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昔年笙歌01

昔年笙歌01

“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

後面一句什麽來着?

尤融坐在窗前,對着書本惱火。

高考沒拿到省狀元,語文拉低了總分。

這三年他沒日沒夜地苦學,就想着考全省第一,大學能免學雜費。

可最後還是萬年的第二,雖然如願拿到荊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但這四年要花好多錢。

古詩詞怎麽這麽難背?

高考語文就砸在《蘭亭集序》相關的一道大題上。尤融發誓非背下來不可,哪怕現在用不到了。

“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

窗外的風呼呼吹着,身上白襯衫往後鼓起一個大包,尤融煩躁地皺眉,将教材捏得發狠。

“咚咚咚!”外頭忽然響起敲門聲,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

尤融懶得理,“俯察品類之盛…”

一句還沒背完,敲門聲又響了,有人在門外喊:“朋友,門開一下,出來幫個忙。”

不認識,煩人,誰是你朋友!

尤融放下書,冷着臉站起來,将椅子呼啦一腳踢開,整了整白襯衫,憋着火往門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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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開門,一邊下逐客令,“原來的房客早走了,這我新租的,你找錯人了!”

外邊站着個高瘦的男生,穿一件墨綠色短袖,頭發是打理過的那種微卷。

至于臉,反正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禍害遺千年的臉。男生笑得一臉燦爛,好像他倆很熟似的,“我知道,我找的就是你,我住你對面。”

他單手搭着尤融家的門框,示意他往後看。

尤融沉着臉往對面掃了眼,門是開的,屋裏地上放了好幾個大紙箱。

這是二樓,尤融看見樓道上還躺着一大堆樂器,有吉他、架子鼓,還有些不知道什麽亂七八糟的。

莫名其妙多了個鄰居,看這架勢以後很可能會擾民,尤融心情差到極點,“自己的事自己做!”

“別啊朋友,大家總歸是鄰居,鄰裏之間關照一下。我一個人真搬不了,要摔壞了,我會心碎的。”

他邊說話邊眨了下眼睛,那“心碎”兩個字故意拖長尾音,跟調戲小姑娘似的,尤融臉都氣紅了。本來極白,現在白裏透紅。

對面的人還站那望着他笑,簡直是輕佻。

尤融咬牙生悶氣,好一會才憋住火,想直接關門。

“自來熟鄰居”的手好死不死,就那麽搭在他門把手上,看着也沒用勁。尤融往死裏擰,汗都出來了,也沒能把門移動絲毫。

看樣子這家夥是練過的,手上很有幾分混混的狠勁,跟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完全不同。

尤融煩了,和這種無賴較勁,只會浪費更多時間。

黑着臉,他氣呼呼地往樓道走,身後的“好鄰居”得意地挑了挑眉,哼着小曲潇灑跟上。

兩人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那堆占滿樓道空間的樂器一樣樣搬進屋。

對面的房子跟他這套戶型不同。

他的是一居室,有衛生間,但沒廚房。

對面這套看着起碼有三個房間。客廳很大,南北陽臺通透,屋裏空着,客廳除了一個酒紅色大沙發,竟然什麽家具都沒有。

現在每樣樂器都被鄰居擺在他認為合适的位置。除了樂器,他的行李都是自己提上來的。

“謝了,大功告成!”

尤融轉頭一看,鄰居的手欠揍地搭着他肩,聲音也帶着笑,“晚上請你吃飯,咱倆好好慶祝下成為鄰居。”

尤融身高182,高中時已經鶴立雞群,這男生比他還高一截,所以搭着他肩膀的畫面古怪極了,像什麽街頭混混在調戲良家少年。

尤融的臉唰一下紅了,觸電似地閃身避開,“吃飯就免了,以後沒事別敲門,我忙得很。”

他高冷地閃身走人,想想又補了句,“有事也別敲門,我不會再幫任何忙。”

