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當蕭渡玄捧起她的臉頰,想要俯身落吻的時候,沈希倏地清醒過來了。
她心裏紛亂,被強烈的恐慌籠罩着。
沈希伸出手抵住蕭渡玄,她強撐着說道:“陛下,求您別這樣……”
懼怕的情緒快要沒過胸膛,讓她連喘息都有些艱難。
居室內只點了一盞明燈,床帳內有些晦暗,加之蕭渡玄背着光,沈希看不清他的容色,也不敢擡眸對上他的視線。
她只能感覺到他的指節輕柔地撫過她的眼尾。
“別哭。”蕭渡玄低聲說道。
沈希愣愣地擡起眼眸,她的長睫微顫,當淚珠滑落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她哭了。
她擡手想要拭去淚水,但蕭渡玄按住了她的手腕,他似是哄孩子般地說道:“都哭成小花貓了。”
他的聲音平和冷靜,聽不出什麽情緒。
但沈希霎時就潸然淚下,那句壓在她心底經久的話語突然就到了唇邊,她啞聲說道:“陛下,您到底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當年的事沈希做得卑劣,但她卻從來都不曾後悔。
那時父親被陸恪設計,身陷囹圄,危在旦夕。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無辜的,但無論是先帝還是陸恪的黨人,都在拼命地将他往死裏逼。
起初,沈希天真地以為蕭渡玄還不知道此事,當即就求到了他的跟前。
但他只是溫柔地說道:“孤近來很忙,小希,有事情先跟郎官說。”
他那般辛勞,她還這樣用私事來叨擾他。
她愧疚得不知該說什麽,緊緊地拽着衣袖告退。
那段時間沈希求了所有能求的人,便是陸恪的車駕她也攔下來過。
但是沒有任何用處。
沈家勢盛時誰都願意來添花,一夕淪落,竟連一雙援手也沒有。
與此同時,陸家的四姑娘被接進了宮裏。
人人都說她會是未來的太子妃。
□□姑娘來到東宮的那一晚,驕傲美麗得仿佛南诏的孔雀。
沈希被養在宮裏八年,見識過無數的明刀暗箭,卻是頭一回被那樣的言語和目光奚落。
□□姑娘陸仙芝唇邊帶笑,諷刺地說道:“還當是什麽名貴的嬌花,原是妄圖攀附想做禁脔的菟絲。”
沈希是蕭渡玄一手養大的。
她一直将他視作長輩,從未生出過冒犯的念頭。
沈希是那一天才知道在外人眼裏自己是個什麽身份,也是在那一天她終于知道——原來所有人都在瞞着她。
他們沈家根本不是榮寵無雙的望族,而是早就深受猜忌觊觎多年的巨獸。
上元節的大宴上,沈希故意飲下被加了藥的果酒。
她明知道那是陸仙芝下給旁人的,卻還是義無反顧地飲了下去。
衆目睽睽之下蕭渡玄徑直将她抱起時,沈希就知道她賭贏了。
她用最卑劣的手段為父親換取了一線生機,也徹底毀掉了她和蕭渡玄之間純粹的關系。
那是沈希第一次做惡事。
陸仙芝跪到蕭渡玄跟前的時候,她還在他的懷中。
聲聲低吟,溢出輕顫,用最可憐的哭腔說出最誅心的話語。
沈希原以為一切會好轉,卻不想是踏入了更深的夢魇裏。
父親的性命雖然短暫保住,但困局并沒有轉圜。
她更是幾乎被蕭渡玄囚禁了起來。
蕭渡玄比先前更加縱着她、寵着她,也更加病态地控制她、占有她,就像對待禁脔似的。
沒有尊嚴,沒有人格,僅僅是個玩物。
小叔沈霜天病危的那一夜,沈希花了一整晚的功夫求蕭渡玄允她出宮,最終卻只等來了沈霜天的死訊。
下人說他臨死時都還在問她何時回來。
然而次日深夜蕭渡玄回宮,撫上她幹燥的臉頰,只輕聲說了句:“怎這樣涼薄?那到底也是你叔叔。”
沈希至今都難以忘懷那個瞬間她的心到底有多冷。
所以她選擇了離開。
她用蕭渡玄教的手段算計他,然後義無反顧地背叛他,也背叛他的王朝。
在燕地時無數次生死存亡,但沈希還是覺得那比在東宮做一個無名無分的禁脔要好太多。
思緒混亂又零散。
當蕭渡玄的手再度撫上她的臉頰時,沈希才發覺她已經淚流滿面了。
“沈霜天的事,是我對不起你。”他聲音很低,“我原諒你,你也原諒我,好嗎?”
蕭渡玄輕聲說道:“別困在過去裏,小希。”
“你活在世上,總歸是要向前看的。”他将她抱了起來,“沒有什麽難事是無法度過的。”
沈希含着淚,啞聲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蕭渡玄是養大她的人,又一直待她那樣好,而且當初的确是她背叛了他。
她其實是沒有怨恨他的權力的。
“別害怕。”蕭渡玄輕聲說道,“之前不就說過嗎?如果有你解決不了的事,那就由我來辦。”
“過段時日我要去雍州。”他撫了撫沈希的長發,“等我回來後,我會下旨給蕭言和陸家女賜婚,不會讓你有半分為難,也不會讓你的聲名受損。”
蕭渡玄神情溫和,說道:“這一回我來做惡人,好嗎?”
