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海城學校門口的車依然很多,但是比起剛開始,現在已經好了很多,最起碼人可以通過了,就是有點擠。
謝南竹拖着行李箱,一邊往前走一邊擡手幫楚翊甜隔開人群。
楚翊甜穿着一件粉色的短袖,外面還套了個白色的防曬服,長發紮成低馬尾,巴掌大的臉被白色的棒球帽遮得嚴嚴實實,一點陽光都曬不到。
謝南竹看着她在三十幾度的大熱天把自己包成粽子,唇角勾起一抹淺笑。
想起某次暑假。
當時楚謝兩家一起出國旅游,每天出海海釣,陽光毒辣,但楚翊甜完全沒有一點防曬的意識,她皮膚很白,曬不黑,頂多就是紅一點,過後便會自己恢複過來。
但也就因為太白了,所以稍微有那麽一點膚色變化都會很明顯。
那個暑假之後謝南竹打趣叫她小黑蛋,雖然是誇張的在逗逗她,但楚翊甜聽多了,有些被心理暗示影響,照鏡子越看越覺得自己黑了很多。
每次照鏡子都想起謝南竹給她起的外號,氣的楚翊甜好幾天沒理謝南竹。
從那以後,楚翊甜只要到了夏天要接觸陽光,即使再熱,也會把自己全副武裝。
她絕不會給謝南竹第二次嘲笑她的機會。
兩人從人群中穿過,一路往女生宿舍走去。
路過的學生和家長們頻繁往兩人這邊看,楚翊甜當然知道不可能是看她的,那就只可能是身邊這位。
至于看什麽,顯而易見。
謝南竹穿着倒是挺低調了,白色無袖短T搭配黑色破洞牛仔褲,算是中規中矩的穿着,沒有多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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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頭白毛和數不清的這釘那釘實在太引人注目,好些家長看過來的眼神都帶着濃濃的不贊同,好像他在搞什麽行為藝術。
海城大學也算是國內名列前茅的頂級學府,家長們可能沒想到在重點院校裏會見到那麽離經叛道的學生。
楚翊甜實在受不了被人行注目禮,從背包裏翻出個棒球帽直接扣在身邊人的頭上。
粉色的棒球帽小小的,是女孩子的頭圍,壓根罩不住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的頭,看上去難免滑稽。
“把我發型都破壞了。”謝南竹擡手把沒戴穩的棒球帽調整了下角度,往下壓了壓,徹底罩住一頭顯眼的白毛。
楚翊甜偏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問道:“你這頭……發色什麽時候染的?”
“昨晚,帥吧?”謝南竹可是很滿意這個發色,感覺跟自己很搭。
楚翊甜不置可否,“你高興就好。”
謝南竹:“聽你的語氣,怎麽感覺好像不太滿意我這新發色。”
“你的頭,我滿不滿意又不重要,你滿意就行了。”楚翊甜手機響了下,拿出來看了眼,是秦恪寅那個朋友點了好友通過。
秦恪寅說這人比自己大了十歲,楚翊甜思索幾秒,手指在屏幕上輕點幾下,改了備注,扔在好友列表裏,沒急着打招呼。
“當然重要了,你覺得不好看?”謝南竹說道:“那我染回去。”
楚翊甜收起手機,讓他別作,“染來染去對頭發不好,而且白色要漂的吧?你不怕阿姨知道了打死你。”
謝南竹笑了笑,全然不怕親媽愛的教育,“她每天那麽忙,哪有時間關心我,就算知道了,遠在澳門呢,打不着。”
謝媽媽一直想要個閨女,知道生的是個大胖小子的時候愁的幾天睡不好覺吃不下飯。
謝南竹從小就頑劣難管,謝媽媽實行“棍棒教育”,不聽話就是一頓,打的謝南竹滿別墅亂嚎亂竄,下次還敢。
楚翊甜有時候在自己房間裏都能聽到謝南竹的哀嚎,可謂是撕心裂肺。
她以為被那麽狠狠打過之後謝南竹會長記性,結果這人皮糙肉厚,魚的記憶,挨過就忘,改不了一點。
謝南竹:“我明晚在零色酒吧有個演出,你來看。”
“我剛在車上跟秦恪寅保證不跟你去酒吧鬼混的,他人還沒走呢,你就帶我去酒吧,秦恪寅要是知道了,你跟我都得挨兩下。”楚翊甜也想去,但十分鐘之前剛做的保證,這麽快就被打臉的話,顯得她多愛撒謊似的。
這要是真被秦恪寅知道了,被打是小,她沒了信用是大。
雖然她的信用在秦恪寅那為零,但楚翊甜覺得還是能拯救一下的。
“明晚他就在大洋彼岸了,鞭長莫及,他不會知道的,”謝南竹向來不怕秦恪寅,“不碰酒就行,甜甜甜甜你就來吧,甜甜甜甜。”
楚翊甜受不了他這種語氣喊她的小名,太膩歪了,擡手捂住謝南竹喋喋不休的嘴,“閉嘴,滾啊。”
謝南竹臉被推到一邊,幾秒後又自己轉回來,笑着說道:“說定了,明晚我去你宿舍接你,你舍友感不感興趣,一起?”