尤融走得很快,步子虎虎生風,所以他沒看見,在他背後鄰居臉上的表情。

本就是一張好看的、近乎妖冶的臉,此刻還挂着撩人的笑。這畫面要是女孩子看了,能臉紅到耳朵尖。

阮笙歌就喜歡笑,他對誰都這樣笑。因着這妖孽一樣的臉,樂隊兄弟都管他叫“禍害”。

大把小姑娘追着喊着為他流淚,甚至闖到他們錄歌的棚子裏醉酒鬧事,堵着他表白。弄得兄弟們都羨慕嫉妒恨。

有人問他什麽感覺,阮笙歌說,無奈。

兄弟們聽了,恨得不行,很想将他揍得滿頭包。

阮笙歌僅僅只是愛笑罷了,他性格灑脫,張揚,天生就這樣,所以他才熱愛搖滾,搖滾就像他沸騰的靈魂。

他從來不招惹姑娘,只是從結果來說,沒人相信這一點。

他說的無奈,其實是真無奈。

尤融回屋時,牆上挂鐘指向十二點,他肚子叫了。剛才出了一身汗,現在風扇吹着,涼悠悠的,先前背書時的壞心情好像一掃而空了。

他屋裏只有電煮鍋,沒時間做菜,又吃不慣周邊的餐館,連續一禮拜都是三餐吃泡面,挺糟心的。

有時候晚上做題,腦子會突然發蒙,整個人恹恹的。還沒想好解決辦法,這餐還得吃泡面,雖然看着都沒食欲。

面煮好,尤融剛要開吃,房門又被敲響了。這次敲得跟追債似的。

尤融煩得不行,一把放下筷子。他很想問問對面那位,是不是有神經病。

忽然一句粗俗不堪的喊話聲傳來,尤融走到門邊,腳步定住。

“我. 操. 你媽的死尤融,臭小白臉,給老子滾出來受死!”

尤融臉沉了。

屋門結實,門上響動着棍子敲打聲,狂躁,雜亂。外面的人像發瘋的野狗,是範灼坤,聽聲音帶了不少人過來。

尤融不想開門。

要放那幫人進來,他屋裏的東西會被砸光。這裏全是他的學習資料,是他最珍貴的東西。

尤融隔着門聽,想等他們瘋夠了自己滾蛋。想不到的是,他對面那位鄰居,現在多管閑事地開了門。

“你找他什麽事,你倆有什麽仇,說我聽聽。”

尤融在門後死死扣着門把手,心說幹你屁事。

阮笙歌身高187,那寬肩長腿的身形往門口一站,氣勢一下就震懾了。

對面一幫小混混摸不清他的底,嚣張姿态收了收,範灼坤開口了,“你想聽是吧,那我告訴你,裏頭那小白臉搶了我女朋友,老子今天要殺他全家!”

他說得義憤填膺,結果對面的人一臉好奇地聽完,跟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似的,靠在門邊哈哈大笑。

一邊笑,一邊還用手指輕輕摩挲着那妖孽一樣的嘴唇,像這句話是個什麽誘人的甜點。

“那小子看着高冷,想不到還挺浪漫。”

尤融在自己屋裏,無語地翻白眼。神經病,他果然是個神經病。

阮笙歌往門邊讓了讓,抱着手臂十分張狂,“他是我罩的人,我是他大哥,有事找我就行。歡迎你們這群小屁孩來哥哥家裏坐坐。”

範灼坤聽他說是大哥,謹慎地收起棍子,拉着弟兄們往後退了一步,“你混哪條道的?”

阮笙歌照舊昂着下巴,眼神帶着一抹慵懶,像沒把他們放在眼裏,只是逗他們玩。

這挑釁的姿态讓範灼坤惱火至極,又一時不敢發作。阮笙歌摸了摸自己好看的下巴,聲音帶笑。

“玩搖滾的,荊州音樂學院校草,不才正是在下。”

範灼坤早窩了一肚子的火,在聽說這人不是社會混子只是大學生之後,就再壓不住了。

他指着阮笙歌敞開的屋子,回頭沖弟兄們吼:“你們給我上,把屋裏的樂器全砸了!”

尤融本來一直在門後邊聽着,忍着,這下再忍不住了。他用力掼開房門。

“你們住手!有什麽事沖我來,跟他沒關系。”

範灼坤猛地轉過身,“嘿,龜孫子終于肯開門了,他果然是你大哥!怎麽你以為你認了個流氓當大哥,老子就會怕你了?”

尤融沒接話,倒是阮笙歌不樂意了,“你他媽說誰是流氓?老子這麽英俊潇灑,一看就是未來的歌壇巨星,哪裏像流氓了?”

“歌壇巨星?”

“哈哈哈哈……”

一行人哈哈大笑,成功被他挑起怒火,又準備進屋砸樂器了。

“夠了!”

尤融情緒失控了,那些樂器不是他賠得起的,日子已經夠糟心了。

尤融大吼,極其激動,“範灼坤,你有完沒完?說多少遍了,我不認識你女朋友!你是不是腦子有病,還是故意逮着我找碴?”

阮笙歌心情不錯地看着。他一直覺得這小子冷得像冰,渾身帶刺,年紀輕輕整的苦大仇深的。

現在讓他借這機會發洩一下,還是很有必要的。阮笙歌回屋,拿了個西瓜出來。

範灼坤警惕地盯着他,一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阮笙歌徒手劈開了西瓜,現場汁水四濺,充滿了肅殺之氣。

範灼坤捏緊棍子,嚴陣以待。所有人都殺氣騰騰地看他,手裏棍子都對着他。

阮笙歌:?

