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昔年笙歌08

昔年笙歌08

雖然章野和周洛的心情也是精彩紛呈,但這會他倆總算想起了今天的立場。

周洛悶頭吃小龍蝦,言簡意赅回了句,“感覺你媽。”

章野拿起一把烤韭菜,偏着腦袋吃,邊吃邊笑:“我只感覺到了友誼的溫暖,原來交一個好朋友,會這麽貼心,學到了學到了。”

肖一鳴:……

他難以置信地握着酒杯,心情跟扭曲的表情一樣擰巴,難道真是他想多了?

阮笙歌幫尤融剝了好幾個小龍蝦,擺在碟子裏示意他吃,一邊沖肖一鳴說:“行了,別發癫了,你來的時候已經找過,這屋裏有女的嗎?我看你是喝多了。”

肖一鳴弱弱地問:“你為什麽那麽肯定,你喜歡的是女的?”

阮笙歌捏着酒杯,手指緩緩摩挲,“因為我沒喜歡過男的。”

肖一鳴咬開一個花生,嘴裏嘟囔着,“但你也沒喜歡過女的。”

阮笙歌笑,沖尤融看了眼,“那是因為真愛還沒出現。”

肖一鳴跟着看了眼尤融,“可能已經出現了,只是你還沒發現。”

章野适時打斷這不懷好意的對話,“我看你是那些年綠帽子戴太多,心理變. 态了吧?”

肖一鳴撂下筷子,反應很激烈,“我草!那點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你他媽還要笑幾年?”

阮笙歌坐那哈哈大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尤融側頭看他,又看看另外幾人,忽然間有種感覺,他不再像上次那樣跟他們的圈子格格不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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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坐在一起聽他們鬥嘴,竟然心情很好,像熟識已久,像終于走進了阮笙歌的世界。

四個人都在小口抿酒,忘了先前一口炫光的豪言壯語。

尤融陪着一起喝牛奶,大夥說話間氛圍起來了,話題也随意了。

肖一鳴忽然指着周洛直樂,“尤融我跟你說,你別看周洛這小子冷血無情,其實他是個孝子,他能整晚蹲着給他奶奶洗腳,不是小時候,我是說現在。”

周洛嗆了一口酒,“閉嘴吧你,說你就說你,扯我幹嘛。”

尤融看向周洛,他第一次見周洛時,感覺這人面相很兇,眉骨旁有道疤,像混社會的人,這會聽了肖一鳴說的,突然間對這人印象改觀了,再看他的臉也沒那麽吓人了。

正出神間,一只大手從他頸後伸過來,指尖捏着他下颌角,将他的臉掰向另一個方向,強行從周洛那邊切回視線。

尤融困惑地對上阮笙歌,阮笙歌笑得很招人。

“別信肖一鳴八卦,周洛這人雖然孝順,但他邋遢得要命,夏天睡覺不洗澡,一身汗臭。他剃光頭也是因為不想洗頭。”

周洛:?

周洛放下酒杯,“你媽,老子沒得罪任何人。”

肖一鳴和章野笑得直打嗝。

阮笙歌心思蔫壞,指尖彈了下酒杯,撚起一根羊肉串,竹簽晃着晃着指向對面。

“還有章野,他的人生只幹兩件事,追妹子,劈腿。你知道他為什麽抽煙喝酒又吃辣嗎?他說只有滋味濃烈的吻,能讓妹子永遠忘不了他。”

尤融忍不住笑出聲,差點嗆到了牛奶。

章野無語地捶桌子,“我草泥馬阮笙歌,我站你這邊的,你瘋了?”

阮笙歌挑眉,用舌尖抿了口酒,心情極好,“無差別攻擊,爽不爽?讓你們不請自來。”

章野捏住個小龍蝦,刺啦一聲響,“這個喪心病狂的世界。”

章野忽然想到什麽,跟竹筒倒豆子似的,阮笙歌想伸手捂他嘴都防不住他。

“阮笙歌幼兒園的時候,在家院子裏洗澡,被隔壁屋一個小丫頭翻牆偷看了,你是不知道,阮笙歌穿着短褲拿着掃帚,追殺了小姑娘幾條街,把人小姑娘吓得哇哇大哭,逢人就說她恨阮笙歌一輩子。”

肖一鳴趕緊補刀,“對,你別看他現在人模狗樣的,裝得像個君子,其實骨子裏還那樣,蔫壞。他成天防着觊觎他的人,到現在初吻還留着。”

“喝酒吧你們,廢話這麽多。”