“我待會問問吧。”楚翊甜最終還是把自己的信用先往旁邊擱一擱。
倒不是說抵抗不住酒吧的誘惑,只是謝南竹樂隊的演出,作為好朋友的她不去支持一下怎麽都說不過去吧。
一段路走了十來分鐘,楚翊甜身上出了些汗,粘膩不舒服,只想快點到寝室洗個澡。
女生寝室的門口有不少學生,大部分都是家長送孩子,還有一部分是男朋友送女朋友的。
大學不會管早戀的事,學生們也更肆無忌憚很多,直接旁若無人的親昵起來了。
楚翊甜覺得正常,但她畢竟沒談過戀愛,看着這種卿卿我我的畫面還是有點羞赧的。
在一對情侶即将親上去的時候,楚翊甜迅速移開了視線,她感覺臉頰有些燙,可能是天氣太熱了,她還穿了兩件,肯定會熱。
楚翊甜朝謝南竹伸手,“箱子給我吧。”
“我送你上去,你拎不動。”謝南竹說道。
“女生宿舍,男生止步。”楚翊甜提醒他,“有電梯,就那幾步路我也不至于那麽弱。”
謝南竹笑了笑,“你對自己的力量是有什麽誤解?”
“你對自己的性別是有什麽認知障礙?還是不認字?”楚翊甜回怼。
謝南竹敗下陣來,把箱子推到她面前,“好好好,大小姐,那你慢點。”
楚翊甜的宿舍在五零二,她到的時候寝室裏已經有人了,是她的舍友之一許聽然。
“聽然你來的好早啊,我以為我是第一個呢。”楚翊甜轉身把門關上,房間裏的冷氣讓她渾身都舒服了不少。
“我也剛到不久,”許聽然抽了張紙巾給楚翊甜,“頭上都是汗,擦一擦。”
“謝謝小然然。”楚翊甜把帽子拿下來扔在桌子上,接過紙巾按在額頭,紙巾因為汗水貼在了腦袋上,視線被擋了一點,但許聽然走近了她還是看的一清二楚,“咦,你脖子上好紅,是不是被蚊子叮的?我有花露水,你要不要塗一點?海城這邊的蚊子簡直大到能吃人了,都幾月份了還有蚊子……”
楚翊甜一邊小聲抱怨,一邊從行李箱裏找出瓶Six God遞給許聽然。
許聽然神色微僵,拉了下襯衫的領口遮住那一片紅色的痕跡,“不用了甜甜,我、我已經塗過一次了。”
許聽然從楚翊甜手裏接過花露水,給她放在了桌子上。
“哦哦,那就好。”楚翊甜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箱,沒看見許聽然有些不自然的臉色。
許聽然:“潇潇在群裏說她還堵在路上,可能要下午才到。”
“好,我先去洗個澡,好熱。”楚翊甜用手扇風,把行李箱裏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放到桌子上,打算洗完澡再慢慢整理。
許聽然笑着催她,“快去快去。”
晚上另一個舍友邵潇潇到了之後三人一起去吃晚飯。
海城大學的食堂有三個,外加一個美食城。
餐品五花八門,味道都很不錯,開學了晚上的食堂熱鬧起來,學生們紛紛出來覓食。
有幾處特色窗口都要排很久的隊才能買到,有時候排的晚了便沒有了。
楚翊甜喜歡吃三食堂的糖醋排骨,經常會去那邊排隊。
不過今晚那個窗口沒開,幾人便去了一食堂。
一食堂距離男生寝室比較近,很多打完球洗過澡的男大學生們成群結隊過來吃飯。
一路上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看起來不像二十幾,比小學生還幼稚。
不過該說不說,幼稚歸幼稚,顏值都沒得說。
“明天晚上在零色有個樂隊演出,你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啊?”楚翊甜問了問兩位舍友。
邵潇潇把目光從那群男大身上挪回來,笑着揶揄道:“你就直說是謝南竹好了,零色的樂隊不就只有他那個。”
零色酒吧開在大學城裏,除了海城大學的學生會去,其他幾所高校的學生也愛去那,所以酒吧生意很好,裏面充滿着青春活力的年輕血液。
謝南竹跟隔壁藝術學院的幾個朋友搞了個樂隊,經常會去零色演出。
每次都要拉着楚翊甜去看,楚翊甜便拉着舍友一起去。
楚翊甜咽下嘴裏的椒鹽排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不是怕你們嫌棄他嘛,說樂隊的話感覺很正式很有實力的樣子。”
“楚翊甜,你是對你這位發小的魅力有什麽誤解麽?”邵潇潇一臉的不可思議,打算好好跟她科普下海城校草的顏值有多頂,“我就這樣說好了,就算謝南竹是個音癡,唱歌沒一句在調上的,從這跑到青藏高原去,只要他站在那裏,他那張臉就夠鎮場子的了。再難聽,我都能看在他的臉上忍了,何況他聲音還那麽有磁性,那麽性感,那麽……”
楚翊甜雙手交叉,及時叫停,“打住打住,聽不了一點。”
許聽然在旁邊安安靜靜吃飯,聞言笑了笑。
邵潇潇意猶未盡地停下了對謝南竹的誇誇模式,“我實話實說好嘛,你就是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看膩了,再糗的糗事你都知道,沒濾鏡了。”
“那你這濾鏡得有城牆那麽厚了吧,不然我說幾件他的糗事讓你濾鏡碎一碎?”楚翊甜說道。
“你真損,”邵潇潇一臉八卦的笑,附耳前來,“說說說,我跟然然的耳朵準備好了。”
安靜吃飯被cue的許聽然無奈失笑,配合着邵潇潇也把耳朵往楚翊甜那挪了挪。
“說什麽?”楚翊甜還沒開口,一道低沉磁性的男聲就打斷了女孩子之間的八卦茶話會。
邵潇潇看到來人,咽了咽喉,剛還喋喋不休的嘴,這會像是被喂了啞藥,說不了一點。
沒辦法,在帥哥面前,這張嘴它有自己的想法,會害羞的。
許聽然看了眼謝南竹,默默端着餐盤坐到了邵潇潇那邊。
謝南竹順勢坐在了楚翊甜身邊,看着她眉梢輕挑,還等着她回答他的問題呢。
說什麽?