他揮揮手,“大家繼續,不用管我,我就一吃瓜樂子人。”見一群小混子被他尋常的動作驚到,他溫柔地笑,想打消他們的戒心。

範灼坤旁邊站的是他最好的兄弟,叫梁俊皓。

見這人不斷打岔子,範灼坤又拖拖拉拉地,先前砸門的氣勢全沒了,心裏不爽很久了,“原來是個憨批!”他捏着拳頭罵,罵得很髒。

阮笙歌不笑了。

“媽的,看來這瓜是吃不成了。”

瞬間的工夫,半個西瓜被他一掌扣到梁俊皓頭上。

那一巴掌看着沒用力,就尋常地一砸,梁俊皓半邊腦瓜登時就麻了,西瓜汁糊了眼,站也站不住,就整個人往後面倒。

後面的人吓傻了,有人扶他,有人開始找家夥,先前都只是棍子,這回急紅了眼,一個人從書包裏掏出把刀。

眼看場面就要失控,尤融憋着強烈的情緒,沖對門喊:“你能不能別在這刷存在感?這事跟你有一毛錢關系嗎?”

鄰居勾着嘴唇沖他笑,笑得依然很輕佻。尤融看了,只覺得刺眼。

“我浪費了一個瓜,怎麽沒關系?”

有人開始催範灼坤,“坤哥,行了,別給他眼神,我們是來收拾尤融的,你仇還沒報呢!”

尤融的臉像冰川,聲音裏帶了絲決絕,顯得很有殺氣,“打架是吧?報仇是吧?行!今天大家就往死裏打,過了今天誰再來找碴,我要他的命!”

阮笙歌欣賞地看着,手裏剩下半個瓜也丢了,靠着門框鼓掌。

尤融不想理他,徑直帶頭下了樓梯。他只想到外面打,無論他屋裏的書,還是對面的樂器,都不能被波及。

他不會打架,甚至對打架有陰影。

可他知道,不讓這群瘋狗揍他一次,他們不會罷休。如果整個暑假一直來騷擾,他就沒辦法學習了。

沒有任何事比學習重要,只要他今天能留條命,還能繼續讀書,就沒什麽大不了。

尤融将範灼坤他們引到樓棟底下,那裏有一大片空地。

這小區是危房,整個小區沒人住了,所以房租極低。對尤融來說,這裏是很理想的清淨地方。

所以他才抗拒有人搬來當鄰居。所以他對那個鄰居,很難有好臉色。

而他那個沒有眼力見的鄰居,現在也跟來了,像是對他即将被一夥人毆打這事,充滿了期待。

尤融從煩他到有些恨他了。

吃瓜樂子人?圍觀別人的苦難,真能讓他感到快樂嗎?這不是電影,也不是音樂,這是他的人生,是他所有煩惱中最揮之不去的噩夢。

“打架”開始了,尤融抱着頭蹲下,範灼坤和清醒過來的梁俊皓沖在最前頭,拿棍子往他身上招呼。範灼坤高聲喊,像發了狂一樣興奮。

“掰住他的頭,我要把這張小白臉打到爛為止!”

阮笙歌站旁邊,本來一臉期待,以為能看場絕地爆發的年度反殺大戲,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畫面。

他誤會了,剛那小子放話時身上那股殺氣,讓他以為他是有兩下子的。

他是真的想見識一下,那小子揍人的畫面,而不是像這樣。

來不及多想,阮笙歌瞬間飛起一腳,将範灼坤踢得飛了出去,身子下墜時狠狠砸在一棵老樹上。

範灼坤吐了一大口血,直翻着白眼喊:“殺人了殺人了。”所有人都愣了,這一腳速度實在太快。

先前阮笙歌表情始終漫不經心的,連砸梁俊皓西瓜的那一掌也沒怎麽用力。大家提防他,但也沒有太過懼怕,畢竟他們人多,而且他們抄家夥。

但這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眼睛裏的狠,周身壓不住的戾氣,他捏緊的拳頭,暴起青筋的手臂。

除了尤融,這裏所有人都驚駭得像被捏住了喉嚨,沒辦法呼吸。

這種眼神,這種身手,絕對不是一個普通大學生身上能有的東西!

這是擂臺上不要命的拳手,是道上刀尖舔血的混混,是手底下粘過血,經過無數硬仗才能練就出來的東西!

這是能震懾別人,讓人發抖,讓人想下跪的氣勢。

阮笙歌一步一步,走到摔跌的範灼坤眼前,範灼坤整個人都在抖,臉上肌肉抽動,沒有一絲血色,身子也像被人抽掉了骨頭,根本站不起來。

“別殺我,別打我……求求你……求求了。”

阮笙歌蹲了下來,一字一句地問,問得範灼坤想向他磕頭,想求饒,但他恐懼得太厲害,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肢體協調。

“你要打爛他的臉?”

“你有什麽資格動他?”