阮笙歌迅速又開了一瓶酒,指尖飛快轉瓶蓋,動作不大自然,更不敢看尤融的眼睛。

雖然他知道尤融在看他,眼角餘光甚至能看到那雙漆黑澄澈的眼睛,正帶着探尋看他,不知在想什麽…

阮笙歌感覺一輩子沒這樣丢臉過,這種在尤融面前被兄弟揭短的情景,還是這麽勁爆的話題,讓他臉上燒得慌,莫名有種心虛的味道。

夜深了,桌上幾瓶洋酒全被喝空了,四個人都醉得不輕。

周洛跑衛生間吐了好幾回,回來的時候,肖一鳴逮着他說吐就算輸,非要問他問題。

阮笙歌懶懶地搭着尤融肩膀,兩人擠在沙發一角,好笑地看他們鬧。

直到肖一鳴笑得賊賤,大嗓門問出來,“周洛,給老子說實話,你那玩意兒是不是不行?”

這話一出來,阮笙歌想攔已經晚了,他尴尬地看向尤融,尤融更尴尬,低頭擺弄手指。

阮笙歌咳了好幾聲,那邊三人鬧成一團,笑得跟發癫似的,沒人注意到他的警告。

阮笙歌感覺腦殼疼,他明明提醒過章野,不能讓尤融覺得他們這幫人是不三不四的人,結果幾瓶酒一喝,那仨瘋得跟孫子似的,節操碎一地,這會越鬧越下流,各種不堪入目的整蠱方式都來了。

阮笙歌怕尤融翻臉,直接拉着他起來,推推搡搡把人勸回房間。

“沒事,他們醉了,我不會往心裏去。”

尤融靠着門框,有點擔心阮笙歌,怕他等會會吐,更怕他摔跤。

他寧願陪着他,繼續在客廳忍受那幾人沒羞沒臊的對話和奇怪的打鬧方式,也不想一個人先回房睡覺,将醉酒的阮笙歌和另外幾個醉鬼丢客廳不管。

阮笙歌很堅持,“聽話,趕緊睡,門一定鎖好,反鎖。晚上外邊不管有什麽動靜,千萬別開門。”

尤融還想說什麽,阮笙歌對他笑笑,低頭将他的門牢牢關上了,還在門外邊敲了敲,提醒他趕緊反鎖。

尤融嘆了口氣,心裏說不上的擔憂和失落,耳朵貼着門聽了好一會,阮笙歌的腳步聲回到客廳了,他才聽話地反鎖住門,躺到小床上。

先前出去的急,房間空調一直沒關,窗簾也遮得嚴嚴實實,這會眼前一片漆黑,好久才适應,依稀看得到房間裏家具的輪廓。

這種時候,再累也睡不着,尤融耳朵始終留意着客廳傳來的動靜。

外邊的人鬧了好久,阮笙歌出聲提醒好幾次,才稍微消停些。

尤融一直在聽,後來只聽到阮笙歌一個人去浴室洗澡的動靜,再之後,似乎四個人都在客廳睡了,陌生的打鼾聲此起彼伏,只有阮笙歌睡覺沒聲音。

尤融見過他睡着的樣子,安靜得像一尊精致的、五官輪廓都很完美的雕像,哪怕微卷的頭發亂了,依然如同漂亮到讓人移不開眼睛的藝術品。

尤融沒見過第二個人能好看到阮笙歌這程度,渾身上下那麽耀眼,每個表情都那麽好看。

只是…

尤融輕輕嘆氣,他的朋友圈子是真有點…過于放浪形骸了。

雖然那幾個人都很真實,雖然經過這個晚上,他跟他們都熟識了,但尤融感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加入到他們那種無所顧忌的玩鬧中去。

不可能融入,能面不改色地圍觀,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尤融忽然想,如果他不在場,阮笙歌會跟今晚一樣,只是好笑地看着,還是會跟他們鬧在一起?

