你的腿，錘爆你的矽膠胸，讓你知道就算是新人，也不可以随便被你拉踩，被你尬黑，被你當成是踏腳石。

……

在候場區等了半小時，場務人員給面試的藝人分組，紛紛進入試鏡區，

與紀佳魚一起入場的一共有三個人，除了一個最近熱門的女愛豆，另一個正是馮雅蘭。

三人分別進行了一段即興表演，對于喜、怒、哀三種情緒進行了诠釋後，

面試官即導演組開始發問：“依次說說你對‘魏佳佳’角色的了解？以及你憑什麽認為自己能勝任這個角色？”

馮雅蘭說完了自己對角色的了解，開始诠釋起自己勝任角色的優勢，

“魏佳佳作為女高中生，她清純，天真；同時，她也有勇敢無畏的一面，面對即将浮出水面的真兇，毫不畏懼，”

“這兩位演員都很年輕貌美，氣質清純，她們年紀很小，似乎很适合演繹女高中生，我也很羨慕她們的年輕…”

“但這個角色更适合我，出道以來，我的第一部影片就是校園青春片，在這方面，我應該比這兩位妹妹更有優勢…而且叫不叫座，有沒有電影號召力？電視劇女演員真的能做到嗎？”

電視劇女演員，就是說紀佳魚只演過電視劇，那個長發女愛豆也只演過小成本網劇，根本沒有登上過大熒幕！

當代節奏大師，捧一踩一！

馮雅蘭先是踩一腳新人沒有基本盤，然後吹捧自己有演繹校園青春片的經驗，還有很多死忠影粉，擁有電影號召力。

但她最近忙着趕代言，根本沒有仔細研究過劇本，有些地方的解讀，甚至完全與劇本相悖！

張導眉心微蹙，抿着唇沉思了會，“那你沒有別的想法了？”

馮雅蘭搖頭：“沒…我說完了…”

“下一位。”

“這個角色，是女高中生，卻不止有清純一個屬性，她承載了全片的高光時刻，”

紀佳魚翻開了幾天前拿到的劇本，A4紙上布滿了仔細勾畫過的痕跡，她娓娓道來，甚至加以自身經歷輔佐，诠釋角色的內涵，。

“首先，整個劇本從頭到尾，在一些小細節上暗示了，她一直被壓迫中，後期一定會精神崩潰，這一點我很能感同身受，我也曾為了自己悲慘的人生，半夜哭濕過枕頭，”

“……”

“而且，魏佳佳，她才是真正的兇手，她的母親，其實替她頂罪了。”

“……”

紀佳魚把自己思路分條縷析，思路表達地非常清晰，

但她的觀點與馮雅蘭的分析幾乎完全相反，對人物的看法完全相悖。

張導眉心逐漸舒展開，“下一個。”

第三個候選人，女愛豆撩了撩長發，彎着眼笑：“不好意思，我的看法和佳魚的觀點一致，大致分為一下幾點……”

她也沒仔細研讀過劇本，只能站隊、跟風紀佳魚的觀點，把剛才被紀佳魚說過的話再一次複述了一遍，

因為剛才紀佳魚似乎剖析得很仔細，甚至解析了劇本裏的幾點伏筆，很顯然，她細研讀了劇本，比馮雅蘭要認真得多。

負責面試鏡的導演組低頭勾勾畫畫，小聲交談一番，給出了答複：“好，今天大家試鏡都辛苦了，一周後等結果吧…”

三名試鏡女一號的藝人，紛紛起身離場。

乘電梯時，馮雅蘭忽地擡眸，左右看了看其他兩位女藝人，絲毫沒有剛才面試時，那種盛氣淩人的壓迫感，

她語氣親切，臉色變得極為和藹：

“等下要一起吃個飯嗎？今天輪到一起來試鏡，好巧啊…”

馮雅蘭迅速變成可以親近的圈內前輩，堪稱當代變臉大師。

長發女愛豆沒反應過來，愣了一瞬：“啊？”

