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練劍的時光在陸宛霜這裏永遠是漫長而短暫的，漫長是陸宛霜總是在不斷的重複動作，不斷地被糾正動作，短暫是一不留神就到中午了。
李清照優雅的打了個響指，“走了這麽多天，耽誤了劇組一些進度，為表歉意，今天我請客，請大家吃披薩。”
人群立馬沸騰了，雖說劇組的夥食很好，可是中餐吃久了，也總得換換口味吧。
柳澄正和衆經紀人坐好準備吃飯，就見在不遠處柳宗元正微笑的看着她。迅速放下手中的披薩，向衆人搪塞了個借口，就歡快的追了過去。
打開韓愈的休息室，将食物放好，柳宗元回身坐下，看着柳澄，“怎麽樣，還習慣嗎？”
柳澄挨着他坐下，扒拉着餐盒，“還好。”
“陸宛霜呢？”
柳澄搖了搖頭，“不是很好。對了，小叔，韓導拍戲真的不能用替身嗎？那要是實在不行怎麽辦？”
“你覺得會怎麽辦？陸宛霜可還什麽都沒拍呢。”
“不是吧。”柳澄一下将手中的披薩放下，“都努力了這麽久了，沒功勞也有苦勞啊，再說，也只是武戲不可以啊。”
“這是你的想法。”
“那怎麽辦？”
“讓陸宛霜接着好好練吧。”
柳澄看了看他，“小叔，你也覺得這是練不練就能解決的，別人不能理解宛霜的痛苦，你也不能？”
柳宗元笑，擡眼看着柳澄，意味深長的道：“澄澄啊。”
柳澄迅速低頭吃披薩，“嗯，不愧是小叔拿的，就是好吃，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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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見此，無奈的敲了下她的額頭，“對了，我友情提示你一點，韓愈這個人不開拍什麽都好說，一開拍就成了暴躁噴火龍，你做好心理準備。”
“暴躁噴火龍？”柳澄抖了抖，“這麽偶像劇男主角的外號是誰起的？”
“嗯，”柳宗元彎了彎唇角，像想起什麽有趣的事情似的，“你小姑起的。那陣韓愈剛把她追到手，想讓她出演他第一部 電影的女主角，你小姑想着也應該沒什麽問題，就答應了。可是第一場戲下來，韓愈就把她罵愣了，你也知道你小姑那脾氣，當場給他留了面子，什麽也沒說，可一見到我，噼裏啪啦就說了一通，最後就起了這個外號。随後一連三天，硬是和韓愈一句話也沒說，把韓愈急得也夠嗆。”
“原來他倆還有這麽一段啊。”柳澄點了點下巴，“對了，既然他們倆好了這麽久了，小姑為什麽還不和韓導結婚啊？小姑這都29了，再不結，以後生孩子會有會有危險的。”
柳宗元一口水差點沒咽下去，“你想讓他倆早點結婚，就是擔心生孩子有危險？”
“不然呢，”柳澄一臉鄙視，“生孩子的不是你們男人，你們當然不關心。再者說了，其他的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就算分手了，該憂傷的也是韓導而不是我小姑吧，天下好男人那麽多，除去韓導，我看高老師就挺好的嘛。”
正在與一幹弟子吃的熱火朝天的高老師，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又中一槍。
“不行，小高是陸宛霜的。”柳宗元邊吃邊一本正經道。
柳澄擡頭，“為什麽？”
“不然就沒有辦法看到小高又無奈又郁悶，想吐槽卻不知從何開口，一副很無語的樣子了。”
……小叔，你一個三十多歲的人什麽時候還有了這種惡趣味啊啊啊！
下午四點，陽光普照，微風和煦，柳澄看着自家小學妹翻來覆去的一遍一遍的練着劍招，卻總也練不規範，不由嘆了口氣，所以說武戲什麽的果然最讨厭了。
高适指導完李清照和沈莊的戲份，剛走過來，就見陸宛霜正在揮舞着黎遇的寶劍。
平心而論，高适對陸宛霜的印象還不錯，懂禮貌，肯吃苦，不抱怨，不管他說什麽，陸宛霜都是一副謙遜接受的狀态，而且也的确在很認真努力的改進，可是，唉！
又過去手把手的從頭到尾指導了陸宛霜一遍，陸宛霜學得很認真，高适教的也很耐心，每一處都要糾正規範一遍。也不知道陸宛霜是突然開竅了還是怎麽着，竟也學的有模有樣，以至于柳澄激動地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這是勤能補拙，終于了悟了？簡直就是世界第九大奇跡啊！
