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秋家漁館
秋家漁館
“一個月租金二兩!還得一次付一個季的租金!咱家如今掏空了都不足六兩銀子!”
秋霜咂舌,握住掃把的動作一頓。好奇道:“那你又是如何說服房牙,讓咱們一月一付的?”
“這個嘛。”秋鈴邊擦桌子邊瞟向在擦鋪子大門的秋山。
“多虧了大哥。”
“是大哥幫你和房牙讨價還價了?”秋霜不作多想。
秋山背對姐妹倆,紅透的耳朵卻出賣了他。未免秋鈴言過其實,只好裝得滿不在乎道:“我不過是和房牙講講理,我們要長租,一月一付又不會拖欠租金。”
說完便自顧自地賣力擦幹淨大門。
秋鈴将帕子随手扔進盆裏,湊到秋霜耳邊出賣秋山。
原來早上秋鈴提出一月一付租金,房牙根本不同意。
但秋鈴就是看中了這間鋪子,便讓秋山向房牙求求情。起初秋山死活不同意,可秋鈴揉揉眼就開始掉水豆子。
秋山沒辦法,只好低聲細語地和房牙說。
結果那房牙倒不客氣,拽住秋山胳膊就要拉人回家做她女婿。
秋霜噗嗤一聲直笑得臉疼,“女婿?”
秋鈴嬉皮笑臉地點點頭。
當時秋山就不同意,接着房牙嬸子好一通抱怨。甚至将頭倚在秋山肩上,自家的家長裏短說了個遍。
最後還是松口,“一月一付也成,不過你們做生意的也沒個準兒。”
房牙那微凸的大眼那麽一轉悠,便道:“萬一哪天你們交不出租金,那秋山就得到我家做女婿。答應咱們就簽!”
秋山還來不及說不,秋鈴就信誓旦旦地回:“沒問題!”
鋪子拿下後,秋山頭一回對小妹生氣。“你怎麽能随口就應下那樣的事情?”
理虧又心虛的秋鈴卻自信滿滿地保證,“大哥,我出攤第一天賣烤魚就賺了二兩多呢!不信你回去問問爹娘二姐,現在有了鋪子,我一天還不止賺二兩呢!”
這事秋山曉得,秋老爹說的。
可萬一呢?秋山依舊沒好臉色,“你以為做生意容易?”
秋鈴只得擡手右手認真道:“我保證!一定賺夠租金,不讓大哥做上門女婿。”
這通話逗笑了秋山,也只好啞了火。
秋霜笑得肚子疼,忍不住去捏了捏小妹的臉,“你啊,真是個鬼靈精!”
秋山在大門邊聽了半晌,兩個妮子笑嘻嘻地拿自己當笑料,憋了滿肚子火。當即轉身怒道:“二十張桌子還有十九張沒擦,地上的灰也不掃,還想不想開張賺不賺租金了!”
秋鈴姐妹倆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沖秋山說:“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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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街處于鎮子的繁華地段。
酒樓客棧卻不多,多是些香粉鋪、首飾鋪、戲院、茶樓等。
消費不算高也不算低,正合适。
由技藝高超的雕刻師傅做好的牌匾正緩緩往大門上挂,秋鈴站在十來步遠的街上看。
那牌匾上還遮了層紅布。
正對面糕點鋪夫妻倆觀察好幾天了,這條街上已經有三家糕點鋪,所幸都離得遠。
可對面不會是開糕點鋪的吧?倆人瞧秋鈴出來了,忍不住過去打探:“姑娘,忙呢?”
秋鈴認得他們,回以微笑,“還好。”
年輕女人往她背後瞅店裏頭,瞧見不少桌凳。“你家準備做什麽營生?”
原來是怕撞生意。秋鈴直言:“菜館。過幾日便開張了,歡迎來嘗嘗鮮,開業半價!”
“好好好!那就說定了。”女人連連點頭,身邊的男人也笑得合不攏嘴。
更是遞上一包溢出香甜味的紙包。
女人笑道:“這是我家的招牌,蛋黃酥!不嫌棄的話嘗嘗看,若是喜歡,往後到我家買給你減價。”
秋鈴雙手接過蛋黃酥,甜甜笑着:“那就先謝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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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從後廚端了一鍋粥到大堂,便朝門口的秋山秋鈴喊:“吃飯了!”
粥裏放了切碎的臘魚,就着炒青菜秋鈴一口氣扒下一碗。“唉……”
秋山秋霜聞聲你看我我看你。
接着齊齊開口:“怎麽了?”
放下碗筷,秋鈴愁眉苦臉地說:“我只是在想我一個人在後廚前堂來回跑忙不過來,也不知道何時能賺到下月租金。”
話音剛落,秋山臉色一黑,“別忘了你說的話!”
秋鈴讨好地笑了笑,“沒忘。”
“別擔心了,我來幫你顧着大堂就是。”秋山投給秋鈴安心的眼神。
她卻還是嘆氣,又道:“大堂二十張桌子呢!我一個人在後廚做菜,也忙不過來啊。”
“好了,你直說讓大哥跟我留下就是了。拐彎抹角的,可不像你。”
秋鈴親昵地在秋霜肩膀蹭蹭,“謝謝大哥二姐。”
“這下不嘆氣了吧。”秋山無奈道。
結果秋鈴就當着他的面第三次嘆氣。
秋山沒好氣地說:“又怎麽了?”
