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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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
八班的語文老師回到辦公室，拎着茶缸四處晃，他樂呵呵道：“我發現秦樾這段時間表現不錯啊，上課積極回答問題，雖然答案不是很正确，但是這學習态度值得表揚。”
政治老師顧久進正在編寫資料大綱，聞言，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銀框眼鏡，也跟着笑：“他們班主任這一次位置安排的不錯，秦樾主科還可以就文綜差了點，和許亦嬌離得近剛好可以一起學習，看他們兩個關系還不錯嘛。”
這裏的成績是從八班的排名來看的。
從高一就一直教許亦嬌的美女老師——化學老師，忍不住湊熱鬧，“別說，以前沒看出來，他們兩個關系居然不錯，上課的時候小動作不斷，秦樾回答問題的時候，許亦嬌就在後面悄悄的提醒，還以為我不知道，這兩個啊……”
“哈哈哈，我們高中的時候也是這樣和同桌互相配合……”
“對對對，特別是……”
吳兆輝回到辦公室後，發現辦公室的老師莫名其妙回憶起高中時期各種傻缺好玩的事情。
吳兆輝不明所以，怎麽就突然憶往昔了呢？好歹我們也還是小年輕好不好？
許多故事，換一個視角将得到另一個版本的故事，比如關于秦樾學習這件事。
——
“……這個是常識，哪個同學回答一下……秦樾啊，很好，就你了，你來回答一下四書五經分別是什麽？還有六藝又指哪六藝？”
“？”
什麽東西？
“秦樾，你來說下政治學的分為哪幾個板塊？還有這道題為什麽選擇A？”
“……”
“許亦嬌前面的那位，叫什麽來着……對對對，就是你……秦樾是吧？你上來寫我上星期讓你們記的幾個化學反應方程式。”
“。”
“……秦樾，你起來告訴大家你的答案是哪裏找到的，再分析一下那段時間國內的背景是什麽……”
秦樾木着一張俊臉，當時已經絕望了，他這道題零分。
是的，零分。
……
換位置後的第四天，下第二節課跑完操回來，秦樾先是去找邡嫙大概了解情況後，終于逮到跟後桌“好好聊天”的機會。
“許大小姐？許同學？你讓我叫你什麽都可以，我真的錯了，不應該喊你大姐……”
秦樾轉過身，胳膊肘抵着對方的桌子，右手捏着水性筆的上方，伸手阻止繼續對方動筆，表情真誠，态度誠懇。
天知道這三天他是怎麽渡過的，三天的答題量超過一年的總數，上課上着上着差點想哭着請假回家了。
許亦嬌握着一支按動筆，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頗為無辜道：“怎麽了？我沒對你怎麽樣啊。”
秦樾：“……”
要不是秦樾被她折磨了好幾天，差點就相信後桌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了。
許亦嬌确實沒怎麽樣，只是因為她老師怎麽樣了而已。
除了英語課，其他課只要是點名回答問題一般都是他倒黴，就因為他有一個好後桌，許亦嬌在一群懶散的人群中端坐着，然後用純良又充滿信任的眼神看自己，仿佛就在說：點他，他會，老師給他一個機會吧。
八班的科任老師，特別是語數政史化這幾個老師對她印象好，對上許亦嬌後基本上都會順着她的目光點了。
這就算了！
最重要的是——她還會在後面搗亂，故意給錯誤的提示，讓本來就不熟悉的知識點的自己更不記得了！
這都是什麽人間疾苦啊？從小受盡長相占便宜的秦大少爺除了在家裏，在外面從來沒有這麽憋屈過。
最近遇見其他班的好友，開口就是一句調侃：“聽說你最近在發奮圖強了啊”。
雖然他不在意別人怎麽傳他，可是這個要是傳到他媽媽耳朵裏，他要被笑死的。
