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祁顏轉身走進屋內,看着還沒半點兒蘇醒跡象的涼熙,他煩躁的亂揉了一通頭發。
今日他起的要比往常早上許多,是被邶漓生生給拎了起來。心裏本來就有點兒不耐煩,再加上剛才邶漓走時又對他說了那樣奇怪的話。他心裏便抑制不住的煩躁起來。
“奇奇怪怪,一大清早的,讓人連個覺也睡不舒服!”
祁顏蹙着眉,又看了一眼涼熙。覺得她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沒個人說話,他一個人在這兒待着倒也無聊的緊。
想了一想,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只好決定再睡一個回籠覺。
不想再來回跑着麻煩,祁顏便幹脆在涼熙屋內的軟榻上躺了下去,也省的她再出什麽事。
凡間的時辰過得極快,日夜輪轉,不過幾個時辰,夜幕早早的便沉了下來。
涼熙黃昏時才醒。一開始,她還以為屋中無人,直到看了一圈後,才發現在榻上睡得正香的祁顏。她懵了一瞬,若是九淵睡在這兒,她或許也不會覺得有半分驚訝,可是祁顏……
涼熙心裏雖然有萬分驚訝疑惑,卻也沒叫醒他,只是靜靜的坐在桌前,盯着他發呆出神。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祁顏才終于有了點反應。
察覺到動靜,涼熙回神問了一句:“醒了?”
“嗯?”祁顏語氣慵懶,還滿帶倦意。他從榻上坐起來,半睜着眼,尋着聲音望向涼熙。
他揉了幾下臉,讓自己清醒了一點,只是語氣裏還多少有點懶意:“你怎麽醒得這麽早?”
聞言,涼熙有些無語地白了他一眼:“你怎麽不說,是自己睡的時間太長了!”
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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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顏垂着腦袋淺淺的懊惱了一下。
“別一副要死的模樣,我還沒問你,九淵他人呢!”
“見色忘義!你怎麽不先問問我,邶漓他人呢?你第一反應也就只能想起那個魔族人!”祁顏眼神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涼熙自己也有些懵了。她本來是真的想問邶漓的,可不知怎麽的,不受控制的下意識脫口而出便是九淵。
她都有點兒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他給施了什麽邪術?
涼熙垂着眸,又緊鎖着眉頭,怎麽都想不明白,心裏又糾結的很。
“祖宗,別想了,你剛才還說我呢!也不知道是誰,一臉要死的模樣。不就是見色忘義嘛,跟多大事兒似的。誰還沒有個被感情沖昏了頭的時候,至于愁成這樣嗎?大不了,我以後不說你就是了!”
祁顏托着腮,嘟囔了半天。他也是不理解,他不就是說了她一句見色忘義嗎?能不情願成這樣?
“你不懂!”涼熙抿着唇,聲音悶悶的。
“我是不懂!”
祁顏從榻上跳下來,坐在涼熙對面。他掂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倒一邊抱怨道:“說了這麽多,我口都幹了!”
一杯茶水下肚,祁顏擦幹唇角的茶漬,看向涼熙,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但是涼熙,作為兄弟,我不得不再提醒你一句。九淵他是魔,自古神魔勢不兩立,你最好別真的讓自己陷進去。更何況他還是魔尊,你們很難有好的結果,最後只會傷了自己,得不償失!”
“我知道!”涼熙咬着唇,手指被捏的發白:“我沒說過我喜歡他!”
“是,你是沒說過,可你心裏到底怎麽想的,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怎麽想的?涼熙垂着眸子,思緒飄忽不定。對于有些事情,她只是,她只是一時想不明白罷了,不是因為……喜歡他。
“不過……”正當涼熙思索着時,祁顏的語氣卻忽然變得有幾分傷感起來。
“雖然,我只見過這位魔尊一兩次,但我也不得不承認,他待你,就比邶漓強!”
涼熙擡眸,神色詫異地盯着他看:“你怎麽會這麽想?或者說,你怎麽能這麽想?”
她一直覺得,邶漓挺好的一個人呀,只是性情冷淡了些……
“怎麽不能?說的好像我若真這麽覺得,就是我錯了似的!”
祁顏氣呼呼地瞪了一眼涼熙,語氣憤憤道:“憑什麽?他明明就是一個沒有心的神!”
涼熙被他的話驚的一愣一愣的,緩了好一會兒,她才道:“邶漓他,只是性情冷淡了些,不善言語……”
“何止是冷淡了一些!”祁顏嗤笑了一聲,神色鄙夷地瞥着涼熙。
涼熙被他看得有點心虛地搓了搓手,小聲反駁起來:“那也不是你說的是個沒有心的,你也不怕被他聽到!”