說你的糗事。
楚翊甜當然不會說要把你的糗事分享給好朋友聽,讓她們對你的濾鏡碎一地,短暫思索幾秒,楚翊甜視線在謝南竹的腦袋上轉了一圈,“說你……發色挺不錯的。”
“你的表情看起來跟不錯一點都不沾邊,白天還嫌棄我,不想跟我一起走。”謝南竹毫不猶豫拆穿她拙劣的謊言。
“人艱不拆。”楚翊甜被拆穿一點也不尴尬,撇了撇嘴轉回頭,繼續吃自己的飯。
謝南竹笑了笑,揚手摸了摸一頭銀白色的短發,“明晚演出結束後就染回去。”
“幹嘛染回去,這不挺帥的,多酷炫,回頭率超高。”他的三個室友端着餐盤走過來,坐在旁邊的一張桌子上。
張霖說道:“他回頭率高可不是因為發色。”
“那發色也有功勞吧。”趙朝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總覺得黑色不夠酷炫,泯然衆人矣,“我尋思着要不要也去整一個。”
張霖無情嘲笑,“你染個綠色的,回頭率噌噌噌往上漲。”
趙朝罵他,“滾你的。”
一直沒說話的林铮推推眼鏡,無聲笑了笑,往旁邊許聽然那看了眼,對方也看了過來,兩人相視一笑。
*
謝南竹樂隊的演出是在晚上八點正式開始,時間兩小時。
海城大學到零色酒吧只有十幾分鐘路程,楚翊甜幾人打算先在外面吃個飯,然後散步過去,正好消消食。
零色酒吧他們不是第一次來了,到了酒吧直接熟門熟路往常去的卡座走過去,酒吧老板是謝南竹的朋友,早就幫她們留好了最佳觀看演出的位置。
邵潇潇一來到酒吧就異常興奮,她喜歡看帥哥,零色裏的帥哥不止有男大,還有各色各樣的成熟系帥哥。
夜幕降臨的時候零色的夜生活也悄然拉開了帷幕,酒吧裏早已人聲鼎沸,音樂聲震耳欲聾。
燈光一打,氣氛推至高潮,特別晃眼。
饒是來過很多次,楚翊甜還是不能很好的适應這種絢爛奪目的燈光,感覺眼睛要被閃瞎了。
因為謝南竹的樂隊演出,今晚的零色人空前的多。
楚翊甜再次意識到了,謝南竹的樂隊在她看來是随便玩玩,小打小鬧,在別人看來并不是。
一路上經過的人中,基本上都在讨論謝南竹。
邵潇潇不管不顧往前沖,楚翊甜被她拉着也看不清前路,只能随着慣性往前走。
想開口讓她慢點,但音樂聲太大,自己喊破喉嚨她都不一定聽得見,索性不費那個體力。
但是這種推擠來推擠去,總會撞到人。
楚翊甜不小心撞到別人,整個人也跟着趔趄了一下,手還被邵潇潇拽着,想回頭跟被撞的人道個歉,轉頭的時候卻只能看見那人的側臉,很快,那人已消失在擁擠的人潮中。
楚翊甜的道歉卡在喉嚨,沒能說出去。
被撞到的人在楚翊甜轉身後回頭看了過來,隔着層層晃動的身影,什麽也看不見了。
但是剛才擦肩而過的瞬間,他還是看清了楚翊甜的臉。
雖然酒吧燈光很晃,楚翊甜幾乎是突然沖進他的視線裏的,但兩人距離太近,他視力很好,看的清清楚楚。
“阿塵,你發什麽楞?”
好友喊了一聲他的名字,蘇靖塵回頭的同時唇角的那點淺淡笑意也被一并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