秦樾絞盡腦汁，斟酌道：“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就不要再計較了吧，我當時就是嘴賤一下，不是真的喊你大姐，以後你讓我喊你什麽就喊什麽，行不行？”
他觀察後桌的表情說話更加小心：“你看我被點名都快一個星期了，不就是個意外嗎？我都不記得你把手機掉下來的事了……”好像有什麽不對？
他和許亦嬌的恩怨是怎麽來的？哦，手機。
不對！
手機！！！
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啥，秦樾如同被拔了電線的電腦，直接黑屏，從沒有哪一刻覺得自己這麽蠢過，真的。
”呵呵。”
許亦嬌本來就在觀察他的神色，見此臉色微變，冷笑道：“我就知道你記得！秦樾你個猥瑣男！你以為我為什麽整你？就因為你撞見我掉手機嗎？”
秦樾下意識縮回手，他聲音低了幾個分貝，底氣不足道：“……不然呢？”
下一句話徹底把他打入谷底。
“你三番五次看我的胸怎麽就不說了？嗯？”許亦嬌冷哼，“別以為你只是瞟一眼我就不知道了！”
“……”
這大概是秦樾這輩子最尴尬的時刻，被嗆得滿臉通紅，卻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因為對方說的是事實。
他一看見許亦嬌就想起那個畫面，充滿詭異又有些搞笑的場景，他真的不是故意看人家女孩子的胸，而且……對！他的理想型和許亦嬌完全不同好不好？
許亦嬌看上去是還不錯，大眼睛長睫毛，臉上肉肉的看上去可愛乖巧，長了一張好學生的臉，也不胖，但是，但是什麽來着？
但是……對！許亦嬌和他喜歡的纖細搭不沾邊……
停！打住！秦樾你不能随便評論女孩子的身材啊！
秦樾掌心有些發燙，不自覺蹭了蹭鼻子，還沒想好如何為自己強行辯解兩句，邡嫙就過來了。
他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邡嫙，希望她能幫自己說兩句好話。
畢竟當了這麽久的同學團結友愛一點不是嗎？
邡嫙先是瞥了眼男生，假裝接收不到對方的信號，快速移開目光，輕輕扯了扯許亦嬌的馬尾說：“豬，走，我們去小賣部去。”
“……”
哦，終究是錯付了。
許亦嬌狠狠地瞪了秦樾一眼，把筆重重地拍在輔導書上：“走。”
秦樾：“……”他真的想回家了。
……
恒星在紀律方面抓的很嚴，零食不可以帶出小賣部，白天門口還有學生會的人守着，倆人随便買了瓶飲料就回去了。
在上樓梯的時候，果不其然邡嫙開始發射“炮火”。
“——豬，我嚴重懷疑你跟秦樾有奸情！”
邡嫙除了是辣條的忠實粉絲外，還非常八卦，堪比娛樂圈的狗仔，手上掌握着各班各種料，包括老師的，一般人都是4G網，邡嫙就是常年5G沖浪。
許亦嬌日常翻白眼：“你瞎了吧？哪只眼睛看出我和他有奸情的？”
“你才瞎，我又不像你還近視，”邡嫙不為所動，質問她：“秦樾這幾天被點名是不是你幹的？你居然背着我勾引別的男人！人家還找上門了！”
倆人明明純潔的友誼關系，她一鬧，竟有種姬情的錯覺。
“……”離譜。
許亦嬌往右靠了一下，給下樓的同學讓路，不屑道：“是我幹的又怎麽樣？再說勾引……且不說我有沒有勾引別人，就算真的有，需要背着你嗎？直接當面就勾引了。”
語出驚人，邡嫙足足愣了好幾秒，才道：“……不愧是豬，可以可以！”
哪怕都認識一個學期了，邡嫙還是沒有徹底習慣許亦嬌身上時不時的反差，好好當軟妹不行嗎？白瞎了這張臉。
“他們不是說秦樾挺高冷的嗎？哪裏高冷了。”許亦嬌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平時不怎麽八卦，不過對于秦樾的外貌和性情還是了解一點的，她寫的某一本網文裏有個重要的人物就是以秦樾為原型，當然只是借鑒了氣質。