“不用了，助理來接我，”紀佳魚搖頭，委婉推拒，“我等下有約。”

“嗯嗯，我也是，” 長發女愛豆連忙找了個借口推脫着，“下午要回團隊訓練了。”

長發女愛豆雖然不夠機敏，但直覺告訴她——離馮雅蘭遠一點，

跟風，跟在紀佳魚身後學她，反而會保平安…

“那好嘛，以後有緣再聚。” 馮雅蘭眼尾微彎，唇角噙着抹笑，她按在金屬鏈條上的手用力，指尖扣得很緊，

——草，這兩人都不出席，她買來偷拍的狗仔不就全部白費了？

馮雅蘭垂着眼，濃密的睫毛掩住眼底的嫉恨神情，

以前，馮雅蘭通過買通營銷號大V，一路打壓那些想要出頭、通過合作吸她血的新人，被她買通黑料和水軍，壓得撲到糊穿地心，過往那些手段明明都很奏效的…

之前那場“包.養門”怎麽沒搞糊紀佳魚這個小婊砸？！居然還能站在這裏，現在都舞到她面前，要跟她搶角了？

紀佳魚就像是個蟑螂一樣讓人作嘔，怎麽打也打不死…幾度爆黑料，反而讓這人勢頭更盛了，更能攔路了？

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還給紀佳魚白送一波熱度！

馮雅蘭恨得咬緊了後槽牙。

……

紀佳魚走出寫字樓，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她接聽了電話，“喂，小瑤。”

小瑤的聲音有點結巴，似乎有點緊張：“佳魚…我…我不能去接你了，公司這邊突然有事情，我和蓉姐臨時走不開…”

“沒事。”紀佳魚說，“我自己打車回家。”

電話那頭，經紀人蓉姐拿過小瑤手底的手機，“試鏡感覺什麽樣？”

“還行…”紀佳魚頓了頓，才開口說，“我遇到馮雅蘭了。”

蓉姐聲音恨恨：“該死，那女人不會又搞什麽手腳吧…”

紀佳魚：“但願沒有。”

“你自己打車，回家路上小心點，”蓉姐說，“我溝通溝通，在幫你聯系品牌方，借頒獎典禮那天穿的禮服。”

“好。”

“那再見啦…”

電話挂斷。

紀佳魚站在路邊等計程車，等了會，卻沒見到有空的taxi，她低頭，用手機軟件約了車。

身後開來一輛車，“滴”得一聲，喇叭響了一下。

紀佳魚回頭瞥了眼。

是勞斯萊斯vision系列限量款，車身通體純銀，十分搶眼。

紀佳魚瞬間明白，為什麽小瑤和蓉姐臨時有事，不願意來接她了…

銀色勞斯萊斯vision開過來，貼近人行道旁，車窗緩緩降下來，露出那人清隽俊美的側臉。

駕駛座上的人擡起手腕，能看清她的袖扣很精致，藍色寶石閃爍着，

邱淼然推了推金絲眼鏡框，細細的金色鏈條輕晃着，擦過白色襯衫的領口，那領口扣在第二顆，不像往日扣在最上面那顆，

似乎比起以前那種禁.欲又刻板的氣息，她微微敞開的領口顯得有點欲，讓這個初夏，變得更燥.熱了…

透明的薄鏡片下，一雙鳳眸漆黑深沉，眼窩的輪廓愈發深邃，眼下是極淡的青色，掩飾不住眸底的疲倦感，

邱淼然塗着紅棕調的口紅，唇峰淩厲，紅唇輕啓，“上來。”

紀佳魚歪頭，瞥了她一眼，視線很快移開，

“啊…是邱總啊…”