尤融皺起眉,想到這個可能性,心裏頓時湧上一股不舒服的情緒。

他腳步極輕地走向客廳,用手機屏幕微弱的光線往沙發附近照,看見阮笙歌一個人睡在沙發上,那是他曾睡過整夜的位置。

其他幾人,有睡在茶幾邊的、睡在餐桌附近的,還有一個睡得靠近大門口。

也就是只有阮笙歌睡沙發,其他三人都睡地上,阮笙歌跟他們是不一樣的。

尤融再回房間的時候,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這回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無夢,睡得極好。

第二天早上,尤融洗漱好走到客廳時,那四個人還維持着昨夜的樣子,全都在呼呼大睡。

尤融小聲地洗好衣服,出門在小區對面的巷子裏,打包了好幾份早餐。

再回家時,看見門口地上擺了個快遞,收件人是自己。

尤融疑惑地拆開,阮笙歌真給他買了頂帽子,看時間應該是挑了好多天。

一頂鐵灰色的鴨舌帽,款式簡單,蠻酷的,尤融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感覺,他好像整個人生就沒收到過禮物,這是頭一回。

盡管跟他的穿衣風格并不搭,更适合阮笙歌來戴,但尤融還是将帽子拿到浴室裏,往自己腦袋上罩去,大小極合适。

尤融沖着鏡子淺淺一笑,忽然感覺,戴上帽子的自己像換了個人,還挺新鮮的。

洋氣很多,更像個準大學生,而不再是高中生的青澀。

尤融将帽子洗的幹幹淨淨,晾在陽臺上。

暑假最後一段時間,阮笙歌的樂隊朋友們來家的次數勤了很多,經常過來聚餐。

尤融也跟他們一起,聽他們天南海北地聊,看他們排練、寫歌。

樂隊幾個高高瘦瘦的大男孩聚在一起玩樂器、唱歌的畫面,有一種讓人向往的、潇灑不羁的養眼。

這晚人走後,阮笙歌收拾完屋子,将尤融叫到沙發上坐着。

“那帽子你不喜歡?”

阮笙歌坐姿慵懶,好看的手指握着啤酒瓶,輕輕晃動。

尤融垂眸,盯着他的手發呆,那确實是一雙适合撩撥樂器的手,當修長手指碰到吉他,流瀉的音樂仿佛有滾燙的生命,帶着一種能将人溺死在火焰裏的誘惑,讓人着魔。

尤融怔愣很久才回答,“喜歡,就是…跟我衣服不太搭。”

阮笙歌勾着笑看他,笑得有點耐人尋味。尤融摸了摸鼻子,“怎麽了?”

阮笙歌坐得離他近了,“明天帶你去買衣服,給你挑幾套适合戴帽子的。”

“不用了吧?”

入學報到在即,尤融順利從家拿到了學費和第一學期的生活費,只是生活費很緊張,他不能亂用,也不好跟阮笙歌明說。

阮笙歌當他是害羞,揉了揉他頭發。

“我送你禮物呢,都是我的心意,你不用不自在。你要拒絕,我會傷心…你想我傷心嗎?”

尤融想都沒想地搖頭,阮笙歌笑,伸手攬着他肩膀,這是他高興時習慣的動作。

“那就得了,我對你好,你就乖乖受着,什麽都不用想。”

阮笙歌的熱情讓人躲也躲不掉。

到暑假最後一天,尤融的衣櫃裏,白襯衫已經只占一小塊空間,新的牛仔褲和各種極有設計感的T恤成了主場。

大都是淺色T恤,阮笙歌說就喜歡看他穿得清新幹淨的模樣。

而他自己,似乎更鐘情那些色彩濃烈的衣服。

尤融想,那是因為阮笙歌的臉輪廓立體,眉眼幽深,鼻梁高挺,駕馭得了一切風格,尤其是別人穿不出味道的那類,穿在他身上,像是為他而生的。

開學報到這天早上,阮笙歌堅持幫尤融搭了一身新造型,淡黃色短袖T恤,煙灰色修身牛仔褲。

末了還把那頂沒戴過的帽子給他蓋在腦袋上。

阮笙歌圍着他打量,手指摩挲着下巴,看了好一會說:“你需要一個項鏈。”

尤融連連擺手,“算了吧,我不走你們那種時尚路線。”

“不行。”

阮笙歌堅持從自己的飾品架上給尤融挑了根銀色細鏈子,挂到他脖子上,鏈子墜着個小狐貍。

尤融對着鏡子看,臉上很窘,“我最讨厭狐貍。”

“挺适合你的,好好戴着,以後這鏈子歸你了。”

阮笙歌很滿意自己的作品,笑得微微眯了眼睛,尤融望着他濃密的眼睫毛,想說點什麽,家裏門被敲響了。

“這麽早,誰來了?”

阮笙歌領着他,将他入學報到的行李箱拖到門附近,神秘兮兮一把打開門。

尤融往外一看,三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為首的章野正笑着沖他擠眼睛。

“你們要排練吧?”尤融示意他們進屋。

阮笙歌卻靠着一側門框,望着他笑,“是護送你入學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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