這次秋鈴是真的沒主意,她嘟着嘴,“我還沒想好菜單。”
雖說一魚可多吃,秋鈴會做的菜式也不少,但就是陷入了選擇困難症。
見她這般苦惱,秋霜倒不覺得有什麽難的。“不如還是從烤魚開始吧,等有了回頭客,再出別的菜式就可。”
秋山倒覺得秋鈴做的紅燒魚、蒸臘魚那些菜都可以。“你就挑個最拿手的菜式先開張。”
最拿手的菜式?
秋鈴不禁笑笑,那不就是烤魚嘛!“好吧。”
視線不禁投向敞開的大門上方垂下的紅布,此時正被冬風刮得獵獵作響。
開菜館和擺攤賣烤魚區別大了去了。
在攤子上烤魚,食客能看着魚怎麽烤得滋滋冒油、能聞到香味兒。
在菜館後廚烤魚,食客經過門外頂多往大堂裏瞅一眼。
想到這裏,秋鈴起身走向大門外。她仰頭瞧鋪子的屋檐,倒是寬,能遮風擋雨。
秋山秋霜不解地出來問:“怎麽了?”
秋鈴頓時有了主意,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大哥二姐,我們一起把烤架搬出來吧!”
說罷便興沖沖地繞過兄姐跑進門,直奔向後廚。
被留下的兄姐二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秋山聳聳肩,只好去後廚幫秋鈴搬烤架。
秋霜也跟了去,被秋鈴喊着帶上調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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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街上寒風呼嘯,幾乎不見人影。
偏偏秋鈴三個人在鋪子門前忙活。
烤架支起來,點燃炭塊放上架子。左手邊的桌子是齊全的調味,右手邊的桌上有十來條處理好的冰鮮魚。
見秋鈴對着空無一人的大街開始烤魚,秋霜不解道:“這大冬天的風一吹,烤魚就涼了。何況街上沒有人。”
秋山倒對烤架上已經刷了香油的魚饞得慌。“有什麽好擔心的,沒人來買,咱們兄妹吃就是。”
秋鈴頭也不回道:“大哥說得對。”
“說不過你們兩個。”秋霜轉身回去收拾桌上的碗筷。
烤架上的兩條魚已然烤得焦黃,滋滋冒油,香味兒越來越濃,一股股地直往秋山嘴裏鑽。
見秋鈴往烤魚上刷了辣醬再多次翻烤,秋山湊上前說:“好了沒有?”
“快了快了。”離炭火近,秋鈴臉熱得都冒汗了。她随手用衣袖抹了抹,便麻利地用夾子夾起一條烤魚裝盤。
轉頭去夾了些蔥花回頭剛要往魚肉上撒,結果桌上哪有烤魚的影子?
再扭頭一看,烤魚不就在秋山手上嘛!
他竟直接用手抓了吃,狼吞虎咽地。
秋鈴只是笑笑,“大哥,慢點吃當心魚刺。”
“烤魚真好吃!手藝不錯啊。”
“那是。”秋鈴得意一笑,将烤架上另一條烤魚裝盤撒上蔥花。
秋山晃眼瞧秋鈴把那條烤魚蓋上蓋子,邊吃邊問:“不趁熱吃嗎?”
這可不是給誰吃的。
秋鈴上午收到對面糕點鋪的蛋黃酥,這條烤魚就是用來還人情的。
她只留下句,“我去對面糕點鋪一趟,等會兒就回。大哥別光顧着吃,幫我顧着點兒炭火。”
到了糕點鋪外,秋鈴偏頭撩起一點布簾往裏瞅。“有人在嗎?”
“有!來了!”
是個女聲,片刻不到,老板娘便出來了。見到是秋鈴就笑,剛要開口招呼,卻聞到一股從未聞過的香味。
秋鈴擔心天氣涼,烤魚涼了不好吃。便進了門檻遞出盤子揭開蓋來,“是烤魚。想請你嘗嘗看。”
“好香啊!”老板娘雙手接過盤子。
“這是我自家養大的魚,很幹淨,放心吃吧。”
老板娘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我不客氣了。”
秋鈴挂心烤架裏的炭火,便說:“你慢慢吃,當心魚肉裏的刺。吃完盤子筷子拿給我就成,我就在門口。”
“門口?”老板娘送秋鈴到門外,便瞧見對面門外支着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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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平安街離之前秋鈴出攤的小吃街不遠,都在同一片。
秋鈴才回到烤架後,街上便經過一位嬸子。
對方牽着一個小女娃,直直朝她的方向過去,“原來你搬到這兒來開鋪子了!”
是之前出攤連着兩日都買烤魚的嬸子!
秋鈴記起來了,笑着點頭道:“您方便的話裏面稍坐,我這就烤魚,好了送進去。”
“那好!來兩條吧,還是原來的價?”
搖搖頭,秋鈴只說:“今天不做生意,今天就是開張前先熱熱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