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溺水
溺水
衆人眼看江盛怒氣沖沖地直奔向江玉陽,王後搶先跨出一步出手阻攔,“盛兒!”
王後沉聲道:“冷靜。”
無視江盛的怒火,柔弱無助的秋鈴依偎在江玉陽懷中,心裏樂開了花。
她根本沒有溺水。
本以為會溺死在湖水中,可江玉陽忽然出現救了她。
秋鈴當即靈機一動,閉上眼裝作溺水。任憑怎麽施救都不醒,除非江玉陽跟自己親密接觸讓所有人親眼所見。
這下好了,江盛看得明明白白。
有這樣多的人見證,她不信江盛還能不顧顏面留下自己。
“王後,秋鈴才醒來身子虛弱。人多打擾她休息,還是讓她靜養。”江玉陽不管對方應不應,邊說邊扶着秋鈴躺下。
“也好。”王後皮笑肉不笑地下令:“都出去。”
淩亂有序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片刻後響起關門聲。秋鈴騰地一下坐起來,披上江玉陽留下的披風,蹑手蹑腳地到門邊往門縫外瞅。
都這樣了,王後為何方才不言明讓自己退出選妃呢?
江盛絕不會喜歡自己。
那他不計後果地,甚至許以側妃之位,為的只能是利用自己達到某種目的!
可她又有什麽可讓江盛利用的?
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得想法子盡快離開這王宮。
秋鈴轉身環視房中,發現牆角有個櫃子便要過去。這時身後的門“吱呀”一聲。
難道是江玉陽來帶她回王府!
她迫不及待地回身,然而眼裏的光在看清門外來人後瞬間黯淡。
一時不備,被臉上戴着關心面具的江盛抱了滿懷。
“還好你沒事!你放心,我定會查清此事,絕不會放過陷害你和杜小姐的人。”
可他這番話非但沒能令秋鈴心軟,對方反而奮力掙脫。
盯着收攏披風後退的秋鈴,江盛面色一冷。
“二王子自重。”
“看清你的處境,此地是王宮,而非王府。”江盛臉上恢複了以往似笑非笑的神色,一步步逼近秋鈴。
出手一把緊緊樓了她的腰貼合自己,江盛冷聲道:“方才的事本王已下令,所有人都當沒發生過。你依然得參與明日的終選,且會選入側妃。”
“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秋鈴不想再與他周旋,“放開我!”
話音剛落腰上的手卻收得更緊,她擰眉偏開臉眼不見心不煩。
“你雖是女子卻有些能力,不如為我所用。如今朝中是我執政,選妃後便是王位登基大典,你也能從王子側妃躍升為王上的後妃,身份尊貴坐享榮華。比起區區王爺的侍妾--”
“二王子誤會了,民女并無什麽過人的能力。不過是養養魚做點上不得臺面的菜罷了。”
江盛冷哼一聲嫌惡地收了手。
目睹秋鈴立即用那眼熟的披風裹緊身體,他眸光越發陰沉。
“還請--”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秋鈴聞言怒瞪江盛,直言:“不需要。”
“好!很好。你執意要選死路,我便成全你和王叔在登基大典後做對亡命鴛鴦。”
“此話何意?”秋鈴盯着江盛冷笑的模樣,忽地聯想到自己被刺殺一事。
“聰明如你,我與王叔向來政見不和。自古帝王登基後都會不擇手段鏟除異己,我自然不能免俗。”
“你!”秋鈴一股怒氣悶在胸口不上不下,她不解道:“你們是叔侄啊!”
江盛哼笑一聲,“是,也不是。”
瘋子!
在心中怒罵了句,秋鈴厲聲反駁:“他作為王爺向來有功無過,我更沒有做錯什麽,你根本沒有把柄--”
“今有妖女秋鈴利用水蟲等毒物殘害百姓、牟取私利,其背後幫兇王爺江玉陽難辭其咎,遂抓捕二人開年問斬。”
秋鈴終于明白了。
從前江盛與前滇國勾結,利用棕果牟利。
如今妄圖拉攏自己,想要壟斷只在雲國養殖的水産。其目的是為了低買或者直接強征百姓成果,在雲國內外高價賣出牟取暴利。
這樣人品低劣的人怎麽會是開明國君的後嗣!
走向面色慘白的秋鈴,江盛親昵地撫上她臉頰。“你只有一次機會,選王叔,還是我?”
自古以來為虎作伥的人皆不會落得好下場。
秋鈴目光堅定地拿開臉上的手。
江盛見之面色又青又白,咬牙切齒地留下句“自找死路”後憤然離開。
徒留灌滿寒風的房間給臨風而立的秋鈴。
她收攏披風,朝門外的藍天揚起笑跨過門檻。想到江盛給自己和江玉陽安的無端罪名不寒而栗,終究是牽連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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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好好躺着休息?”