她聲音淡淡，似無影的風，聽起來涼飕飕的。

在一起的時候，她們互相利用，甚至沒有過一次正經的約會。

她們見面，除了做|愛，再沒其他，邱淼然從來沒有關心過她的感受，甚至限制她的演藝事業，仿佛她的存在，對于邱淼然來說，只是一個發.洩姓欲的工具，

雖然她也利用了邱淼然，但她從沒受到過應有的尊重；

分手後，就這樣黏上來，還陰魂不散的。

人性，多輕賤啊…

紀佳魚微微垂下頭，長睫微顫，視線垂落在地面上，自顧自向前走去，小聲嘟囔着，

“邱總的車…我坐不起。”

此刻的紀佳魚，穿着奶白色短襯衫，霧霾藍色的高腰裙帶着一點白色的花邊，她走路時，裙裾在她身後揚起一點弧度，能看到纖細的小腿，皮膚白得晃眼，

長發垂落肩頭，發梢被正午的陽光鍍上燦爛的金色，

少女的背影，靈動，輕巧。

銀色勞斯萊斯vision車速開得極其緩慢，跟在她身後，貼着人行道開，絲毫不怕刮到她的車。

邱淼然似乎今天格外有閑時間，也樂意陪她消磨…

紀佳魚沒理她，看誰能熬過誰。

手機響了起來，紀佳魚接通了電話：

“你好，我在成達影視大廈，應該是西門的位置，我看到有個‘A座’的牌子。”

“你看到我了嗎？我穿着米白色襯衫，還有淡藍色裙子。”

——是紀佳魚剛才約的網約車，現在到了。

一輛白色比亞迪打着雙閃燈，從路對面開了過來，網約車司機降下車窗，對人行路上的紀佳魚喊着，

“喂~是你叫的車嗎？”

“你等我靠邊。” 網約車司機吼得很大聲。

紀佳魚連連點頭。

開比亞迪的大叔掉轉車頭，把他的白色比亞迪開過來後，發現自己根本開不過去——

銀色勞斯萊斯vision貼着人行道，堵在紀佳魚面前，硬是擠過去，可能會擦車，

銀色勞斯萊斯vision是限定概念款車型，斥資千萬也買不到……十幾萬塊錢的白色比亞迪，和這種頂級豪車，一擦一蹭，傾家蕩産！

氣得網約車大叔直按喇叭，“神經啊？！擋人路！”

“滴滴——”車鳴聲異常刺耳。

邱淼然沒理會比亞迪司機，

她單手握着方向盤，另一只手伸出車窗，對着紀佳魚的方向，修長手指敲了敲車門，

“上車。”她重複地說。

鏡片之後，漆黑眼眸轉過去，視線掃向人行道的方向，用視線的餘光，悄悄觀察着被堵在路邊的小姑娘，嫣紅的唇角揚起微乎其微的弧度，

盡管這點得意，似乎在邱淼然臉上轉瞬即逝，帶了點隐藏的惡趣味。

紀佳魚攥緊了手指，網約車被邱淼然堵着，過不來，那她就走過去…

她向前，銀色勞斯萊斯vision向前開。

她向後，銀色勞斯萊斯vision向後開。

身邊的銀色勞斯萊斯vision，把紀佳魚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還坐不坐車了？”網約車大叔對着車窗外，大吼着，“不坐取消掉好吧？”

紀佳魚搖了搖頭，輕輕嘆息着，拿出手機取消了訂單。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談戀愛了嗎？！”

網約車大叔重重地按了一下喇叭，罵罵咧咧地開着他的白色比亞迪，離開了。

紀佳魚微微俯身靠近車窗，食指曲起，指關節輕叩車窗，

“邱總，能不能別再跟着我了？信不信我報警…說你是跟蹤狂？”

邱淼然微微偏頭，臉色變得更蒼白，紅唇無力地顫了顫，仿佛聽到‘報警’這兩個字，瞬間失去了底氣，

“我送你，像你這樣的漂亮女生，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紀佳魚經常自己打車，而且現在是大中午的，又不是深夜的郊區…這破理由，簡直不要太生硬了。

“和你在一起…就不危險了嗎？”紀佳魚注視着她，語帶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