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昔年笙歌44

昔年笙歌44

晚上到家後,阮笙歌問尤融,紋身的地方還痛不痛,尤融說,不痛了。

阮笙歌要給他用酒精擦,但那位置太絕妙,尤融不肯。

兩個人一頓拉拉扯扯,最後尤融紅着臉,搶過酒精跑到衛生間,啪嗒一下,把門反鎖了。

阮笙歌在外頭,敲了敲門,吹了聲輕佻至極的口哨,才不緊不慢地走。

尤融在浴室,對着鏡子,用濕巾擦了擦紋身圖案的地方,痛得“嘶”了一聲。酒精噴上去那一瞬間,尤融感覺靈魂都出竅了。

比上次打耳洞,要痛十倍。

晚上,阮笙歌給他做了頓大葷,給他補身體。

紅燒豬蹄,幹鍋肥腸,麻辣黃魚,牛尾骨湯。

“不錯,這一餐我喜歡。”

尤融搓着手,身上的痛都沒那麽劇烈了。

他愛吃阮笙歌做的菜,比頂級的私廚還要能戳中他味蕾。

一頓大快朵頤,尤融肚子都撐得圓圓的,阮笙歌也吃了不少。

“我摸摸,”阮笙歌靠過來鬧,要摸他肚子,尤融一下躲開,“別瘋,撐着呢。”

“帶你下去跑兩圈?”

尤融點頭,“行。先慢走,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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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笙歌給尤融戴上一只藍牙耳機,自己戴另一只,手機裏在放那首笛子曲,《烏蘭巴托的夜》。

尤融問:“你錄的版本?”

阮笙歌點頭,沒說什麽,穿上跑鞋,給尤融将跑鞋拿出來,擺在他腳邊。

情侶款,限量的新款。

确定關系之後,他倆的情侶款用品越來越多了。從帽子到墨鏡,口罩到圍巾,衣服配飾,鞋子背包,甚至水杯都是情侶的。

牙刷也是。

尤融穿好鞋,靜靜感受耳機裏傳來的空靈的樂曲聲。

跟着阮笙歌從樓道上往下走,心很靜,想起那個晚上,阮笙歌在陽臺吹笛子,跟他說想家了,想他媽了。

後來,發圈官宣那晚,阮笙歌笑得好開心,只因為他媽給他朋友圈點了個贊。

阮笙歌在他面前,總是一副成熟、霸道有擔當的樣子。

那極少幾次不經意流露的脆弱,尤融也就格外珍惜。

他喜歡阮笙歌依賴他、需要他的時候。

那讓他覺得自己有用。

兩人并肩走在小區裏,晚風習習。

夕陽的光線很美,是柔和的橘紅色,帶着暖意。雖然現在的天已經不冷了,一天比一天溫度高,可暖意始終是人眷戀的東西。

尤融尤其眷戀。

阮笙歌忽然說:“玩個游戲?”

尤融轉頭看他,也來了興趣,阮笙歌帶他玩過的每個游戲,都那麽有趣。

“什麽游戲?”

阮笙歌走到前面,跟他面對面,倒退着走路,臉上挂着笑。

尤融一下子被擊中了,瞬間像回到了前年他生日,阮笙歌帶他去青鏡山的時候,一眼望不到頭的臺階,青石磚。

一個早上,太陽的光線和此刻的夕陽仿佛重疊了。

那天,阮笙歌也是這樣走在他前面,倒退着,一步步上臺階。

眼睛始終看着他,臉上也始終帶着笑。

那一天,他們以同頻的腳步跨過門檻,走進大殿。

仿佛前世拜過堂,今生有夙緣。

那天的阮笙歌寧靜致遠,尤融感覺浮生若夢。

他不知道阮笙歌許了什麽願,但那願望特別長,因為阮笙歌閉了好久的眼睛,在心裏說了很長的話。

尤融記得自己許的願,就那麽一個,兩年來說過無數遍,夢裏都能背出來。

很快了,過完這個學期,最後一個學年,他就可以參與荊州電視臺的崗位考試了。

“要竭盡全力呀,”尤融腳步頓住,“加油!”

阮笙歌呵呵一笑,沖他甩了個白眼。

尤融跟上去,大步往前走。

“怎麽了?”

阮笙歌伸出手指,隔空做了個捏他脖子的動作。

“我跟你說話呢,你走神都走哪去了?”

“是去冰島看北極光了吧你?”

尤融笑,“我哪有那麽浪漫。”

“你要玩什麽游戲?”他問。

阮笙歌往這邊跨一步,又跟尤融肩并肩。

“對臺詞。”

“什麽臺詞?”