緩緩轉頭看向他,秋鈴眼中滿含水潤。
江玉陽大步上前擁抱秋鈴入懷。
“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可是—可是他說--”
“別信。相信我就好。”低頭為秋鈴抹去臉頰的淚痕,江玉陽打橫抱起她一步步走出王宮。
秋鈴走下馬車時脖頸間有星星點點的冷意。
她笑盈盈地握緊了江玉陽的手仰頭看漫天的白雪,“該給爹娘寫信了。”
“書房有暖爐,不過你先回房換衣。我在書房等你。”
“好。”沖江玉陽揮揮手,秋鈴這才忍不住跺跺腳小跑着進房。
從下雪起不到一個時辰,院裏竟積了足以淹沒腳背的雪。秋鈴站在書房屋檐下往半開的窗裏瞅了瞅。
目光再次落到雪地上,她毫不猶豫地闖入大雪中。
“進。”
正在桌後磨墨的江玉陽起身讓出梨木椅,寵溺地注視門口探入的那雙手。
他快步上前,看清秋鈴手中的雪人後邊接下邊拉她進屋。
眼看江玉陽放下雪人就只顧着搓自己的手,秋鈴氣惱地踮腳用頭去撞他的頭,還說:“木頭!”
“看見了,但是你的手太涼。”
“更何況你上午還在湖水中泡了那樣久,該好好卧床休息才是。”
他說着說着臉色就變得嚴肅了,秋鈴伸手去捏了捏,“我明明好得很,你就少說兩句吧。”
“還有,寫了信之後,我該兌現給你的承諾了。”
神秘兮兮地朝江玉陽眨眨眼,她走向筆墨紙硯備齊的桌子。
在桌後入座,秋鈴又沖來到桌前的他雙手比心。“可知這是何意?”
江玉陽實誠地搖搖頭,“不知。”
“那就等我寫了信再告訴你。”
秋鈴提筆蘸墨,埋頭開始專心地寫信。
第一得和爹娘兄姐報平安。
第二得解釋過年回不去。
第三得說明自己與江玉陽的近況,以及他們的婚約何時履行。
不舍地落下最後的句號,一擡頭才發現竟洋洋灑灑寫了五頁信紙!
待字跡幹了,她疊好信紙遞出,“幫我放到信封裏封好,用之前的地址寄回去吧。”
“好。”
“先別走,我還要寫一封信。”說着秋鈴一手去拿信紙,一手去蘸墨。
全然未察覺江玉陽眸光微閃。
但秋鈴所寫內容他均能看見,她只是把黃玄東當做兄長般敬愛。對吳淵哲亦是。
仔細将信紙折疊放入信封,秋鈴笑眯眯地遞給江玉陽。
可他接到手中卻站在桌前紋絲不動。
“怎麽了?”一直盯着自己的臉看,難道臉上沾了墨汁不成?
秋鈴胡亂地抹抹臉,忽見江玉陽俯身湊上來。兩人的距離僅僅隔着秋鈴的手。
她雙頰緋紅地往後推了推人。
“信我稍後便送出去。在這之前,我想聽你的答複。”
“答複?”
“什麽答複?”
既然她眨眼裝不知情,江玉陽便趁秋鈴不備迅速在她臉頰落下一吻。
“你--”
江玉陽學她方才的模樣移開視線,“我怎麽了?”
想不到從前一本正經的人,竟然也有愛戲弄人的一面!
秋鈴被他逗笑,抿唇時微微起身湊到江玉陽耳邊低聲說:“我的答複,就是你心中想要的那般。”
說罷她就坐回梨木椅,笑盈盈地注視耳尖紅潤的江玉陽。“我說了。”
哪知他卻做出聽不懂的無辜樣,“你說了什麽?”
“你明明就懂!”
江玉陽硬繃着張俊臉搖頭,“并不懂你話裏的意思。”
然而紅透的耳尖早出賣了他。
秋鈴将計就計,收起笑臉起身整理桌面。
歸置好桌上的筆墨紙硯,便裝作無事人般繞出桌子,從江玉陽身邊徑直走過。
邊擡手擋着打呵欠的樣子,“唉,好困啊。我先回房休息吧。”
直至走到門口,身後都無動靜。
秋鈴腳下一停,試探性地往後瞟了眼。
他竟還無辜地站在桌前緊緊盯着自己。好吧好吧,他臉皮薄,還是自己臉皮厚,和他說個明白。
轉過身,秋鈴邁着大步走向江玉陽。
面對面隔着半步距離停下,她仰頭歪頭笑笑,“好了,我現在好好給你答複,你聽嗎?”
“聽。”
撫平江玉陽眉間的細褶,秋鈴打算賣個關子。
點點他紅透的耳尖,“那你先讓我做一件事,之後我再答複你。”
別說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都可以!
江玉陽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說好。
就在他張口的瞬間,被踮腳湊上來的秋鈴親吻了唇。
蜻蜓點水般的吻。
刻意忽視耳邊震耳欲聾的心跳,秋鈴注視江玉陽深情的眼認真答複:“玉陽,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