要知道，八班男生名氣最高的是班長沈致铉，性格開朗外表陽光，笑起來十分張揚，擁有一堆小迷妹。
其次就是秦樾，棱角分明的輪廓，不笑時淩厲的眉眼，流暢的下颌線，一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可惜不說話的時候帶着疏離感，距離感太強，看着就不好接近；剩下幾個雖然也還行，可惜不是許亦嬌欣賞的類型。
九班的朋友經常跟她八卦秦樾：我今天在食堂看見你們班長得特別帥的那個帥哥了，或者是大帥哥下午在操場打籃球、中午聽到大帥哥的聲音了等等，跟追星似的。
這些都是從別人嘴裏聽說的，或多或少都帶了主觀意識，少了幾分真實性。
但是邡嫙不一樣，她和秦樾從暑假銜接班起，就一直在一個班，對秦樾挺了解的。
之前聊天提到過，只不過當時許亦嬌并不感興趣，聽得很敷衍。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她發現秦樾做事除了有些懶散外，跟周圍的人都處得挺好的，雖然存在感不高，不過也沒有傳的這麽高冷，而且自己這麽整他都沒有真正生氣過。
邡嫙抓着扶手，冰冰涼涼的很舒服，慢吞吞地說：“他不高冷啊，怎麽說呢，就是跟他相處很舒服，感覺很可靠。而且，你不是看上去也很乖嗎？不是照樣逃課帶手機？”
行吧，話題又回到她身上了。
……
進教室前邡嫙說豬你收斂一點，已經有人傳你們倆個之間的八卦了，有模有樣的，要不是我認識你，我還真相信你在跟秦樾搞暧昧了。
在封閉學校裏，八卦的最佳場所是寝室，不過因為許亦嬌住的是混寝，室友不是一個班的，平時又不怎麽八卦本班，基本上是2G網在線，所以對于很多事情都是後知後覺反應遲鈍。
秦樾因為他們班的女生上課一直被點名這件事已經在圈子裏傳開了，畢竟他是低調了點，人緣卻很好，不管是籃球隊廣播站都有玩得好的。
這些許亦嬌并不知道，她也只是仗着老師對自己有幾分喜歡，給自己“報仇雪恨”，當然老師不可能一直關注秦樾，她也不想過多在這件事上糾結。
再說了，秦樾下意識看她之後，好幾回都屈指敲自己腦門了，一副懊悔恨不得戳瞎眼睛的樣子還挺搞笑的。
所以，哪怕是秦樾不來找她，星期四後她也不會繼續使絆子，事不過三不是麽。
結果沒想到許亦嬌放棄整蠱前桌，對方卻主動撞上來——
恒星高中部是六點半早讀，因為上課太早了，有些同學在早讀之前吃完早餐，或者讓別人幫忙帶，然後到早餐時間都在教室補覺，窗簾一拉，黑漆漆的，特別适合睡覺。
下了早讀，邡嫙盛情邀請她：“豬，吃早餐沒？一起不？”
她搖頭：“我吃了，你去吧。”
“行吧，那我走了。”
“嗯。”
許亦嬌不喜歡擠食堂，每次都是吃完早餐才去教室，早餐時間就用來學習。同是住宿生，邡嫙就起不來，好幾次許亦嬌都出門了，邡嫙她們寝室還沒起床。
不過教室經常拉窗簾的緣故，光線不好，她通常是去外面看書。
恒星中學作為明珠市最有名的私立，不動産高達上數十億，按理說恒星中學的食堂應該挺大的，再不濟也不該是幾千人擠一個兩層樓的食堂。
如果許亦嬌他們這一屆再幸運一點，可能故事會是另一種寫法了。
恒星中學在前幾年的時候和明珠市相關部門簽訂了合同，将與明珠市其他學校聯手打造高校區，意思是把學校都建在一塊。
不過由于某些不可抗拒的因素，新校區并沒有在規定的時間裏竣工，與此同時，合同上老校區使用權又到了，舊址即将拆除，所以剛好到許亦嬌他們那一屆的時候，被迫搬去一所在市中心的舊學校。
現在的這所學校，除了交通方便，其他方面無論是環境還是基礎設施，都不能跟他們新校區和老校區相比。
幼兒園和小學部最初先搬去了新校區（據說新校區分為東西校區，東校區已建好），初中部和高中部則擠在小小的兩棟教學樓裏，食堂只有兩層，為了緩解就餐壓力，不同年級用餐時間都是錯開的。
不過雖然錯開了，可每個年級人還是很多。