尤融不擅長這些,不像阮笙歌,隔三岔五都在寫歌,臺詞什麽手到拈來。

阮笙歌斂了笑,換上了職業的信念感。

“我說我從電影和書裏看到的臺詞。”他點了點尤融的嘴唇,“你說你摘抄本裏的句子。”

“我倆随意發揮,看對話能不能形成個故事。”

“好。”

尤融又有了信心,他摘抄過的句子,都是反複回味,能一字不落背下的。

現在就全浮在腦子裏。

阮笙歌先說,尤融跟着接,兩人一來一去,真就陷進了故事裏。

夕陽有詩意,臺詞有氛圍。

對話的人,便也沉浸在絲絲縷縷,勾勾纏纏的情意裏。

阮笙歌:

「我一直強行把一些東西給你:我的時間、我的愛、我的胡攪蠻纏、我的猙獰和可愛,我從來沒想過你想不想要,可我沒給過別人。」

尤融:

「與你相愛這天是我重新生活的第一天,也請你多擔待一個剛出生的孩童。」

阮笙歌:

「壓抑的感情總會讓人有扭曲的快感。」

尤融:

「人都會有一點自我毀滅的傾向。」

阮笙歌:

「很小的時候我認為這個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就是一個人跑很遠的路去看另一個人,現在也是。」

尤融:

「似乎每一個讓我感到難過的人,他們都曾令我快樂。」

阮笙歌:

「當我真正開始學會愛自己,所有的痛苦和情感折磨,都是在提醒我,不要違背自己的本心。」

尤融:

「請您用絕對的理智和清醒的頭腦去壓制心裏的愛和難過。」

阮笙歌:

「在你這裏我會一直難過一直脆弱。」

尤融:

「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問你,你一定要騙我,就算你心裏多不情願,也不要告訴我你最愛的人不是我。」

阮笙歌:

「他的惡得不到救贖,他的愛得不到憐憫。」

尤融腳步頓住,一下子腦子就空了。血湧上頭,心撕扯着痛。

他不知道趙雲聞之前在他官宣的朋友圈下留這條評論,帶着多大的惡意。

也不知道,為什麽阮笙歌要借這樣的游戲,再次将這句他本已遺忘的話,給說出來。

尤融再開口時,情緒有些泛濫,聲音就發顫了。

「如果,我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跟我一起走?」

阮笙歌在夕陽的光影裏,久久凝望尤融的側臉,不知不覺,兩人腳步都停了,站在一棵百年老樹前。

夕陽的光線将老樹的枝幹和茂密葉子,溫柔地籠着,樹便回應,在身前投下斑駁的影子。

此刻,他們就站在這一片影子裏。

十指緊扣,用力到發痛。

一個人的心上有愛的誓言,一個人的腰側有永恒的執念。

最後,阮笙歌站在樹前,跟尤融面對面,将手搭在尤融肩上。

聲音帶着無限的溫柔,能把人引哭。

「別在電話裏哽咽了,要是可以的話我們明天見,好嗎?」

這天晚上,兩人在老樹前坐着,靜靜地,各自想着心事。

看夕陽一點點掩藏,退場。

月亮和星星接管整片天空,互不幹擾地各自綻放。

黑夜的雲也會流動,也很美。

“走吧。”尤融先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剛剛他跟阮笙歌直接坐在地上。

“回家喝酒去!”

尤融拉阮笙歌,裝作高興的樣子。阮笙歌噘着嘴,懶洋洋地,還是被他拉了起來。

“幹嘛要喝酒?”阮笙歌湊過來看他,盯着眼睛,檢查他有沒有憋着心事,“我都好久不喝酒了。”

“我要炫紅酒!我要瘋一次,大夢一場。”

尤融拉着阮笙歌往前走,走的挺快,心像飛了。

到家後,阮笙歌問:“你要哪種氛圍燈?”

尤融突發奇想,“有下雨的嗎?”

“有,還有音效,森林裏刮風下雨那種,喜歡嗎?”

“喜歡。”

阮笙歌調燈光,尤融拿出墨綠磨砂杯,倒酒,給兩人都倒滿了。

“又想斷片?”阮笙歌笑,“又想紮心是吧?日子剛好過一點,你就開始可勁作。”

尤融瞪他,默默喝酒。

電影是尤融找的,驚悚片,《驚情四百年》,也是吸血鬼題材,他愛這種題材,如同他愛阮笙歌。

電影的驚悚感其實還好,尤融現在膽子練出來了,反正阮笙歌就在他旁邊,怕的時候蹿到阮笙歌腿上,脖子一摟,什麽恐懼都驅散了。

電影裏的愛情線很虐,把傍晚就沉甸甸的心事勾了出來。

尤融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他已經坐在阮笙歌腿上了。

不同于以往那麽多次,這次是面對面坐着的。

阮笙歌低頭,以口哺酒,逼迫尤融喝。

濃密的長睫毛下,那深邃的眸子,晦暗,濃烈,尤融熟悉這種感覺的阮笙歌。

但他早就不再怕了。

尤融傾身,勾纏着阮笙歌的脖子,用力咬上他嘴唇,吞沒了那一口紅酒。

阮笙歌笑,笑得很魅惑,下巴點着電視機旁的DV。

DV架着,錄制的紅燈亮着。

尤融大膽地來了句,“那又如何?”

像一個醉了酒的小狐貍,那麽無辜,那麽誘惑。

阮笙歌迫近他,用危險的眸光看他,聲音低啞,像謀劃了一個局,等小狐貍上鈎。

“我租了輛敞篷車,複古的,明晚帶你兜風。”

尤融懶洋洋地,渾身沒力氣,手仍勾着阮笙歌脖子。

“好。”

阮笙歌又迫近一些,将燙熱的呼吸噴在尤融臉上。

“敢不敢跟我去郊外?”

“去幹嘛?看月亮聊哲學?”

尤融笑,那笑也染了醉意。酒的氣息冷冽,也濃香。

阮笙歌一口咬在尤融耳釘上,氣息紛亂地說:

“帶你鑽小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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