可事實證明，奇跡之所以為奇跡，就是因為少見、短暫，所以，當高适滿心歡喜的教完，讓陸宛霜再自己連着打一遍後，就又默默無語了。
“沒事，慢慢來吧，總會好的。”高适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麽。
可陸宛霜郁悶了，就這麽一套劍法，她練了這麽久都沒練會，高适雖然看着兇，人卻很溫和，一直也都是鼓勵她，沒有說過她。柳澄為她着急，替她操心，也不說她。可大家不說，并不代表她就什麽都不知道，只不過是一套劍法，給了兩天了都練不好，難道真要到第三天才能練好嗎？那要是再練不好呢？拖劇組的進度嗎？陸宛霜你敢不敢不這麽不争氣！
越想越郁悶，那邊又有人喊高适過去，高适看小姑娘狀态不對，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想太多，這不是還有一天呢嗎？每一個好的武打演員都是在不斷地失敗中磨砺出來的。再說，你現在已經把大體都基本記下來了，只是不規範而已。慢慢練總會好的。”
陸宛霜低着頭，默默的點了兩下。
“那你接着好好練，我先過去了。”說完，高适又拍了拍陸宛霜的肩膀，這才離開。
“喂，你沒事吧？”柳澄看着陸宛霜自高适走後還一直低着頭，不由有些擔心。
陸宛霜搖了搖頭，将頭擡起來，“姐，你有錄過我的劍招吧？”
“嗯，怎麽？”
陸宛霜伸手，“給我。”
柳澄将手機打開，一陣操作後遞交到陸宛霜手裏，“就這個。”
“謝謝。”陸宛霜接過，轉身就走。
“喂，你這是幹什麽？去哪兒？”
“找個地方練劍，下午飯你不用叫我了。”陸宛霜邊說邊沖柳澄揮了揮拿着手機的那只手。
所以說，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閉關修煉？柳澄嘆了口氣，這回是真較上勁了啊。
陸宛霜的确是較上勁了，而且這一較就較了一下午，連柳澄費盡千辛萬苦找到她讓她吃飯都給嚴詞拒絕了。
陸宛霜看着手機中高适不斷重複的動作，明明是記得很清的啊，也明明就是一直都照這樣練的，為什麽自己的招式就是不對呢？
一邊看着手中屏幕，一邊不斷地比劃着，比劃完放下手機又連着順了一遍，可是不對，還是不對。陸宛霜覺得自己快抓狂了，明明知道問題在哪可就是死活改不過來的這種情況真是讓人暴躁！
“行了，一口吃不成胖子，先休息吧。”
這個聲音……陸宛霜有些不敢相信的轉過頭去，就見自己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竟然直接出現在了自己身後。
李白一手插兜一手提着塑料了，即使是随便往那一站，都風流倜傥的和副畫一樣，他提了提手上的塑料袋，“怎麽，吃我送的飯吃上瘾了，我不送還不吃了？”
陸宛霜搖了搖頭，“不想吃。”
“我親自送的也不吃？”
這個……陸宛霜想了想，很沒志氣的乖乖走了過去。
沒有桌椅，只能席地而坐。陸宛霜是一身黑倒無所謂，可李天王卻明顯不太願意。不過陸宛霜還沒來得及想辦法，就只見李天王優雅的從給她用來帶飯的塑料袋中拿出了幾張餐巾紙，鋪平，落座。
“……那我一會兒那什麽擦嘴啊？”
“袖子。”李天王很無所謂。
“……”因為它是黑的嗎？
不過礙于吃人家的嘴短，陸宛霜還是識時務的低下頭開始吃飯。李白這次給的夥食倒是還不錯，都是陸宛霜喜歡吃的，陸宛霜雖說吃得很沉默，內心卻很是歡喜。
可奈何沉默什麽的本來就不是陸宛霜這種天生好動話多的人的屬性，裝一陣也就罷了，要她一直裝下去那還是有難度的。吃着吃着，陸宛霜就忍不住了，“太白，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太差了。”
“你叫我什麽？”
“太白啊，怎麽，沈莊可以叫你青蓮，我就不可以叫你太白啊。”陸宛霜看着李白，強裝成一副理直氣壯。
“不準。”
“憑什麽？沈莊都可以。”
“誰告訴你沈莊可以？”
“可是，我聽她在劇組裏都是這樣叫你的呀。”
“嘴是別人的，別人怎麽說我還都要管嗎？”
“那也就是說其實你是不允許的？”陸宛霜心裏有些小高興。
“除了小美，我沒同意過任何人叫我青蓮。”
“小美是誰？”陸宛霜果斷抓住了關鍵詞。
李白看了她一眼，“陸宛霜，這不是你現在應該關心的吧？”
“我不就好奇嘛，你女朋友？”
“……”
“真的是你女朋友吧？”
“……”
“還是你苦戀人家，可人家卻對你沒感覺？”陸宛霜斜睨着李白。
“……”
“哎，你說句話會死啊。”陸宛霜撞了撞他。
李白回頭，“不猜了？”