本來人就多，這個學期開始實行包餐制後，食堂在飯點更是人山人海，不少人利用時間差錯開就餐高峰。
教學樓六樓。
許亦嬌趴在白色的護欄上，冰涼的瓷磚讓她稍微清醒了一點。一邊打哈欠，一邊翻英語必背3500詞彙，所有科目中，她最讨厭英語，當然，最差的也是英語。
每次班會課班主任分析成績，總是要點她名字，什麽“許亦嬌你英語再多背單詞也不至于考這麽點分”“你看看，前五名裏就你英語最差”“你英語怎麽考的啊，我随便蒙都比你高”巴拉巴拉的，除了英語還是英語。
班主任堂堂一個數學老師，為了幫自己提高分數，都開始教怎麽學英語了，所以她再不喜歡也要努力學一點。
可是——
她合上記單詞的小本子，又打了早上的第六個哈欠，感覺自己再看下去就要睡着了。
正準備背政治知識點醒瞌睡，腦子還沒搜索出相關知識，先被前方的身影和聲音吸引住了。
“……你現在沒有女朋友，我也沒有長得特別難看吧，你為什麽就不肯給我一個機會呢？”女生微微擡頭，注視着面前喜歡的人，不解問道：“是我哪裏不夠好嗎？”
站在轉角沒有被發現、無聊到想睡覺的許亦嬌撇嘴，廢話，說不定人家有男朋友呢？誰規定沒有女朋友就不可以有男朋友？都什麽年代了性別還卡這麽死。
男生聲音低沉莫名的好聽：“謝謝你能喜歡我，你很好看的，不要妄自菲薄，”頓了下，“但是你要知道，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比外貌更重要的是內在和才華，我更希望，你把放在我身上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學習中去。”
啧，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男高一枚啊，了不起了不起。
聽見他委婉拒絕，女生一改平時的溫柔，不服氣道：“我在我們班都排前十，平時關心同學，空閑時間積極參加社區志願者活動，給孤寡老人表演，這樣還是配不上你嗎？”
誤入表白現場的許大小姐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她班級前三的她照樣單身，班級前十怎麽啦？獨美不香嗎？為什麽要把自己挂在一棵樹上？不過，人家的品行沒得說。
她可認出來了，那個女生是理科班的，長相清純，是她羨慕的那種骨感美人，而男生不是別人，正是朝夕相處了快一個星期的前桌。
哎，她也沒有作惡多端啊，為什麽會被堵在角落裏聽別人表白呢？道德在哪裏？底線在哪裏？
好吧，嘿嘿嘿，她都沒有，于是許亦嬌看得更起勁了。當然，有部分原因是，她站的位置，根本不可能悄無聲息地走掉。
秦樾垂下眼眸，避開女生投過來的視線，輕聲道：“這不是配不配的問題，主要是我們這個年齡階段，總是容易莫名其妙産生一些荷爾蒙，我們之間也沒有太多接觸，你只是對你濾鏡裏的我有好感，并不是喜歡真正的我，可能只是在特定的環境裏放大了這份感情，讓你産生了喜歡的錯覺，我們都還是學生，你成績優異，更應該把注意力放到……”
總而言之就是“其實你沒有想象中那麽喜歡我，現在學習更重要”的各種洗腦，許亦嬌覺得秦樾不去賣房真是太可惜了，瞧瞧人家女孩子懷疑人生模樣，啧，真是太不憐懂得香惜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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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級班規行為規範》第一條：
“每位學生應做到尊敬師長、團結同學、禮貌待人，不頂撞老師、不與同學發生沖突、不用不雅語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