沈希擡起眼眸,撞進蕭渡玄眼裏的那泓月色,她聽見自己說道:“好……”
她應該緊張害怕的,可不知為什麽被他這樣看過來的時候,心底會湧起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就仿佛只要有這個人在,哪怕天塌下來她也不必害怕。
翌日,沈希睡到正午才蘇醒。
瞧見身上被銀針紮出來的針眼,她才能确認昨夜的事并非是她的一場夢。
玉案見沈希蘇醒,深深地松了一口氣:“姑娘,您可算醒了!”
玉案連聲說道:“姑娘您餓不餓?小廚房已經照着江院正給的食譜,做了許多菜,都還溫着呢,奴這就讓人端上來。”
沈希輕聲說道:“好。”
玉案雖然神情與平時沒有什麽區別,但沈希還是覺察出了她的緊繃。
“昨夜的事不必挂在心上。”沈希擡起眼眸,“就當是什麽也沒發生過。”
玉案背對着她,聞聲顫了一下,差點沒将杯盞摔落,連聲說道:“姑娘,奴明白!奴一定守口如瓶。”
沈希被玉案逗笑了,她揚起唇角:“他又不會怎樣你,不必怕的。”
她應當語氣再恭敬些的,但不知為何,本能地就用了這樣輕松的口吻。
沈希這場病來勢洶洶,連服了幾日的藥才徹底好轉。
等到她徹底病愈時,已經到了清明。
今年是蕭渡玄即位後的第一年,依照舊例是要到太廟祭祖的。
太廟在皇城的東南,距離宮閣有些距離,須乘車過去,皇帝的儀仗綿延數裏,然任誰也想不到,皇帝的銮駕中是怎樣的旖旎春光。
沈希的眼眸被蒙上了。
她懼怕得厲害,額前盡是熱汗,将發絲都給浸濕了。
車駕外全都是人,有她的父親沈慶臣,有她的未婚夫婿蕭言,還有無數衣着莊重的朝臣。
衆人都在肅穆地行進着。
唯有她被深色的綢帶蒙上雙眼、束縛手腕,靠坐在男人的懷裏喘息着。
強烈的羞恥感攏在心頭,來回地沖撞沈希緊繃的心弦,她的額前盡是熱汗,發絲也被濡濕了,緊緊地貼在臉龐和頸側。
蕭渡玄揉了揉沈希的耳垂,聲音低啞,帶着些安撫的意味:“別怕。”
她怎麽能不怕?
沈希的身軀禁不住地顫抖,但她什麽也看不到,只能感覺到手腕被男人的手給扣住了。
修長的指節慢慢探進,抵入她的掌心緩緩地研磨,最終插到指縫裏,将她的十指嵌滿。
“哈……”沈希顫抖地仰起脖頸,臉龐也側了過去。
她咬住下唇,聲音細弱地吸着氣。
蕭渡玄沒有言語。
他輕輕地揉着她的指骨,帶着薄繭的指腹将嫩肉磨得泛起戰栗之感,分明什麽逾矩的行為也沒有,但就是令沈希的耳根都泛起紅來。
蕭渡玄将那深色的綢帶解開後,沈希的喘息才漸漸平複下來。
她捧着杯盞,小口地喝着,像稚雀似的可愛。
蕭渡玄碰了碰她的耳尖,輕笑一聲:“慢些。”
耳尖沒有耳垂那般敏感,但被蕭渡玄碰過以後,仍是有強烈的灼燒感久久未消。
又酥,又麻,又癢。
過了片刻,那灼燒感才漸漸地降下去。
“陛下,臣女什麽時候能離開?”沈希擡起眸子,悄聲問道,“待會兒就要到太廟了……”
話還沒說完,她自己就噤聲了。
蕭渡玄的眼裏原本是帶着笑意的,聽見她的話語容色倏然就冷了下來。
“對不起陛下,我說錯話了……”沈希低下眼簾,攏在袖中的手指也忍不住地攥在一起。
但他沒有不怿,反倒是将她的手腕剝出,再度握住。
慢慢地把玩,細細地撫弄。
沈希強忍住顫意,将手指打開,任由蕭渡玄揉捏每一寸的指骨。
又過了許久,他方才放開她。
“此去一別,又是半月。”蕭渡玄輕聲說道,“等我回來後,你也回宮裏吧。”
他的語氣随意平和,像是在說什麽無關緊要的事。
沈希的心卻陡地冷了。
回宮裏?什麽叫回宮裏?繼續給他做沒名沒分的禁脔嗎?
然而裙擺之下,男人冰冷的指節已經撥開她的膝,輕柔又強勢地掌住她的腿根,一點一點地往外掰。
他凝視着她的眼睛,聲音輕柔:“好不好,小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