“一群不講道義的下三濫,這麽多人打一個,還有臉抄家夥?哥今天就教你們做人!”

趁他說話的功夫,梁俊皓從旁邊小弟手裏接過刀,悄無聲息靠近。

他想從後面偷襲,想找點場子回來。原本他們一群人浩浩蕩蕩過來,就是要一洗嫉恨,耀武揚威的。

如果被人揍成這樣,還灰溜溜走了,以後就沒臉再混了。

尤融這時才反應過來,又不知道阮笙歌名字,急急喊了句“小心”就往這邊沖。

阮笙歌顯然反應更快,早已經一個轉身,一記悶拳揮了出去。

拳風如影。

匕首“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梁俊皓猛一個趔趄,重心不穩摔跌在地,說是摔的,其實跟範灼坤差不多,是像沙包一樣飛出去的。

半邊臉頰瞬間就腫了起來,他顫抖着,往地上吐出兩顆混着血的牙。因為過于害怕,他眼睛甚至不受控地往外飙着淚。

剛才看到範灼坤求饒的慫樣,他是瞧不起的。現在才明白,只是看到和真的體驗,有什麽區別。

這份難以承受的劇痛,讓他淚水停不下來,腿一直在抖,腦子裏全是轟鳴。

瀕死的恐懼讓他終于懂了,沒有硬功夫不适合混道,會沒命的。

看到這個畫面,尤融前一秒緊繃的神經,驟然間松開。

他來不及去想,他只知道,如果那個人躲不開那一刀,他會沖上去為他擋。雖然他不是不怕痛,他甚至很怕死,但他就是篤定這種感覺。

尤融走到穿墨綠T恤的高個男生旁邊,輕輕拉了拉他的衣擺。

這件衣服其實很好看,原本也很幹淨,上午開門那個瞬間,他甚至聞到了洗衣液的香味,還有陽光的清新。

現在,這衣服上有西瓜汁,有找他麻煩的壞人的血,像潑墨畫一樣渲染在他胸口。尤融仿佛看得見那畫底下,是一顆熱血、激昂的心。

正午的烈日下,樹蔭,蟲鳴,水藍色的天空,純白的雲朵。

這是夏季最炎熱的時間,太陽那麽烈。

可尤融看着這男生在陽光下的臉,脖頸的汗,因為前一秒激烈的情緒仍有些亂的呼吸,起伏的胸口,因為對着他,而變得柔和無比的眼睛,還有,今天見過很多次的——

他那種明媚而張揚的笑。

尤融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明白這世間,有人比灼灼夏日還耀眼。

……

前一晚,他回了趟家,跟他爸說最近有一幫混子總騷擾他。

他以為影響他學習的事情,他爸會比他更憤怒。很意外的,爸爸聽完他的講述,只是撐着酒後渾濁的眼睛,指着他鼻子罵——

“如果你是個正經東西,就不會惹上不三不四的人。第一考不到第一,亂七八糟的破事一堆。”

“滾遠點,沒事別回來煩老子!”

他爸撂下幾句話,就一眼不想再看他,将空酒瓶子狠狠砸爛在地,那聲音,像鈍刀子劃過誰的心。

所以,尤融昨晚沒能睡着,今早從起床就很煩躁,靜不下心。

他一直以為,那一頓多人圍毆,是這個暑假怎麽也逃不掉的。

他做好了準備,即便那幫混子真出手毀了他的臉,只要能給他留條命,他就認了。

可當門真被敲響的時候,他才明白,他是沒有勇氣開門的。

學校裏向他表白過的女生實在太多,他從來謹言慎行,不跟任何人走近,無論女生還是男生,他對老師都帶着疏離。

範灼坤那樣的人,那樣的找碴借口,他從小到大體驗了無數次。可他是絕不能打架的,他爸說打架的學生都是混子,他爸最讨厭混子。

而這一刻,尤融聽見阮笙歌冰冷卻讓他心顫的聲音。

“通通滾出這個小區,從今以後,誰要再敢招惹他,老子見一次打一次,下一次腿骨給你打折。”

阮笙歌的背影在陽光下高挑又張狂,盛着旺盛的生命力,雖然沒回頭,但尤融仿佛能看見他的眼睛,那裏有讓人安心的東西,是熱血和義氣。

尤融忽然想,如果這鄰居願意跟他當朋友,他會敞開心門。

十八年的人生從沒交過朋友,但這一天他真的很想交朋友。

那夥混混們無比狼狽地走了,連滾帶爬,像一群喪家的狗。

潇灑的男生回過頭,笑着沖他眨眼睛,又将手臂搭到他肩上,像先前一樣。

可很多東西已經不一樣了,尤融沒躲,心跳亂了一拍,他沒在意。也許只是不習慣肢體接觸,但人的習慣,是可以改的。

返身回家的路上,鄰居笑着問:“我倆要不要組個飯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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