“不猜了，這麽不配合。”陸宛霜不滿，隔了會兒又道：“那我要見小美。”
“……”
“這你也不答應？”
李白轉頭，“陸宛霜，十幾年不見，你怎麽還學會想一出是一出了？”
“那沒辦法，反正已經學會了，我要見她。”陸宛霜說完頭一扭，典型的死豬不怕開水燙。
李白看着她，良久，終于道：“放心，你肯定會見到的。”
“你真喜歡她？”這下陸宛霜委屈了。
“當然，小美脾氣好、長得好，難道還會有人不喜歡？”
陸宛霜看着李白，李白也看着她，未幾，陸宛霜慢慢的低下了頭，李白的眼睛和表情都很清楚的告訴她剛才他說的都是真的。陸宛霜覺得難過，這種難過是比練劍時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卻還改不了的挫敗更深一百倍的難過。
“怎麽不說話了。”
“不想說。”陸宛霜低低道。
“陸宛霜，沈莊怎麽叫我我不管，總之，你不能亂叫。”李白又把話題帶回了原處。
“為什麽？”
“如果你也不想讓我管的話就随便你。”
陸宛霜鼓了鼓腮幫子，不服氣的看着李白。
李白伸手戳了戳，“彈性不錯。”
陸宛霜傲嬌的一轉頭，繼續吃飯，吃飽了才能戰鬥，不管是什麽劍法也好，還是什麽小美也罷，就是死磕也要把她們磕下來。陸宛霜邊想，邊吃的咬牙切齒。“嗯，今天的青菜真不錯，很有嚼勁。”
吃完飯，李白就将東西裝進塑料袋準備帶走，可剛站起來，就被陸宛霜拽住了。
“你再呆會兒吧。”
“你不是要抓緊時間練劍嗎？”
陸宛霜不說話，只低着頭，一手抓着李白，一手在拔地上的草。
李白看着她蹲了下去，“陸宛霜，是人都有弱點，是演員都有不擅長的戲，你這樣，很正常。”
陸宛霜低着頭，“我知道……可是，還是會很傷心，大家都沒問題，好像就自己很沒用。”
“你身邊的大家是誰，要是都像你一樣，這麽多年也就白混了吧。行了，不說了，我該走了，你自己想想吧。”
“等一下，”陸宛霜急忙抓住已經站起來的李白，伸出一根手指比劃着，“最後一個問題。”
“什麽？”
“你說是演員都有不擅長的戲，那你有嗎？你不擅長拍的是什麽？”
李白撥開了她的手，道：“等你什麽時候有了擅長的戲，我就告訴你我不擅長的是什麽。”說完，轉身走人。
陸宛霜見李白走，也不說什麽，就坐在地上看着他，看了一陣兒，突然精神活躍的跳起來，“時間不早了，得趕快練劍了，陸宛霜，加油啊。”
韓愈這兩天收工前一定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檢查陸宛霜的劍法。這廂李白和沈莊的戲份剛完，人還沒走，那廂陸宛霜就被叫了過去。
“今天進度怎麽樣？”
“嗯……嗯……嗯，還行吧。”陸宛霜忸怩着“嗯”了半天，直把“嗯”的一二三聲都嗯了一遍，也沒敢發出四聲。
“那來一遍吧。”
聞言，陸宛霜立馬拉開架勢，可卻發現李白和沈莊正在不遠處并排站在一起看着她這邊。他們不是該走了嗎，怎麽還沒走啊？
“陸宛霜，愣着幹什麽，開始。”
算了，丢人就丢人吧。陸宛霜一咬牙一跺腳，施展了起來。
沈莊看着眼前人不停在練卻仍是進展不大的劍法，不禁嗤笑了一聲，“真不明白，這麽簡單的東西怎麽就是有人一直學不會呢？明明看着也很認真，每天都在練，可效果卻還是這麽差。唐朝的新人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對了，青蓮，你知道嗎，有傳言說玄宗貌似很重視這個新人，想把她培養成向李清照那樣的女星，所以第一部 就給了她這麽重量級的一個戲，可是，你看她這樣子，真不知道玄宗是怎麽想的。”
李白沒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陸宛霜收了劍，這才轉身離開。
“等等我，青蓮，我今天沒開車，你送……”
“我還有事，要先走。”
“這麽晚了能有什麽事嘛，一塊嘛。”
李白沒有說話。
沈莊以為是李白答應了，回到休息室就迅速換好了衣服，離開時還專門仔細整理了下着裝，這才去李白的休息室。可還沒等她走近，就見李白休息室的燈已經暗了。推開虛掩的門，小心翼翼的叫了聲青蓮卻沒有回應，李白早已經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柳澄是原創人物，所以她和柳宗元的關系也是虛構的，說明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