“我是在向着你,好吧?”祁顏用力一掌拍在桌面上,從座位上竄了起來。
桌上的茶盞劇烈搖晃着,而後一個不穩當,清亮泛紅的茶水灑了一桌,濺到了涼熙白淨嫩滑的手背上。
祁顏匆匆瞥過一眼後收回目光,只當沒瞧見道:“是邶漓他昨夜對你不管不問,任他人将你帶走。我說他也不聽,我才氣不過的!”
“所以,你便說他是個沒有心的?”
涼熙神色淡漠地用手指拭去了手背上的茶漬:“那你可當着他的面說了?”
“那倒沒有。”
他又不傻,誰會那麽直接了當的說邶漓的不是。想到這兒,祁顏又逐漸開始沾沾自喜起來,嘴角向上揚了一點。
涼熙看着他的眼神像看個傻子一般。
“邶漓比你聰明的可不止一星半點!”
祁顏愣愣的望着她,看樣子還是沒反應過來。
涼熙搖着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你是對自己太有信心,還是對邶漓沒信心?覺得他聽不出來你話裏的意思?真不是我看不起你,以你的腦子,拐彎抹角也拐不出別的。和直接說的明白話,也有不了多大的區別!”
“你……你這就是赤裸裸的看不起我!”祁顏被她氣得面色通紅。
涼熙白了他一眼,語氣幽幽道:“好,好,好,那你自己說!”
“我……我……”祁顏吞吞吐吐為難半天,終于一臉垮了下來,委委屈屈道:“那要真是這樣,我以後怎麽再見邶漓啊?我只是氣急上頭,說話時也沒想那麽多!”
涼熙一手托着腮,靜靜地盯着他,忽地笑道:“那讓我猜猜……”
她話頓着思索了半晌,又道:“你莫不是就因為我,今早才打發邶漓與九淵一同出去了?”
“差不多吧!”祁顏又重新坐下,下巴撐在桌面上,一副蔫巴巴的模樣,說話也有氣無力的。
“一來,是由于我昨天才生過邶漓的氣,不願跟他一同出去。二來,我與九淵不熟,不知底細。我才不願意放心把你留給他,為了讓他倆答應,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哎,不對!”涼熙聽着聽着,突然捕捉到了重點。
她皺眉道:“重點!我怎麽把重點忽略了!你們出去幹什麽呀?”
幹什麽?說到這個他就來氣,真是事事不順……
祁顏坐直身子,面帶怒色的朝涼熙吐槽起來:“還是那個喜喪鬼,印虛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今早下令竟然派我去還說什麽,我剛好在這兒,順帶的事。我呸!”
“你說,他是不是有病啊?”他越說越生氣。
涼熙神色厭惡道:“神界那麽多神官,各方都有鎮守的武神,你又不是。這不明擺着想給你找事兒幹嗎?”
“可不是嗎!”
祁顏轉而有些得意地翹起嘴角:“可惜他料事不濟,怎麽也沒料到邶漓在這!”
“你剛才不還說,人家是個沒心的,這會兒怎麽又引以為傲了?”涼熙有點無語的看着他。
祁顏收回笑,一臉不服氣道:“我倆從小跟他到大,我就從沒見他笑過。對什麽事他永遠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跟個萬年冰塊兒似的。要是再沒這點好,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懷疑他了……”
呃……
涼熙神色怔怔地盯着他看。
“邶漓只是天生性情冷淡,不善言語……”
涼熙将倒在桌上的茶盞扶正,給祁顏又倒上一杯,淡淡道:“可除了這點,他又有哪點不夠好?”
祁顏垂下頭不作聲,靜靜地盯着杯中映出的倒影。
“你覺得,他對我不管不問,任憑九淵将我帶走,是因為他無心,對吧?”
她忽然輕笑一聲,接着道:“那你可曾想過,邶漓與九淵之間雖是敵對關系,可再怎麽說,也認識了幾千年。哪裏會不知對方的底細與為人,只是你自己初見九淵,不知罷了。若不是處在兩族的對立面,他們或許會成為朋友……”
“可他從不屑與我解釋這些。”
祁顏捧着茶盞,滿眼委屈地喝着茶,聲音微啞。
“若是他事事都能與你解釋清楚,那他還是邶漓嗎?他雖不善言辭,可哪次你有事,他不是第一個擋在你前面?他待別人,哪有如此!”
“你快別說了,你越說,我越覺得我對不起他!”
祁顏一臉快哭出來的模樣,尤其再想到邶漓離開時對他說的話。
“所以說啊,你怎麽能那般想他,誰都可以說他無心,唯獨你不能!”
涼熙慢悠悠喝着茶,有幾分無奈地搖了搖頭。
祁顏沉默了半晌,突然從位置上站起來,拉起涼熙就往屋外走,半點也不再猶豫。
“哎,你幹什麽呀?別激動!”
“去把該說的話說清楚!”祁顏的眸子瞬間明亮起來。
涼熙被他抓着手腕,掙紮不開。她一臉苦悶,祁顏想把話說清楚是好事,可是扯上她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